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明,我真的有些怕。”我还是舍不得放开他。
“小傻瓜,我会回来的,别胡思乱想,”
“可是……可是,我就是觉得好不安。”
“相信我,最多两天,我办完事,马上回来。把手机给我,我一到那边就给你打电话好不好?”他把我的号码存在手机里了。
“越明,我陪你去好不好?”
“梓珊,你相信我,等我办妥这件事,我送一个特大惊喜给你好不好?”
“我不要惊喜,我只要你。”
“放心,这个惊喜你一定会喜欢的。乖,听话,好好照顾自己,我回来可是要看到一个漂亮的夏梓珊,可不想看到一个愁眉苦脸的黄脸婆。”
“我才不是黄脸婆。”
“对啊,那就要开开心心地等我回来。到时,我们再去山上看杜鹃好不好?”
“嗯,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我答应你,我一定尽快回来。”
我相信他会回来的,所以,我让他去了。
可是,我却没想到,我的信任却没有换回他的信守。
他没有回来。
我记得他答应要回来的那天下午,他还给我打电话,说他再办完最后一件事,马上就可以回来了。
我坐在屋前的藤椅上开心地大叫起来,他终于可以回来了,虽然只分开了两天,却感觉已经过了两个世纪。那种思念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可是,直到傍晚,他还没有回来。我拨通他的手机,居然关机了。我的心里开始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一直等,不信地反复拨打他的手机,可能他只是没电了,他应该会找电话打给我,也许他在路上堵车了,也许……,我就这样胡思乱想地守了一夜,可是,他还是没有回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拍了老乡亲的门,
“大妈,你们昨天有没有去武汉?”
邻居大妈睡眼惺忪地趴在门上纳闷地望着我,“怎么了?”
“我朋友昨天回武汉了,说晚上要回的,到现在也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我害怕他出什么事了”我焦急地按着门,希望能从她嘴里得到一点点他的消息。
“嗯,你等等,昨天老头子才从武汉回来。我去问问他。”她开了门,迎我进去。
她进里间,摇醒老伴,“老头子,昨天晚上有没有看到隔壁的小伙子回来没有?”
大伯咕噜着,“昨天啊,就是小李子跟我一起回来,没看到其他人啊。”
我的心一沉,没有!那越明怎么没回来呢?电话也没人接。
大妈出了屋,不好意思地笑着安慰,“老头子没看到,你要不要再去问问其他人,昨天应该王二家也有人去了武汉的。”我点点头,按着她的指引,又去问了王二家的。可是,也没人看着越明。
我的心越来越慌了。这可怎么办啊?大家都说没有人看到他。
他的手机还是打不通,我的心更加担心了。一个人在屋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越明会不会出事了?
犹豫了半天,我在家里留了纸条,说我去镇上找他,怕越明回来看不到我会着急。
我让邻居的大叔,带我到镇上的派出所,帮我查查这两天有没有发生车祸。
大叔热情地带着我去了。
一进镇派出所,大叔就上前用当地话询问。
警察也很认真地听着,听完赶紧询问当班的民警,看了记录。虽然听不太懂他们的当地话,可是看着民警也摇摇头,我的心再一次跌回谷底。
我冲上前,急切地问着,“民警,能不能帮我好好查一下。我朋友已经一天一夜未见了。我真的怕他有什么意外。”
民警赶紧让我们不要着急,他完全能理解我们的心情,但是看了记录,的确没有相关的记录。可是,他看着我心焦哭泣的样子,于心不忍地思忖了一会,才说,“这样吧,我打电话问问武汉这边,说不定他们能有什么消息。”
我感激涕零地点点头,满心地抓住任何的希望。
可是,看着他嗯嗯地放下电话,我的眼又一次红了,他摇头了。问了武汉那边,回复没有,沿路也没有失事的报告。
我的心才稍微放了下来,谢天谢地,至少他没有出事。可是,寻他未果的心情却依旧焦虑着。
大叔陪我离开了派出所,回到家中。
他为什么没回来?他是不是被什么事耽搁了?坐在空空的屋子里,到处充满着我们欢声笑语,而此时却只有我孤单地守在床边静静地思念他。
每天,我只能傻傻地坐在屋中等待,不敢离开,深怕我一走开,越明就会突然回来,看不到我。
邻居的大叔,看我每天茶饭不思,担心地和大妈进来劝我,“女娃娃,你有没有他的照片啊,我们帮着去找找。”
我一听,心里一愣,才赫然发现,我们居然一张合影都没有,我们都没有带相机。而他的证件都被带走了。
我想了想,对,旅行社应该有他的资料。第二天去了我们参加的那个旅行社,结果,登记的也只有他的名字和手机。而现在这个手机完全联系不上了。
我又去找了租民宿给我们的李大叔,希望他能有他的别的联系方式。
“李大叔,你好,我是租你民宿的那人的女朋友。你有没有他的资料?”
