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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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花泪- 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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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亦嘉慢慢悠悠地穿着打扮停当,打开窗子,朝斜对面瞧了一眼,那扇窗并没有开启。唇角微挑,这些人发现得倒是挺快的。
    不过,她在井中淹了那么久,肯定已经没救了!
    如此。自己就可以安枕无忧了。本来还想那个宫女做事不够牢靠呢,看来还不错。
    但是她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传来消息说一个秀女被打捞上来了,额头被撞了一下,泡得面目全非,已经奄奄一息、凶多吉少。而负责管理储秀宫的最高女官,迅速召集所有的参选佳丽进行训话。
    “奄奄一息?”
    亦嘉很清楚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她若是有机会醒过来地话,那就是自己的死期!
    她忍不住在屋子里来回踱着。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只有她死了,一切才能安定!
    但是。已经出了这样的事,她周围的防卫必然相当严密,一个不慎,那肯定是满盘皆输。
    自己这么久做的努力就白费了!
    必须马上通知自己的人,让她们先别做傻事,仔细思量之后。力争一击必中,绝无后患!
    她将窗口的那盆芍药的花都剪下来,只留下最大的两朵,挪到窗台地右边,这是她和那几个人商量好的暗号,二为“重”,“重”药就是“重要”,意思是有要事相商,务必紧急相会。
    她做完这些。转身准备带上自己的腰牌。却猛然发现,那块儿缀着粉红色流苏的紫檀木牌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
    她在屋里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那块儿腰牌的所在。
    难道是丢了?
    但是能丢在哪里呢?
    那个东西一般都要求诸位参选佳丽随身佩戴的,是身份地证明。在宫里,最怕别人拿这个东西栽赃他人,不死也得脱层皮。所以,那么重要的东西自己绝对不可能随便乱丢!
    她忽然想到了一个最糟糕的情况,那个东西被落在井边某处,当时苏蓝有一些挣扎,或许掉进井中了?或是井边?
    这么一想,她全身打了个冷战。
    走出自己房间的时候,亦嘉感觉有些恍惚,使劲捏了一把大腿,又在脸上拍了两下,让双颊看起来不要太僵硬。她默默地安慰自己,一定没有关系的,这一关一定可以过。
    雕花的走廊比以前似乎要长了许多。
    正好一群人抬着一副担架走过,担架上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纯白的裙角上落满了青苔和污泥的划痕,湿漉漉的,脸用一块儿红手帕轻轻掩着,或许是为了遮丑吧,毕竟泡了一夜。透过风吹起地一角,还是可以看到些模糊地血迹。泡得惨白的手紧紧交握在胸前,一绺红色地流苏从她的手心中露出来。
    其他地秀女看到担架都是好奇又厌恶地闪躲到一旁,然后轻掩上嘴,生怕沾染上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但当亦嘉看到那艳艳的红色,她的心口一紧,目光便再也挪不开了,双腿像灌满了铅粒,心口隆隆的鼓音震颤着。脚下一软,差点站立不稳。
    那是自己的腰牌吗?
    是吗?
    不是吧?究竟是不是?!
    她不知道该问谁,只觉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如果,她手中的那块儿腰牌真是自己的,那么就算自己没有做过这件事,那自己也一定会被扯上关系!
    更何况,这件事就是自己做的!
    那就更不能让那东西在她的手上!
    无论如何都要看一眼,她手里究竟是什么!
    只要一眼!
    如果是,那就偷过来!
    如果不是,那只是无意中的一眼!
    亦嘉打定主意,便不再那么紧张,趁着担架从身边过的时候,假意脚一扭,身体一歪斜,便扑倒在担架上。
    抬担架的两个太监没吃住她这一跌,双手一滑,担架落在了地上。
    亦嘉仆在那人的身上,用衣裙掩着,死命地扯着那条红色的流苏,但是她却纹丝不动,将那牌子紧紧攥着手心。
    “您没事吧?”旁边的太监看她跌倒了,忙走过来要扶。
    她装出一副受了伤的模样,皱着柳叶弯眉,眼角含泪,在她的身挣扎了半天就是起不来。她知道时间越长越糟糕。
    但是!
    还能怎么办?
    这样的方法居然拿不到?!



第145节 苏蓝的回忆(二十三

           这一跤跌得如此狼狈,已经有很多人在周围掩嘴窃笑,实在是丢人丢大了!
    亦嘉不甘心!
    使劲儿!再努力一把!使劲儿掰着她的手心。
    忽觉她的手一松,那枚腰牌已经抢了过来,亦嘉心头狂喜,正要抽手回来,但瞬间却全身都僵住了!
    她,她居然紧紧抓住了自己的双手!
    那双被井水浸泡了一夜的手,散发着刺骨的冰冷,一股寒气从她的手上直窜向亦嘉的心窝,仿若一根尖利的冰锥,冷得人疼!
    镇定!
