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蕾的目标的确是周洛琛,所以没有阻拦邢肆。倒是傅子欣,即便她的堂姐并没赶她走,可她却很想离开这,因为早上在山上发生的那一幕,周洛琛的眼神令她此刻仍心有余悸。
“那个……”傅子欣有些畏惧地开口说,“我,我也先去玩了。”说罢,越过他就要离开。
周洛琛没看她,也没理她,但当她越过他身边要走时却抓住了她的手腕,隔着衣袖紧紧攥着她纤细的手腕,痛得她惊呼一声。
周洛琛漠然的望着傅蕾,就跟没听见傅子欣痛呼似的,慢条斯理地对傅蕾说:“你是现在走呢,还是我亲自送你走?”
傅蕾皱了皱眉,沉思许久才开口说:“你还是老样子,和过去一样不给我面子。”
周洛琛勾勾嘴角轻蔑道:“你这样的女人不是最吃这一套吗,谁不要你你就硬要往上送,热情得不行,隔着这么远都来了,真是廉价。”
这么不客气的话让傅蕾十分尴尬,她僵硬地说:“你就只有这些话要对我说?”
周洛琛微微弯腰靠近她,让她有一瞬间以为他要吻她,可他却只是凑近了压低声音细细地说:“你要是再不走,就不止是说话,而是动手了。”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嘴角依旧带着笑,却是与面对方旖时露出的温柔笑意完全相反的笑容。
傅蕾吓坏了,转身就要走,周洛琛却开口叫住了她:“等等。”
这个暂缓让傅蕾产生一种“我还有希望”的错觉,可等她转过身,就被自己的堂妹撞了个满怀:“把她也带走。”周洛琛冷淡地说,“傅律师,你打的是家事官司,但我不希望你本人也喜欢干涉别人的家事,否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傅子欣已经拉着傅蕾走了。
做完这一切,周洛琛转回身想去看方旖跳舞,他今天来这的主要目的就是解决傅家姐妹,并没打算跟着他们一起疯和玩,否则也不会穿西装来。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他转过身就瞧见了他心里想到的人,她正站在他背后不远处,面上表情自然无邪,不知看见了多少。
见自己被周洛琛发现了,方旖也没扭捏,直接走过去环住了他的脖颈,亲了一下他的脸蛋说:“周律师,你可真帅。”
周洛琛片刻就明白她是什么都听见了,否则这股子“我奖励你一个吻”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样,周洛琛并不介意她的偷听,他顺势环住她的腰,问她:“不跳舞了?”
方旖摇摇头说:“我饿了,我们去那边吃点东西吧。”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酒水案。
周洛琛颔首应下,牵着她朝那边走,到达时发现邢肆也在这,正在吃东西。
瞧见他们俩,邢肆道:“坐下一起吃吧,刚好我有事要和周律师说。”
周洛琛坐在他身边道:“什么事。”
邢肆睨了一眼方旖,说:“不太方便让方秘书听,方秘书能不能拿点东西去一边呆一会?”
方旖连连点头,拿了点吃的去了一边,片刻不敢怠慢。
周洛琛见她那么乖巧有点皱眉,邢肆不咸不淡地说:“我是她的顶头上司,平时听我吩咐惯了,你不用多想。”
周洛琛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问他:“你有什么话跟我说。”
邢肆没兜圈子,直接奔正题:“你知道的,月麟世佳总裁陆一鸣的案子是我负责的。”
“怎么?”
“我负责他的案子时,知道了一点关于你父亲的陈年旧事,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他言辞谨慎道。
周洛琛凝视了他一会,才低声说:“多谢,是什么事?”
邢肆语气很轻,显然对这件事很小心:“这是意外收获,我本来只是想查一查中舟国际总裁杨建锦和你父亲的事,没想到会发现这个小秘密。”他短促地笑了一下,说,“能源进出口和做物流的公司经常有合作,你父亲和杨建锦的关系也一直都不错,但陆一鸣举报了杨建锦走私,走私的东西和你父亲有点关系,只是这件事恐怕只有杨建锦本人知道,现在他死无对证,也就没人再提这事了。”
“邢律师。”周洛琛打断他道,“说话要讲证据的,你是律师,这点不用我教你吧。既然你说死无对证,又凭什么说我父亲跟走私案有关?”