李大叔奇怪地望着我,听邻居大叔解释了一下,才明白我是要来找人。
他进屋翻了翻当时租屋时签的协议。
我拿来一看,上面除了姓名就只有他的手机。其余也是一无所获,按着上面的约定,越明预付了一个月的租金。
一个月?他应该是打算继续住下去啊,他不会就这样离开的。他答应我要回来的。
我再次失望地回到我们的小屋。
我束手无策地只能在家里干等。每天都在焦虑和失望中渡过,我不相信他就这样扔下我离开了。
公司打了好多电话催我回来,钟晓樊,我最好的朋友也不停地问我怎么了。“梓珊,你去了这么久,公司催你了。”
“晓樊,我在这边有很重要的事,你帮我请个长假吧,实在不行就帮我申请辞职。”我心烦意乱地答着。
“梓珊,你别吓我,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我马上过去。”晓樊担心地在电话那头叫起来。
“不用,不用,我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在找个人。”我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前后的复杂又岂是一时半会能解释清楚的。
晓樊只好替我向老总说了好话,请了长假。
我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不甘心,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
守着这间充满我们回忆的小房子,那曾经的欢笑困扰着我,茶不思,饭不香,一个人恍恍惚惚地在屋里游荡。一遍一遍抚过那些熟悉的角落,曾经的甜蜜此刻却被空寂的孤单代替了,深深地刺痛着我的心,难道我们的快乐都只是一场梦,难道你真的只是一直在骗我?
不能睡,不能走,不会吃,也不会哭,我只能静静地痛苦地等待。
越明,你不会骗我的,是不是?
你说过,你会回来的;你说过,你要陪我看杜鹃花的;你说过,我们以后要一起种杜鹃花。你忘记了吗,你不要我了吗?
每日每夜,我被无法诉说的痛苦深深折磨,可是,我不相信他骗我,他绝对不会的!
一周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看着帮打听的大叔回来的失望表情,我的心沉了下去。大妈看着我憔悴地不吃不喝,担心地劝我,“傻孩子,不要再等了,也许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可是,我不要听,我听不进。
我流着泪摇摆着头,“不会的,不会的,他一定会回来的,他答应过我的。”我不肯放弃我的执着。
“唉,可怜的孩子,这男娃也是的,明知道女孩子会担心,怎么一个电话也不打回来。”大妈心疼地抚着我的发。
我难过的扑在大妈怀里,痛苦失声。心里狂喊,越明,你在哪儿,你在哪儿?你知不知道我等得好心急啊,你快回来啊!
大妈看我听不进任何劝,只好哄我好好吃,不然他还没回来,我已经病倒了。
可是,我完全没胃口,每天只喝些粥,就一直坐在屋子里守着。
看着屋外地山里,杜鹃花越来越茂,而望穿秋水的眼,始终没有等到他的身影。
十天,二十天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现。
终于,有一天,体力不支、心力交瘁的我,终于彻底病倒了。
大妈进来给我送吃的,一看到倒在地上的我,吓得赶紧大叫,“老头子,老头子,这女娃晕倒了。”
邻居们赶紧跑过来,一齐把我送进医院,我才慢慢在医院醒转。
望着床畔这么多双关切的眼睛,我的心又感动,又是难过。
我真想就这样一直昏睡不睡了,也许,这都是一场梦,等梦醒了,越明就回来了。
可是,无论我再如何折磨自己的,他还是音讯全无。
这时,医生进来了,看着一大群人围在我床边,赶紧让大家先出去,“病人需要休息,不要这么多人在这里。”
大妈握住我的手,回头对大家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来照顾她,老头子,你帮我回家熬些汤。”
医生点点头,过来摸摸我的额头。“这是你家闺女吧?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当妈的要好好地管管啊。”
大妈也没否认,跟着点头应着。
我无力地望向医生,心里还是低沉毫无生气。
“让她好好吃饭,睡觉。为什么老是这样愁苦着脸。这可不行啊,她不吃,孩子也得啊。”医生责备着大妈。
我猛然一怔,医生刚才说什么?
