“你们快点起来吧!我已经跟漓儿说过很多次了,这事不可行。”
“二公主一介女流都想扛起复国大业,皇叔堂堂男儿,就没有二公主的霸气吗?二公主也跟臣下说明,只要你点头,我们就拥护你登基称帝,共兴复国大业。”
“不行,你们也知道我的遭遇,我不想再涉足皇权,我……”
“皇叔不同意,我们就不起来,奴婢会召集西楚的忠良死士跪死在这里。
楚易很为难,“漓儿也真是,她怎么能……”
江雪双手分开门进屋,别有意味的目光扫过楚易和跪着的黑衣女子,咧嘴一笑。楚易看到她,站起来,摊了摊手,长叹了一口气。两女子看到有人进来,警惕跳起,靠近门口,一脸戒备地瞪着她,时刻准备攻击。
“要不就登基称帝,扛起复国大业,要不就去报官,还能领些赏钱。”江雪围着楚易转了一圈,笑容阴涩,又说:“没必要为难自己,演戏就更不必了。”
楚易知道江雪多心了,忙说:“我确实为难,只是没必要演戏。”
“楚掌柜,你真不是演戏给我看,你敢发誓吗?”
“我敢。”
两个黑衣女子互看一眼,齐声说:“杀了她。”
没等楚易发誓,两女子就拨剑扑上来,直取江雪。楚易急忙出手,拦住两个女子,护住江雪。两名侍卫从窗门齐入,与两个女子打在一起。两女子不是护卫的对手,十几个回合就露出了败势,被侍卫擒住。
楚易跟着江雪出来,低声恳求,“放她们走吧!她们也是不得已。”
楚泠漓决心复国,想拉楚易做帮手,以皇位诱惑他。楚易是心软之人,不可能看着侄女赴死,对臣下哀求心存犹疑。再这样下去,楚泠漓就有可能把楚易拉上贼船。楚易既然无心帝位,不想参与复国,就要让楚泠漓死心。
“不能放,必须让她们死心,终止螳臂撼车的愚蠢举动。”
“我不会答应,也会规劝漓儿。”
江雪很想把黑衣女人当成厚礼送给南成远,再放消息给楚泠漓说是楚易出卖了她们,这样就会永绝后患。可她若这样做,肯定会影响柳姨娘和楚易的事。
“我不想慕容商会背上私通西楚余孽的罪名,你偌再跟她们有来往,是必也会受到牵连。我把两个人交给你,我不想再在慕容居看到她们,你好自为之。”
楚易犹豫片刻,痛下决心,说:“送她们去见官吧!”
“你这样做,她们不会再来骚扰你,永绝后患,会不会谋害你?我就不敢说了。”江雪冲侍卫挥了挥手,说:“把她们交给楚掌柜处理,我们走。
行在路上,看着熙攘喧闹的人群,江雪心里很别扭。如果楚易真有复国的野心,她可以帮他一把,老娘封后,她当今开国公主,也不错。可是,若真这样,柳姨娘身份尊贵,母仪天下,还有平淡的快乐和幸福吗?柳姨娘性情恬淡善良,为人和气,在柳家沐府都逆来顺受,在森凉的深宫,能为自己争一席之地吗?
楚易同意把两女子送去见官,目的是让楚泠漓死心,不要再来打扰他。江雪把两人交给他处理,送官与放走由他决定,希望楚易能明白她的一片苦心。
今天是成亲王府正式谴散姬妾的第一天,一大早,门口就围了好多人。王府大门打开后,侍卫驱散人群,只留下接这些姬妾回家的下人。一些清客秀才围在大门两侧,摇头晃脑吟诗做赋,为南成远歌功颂德,希望吸引美人注意。
能进王府做姬妾的人必有美貌,一朝出来,一应衣饰用品俱全,身上还有几千两银子。若能得美人青目,领一个回家,可谓财色兼收。
江雪刚下车,王公公就迎出来,跟她问安寒喧,又吩咐小太监把江雪带来的东西抬进薄园。听说南成远正在等她,江雪暗笑,大媒做成,南成远等着跟她要谢媒礼呢。不管南成远要什么条件,她都考虑答应,这是惊天动地的好事。慕容玖嫁老娘,堂堂九珠亲王保媒,左右开弓的大耳光会把沐家打得头昏脑胀。
薄园的正厅内,除南成远和李筝之外,还有四个中年男子,看衣装装扮,官位都不低。她刚踏进门槛,除南成远以外,其他人都起身相迎,热情问候。
经李筝介绍,她才知道那几名男子分别是礼部尚书、工部尚书、督御史和兵部左侍郎。他们都是南成远的心腹,对江雪这位财神奶奶自然恭敬客气。
南成远正给众人煮茶,江雪给他使眼色想问他些私话。南成远陶醉在茶香中,任江雪的眼睛眨得直疼,他仍装做没看见,继续煮茶闲聊。
江雪知道南成远想让她着急,趁她放松警惕时,他会加大谢媒礼的筹码。意识到南成远的心思,江雪不再着急,喝茶聊天,比南成远还自在镇定几分。
“慕容公子来拜会本王,可有公事要谈?”