邢肆淡淡道:“因为这个。”他把手里的东西交给周洛琛,周洛琛拆开牛皮袋拿出里面的文件,仔细看了一会,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牛皮纸袋里是中舟国际物流的一份业务清单,周洛琛之前已经看过父亲公司账目清单的详情,他何其聪明,只要稍稍一看,就能发现这些的清单表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异常,内里却有纠缠不清的联系。这让他原本就不怎么看好这个案子的心情更沉默了。
“这是关于案子的,我想你本来也没觉得你父亲无辜吧?你的判断总是很准。”邢肆说,“另外一件事,我觉得你会更在意。”
周洛琛抬眼看他,他平淡地说:“你母亲当年重病入院,你在学校办理休学打算回去亲自照顾她,可她没等到你回去就去世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周洛琛并没询问他那是为什么,他更介意另一点:“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这是家事,更是私事,他当初和周洛琛一样都在读书,不可能知道这些。
邢肆又拿出点东西,说:“这是陆一鸣的家人给我的。”他用诚恳的语气道,“洛琛,我们总算是朋友,以前是我误会你,今天见了傅蕾,许多事我也明白了,过去我对你的偏见,我跟你道歉。”
周洛琛没言语,邢肆继续道:“陆一鸣知道我和你一个事务所,他猜到案件发回重审后,你父亲必然会被揪出来,到那时你不会袖手旁观。为了他的人身自由,他就让家人把这份东西交给了我。他早就觉得自己会出事,所以留了这张底牌。”
周洛琛打开文件,看了看里面的内容,题目便是一间熟悉的医院名字,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间医院,是母亲去世前住的那间。
“你母亲的死不是意外。”邢肆淡淡地吐出九个字,现场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
“你父亲有不可推脱的责任,他没在你母亲重病期间好好陪伴和照料,派去的护工也有问题,虽然他不是直接造成你母亲死亡的人,但……”邢肆也不知该怎么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其实他也不需要说什么,周洛琛有眼睛,白纸黑字摆在那,他会看。
文件上清晰地写明了当初照顾重病母亲的护工是谁,以及和周家致衡能源的关系。内情十分乏味,无非是公司内斗,股东派人到他母亲身边做手脚,想让身为董事长的父亲分神照顾母亲,从而钻空子,哪料到在父亲眼里,事业比母亲重要的多,所以即便母亲有了生命危险,父亲也没去,那股东最后也没能成功。
周洛琛相信,这位股东肯定也曾以母亲的安危当面威胁过父亲,不过结果是他没得手罢了。
时过境迁,当年乱来的股东已经不知去向,致衡能源现在周家一人独大,可他母亲却就那么去世了,这还真是可笑。
“陆一鸣怎么查到这些的。”周洛琛抬眼问邢肆。
邢肆说:“当年派人害你母亲那个股东后来和他有过合作,他从对方那得知其曾与你父亲有过过节,于是长了个心眼,让人查了一下,没想到真有收获。”略顿,他放低声音,“不过那之后不久,那个股东就因为商业诈欺坐牢了,手下的人也牵连入狱,也算是报应了。”
周洛琛看上去很冷静,似乎僵硬与压抑都只是一开始时,现在他很平静,听完邢肆的话就说:“我知道了,资料我先拿着,多谢。”说完,他站起身,像是想到了什么,对邢肆说,“麻烦你一会帮我送方旖回去,我先走一步。”
邢肆自然很乐意,点头应下后目送他离去,嘴角勾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夜里,邢肆送方旖回酒店,两人单独坐一辆车里,方旖怪不自在的。
悄悄睨了一眼沉默又严肃的上司,方旖摸出手机给周洛琛发短信,无非就是想问问他为什么提前回去了,她这里心头没底呀,周洛琛一直都对她太好了,她有理由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什么特殊的事,他是不会丢下自己的。
就在方旖编辑短信的时候,车子因为红灯停了下来,邢肆打开车里的音乐,顺势望向方旖,就瞧见了她偷偷摸摸发短信的样子。
他沉吟片刻,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这个时候跟他联系。”
方旖流连在发送键上的指腹顿住,侧过头不解地问他:“为什么?”
