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放心,没事,一会儿就回来了。文以勒站在餐厅一边对着手机大声说。这是文以勒的习惯,无论他出外在哪里,时不时都要给家里报平安的。母亲文母一年四季总是在担心儿女们的一切。特别是长子文以勒她最牵挂。因为文以勒喜欢报喜不报忧,不愉快的事他从不跟妈说,免得大人操心。文以勒性格内向,有事闷在心里,所以文母生怕文以勒心里有事不快活。而文以智和文以蕾则不同,他们兄妹性格外向得多,有事跟妈一通话了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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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婚离对了(1)
文以勒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爸妈还没睡,正等着儿子的回来。文母还来得及问儿子的情况,电话急促响起。文母说:肯定是她家打来的,今天晚上已经打了两次了,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谁?
她大姐。
文以勒接了电话,他听出来了是游风大姐的声音。她打的是长途。游风的大姐首先在电话里问了文以勒和她妹妹离婚的原因。意思很明显,她是来劝和的。文以勒想,韦家现在总算有人出来劝和了。闹离婚到现在,她家没一人出来说游风的不是,也没一人来求问问真实情况。至少目前自己还是韦家的女婿,而且是他们公认的好女婿,而他们却如此无情无义,像是串通好了要支持离婚似的。要说文以勒没有想法那不可能,他很灰心。哪怕有个人假惺惺地来劝解一下也好。今天总算有个通情达理的大姐出来说话了。
当游风的大姐听完文以勒的倒的苦水后,长唉了口气说:我问我们四妹文以勒到底哪点对你不好,四妹是一点也说不出。她的脾气我是了解的,很倔强,不服输,爱记仇。你文以勒的为人我也清楚,这么多年来,你对我们文家对四妹如何,我这个大姐清楚得很,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我想说的是,文以勒,你能不能看在我大姐的面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再原谅她一次。
文以勒语气诚恳道:大姐,不是我不原谅她,现在是她要找我离婚。你去劝她才是。不过,她现在听不进任何人的话。我也已经决心已定。我没有办法拖下去了。
也许她是一时冲动。
可她冲动了无数次了。这回我只好满足她的要求。
她这个死脾气,不肯回头也就算了。让她后悔去,我对她说了,你以后不好不要找我这个大姐。我那个三妹也不是好东西,不但不劝解,还在里面挑是拨非,兴风作浪。四妹也是个蠢猪,护娘家护到这种地步,宁愿不要自己的小家,她是个孤老心。
最后,游风的大姐说了些客气话,让文以勒心里觉得好受了点。
次日上午,太阳如同一面闪光发亮的镜子很强烈地照在地面,文以勒的心里一片暖意。冬天的阳光再强也让人感觉温和而不刺激。这就很好,这是天意,春天不远了,结束这场冰冷的婚姻,将要来到的是春天,是婚姻的春天。
来办离婚的还不少,文以勒和游风只好排队等候。
文以勒发现了前面的一位熟人,两口子笑嘻嘻地来办离婚。熟人见了文以勒说:你好,你也来离婚了?
是。你也是吧。文以勒点点头。
熟人说:好啊,我在你前面了,要不要你先办?
不用不用,我等一等。文以勒笑了。心想,这么多年都还怕等这一下子么。
游风板着脸,有点视死如归的味道。
熟人拿到了离婚证,不禁兴奋道:看,这证是绿色的,我拿到绿卡了。
办证的人说:怎么比办结婚证还高兴。
熟人说:你不了解的,跟你说不清。
轮到文以勒和游风办了,反正他们是协议离婚,也没什么好劝解的。办证的人把离婚证摆在两个人面前时,游风突然将手中的笔放下,看来不想签字。办证的人说:没想好吧,回去再想想,免得以后后悔。
文以勒也以为游风真的不想离了。可是他错了。游风是突然想起了还有3万块钱没到手。所以她语气生硬地说:拿来3万块我就签字。
文以勒怔住了,他没想到会这样。虽有点气恼,但还是力争平和地以商量地口气对游风说:现在一下子我手头没这么多钱,明天给你行不行?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这婚离对了(2)
不行!游风仍然硬得很。
办证的人看不下去,就劝道:夫妻一场嘛,这点还信不过人家,那么多钱都给了,还怕这3万块不到手。就是现在不给,以后慢慢给也行,应该多体谅才是。
游风反正不签字。而文以勒的时间有限,他只有三天假。文以勒这下可真是气懵了,这个女人就是钱字第一,我明白了。好,我他妈今天不搞到3万块钱不是人。文以勒压住气对游风说:游风,我告诉你,在雾县你难不到我,3万块钱我马上就给你送来,你等着。说完文以勒一扭头冲走了。