“有无公事要看王爷的意思,小人只有私事,王爷能不能近一步说话?
“本王无公事要谈,不知你要和本王谈什么私事。”南成远坏坏一笑,挑起眼角冲她眨了眨眼,抬高声音,说:“你要嫁娘的事,本王已经促成,男方早有此意,只是心存顾虑。本王苦口婆心,一番劝导,他打消了顾虑。慕容公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你娘出嫁?本王替你安排聘嫁宴请,多通知一些人去吃喜酒。”
江雪满脸通红,低垂着头狠瞪南成远。她就是再开放、再现代,也不可能把老娘出嫁的事公告天下,何况此事现在八字刚有半撇。这本是她的私秘事,南成远不只当着朝廷官员说,还么高的声音,唯恐天下人不知慕容玖要嫁老娘。
李筝等人瞪大眼睛看着她,好象她是来自外星的生物,言行举止早已超出了人类的范围。正厅内外伺候的下人也一脸惊奇,好象听到了天大的稀奇事,还处于半信半疑之中。南成远说话谁敢怀疑?何况此事涉及慕容玖的尊严。
“怎么?你不高兴了?你嫁老娘是喜事,让你老娘花开二度,这……”
江雪冷哼一声,阴阴一笑,瞪着南成远,压低声音,抬高声调,说:”你老娘跟人私奔十几年,早就花开二度了,我给你补一份厚礼,庆祝你的大喜事。”
南成远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冲江雪抬了抬手,说:“多谢。”
他的母亲为了别的男人弃他而去,还发下永不提起、永不相见的毒誓。这曾经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扎得年深日久,早已腐烂生根,融入他的骨肉神经。不管他人生得意亦或失意,生母失贞且遗弃,都令他饱受心理折磨,阴影难以除去。
慕容玖想为自己的母亲找归宿,请他做媒。最初,他觉得这件事新奇可笑,想借此试探沐家,给朝堂添些笑料。两人倾心长谈之后,他深思苦想,以人鉴己,忽然觉得生母弃他寻爱不再令他难以接受,渐渐的,他甚至为母亲能脱离苦海感觉庆幸。于是,他不惜重金,不怕嘲笑,以遵从自愿的方式谴散了姬妾。
江雪当着众人说出他老娘跟人私奔的事,他心里颤了颤,觉得没面子,却没有酸楚难受。他的心理变化有赖于她的开导,此时,他对江雪的确心存谢意。
李筝等人对慕容玖要嫁老娘的事兴趣百倍,朝堂死气沉沉,日子平静无波,他们都想听一些能激起波澜的新鲜事,调剂生活。慕容玖是女人已经震颤了他们的神经,她要嫁自己的娘,而且她的娘还曾经是沐府的侍妾,这更是惊天大事。
这伴事若传扬出去,定能轰动京城,他们恨不得掰开南成远的脑袋,一探究竟,从媒人这里拿到第一手资料。江雪提到南成远的老娘跟人私奔的事,他们都害怕了,这件事关系到皇家尊严,是朝廷和皇室的隐秘,一不小心就会牵连其中,丢掉脑袋。于是,他们陪笑应酬几句,纷纷起身告辞。
“本王时常跟慕容公子开玩笑,早已习已不常,不是什么大事。本王玉‘成美事,慕容公子要置办谢媒礼,你们都帮本王参谋,本王要什么合适。”
几个听南成远这么说,料定无事,忙高声恭维,“恭喜王爷,恭喜慕容公子。”
江雪扫了南成远一眼,见南成远没动怒,她松了一口气。她心甘情愿嫁老娘,跟南成远的老娘与人私奔不一样,何况南成远是被遗弃者。情急之下,她出语阴损,不由心生悔意。见南成远并没有强烈反映,她歉意一笑,心生感激。
“几位大人客气了,定下日子,小人会下贴子,请几位去喝喜酒。王爷玉成家母美事,小人铭感五内,不管王爷要什么谢媒礼,只要小人能做到,都会答应。”
李筝等人齐声说:“王爷成此美事,可喜可贺,这喜酒一定要去喝。”
“本王帮人帮到底,先把媒人的职责履行到位,再索要谢礼。”南成远扫了众人一眼,问:“李筝,在你们家乡,男女结婚之前媒人需要做什么?
“男女双方都同意之后,下聘订婚,确定婚期结婚,都要媒人出面周全。
“好,那本王就先周全订婚下聘之事,慕容公子觉得哪天合适?”
江雪暗笑,南成远花一万两银子买下媒人的美差,又出钱又出力,还出面子,也算尽职尽责。他这么积极主动,会开出天价谢媒礼,才符合他的行事秉性。
“家母美事全凭王爷成全,吉日还是王爷来订。”
“王爷,眼下就有好日子。”
“哦?说来听听。”
“后天是九九重阳日,双九吉日,适合婚嫁,依臣之见,不如订在九月九。”
“本王认为九月九也不错,慕容公子怎么看?”
