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么叫好上?说的有点——”
“啧啧啧,还是个汉子呢?敢做不敢当?”叶小萱心里想笑的都笑疯了,可是脸上却装着没事人儿一样。
“好了,娘,您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施妹妹从来没跟我说过家里的事情,我也没问过,我只觉得,相互喜欢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所以——”贺儿低着头红着脸说道。
叶小萱突然想起了唐老夫人见到施辛梓当时的表情,思忖片刻,问道,“儿子,施辛梓有没有说过她在京城有亲戚啊?”
贺儿疑惑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们都是荣德堂老院长写了推荐信,便来京城找诸葛易简先生的,她之前住客栈,再后来就住学堂了。”
“她自己来的?”叶小萱奇怪的问道,她怎么觉得这个施辛梓这么怪怪的啊,可是她上次见了那姑娘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是听贺儿说了他们相识的过程,总觉得不对劲儿。
贺儿见叶小萱脸上的神色,便知道娘有些不高兴,也就不再说下去,可是他却决定,这辈子非她不娶了。
叶小萱心里出现了不少的疑问,不过想想,人家姑娘跟贺儿好之前,也不知道贺儿是要中探花的啊,难道是巧合?
贺儿本来都拎着竹篮子跨出门槛儿了,又折了回来,问道,“娘,我估摸着这两天报喜的就来了,咱们家可是不能没人。”
叶小萱嗯了一声,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施辛梓考中了么?”
“第十名!”贺儿一边回答一边走了出去。
叶小萱一边抱着孩子哄着孩子睡觉,一边琢磨着,这个时空可不是二十一世纪啊,女人不是不能科考么?她就算是考中了,就算是再幸运点,得了官,可是以后怎么办?这女儿身可是早晚要戳穿的,若是贺儿娶了她,那可是连累了贺儿啊。
并非她心窄,总要让自己的儿子顺顺利利的她这个做娘的才会安心。
现在就等着祥子跟唐老板辞别,把这边的事情弄清楚了,再等贺儿的报喜官发了帖子,念了皇上的赏赐,就可以打包回家了,唐老夫人那神神叨叨的事情她不想再去想了,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再看看窗台上欢欢种的那些个花花草草,叶小萱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等贺儿封个一官半职的,她就放儿子自己去闯荡,自己则跟着祥子,带着闺女和小儿子回杨家庄,重新盖一所新房子,经营暖棚蔬菜。
她的脑海中想想这那副场景,觉得也挺幸福的。
叶小萱眯起了眼睛,昨晚上一宿没睡,还真有些熬不住了,没多一会儿便搂着小儿子睡着了。
没过多久,她又重新做了那个奇怪的梦,穿着宫中华服的女人,一条巨龙横贯苍穹——惊涛骇浪——
她又惊醒了,怎么总是做这个奇怪的梦?自从怀上小儿子开始,到现在已经梦到了四次了,那梦里的人到底是谁?
叶小萱正在纳闷呢,门外响起了一阵邪魅妖娆的笑声。
叶小萱用脚趾头听,都知道,是陶千珏来了。
这是好久不见了,那个人依旧那么魅惑,那嘴角一抹邪魅的笑意,妖娆的弧度,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叔叔来了?”是欢欢的声音。
叶小萱知道,这是西陵亦融离开了,欢欢坐在门口的石桌旁。
陶千珏温软的声音,应了声,随口问道,“你娘呢?”
欢欢冷眼看了看屋里,说道,“在屋里。”可是欢欢想起青杏曾经受了娘的托付,让陶千珏给家里捎了信,这才变得和善一些。
“叔叔,我去屋里叫醒娘,然后再给您泡壶茶。”欢欢抬脚就要往屋里走。
“等等吧,等你娘醒了吧,我正好也歇歇,这一路骑马,叔叔的骨头架子都要散了。”陶千珏似乎从来不拿自己当外人,径直走到石桌旁,拿着他那洁白的袖子抹了一把石凳,坐下了。
欢欢嘴角抽了抽,看着陶千珏的打扮和长相,实在不能把他和他刚才那一气呵成的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动作联系起来。
叶小萱刚才被梦惊醒了,听着屋外那两个人的对话,真心觉得,倒是没有什么不和谐的。
“闺女,你去泡壶茶吧,我出来跟你陶叔叔说说。”叶小萱在屋里说道,语调不高,但是屋外足能够挺清楚。
欢欢惊讶的眼神抬了抬头,还以为娘睡着了,怎么还醒着呢?嗯了一声,就拿起石桌上的茶壶,去准备泡茶了。
叶小萱拿了薄被子给小儿子盖好了,这才轻轻的下了床,走出来。
陶千珏那一双脉脉含情的桃花眼,似乎只能用惊艳来形容,高挺的琼鼻,嘴角又勾起一抹魅惑的弧度,让人着迷。
陶千珏见叶小萱坐在了石凳上,便缓缓的从怀中掏出一张笺纸,有些皱。
叶小萱伸出手想着接过来,那纸上还带着陶千珏的体温。
“怎么样?快吧,你们当初花了那么多天到了京城,我可是昼夜不停,骑死了三匹快马。”陶千珏自豪的说道。
叶小萱这才注意到,陶千珏的嘴角有一丝干裂,纵使那媚笑的弧度优美,可是这一丝干裂却显得有些刺眼了。
“谢谢。”叶小萱接过信纸,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苏巧在信中说的很清楚,在收李家庄的肥田的时候,遇到了稀奇的事情,那就是在李守业原来租种的肥田里发现了几丛奇怪的植物,那植物的花朵艳丽至极,从没见过,当时急着筑墙,便命人砍了。
就那么点植物,李守业当时却气的抡起了锄头要跟庆来拼命,后来又扬言,让老杨家的人后悔之类的。
叶小萱这才恍然大悟了,原来这李守业来京城是有目的的啊?可是他又怎么知道祥子和叶小萱在留香楼呢?