邢肆重新发动车子,在路灯时驶过路口,一边注视着周围林立的店铺一边说:“他是有急事离开的,这会应该也没回酒店,我想你也不希望打搅到他吧。”
方旖抿了抿唇,把要发出去的短信删除了,乖乖的没再继续。
邢肆满意地勾起嘴角,说:“晚上只吃了那么点东西,还饿吧。”
方旖说:“不饿。”可很快,她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跟她唱起了反调。
方旖尴尬地没有言语,邢肆无言地把车子停在一间不算大的餐厅外,说:“随便吃点吧,我对这里也不熟,这看着环境还好。”
方旖忙道:“不用了邢律师,我回酒店自己找东西吃就好。”
邢肆不置可否,直接下了车,来到副驾驶帮她打开门,道:“下车吧。”
见上司坚持,方旖不得不下了车,跟在他后面进了餐厅。
这餐厅装修得的确不错,环境清幽雅致,但在外面时还不知道,一进来发现这里面吃饭的都是情侣,男女配对各坐一桌,她和邢肆一起来很容易被人家误会。
“欢迎光临。”餐厅的服务员上来热情道,“两位里面请。”
方旖还是有点迟疑,但邢肆已经朝里面走了,她总不能把人家拉出来,所以只好跟了过去。
找了最里面的隐蔽位置坐下,邢肆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直接交给方旖,方旖又还了回去,道:“邢律师点就好,我不挑食。”
邢肆也没拒绝,拿回菜单看了看,快速点了几个菜和饭食便让服务员离开了。
“时间还早,你不用急。”他看了看表对方旖说。
方旖停止自己一直不停看手机的动作,笑了笑捂住了下巴,显得十分拘谨。
邢肆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由有些怅然,脸上的表情也没那么随和平静了,多多少少染上了一点点失落。
方旖忙着自己窘迫,没注意到他的变化,努力忍了好久,终于还是在服务员给他们倒茶时再次看向了手机,摆弄着里面的内容。
邢肆张张口想说点什么让气氛融洽点,但他发现自己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身为律师,能言善辩是基本条件,可他竟然也会有无言以对的时候,他真是……惭愧。
过了好久,久到方旖都开始努力找话题了,邢肆才开口说:“在看什么?”他望着她的手机。
方旖正愁不知该和他说点什么,现在有了话题便立刻回答说:“看新闻和天气,港城下雪了,下得很大。”她找出几张下雪的城市照片,转过去给邢肆看,兴冲冲道:“港城难得会有这么大的雪天,好想回去看看是什么样。”
邢肆顺着话茬道:“下了这么大,应该可以堆雪人了。”
方旖连连点头:“我可以去楼下堆雪人!”她笑弯了眼睛,谈到玩的事情就很高兴,到底还是年轻女孩。
邢肆方才焦灼的情绪也渐渐和缓下来,声音澄澈道:“不过离我们回去还有几天,只怕到时候城市里的雪已经都被融了铲掉了。”
方旖一下子有点失落:“邢律师说的对,大城市铲雪都很及时,不然交通不方便……”
邢肆不忍见她不高兴,出言安慰道:“小区里应该没那么快,你住的地方会有雪的。”
方旖颔了颔首,捋捋头发没说话,因为服务员开始上菜了。
菜肴摆盘很漂亮,颜色看着也让人很有食欲,方旖拿起筷子看着,邢肆见此,也拿起筷子道:“吃吧。”
方旖笑了笑开始努力跟美味作战,但心里其实并没脸上表现出来得那么无忧无虑。她还在担心周洛琛,能让他丢下她离开的事绝对不简单,她倒不怀疑他能不能搞定,只是莫名不安。
哎,算了,她还是别胡思乱想了,他那么能干,这么久都过来了,这一次还会出事吗?
和邢肆吃饭时,方旖全程都没有说话,因为周洛琛吃饭时不喜欢说话,她总和他一起,渐渐也就习惯了。
她表现得那么沉默,邢肆也不好主动开口,他本就是冷淡性子,热络不起来,也担心真的努力去热络,会让她觉得奇怪。
匆匆吃完了一顿饭,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从这里回酒店的路程方旖不知多远,两人上了车后她就询问邢肆,邢肆作答:“四十分钟。”
方旖点点头说:“邢律师记得住路吗?”
邢肆只是说:“有心想记就不难。”
方旖似懂非懂地凝视了他一会,随后收回视线,靠在椅背上想自己的心事。如果她晚收回视线几秒钟,就会发现他眼角的不自然,与耳根微微泛红的痕迹。
邢肆说路程要四十分钟,就真的是四十分钟,分毫不差。方旖到达她与周洛琛住的酒店时,时间刚好在九点四十分。她归心似箭,跟邢肆道了别并致谢后就朝电梯跑,那风一样的背影,让邢肆心里五味陈杂。
他在酒店门口站了很久,久到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忍不住来问他是否要办理入住时,他才转身离开,回了不远处他所住的酒店。
而这个时候,方旖已经找到了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正挂在他身上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周洛琛垂眼望着不依不饶的方旖,无奈道:“关于案子的事,比较着急,所以提前回来了。”
方旖搂着他的脖颈,仔细地观察着他说话的表情,辩驳他话里的真假,但依旧没办法从他脸上看出分毫的消息,最后还是放弃了。
“你说我就信。”方旖笑了笑,依旧不撒手,“不过我还是想搂着你。”
周洛琛按了按太阳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衬衣刚烫的,都被你压皱了。”
方旖嘴角笑意扩大,脸上的酒窝很可爱:“你咬我啊,我就不放开你。”
周洛琛顺势低头咬了咬她的唇,惹来她轻呼,可她依旧不撒手。
“哼。”方旖哼了一声说,“以为我这样就会就范?”她挑眉凝着他,不为所动。
周洛琛柔和地注视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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