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没想至做贼会碰上我吧?“南宇沧把几株甘草递给她,“拿好你的赃物,一会儿真被人追上,你就说盗窃,比被误认成西楚余孽罪名轻得多。”
她从墙头上落下的时候,臀部着地,现在不急着逃命才感觉到疼,当着南宇沧好不好意思揉。她一把抢过甘草,抽了南宇沧几下,身上才舒服了些。
“你来干什么?”
“跟你来的目的差不多,跟我走吧!”
“你知道我来干什么?”江雪扯着他的衣袖问:“去哪?”
“带你去一个地方,让你一展所长。”
江雪撇了撇嘴,跟着他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你还没告诉我你来干什么呢。”
南宇沧看她一副打破沙锅的模样,无奈一笑,只好实话实说,“京城所有药房属杏林观药材最全,听说慕容玖在慕容居,我想见见她,顺便讨些药材。”
“你不是见过慕容玖吗?”
南宇沧一怔,“你怎么知道?”
江雪意识到自己失言,忙笑了笑,说:“水瑶告诉我的,她还说……”
“噢!那天在倚烟阁跟你一起的女孩吗?她的名字很好听。菊园聚会,她扮成洛宇诚的侍卫,我一眼就看出她的女孩,我看她很迷恋慕容玖,她还说什么?”
“她说……嘿嘿。”
“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你是不是做过坏事?怕别人说你。”
“当然不是,我不怕她跟别人说,只是不愿意让她跟你说。”
“哈哈……我们俩无话不说,她当然要跟我说。”江雪走至南宇沧前面,倒退着往前走,“你先告诉我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再告诉你她说了什么。”
“去我家,我住的地方。”
“你要带我去宫里?”
“也算是吧!你想去吗?”
月明星灿,夜色正浓。趁夜深人静,到宫里转转也不错,肯定比白天更好玩。
“想去。”江雪转过身,与南宇沧平行,想把洛水瑶的话告诉南宇沧,心里突然泛起几丝酸涩,“水瑶她爹要把她许配给你,所以……”
南守沧愣了一下,皱眉一笑,显然不相信江雪的话,这样的话题他也不愿意让她说,“别胡说,在倚烟阁我听她叫你江雪,是你的名字吗?”
“我没胡说,是真的,她是洛家的侧出小姐,你不高兴吗?”
南宇沧差开话题,问:“你叫江雪?”
江雪知道南宇沧不想谈婚嫁的事,笑了笑,“是呀!我的名字好听吗?
“当然好听,独钓寒江雪,以后我也叫你江雪。”
没等江雪说话,南宇沧一把揽住她的柔腰,平地跃起,朝皇宫的方向飞奔而去。天上皎皎星月,耳边呼呼风响,深秋霜重,夜凉如水。被南宇沧抱在怀里,闻着他身上清新的气味,淡淡暖意包围,寒夜遨游,瑕思无限。
跃过高耸的宫墙,穿过灯烛闪烁的御花园,来到一片破旧的宫室。南宇沧放下江雪,略做休息,拉着她进了一座冷清的院落。借着高空的月色,江雪看到这座完落残败破旧,院中几棵枯树在秋风中晃动,脚下一地厚厚的落叶。
“这是哪里?”
“我住的地方。”
南宇沧的声音平淡沉静,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哀怨,仿佛凤子龙别,、金枝玉叶住得连普通百姓都不如,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件稀奇事。江雪心里酸酸凉痛,不得志、不如意如他,竟然还能有那么随意的个性、那么阳光的笑脸。
从东厢房走出两个男子,迎着他们走过来,问:“四皇子,你回来了吗?”
“嗯,陵王睡得安稳吗?明皇叔又咳嗽了吗?”
“陵王闹了一阵子,睡实了,明王一直咳嗽,这半天好点了。”
“好,你们去睡吧!天色不早了。”
两个男子看到南宇沧身后有个女孩,忙退进房间,再也没有一点声响。南宇沧拉着江雪来到东厢房靠边的房间,让她进来之后,关上呲呲透风的门。房间分里外两间,外间有一把破旧的八仙桌,几把椅子,桌上一只瓷壶,几个茶碗。一旁有一个书架,上面放着一些旧书,还有一些日常用的杂物,摆放得很整齐。
“你坐吧!茶凉了,我去换热的。”
“不用,我不渴,这是你的房间?”
南宇沧脸一红,微笑点头,“我住东厢房,隔壁是归元归真,他们是亲兄弟,江湖人,受过我舅舅的恩惠,发过重誓跟着我。陵王住西厢房,明王住北屋,院子里人多,挺热闹的。只是明王总病着,陵王夜夜做怪梦,也挺乱的。”
江雪笑了笑,不知该说些什么。南日皇朝异姓不封王,不管是陵王、明王还是南宇沧,都是皇子王孙,却一朝落迫至此,身体赢弱、精神混乱也在常理之中。住在这样院落中,能不缺衣少食、受尽白眼吗?南宇沧那么纯净的笑脸、那么豁达的性情,能在这样环境中保持,他所经历的痛,没人能体会。
“你带我来这里,就想让我参观你的起居之所?”