我抓住医生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医生纳闷地望着我们,“怎么?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
轰,心里炸出一个大坑,我,我怀孕了!
看着他们低声细语地讨论,我呆住了,我怀了越明的孩子?手忍不住慢慢轻抚着肚子,这里面有小宝宝了,我和越明的小宝宝?
心里涌起一股悲喜交杂的复杂感觉,越明,你快回来,我们有小宝宝了,我们有小宝宝了,我激动地流下了眼泪。越明,你快回来!
“怀孕不能老这么悲,容易得抑郁症。”医生交待着,让大妈好好看着我,让我多开心些,别净想些难过的事,对孩子也不好。
“闺女啊,听着了没?医生都说了,为了孩子好,你千万别再这样不爱惜自己了。”大妈擦拭着我眼角的泪。
我激动地点点头,可是,还是止不住泪狂流而下。
我激动地捂住嘴,我们有孩子了,是越明和我的宝宝,悲观的心情顿时因宝宝而变得明亮起来。我一定要保护我们的孩子。
出了院后,我终于不再不吃不喝,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必须要坚持地活下去,我要和宝宝一起等越明回来。越明,这是你对我的承诺吗,你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每天我都陪宝宝说话,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可是,老天爷恨我,我知道,他硬是夺走了我最后的希望。
我连我们相爱的唯一证明也没保住。
我清晰地记得,那天下了好大好大的雨,夜里难受的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我,半坐起身,轻抚着还很平坦的小腹,轻声地说,“宝宝,你是不是也挺难受,很快就会好了。等雨停了,这天气就没这么闷了。”
一边抚着肚子,一边想着越明,脑中清晰的脸孔,一眉一眼细细描划着。
突然,听到门上一阵急拍,我吓得一下从床上弹起来。拍门声愈来愈重,心念一转,越明,越明回来了,我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一定是他回来了。
我着急地灯也没开,就急忙忙下床,去开门。
心里只想着,一定是我的越明回来了。
可是,在黑暗中,我胡乱的探索着向门边靠去。就在快碰到门时,我突然脚下一痛,被横着的椅子绊倒了,整个人前倾向旁边倒去,撞到了桌角。天啊,刹时间,肚子一阵绞痛,我一屁股坐到了地下。顿时,感觉到有温热地液体从体中流出,顺着大腿慢慢滑下脚踝,我慌乱地大喊着,“越明,越明……”可是,绞痛的肚痛让我无法站立起来,“不要,不要,”我心痛地哭喊着,“救我的孩子,快救我的孩子。”
我终于痛得昏厥过去了。
等我在医院醒来时,我瞪着白花花的天花板,两眼空洞地慢慢转向床侧,大妈眼红地望着我。
“孩子,我的孩子!”我虚弱地低喃。
大妈难过地紧紧握着我的手,低下头,不语。
“孩子,我的孩子呢?”我扯着她的手。
“孩子,别想了,好好养身体,以后还有机会。”大妈终于还是忍不住,眼角掉下泪了。
我的心刹那崩裂了!
我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成空了。
越明没了,孩子没了,我所有的等待都落空了。
我的眼刺痛着,泪水如自觉般,默默在从眼角溢出,我紧紧地咬着下唇,强忍着心里有悲愤,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大妈告诉我,那害得我失去孩子的人,只是一个喝醉了的醉汉拍错了门。
我心里轻笑,能去怪谁呢,我扯起被角,狠狠咬着,不让自己叫出来,却止不住眼泪泛滥成灾,越明,为什么你不回来,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连我们最后的回忆,你都要从我身边夺走,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大妈心痛地如何劝我也没有用。只能一直守在我身边,深怕我做傻事了。
我一整夜,闭上眼,心里发着狠地怨着,怨老天,怨自己,怨越明,可心又发痛的思念他。
最后,大妈实在没办法了,真怕我会一直这样下去。她和大叔商量了许久,终于翻开我的包,找出手机,给我公司打了电话。
第二天,钟晓樊就来了。
她一进病房,看着面容槁枯,失去了光彩,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她惊叫地摇着我,“梓珊,梓珊,你到底怎么了?千万别吓我啊。”
我终于对上她的眼,看着这熟悉的脸,那担心的眼神,再也忍不住了,紧紧地搂着晓樊,嘶声痛哭起来,“晓樊,他不要我了,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