    这种时候一定要镇定!
    良好的教养,告诉她这会儿一定要笑。
    僵硬的面部肌肉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她转头望着这个女人,柔柔地道:“苏蓝,你放了我的手,好吗?我想起来……”
    “亦嘉?你叫我?”背后忽然冒出一个幽幽的声音,是苏蓝!
    “啊!鬼啊!”亦嘉心中再也受不起这样地惊吓。顿时尖声叫了起来。
    躺在地上地女人一松手。没了约束地她发狂似地站起来。看着身后对她微笑地脸。飞也似地跑了。
    这件事发生后地第三天。亦嘉就因为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等原因遣送出宫。
    其实。女官心里清楚。这是她推苏蓝入井后地心魔作祟。怨不得旁人。当日深夜。全身湿透、满身泥泞地苏蓝爬进她屋子。手里紧紧握着亦嘉地腰牌。说被推入井中。她还不太信。对于这种司空见惯地陷害。她是不屑地。那么深地井。她一个弱质女子如何能够一个人爬出来?
    但是。苏蓝却提出了一个证明地方法。如果能够证明亦嘉推她入井。她就没有诬告。继续留在宫里;如果不能证明。她就必须主动出错离宫。
    在发布有人落井地消息之时。刻意将苏蓝地名字隐去。同时找人假扮落水后奄奄一息地苏蓝。又恰巧让亦嘉看见那枚腰牌。让她心生恐惧。只要她能对那块儿腰牌敢兴趣。或是能说出是苏蓝落水。那亦嘉就输了。
    即使她不疯,也会被很快赶出宫。因为女官不会允许有人在眼皮下有明显地害人行为。她却正好疯了!也省了女官向人解释旁的事情,只说大概她压力太大熬不住,即可平息来自宰相的无形压力。
    她走了,暗潮涌动的储秀宫又暂时恢复了表面地平静……女官稍稍松口气,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简单的,做得不够机警就会很容易把自己也绕进去,或许万劫不复。或许生不如死,又或许荣华富贵。
    亦嘉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么。接下来又会是谁?
    亦嘉送走的时候,苏蓝并没有亲见。因为自从她发疯之后,就被安排在了更僻静的偏房。
    虽然早已料定是这样地结局。听到亦嘉被送走的消息,苏蓝躺在床上,还是发了半天呆。
    说她是罪有应得?还是自己心狠手辣?
    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聪明竟然都用在这些害人的事上了呢?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正如阳天城所说,在这吃人的宫廷中,人心会被**、复仇、妒忌渐渐地侵蚀殆尽,只留下虚伪、阴险的残渣!
    她不觉抱紧了被子,蜷缩成一团,她好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那样地人。可是现实却容不得她做出更好的选择,事到如今,也只有拼个你死我活了!
    这次地事是个很大的教训,要不是阳天城出手救了自己,恐怕早已化为井底冤魂。
    而且,这次地计策能成,也多亏阳天城将亦嘉的腰牌给偷出来,否则,自己很可能就要吃下这个哑巴亏,日后地暗箭更是防不胜防。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呢?
    会不会还在宫殿中游走?
    或者就坐在宫殿金色的瓦楞上,一直盯着储秀宫里地情景?
    一想到这里,苏蓝又两颊发烧,心噗噗乱跳,不知道自己打他的那一掌痛不痛。
    痛,也活该!
    谁让他准备非礼自己!
    还是在那样暧昧的井底!
    不过回想一下,好像还是很浪漫啊……
    该死!
    怎么又想到阳天城!
    她懊恼地锤锤自己的脑袋,将这个人影驱逐出去!
    这次的事已经让他看尽笑话了!
    一定要做出成绩来,给他点颜色看看!
    要是自己还有武功的话,也不至于这么狼狈,都是那个阳天城的错!不对,是那个臭男人的错!
    苏蓝抱着枕头慵懒地翻个身,侧身枕着胳膊。
    原来软骨散是亦嘉下的,剩下的那几样又是谁下的呢?
    等等,如果亦嘉当日所说是真,哥哥跑去跟太子求了个恩典,那么自己就算做再多事情也是白搭啊。还是得先找哥哥问个明白。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妃之争很大程度上是皇后和皇太后暗中角力,剩下的人不过是盼着两人狠狠地恶斗一场,最后再渔翁得利罢了,包括自己这个小虾米。但是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吗?皇后和皇太后两家的外戚势力都已经够大了,身为皇帝的人难道不会为这种事情担心?
    亦嘉着急地做了这么多事情,是不是也可以看做是另一个信号呢?
    她的父亲是宰相,揣摩上意自然是精熟。也就是说,皇帝并不想从皇后或者皇太后家的亲戚中选出太子妃,而会属意其他的佳丽。这样一想,线索就明了了,自己是皇帝钦点的人。有敏锐嗅觉的人,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自己,难怪自己表现得那么挫,还是有那么多人千方百计地下毒,她们这是不将自己置之于死地,就不放心啊……
    眼看着入宫已近半月,暗斗只会越来越激烈,亦嘉的事应该不过是个开端罢。
    她蹭地坐起来。
    不行!