“陵王夜夜做怪梦,明王老咳嗽。我听宸钰说你精通医术,想请你来帮他们看看能不能医治?没想到他们今晚都睡得很安稳,托你的福。”
“为什么不找太医?”
南宇沧脸色瞬间暗淡,他自嘲一笑,沉声说:“太医才不会来这种地方。
江雪问出那句话,才觉得自己莽撞。一切容华富贵、锦衣玉食和上上等待遇都是给得志的人预备的,名门候府如此,深宫内院更是如此。
“我在慕容居偷得甘草呢?”
南宇沧四下看了看,歉意一笑,“赶路匆忙,都丢了。”
“甘草治咳嗽最好,煮水每天喝三次,还可以熬些铁梨水加冰糖,都是很平常的东西。慕容居药圃里有夜交藤和合欢花两种药材,安神醒脑不错。
江雪回答得很勉强,只是随便说了几种药材,几个民间常用的方子。至于陵王和明王的病,都是因郁郁不得志而得”心病还需心药医。最灵的一味心药就是让他们重回高位,呼风唤雨,甚至问鼎天下,享受钟鸣鼎食的生活。而能给他们心药的人不会给他们,不能给他们的人说什么都是多余。
“还好都是一些平常的东西,不象有些大夫,给开那么贵的药,害得我到处借钱。看来又要光顾慕容居了,夜交藤和合欢花长什么样子?我怕偷错了。”
“药圃的田梗上有指示牌,都写着呢,连跟什么药搭配治什么病,上面都有。”
“哦!那太好了,你今晚去偷的是什么药?我可以顺便帮你带一些。”
“呵呵……”药圃的草药都是同类中最名贵的,你不拍拿什么,都有用。
“谢谢你,江雪。”
江雪摇头一笑,药圃里的草药不仅名贵,每一种都针对一种病症,平常的伤病自己就可以摘药医治。这在慕容居并不是秘密,连小厮院丁都知道,只是不能外传,这也是规矩。俗话说:家贼难防,她是慕容居的家主,也是最大的家贼。
“我从小就不生病,我娘却天天生病,看见他们生病,我又担心又着急。”
南宇沧的母亲能没有心结吗?她只是一个宫女,皇上偶然临幸,对她没有丝毫宠爱可言,生下儿子,还是贵人品阶。亲人中只有一个当太监的哥哥和一个当女使的姐姐,宫里宫外都无人帮扶。儿子已近成年,没有封号、没有府第。在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她没有一天的舒心日子好过,能不生病吗?
“病由心生,你豁达、洒脱、善良,病魔也不会找上你。”
南宇沧看着江雪,目光柔和如三春绿水,“我有这么好吗?”
“当然,那是你的个性。“
“呵呵……对了,我娘一到换季,就头疼发热,用什么药好?能不能根治?”
“慕容居里有一种映霜草,茎叶都是红色,可以煮水喝,也可以泡脚泡澡,能御寒镇痛清热。至于她的病能不能根治,要看过才知道。”
“好,改天我带你去见我娘,她一定会喜欢你的。”
江雪低头一笑,轻声说:“带我出去玩吧,我还没看过深夜的皇宫呢。
南宇沧点点头,从卧房拿出一件半旧的披风递给江雪,“这是我的衣服,你先披上,你穿得太单薄,夜露又凉,千万别冻病了。”
小院四周还有几座破烂的院落,断壁残垣形如废墟,几棵枯树高低不一,影影幢幢,在暗夜里更显苍凉。不时有申吟、啼哭、尖叫、呵骂声传来,异常恐怖。
江雪很压抑,在沐家,她和柳姨娘境遇低下,受尽委屈。今晚见识了南宇沧和这些落难的皇子王孙的遭遇,她心里泛起酸酸的满足,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南宇沧在皇室的处境比她差了很多,而他却随意洒脱、轻松自在。以前,江雪总认为南宇沧善于隐藏,现在看来,是他的心胸宽大,能容藏。
“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
“皇子十五岁就要搬离母亲的寝宫,住进蒙恩宫,等待封王赐府。我娘份位低,和几位贵人同住一座宫殿,我住在里面不方便,十三岁就搬出来了。还不到十五岁,蒙恩宫不让我住,我就搬到了这里,五年了,我住得很舒服,可以随便出宫,在蒙恩宫哪有这么方便?想出去走走还要向皇后请旨,编一堆理由。”
江雪想劝慰他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拉他的手给他一点安慰,却有些羞怯犹豫。当了九年的小女孩,都忘记自己两世加起来已经是一个奔四的老女人了,年龄比柳姨娘和南宇沧的老娘都要大。
两人穿过一片坎柯不平的荒草地,来到宫墙下,宫墙一角有一个小铁门。南宇沧拨弄了几下,就打开了铁门,穿过铁门,就是御花园。听到流水声,江雪知道这里挨着御湖不远,离那座长满野薄荷的废弃宫殿也不远。金砖玉瓦垒起天子明堂,遥望金壁辉煌,身在其中才知道原来是这般阴暗森凉。
“你想去哪玩?”