又是一年重阳日,十年异世时光,岁月缤纷凌乱,她前世的婚礼仿佛就在昨天。别人眼里的吉日是她的难日,九月九曾是她结婚的日子,可就在转瞬之间,幸福坍塌。去年的九月九是她的及笄礼日,她被沐容清陷害,没通过及笄考试,从此受尽冷落和白眼。今年的九月九近在眼前,又会发生什么事呢?
江雪淡然一笑,想了想说:“我许下九月九理佛,订到初十怎么样?晚一天。”
“好,就订到初十,慕容公子回去和令堂讲,本王也会早做准备。”
南成远很痛快地敲了敲桌子,脸上笑纹开花,订婚的日期谈妥,他也该要谢礼了。他的谢礼份量太重,这小女子能不能接受,他还需要斟酌一番。
“多谢王爷,谢媒礼……”
王公公跑进来,打断江雪的话,轻声说:“王爷,蒋公公来传皇上口谕。
南成远很不耐烦地地说:“让他进来。”
蒋公公一溜小跑进到正厅,“皇上口谕,宣成亲王和各位大人进宫议事。
“臣遵旨。”
宣完口谕,蒋公公又上来给南成远施礼,见南成远脸色平和,才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南成远重重放下茶盏,寻思片刻,让李筝等人同他进宫,吩咐王公公送江雪离开。江雪见南成远脸色凝重,不知朝堂出了什么事,有些担心。
“王公公,朝堂又出大事了?“看到南成远带人出府,江雪问。
“听老蒋说,朝廷派去跟北梁合谈的礼部官员回来了,北梁的条件很苛刻。”
“两国谈判,条件一般就是割地、赔款、纳粮、进贡,还能有什么条伴?”
王公公凑到江雪耳边,低声说:“听老蒋说,北梁要求合亲。”
“皇族王室这么多公主郡主,合亲更不算大事了,梁家富有,漠北也不错。”
“皇上看到北梁要求的合亲人选,龙须都抓断了,事情肯定不好办。”
“这么严重?呵呵。”
江雪感觉事不关已,跟王公公闲聊几句,就离开了成亲王府。订婚的日期确定,她要赶紧回去跟柳姨娘报喜,还有一番口水要费,另外,她还想跟楚易好好谈谈。订婚不是大事,也要做足准备,一定要让老娘风光无限。
柳姨娘和沐云月坐在院中说话,看到她进院,都迎上来。江雪先问了洛水瑶,得知洛水瑶只跟沐云月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也没有带话给她。她心中空落落的酸涩,她不想跟洛水瑶就此生疏,可是她解不开自己的心结。
沐云月知道她的心事,安慰一笑,说:“九妹,水瑶说等有时间还会来看你。”
洛水瑶是她的密友,因为她与南宇沧的恩怨跟洛水瑶生疏,只能说明她还迈不过自己心里的坎,又怎么去面对南宇沧呢?心结长在她的心里,只能自己去解。
江雪轻轻点头,淡然一笑,说:“嗯,等杂事理清,我去看她。”
“我陪你一起去。”
“多谢八姐,你的信我已经让人给秋姨娘送去了,很快就有回音,你放心。”
她能扛起自己的一片天,却过不了这道情关,想来可笑又可悲。洛水瑶是南宇沧的正妃,并非自己愿意,而是家族的主意,她、南宇沧和洛水瑶都逃不过家族的安排。事已至此,她告戒自己去面对,而不能因此牵怒洛水瑶。
“娘,我有话跟你说。”
沐云月见她们母女要说私密话,忙起身回房。柳姨娘双面泛红,扫了女儿一眼,笑里含羞。她知道江雪要说什么,母女也该敞开心扉了。江雪把跟楚易谈话,请南成远做媒以及确定订婚日期的事全部告诉了柳姨娘,边说边观察柳姨娘的表情和举动。柳姨娘没说什么,也没表现出欣喜甜蜜,神色沉静淡定。
“娘,你是不是不高兴呀?”江雪拉着柳姨娘的手,解释说:“娘,你还年轻,我想给你找个归宿,儿女再好,也不能一辈子陪在母亲身边。楚掌柜人不错,可以托付终身,你在沐家过了二十年非人的生活,也该做正常人了。”
“娘知道这是你的孝心,他人很好,他昨天也跟我说了,让我想想。”
“他跟你说,证明他有意,娘,你怎么想的?你也愿意,对吗?”
十三岁陪嫁到沐府,在暗无天日的深宅大院,除了一些少见的粗糙男仆,她只能见沐容初,那个虚伪自私的男人就是她唯一。从正式在沐氏长房做妾到被逐出沐府,十七年的苍凉岁月中,她独守空房十六年。温顺柔弱的性格和长期的心理、生理压抑,已经让她失去了最基本的欲望,爱欲之火重燃,谈何容易?
“小九,娘老了,好多事情……”
“你老什么?你还没过三十三岁的生日,要是……三十几岁未婚嫁的人很多。面容苍老不是真老,心老了,服老了,才是真的老了。”江雪心中起急,停顿片刻,又说:“娘,这种事谁也不能勉强你,你好好想想。要是不愿意,提早告诉我,我直接推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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