陶千珏一直在注意着叶小萱脸上的神色,见叶小萱看完了信纸之后皱起了眉头,便笑着说道,“小萱,我在猜,你是不是想知道这李守业到底怎么来这的?”
叶小萱又转眼看了看陶千珏,总觉得这个人有些深不可测,可是又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何。
叶小萱挑了挑眉,她现在最关心的是李守业怎么能找到他们,京城可是个大地方,总不像是杨家庄,从东头走到西头用不了一个时辰。
“你忘了慕容无思?”陶千珏一语惊起千层浪。
叶小萱的心里扑腾的一下,他们来京城前,杨柳跟着那个慕容无私私奔了,当时老太太都差点过去了,那么野蛮的老太太都哭着求着的让她和祥子在京城好好的找找杨柳,虽然后来她想过这件事,可是每天都是各种事情的忙着,也脱不开身,又想着,京城这么大,哪里有什么头绪?
“小萱,你还是记着杨柳的事情,我早些年就在京城有生意了,只是过来照料的少,反正也是我娘手下的可靠之人在打理,自从你们搬来了京城,我才把重心放到了这边,告诉你个事情,慕容无私前两个月把杨柳已经卖到了依香楼。”陶千珏的语气似乎听不出什么波澜。
可是叶小萱的心里有些小小的不舒服,杨柳毕竟是杨祥的妹妹,杨柳本想着嫁给个有钱人,却万万没想到,跟着人家跑出来却被人家卖了。
“她过得——还好么?”叶小萱低声的问道,她再做着思想斗争,若是把这件事告诉祥子,祥子必然会去依香楼去找杨柳,若是不告诉,她又觉得对不住祥子。
陶千珏嘴角一勾,不置可否。
“那——那慕容无私那畜生呢?”叶小萱继续问道。
“他本来是也有些家底的,可是再好的家底也抵不住一个能糟蹋东西的疯子,家里败光了,把你小姑子卖了,现在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混在大杂院,伺机抢小孩子的一口吃的。”陶千珏语调不高语速不慢,像是在叙述一件跟他无关的故事。
叶小萱听那慕容无思有如此的下场,心里也美,但是对于他以前到平和楼找事,又又让杨柳偷平和楼的调料秘方,又拐了老杨家的人,她还是不能平息,不行,就算离开京城,也得把那个畜生整治一下。
陶千珏只温软的眼神看了叶小萱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优美的弧度,不再多说。
“依香楼——能赎人吧?”叶小萱想着,若是兰桂芝在家里没受气,老太太和老爷子没找茬,看在祥子的面子上,就想办法把杨柳给弄出来,可是若是老太太老爷子找茬,那就别怪她叶小萱不讲仁义了。
陶千珏邪魅一笑,说道,“有钱能使磨推鬼,你觉得呢?”
叶小萱会意了,又低下了头,思索着。
这时候突然听见欢欢在门外跟小孩子说话呢。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呢?”欢欢疑惑的声音,“不是放了你们了么?”
“大姐姐,森森婶子害了病,回去了就晕倒了,我们知道叔叔是大好人,你肯定也是大好人,求求你救救森森婶子。”
叶小萱听得出,这个小可怜的动静儿是枣花儿的。
“大姐姐,森森婶子还给你小弟喂过奶,求求你了。”接着便是二娃子稚气未脱的声音。
叶小萱朝着那边看了看。
欢欢眨了眨大眼睛,看了看那俩孩子,问道,“你们婶子病了要去找郎中,找我做什么?”