江雪想了想问:“皇宫里有没有宝库?皇上藏金银珠宝的地方在哪?”
“哈哈……”不瞒你说,这些年,我还真没偷过宝库的东西勺听说宝库有重兵把守,到处是暗器机括,闯进去的人不可能活着出来。”
“那,你都是偷过哪的东西?”
“除了宝库,连皇上、皇后的东西我都偷过,主要是吃的、喝的,还有药。”
江雪拍着脑门笑弯了腰,原来不只是慕容居家贼难防,皇宫也一样。南宇沧不只是黄牛的师祖,还是梁上君子的祖师,他可真是人才。
“你想去哪?”
她本想说去皇上的寝宫转转,看了看天色,觉得不妥。现在夜已深,皇上的应该召宫妃侍寝,两人去了,说不定会目睹一幅活春宫。她无所谓,反正前世亲身绘制过多幅春宫图,南宇沧可是纯情少年,正血气方刚。
“随便转转,反正也是玩,时候不早,我也要回去了。”
“好,抓紧我。”
两人躲过巡逻的侍卫,在御花园中穿梭,南宇沧轻丰熟路,走得很快。有他助力,江雪感觉轻松了许多,穿过整个御花园,她也没感觉累。月华如水、星辉似雪,两人游走花园,不是漫步谈情,而是蓄意做贼。同是花前月下的良辰美景,同是心事烂漫的少男少女,只可惜此情此景意味大不相同。
“前面是凤藻宫,你可以去看看静贵妃。”
“好呀!我正想她呢。”
江雪撇了撇嘴,不由脸红,她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可救药了,谎话张口就来,从不考虑,而且已经练到谎话出口,脸不红、心不跳的地步了。
菊园诗会,她就看出沐容静恨她,想要她的命,仇恨的种子早已种下,哪里还有姑侄情深、骨肉亲情?只是她想不明白究竟怎么得罪了沐容静。
沐容静在后宫的份位仅次于皇后,某些方面待遇和礼遇甚至比皇后还高。凤藻宫诸多厅堂殿宇,只有沐容静一个妃子和众多宫女太监居住。时已深夜,凤藻宫却灯火通明,不只院落的明灯亮着,连殿堂内的灯也都亮着。皇宫中亥时正刻熄灯的禁令与凤藻宫无关,倍受宠爱的人凌驾于宫规之上也是平常事。
南宇沧揽着江雪的腰跃上偏殿的檐顶,两人找了一处平坦避人的地方坐下来。院中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村,只有稀稀落落的残叶,村影也能替他们遮挡。南宇沧消失了片刻,不知从哪里盗来了一条锦被,给江雪捂在身上。
“我去御膳房找点吃的,再拿些酒,咱们在檐顶上品酒赏月。”
“好呀!御膳房都有什么好吃的?”
“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只能碰碰运气,你想吃什么?”
“随便,有酒就行。”
南宇沧点点头,淡色的身影跃出,在檐顶上急走,转眼消失在夜色里。江雪扯紧锦被,半躺在檐顶上,遥望深邃悠远的夜空,心中瑕意无限。若人生时时刻刻都如此时这般轻松自在,纵是远离荣华富贵,日日粗茶淡饭,也是难得的享受。
偏殿内响起嘀嘀咕咕地说话声,好象是沐容静的声音。江雪很纳闷,天色已晚,沐容静在跟谁说话?正在这时,凤藻宫的宫门打开了,一个小太监跑进了偏殿。江雪轻轻揭开了几片青瓦,一束灯光透出来,她也看清了偏殿里的人。沐容静坐在软榻上,身边有一位年长的宫女正为她探腿,这个宫女叫玉荷,是沐家陪嫁进宫的。偏殿一角,小太监正跟唐公公回事,唐公公喜上眉梢,难掩得意。
“禀娘娘,巡城卫传来消息,大事已成。”
江雪不由心惊,巡城卫不是在抓西楚余孽吗?为什么会向唐公公汇报呢?
沐容静笑得阴冷狠厉,“好,你们都是本宫的心腹,大事小事本宫也没瞒过你们,你们也知道除了宫里和朝堂上,本宫最恨两个人。宫里和朝堂上的事不急在一时,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两人除了,她们活着,本宫心里不舒服。
“娘娘放心,只要给慕容玖定上私通西楚余孽的罪,就能灭了慕容商会,诛她九族。至于沐家的九小姐,杀了她就跟辗死一只蚂蚁一样,若不是沐老太爷拦着,她早死一百次了。我会安排人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她,让老太爷无话可说。”
“好,你要尽快安排,别等那件事定下来,惹上南成远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奴才明白,请娘娘放心。”
江雪后背冒出了冷汗,她跟沐容静是几世的冤家,今生狭路相逢,沐容静当下要除掉的两个人都是她。慕容玖拒绝唐公公索要黄金,又保住了胡公公采买的位置,还有意向皇后靠拢,得罪沐容静和南宇涣在情理之中。
可是落迫的九小姐连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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