    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事,还要迎接这么多的明枪暗箭,怎么能在苏瑞这个亲哥哥那里翻船呢?!一定要想办法找他说道说道!实在不行去找太子?让他爱上自己,嗯,这个方法更直接一些。不过,怎么知道太子的脾性呢?还是得问苏瑞!哎……那就还是先找哥哥吧。问题回到原点,怎么找哥哥呢?……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躺下去,又是一个看似宁静的夜……
    



第146节 苏蓝的回忆(二十四

           恰巧到了皇太后的千秋节,朝廷命妇们纷纷进宫朝贺,宫中有品秩的女眷们也被赐宴。连带着这群还没有正式踏进宫门的参选佳丽们,也放了假,一并出席飨宴。
    丑媳妇总有见公婆的时候。来到宫中幸苦半个多月,总算有了第一次展示成果的日子,终于有机会能见到皇太后、皇后这样的后宫实权派。揣着小心机的美女们莫不心中惴惴,又跃跃欲试。纷纷将最能展现自己美丽、又不逾规矩的首饰、衣饰取出来,同时将一早就准备好的贺礼携在身边。
    首先是请安。
    参选佳丽们身份特殊,没有封号,更没有品秩,但比一般宫女还是高出不少,考虑到她们他日入宫为妃的可能性,所以安排在了宫眷之列,只是请安的位次是在嫔妃、亲王妃之后,女官之前。而官员家眷则属于外庭,被安排在宫眷之后。
    这天极闷热,虽然还是早上,闷人的暑气便抑制不住地大发淫威。
    刚裹上厚重的吉服,苏蓝就出了一身汗,忙用手帕擦了,又扑些干爽的香粉,这才爽利些。袖中藏一把檀香小扇,以备不时之需。
    另外一只用金丝绣成的荷包,上面绣了鹤、老松、山石,意为“松鹤延年”。家里虽然是六大姓,父亲也是苏家的族长,但是父亲向来是以清廉公正自居,如果自己送了金玉之器,反倒显得自己落俗了,传出去。恐怕更会伤了父亲的名声,送个自己绣出的精致荷包(当然掺了水分地,很多针脚由丫鬟代劳。),显出诚信实意来,便是了。
    里面有一块儿鸡蛋大小的产自寿山的原石,温润如凝脂般的石面上有淡青色的花纹,看来就像一株立于嶙峋怪石上的奇松,背景更有朦胧的山水相映。这色泽在芙蓉石中算是异数。黄芙蓉、红芙蓉、白芙蓉都是常见的,唯有这芙蓉青品质最为典雅,难求,更何况上面还有类似松柏地花纹。只可惜一小块儿,难有大用。原本父亲想用它刻章子,但被她要了来,当做自己小小的收藏。如今送给太后寿诞,也算是物得其所。
    将荷包塞进袖笼里。苏蓝跟在众佳丽身后,缓缓而行。
    还没走出宫门,偏偏感觉小腹不适,又申请就地歇息。
    女官看着她脸色苍白,没说什么便批了。但同时也温和地告诫她:如果身体不适,不能去请安,那便不用去了。省得到时候惊了慈颜。
    苏蓝只好应下。
    谁让自己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舒服。尤其是因为前两天泡了冰水。又受了些惊。这日反应看来更严重。
    坐一小会儿。感觉舒服些了。苏蓝便一心想要追上前面地大队。
    谁知走在回廊上。轻轻一挥手。只听到“嘭”一声。有什么东西从袖口滑落出去。似乎掉落在廊下地花丛间。她探手一摸。袖笼地位置居然裂开一道小口。因为衣服太过宽大了。她穿衣地时候并没有十分注意。
    如今扇子和那只荷包都已不见。
    苏蓝心中暗骂一句。大风大浪都过来了。竟然在这小阴沟里翻了船!
    扇子倒无所谓,只是那原本准备好给皇太后的礼物若是找不到,她也就只能抓瞎了。没旁的办法,只好翻过栏杆,循着方才掉落的位置,到回廊下地花丛中寻找。
    因为,内衬的单衣都是白色,她担心被花草和泥土弄脏,没有时间换新的,会在銮驾前失了礼仪,便将曳地的衣裙都挽到小腿以上。
    这时,刚好听到一阵轻笑从远处传来。她担心自己这副狼狈的模样被旁人看见,只好闪身躲到假山后。
    是另一组的两个参选佳丽。两人不知什么原因被落下了,正在边聊天,边拖着长长的裙摆跑动着。
    “快点!说不定要迟到了!”这个女孩子地声音很轻灵,像幽谷中叮咚的清泉一般。
    “那也不能那么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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