“大姐姐,你当真不记得?前些日子,一位白发老爷爷带着你和一个皮肤黝黑的哥哥去了我们大杂院,给我们治病都没收费呢,我们是贱命,不值钱,骂过我们打过我们的人太多,记着恨着,可是哪里记得过来,但是上次你多给了我们两颗大山楂丸——”枣花儿说的很动情。
“是呢是呢,我姐姐那天把整个窝头都给我了,我吃撑了肚子,难受的很,吃了大姐姐的山楂丸药,才好的,所以那天我姐姐就说了,你是恩人,要记着你的恩情。”二娃子也动情的说道。
欢欢本来还以为这两个孩子是回来要些吃的花的,其实若是俩孩子真的要,她杨欢也会给,毕竟这俩孩子不是恶人,更救了她杨欢的小弟,没想到这俩孩子是返回来为了别人求医的。
心里狠狠的颤了一下,抿了抿嘴,说道,“好,你们等我,我回屋里拿药箱子。”
那两个小家伙儿顿时两眼冒出欣喜之色,拍手叫好。
“她跟你一样,心地善良。”陶千珏抿了一口茶水淡淡的说道,眼睛出神的看着杯中的一枚茶叶。
叶小萱不语。
欢欢跨进门槛儿,急忙着说道,“娘,我去大杂院一趟。”
叶小萱早就听到了那两个孩子跟欢欢的对话,便说道,“去吧,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欢欢边答应边挎上药箱跟着两个小叫花子离开了。
“你就不怕欢欢再次被劫了?”陶千珏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叶小萱一愣,又淡淡的说道,“经历了这么多,感觉,说孩子小,其实他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已然长大了。”
许久,两个人都不说话了。
叶小萱起身又去给小儿子盖了盖被子,翻看一下尿布湿了没有。
陶千珏见叶小萱没有什么别的要说的,便苦笑一下,有些失落了。
“那你忙着吧,我回去了,对了,好像你典当的宝贝快到期了吧。”说完这句话,陶千珏不等叶小萱回话,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潇洒若流云的背影,却无人能知,他那妖娆的眼角的一丝淡淡的忧愁,任凭一阵初秋的风吹来,吹散他那如泼墨的长发,吹起罩在他伟岸身躯上的长袍,吹动那腰间系着的浅蓝绸缎绣了多半没完工的并蒂莲的帕子。
走在街道上看着不远处的典当行,陶千珏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带着苦楚的笑意,曾经他去过那里,留下话,至于什么话,只有他知道黄老板知道,天地神灵知道,别人却永远也不知道。
一股有些稍稍的凉意的风打着旋儿的吹过来,划过树梢儿,卷起几枚半黄的叶子,那叶子像是病入膏肓的彩蝶。
陶千珏又是苦笑一下,他似乎就像那被秋风卷着的枯叶,病入膏肓的彩蝶,命运便是那秋风,分不出什么先来后到,没有什么道理。
已然这般,还能怎么样?先回去再说吧,想想,该不该劝说青杏也跟着叶小萱回杨家庄呢?
叶小萱见陶千珏走了,心里也想起了那件事,看了看小儿子睡的正香,便从床头的木箱子翻出了在典当行签的契约,这下还有三天就到了兑换期了,做的是生意,没有信誉谁还敢再跟咱做生意?
叶小萱想着这些,便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串钥匙,仔细的找了钥匙,又弯腰去床下把上了锁的铁箱子拉出来。
叶小萱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又快步的走到窗前门前,关了门拉了帘子,这才打开了铁箱子,仔细的数着这些日子赚的银票银锭子。
怕出错,叶小萱就又过了一遍,这才放心,心里盘算了一下,恩,不错的,可以赎回典当行的盒子,还能剩下一千二百两银子,正好回家了也有些做生意的本钱,贺儿中榜后该打点的已然打点了,这些银子算是剩下的了。
叶小萱又取了个小花袋子,将银票包在丝巾中,将银锭子放在小袋子里,分别放在了梳妆盒里和床头柜子里。
做完了这些事,叶小萱才放心,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等着闺女回来了,娘俩去一趟就行,人多了倒是招惹人眼了。
叶小萱又躺在了小儿子的身边,伸手指轻轻的捏了捏儿子那嫩嘟嘟的小脸儿,小家伙儿居然突然睁开眼,咯咯的笑起来。
叶小萱一愣,吓了一哆嗦,这小子出生这么多天可是还没笑呢啊,怎么睡觉呢突然就睁开眼了,突然就笑了啊。
那可爱的呆萌的小东西,真是惹人爱,叶小萱都心花怒放的,找了小波浪鼓什么的逗着小东西玩。
青杏看了看叶小萱的屋里拉着帘子,蹙了蹙眉毛,这大白天的怎么还拉了帘子?难道是睡觉了?
她手里拿着个盘子,用荷叶护着,是小半只乌鸡,想着趁着唐老夫人念佛的空隙,拿过来给荔枝。
荔枝正在厨房呢,叶小萱早先就把要离开的话头给大家说了,荔枝正在打扫厨房里的东西,她是苦日子过惯了,见不得浪费丁点儿的东西,盐巴也是银子买的啊。
青杏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又悄悄地走到荔枝的身后,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荔枝的肩膀。
荔枝正全神贯注的收拾东西呢,嘴里咕哝着,“扔了多可惜啊,还是留着,到时候给青杏拿过去。”
荔枝被青杏背后这么一拍,吓得浑身哆嗦,小手拍着胸脯半天,缓不过神来。
“你在这咕哝什么呢?这么入神,主子都说不要这些个劳什子了,你操什么心,还在这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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