文以勒回到家,分头给几个同学打了电话。文父知道后气得脸发白,他一挥手说,钱不给她,婚不离了。
现在是谁说了也没用。文以勒只有一个念头,立马弄到钱把这个女人甩掉。
母亲文母急中生智赶紧找来文以勒的舅舅,文以勒的舅舅从单位上借出1万块给了文以勒,其余的就从文母手里,还有文以勒同学手里凑的。很快,文以勒拿着钱赶城关镇。游风这才在离婚证上签了字。
文以勒那位熟人的前妻还没走,跑过来一看,很嫉妒地对游风说:呀,你分到了这么多财产,真历害。有钱又有房,离婚还发财了。不像我。
游风冷冷地哼了一声:等我把这些钱用完,我就上吊。
来办离婚的人都笑了。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正常,好笑。
文以勒忍不住想开句玩笑,就说:这钱我也挣得辛苦,来之不易,得慢点花。就可慢点上吊。
游风没有开玩笑的兴趣,她天生就没有开玩笑的细胞。所以她再有钱也活得不快活。
两人拿到离婚证从城关镇出来,就分手各回各的娘家。游风得到了这么多还像欠了她八辈子债一样的,脸绷得紧紧的,如同上了石膏。文以勒也弄不明白她心里到底怎么想。
还没来得及回家,文以勒在路上就被同学拖去吃饭。文以勒真的很高兴,他觉得是真正地解脱了。同学说,这回得请我们吃喜糖了。
文以勒真的老老实实地去买了几包糖分给了他们。
文母则在家里愁眉苦脸地感叹自己的儿子虽然是解脱了,但这一下人财两空,心里头还是替儿子伤心不已。邻居过来劝说:你儿子是大去大来,钱财去了有来的。人去了有新的,这世上总有好媳妇吧。没准你儿子马上就会碰上。你们韦家人心那么好,会有后福的,天老爷知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文以勒这时正在和一帮同学吃糖喝茶。妹妹文以蕾恰好打了电话过来:哥,你在哪?
在喝茶。
真难得,有这么闲的时候,你从不进茶馆酒吧的。喂,哥,你好像在吃什么,我听见声音了。
吃糖果。味道还可以。
是不是离婚喜糖?我也要吃,你请客。
行,回家再说。说这话的时候,文以勒扔了一个槟榔在嘴里。槟榔有一种辣辣的,涩涩的口感。不像糖,尽是甜味,因为毕竟离婚没有甜蜜可言。文以勒想。
文以勒离婚的事,没有让阿图他们知道。那段时间阿图也正好出差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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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村的记忆
这天,文以勒得到一个让他哭笑不得的消息,局里改变了决定,将他安排到办公室工作,还是副处。文以勒没有高兴,而是一个人呆在房子里抽闷烟,眼睛还是湿润的,谁能懂他现在的心情呢。文以勒觉得很可笑。不由得回想起被免的那些日子来。
最不能让文以勒忘记的是,那次,也就是在文以勒给大家谋了点福利给每人发钱的第二天,局领导找他谈话了。因为当时,正是禁止乱发奖金的关键时候,但文以勒认为这点钱应该发,不是乱发。不就是一人一千块钱吗。
是谁告的?文以勒很快就知道了。他无法相信,竟然是自已关照最多的关宗科长。小关是自已一路关照培养过来的,这小子是何等心思,他想代替自已?
很快,文以勒的总经理职务免了,调查,反省了将近两个月,天天谈话,文以勒始终一个态度:我没有错。我错在哪里。
当然他被当作了局里的典型,他撞在风头上了。当纪委人问他: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文以勒很平静地说: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反正解释不清。
文以勒的沉默被当成了承认。关宗的“阴谋”得呈了,其实他早已留意,只要能找到挤走文以勒的把柄,他就要下手。文以勒对人真,也不防人,没想到自已信任的人反而搞自已。他想不通也得想,因为一切都晚了点。文以勒还记得,当时关宗最希望单位发钱,而且几次提醒文以勒发放奖金,文以勒大方,心想自已发的跟大家一样多,不会有问题,也没往其他方面想,没想到,这小子拿到钱转身就告了。
关宗想当老总,不过没通过。这小子现在干嘛,混得如何,文以勒根本不想知道。
按理说,文以勒应该高兴才对,局里终于将他的“冤案”*,事情真相明了。而且还安排到人事处要害部门,可文以勒有的只是苦笑。此时,他只想找个人说说话,红粉知已么,有就最好,可是小瑙是么?唉,算了,也不知人家圣自己感觉如何,文以勒总是这样怕这怕那,想见小瑙的念头在一刹那间又消失了。
文以勒驾着车出了门,漫无目的地行驶着,终于他有了一个目标。他不求甚解始往市郊跑。他要去看望一个人。
一个多小时之后,文以勒的车在林村村口停下,他下车问了路,打听完后,又上车行了一两里的路,小路口太窄了,车不能开进去。该步行了。可这时,天不巧变了脸,阴阴的,不一会就下起了雨。雨由小到大,文以勒不得不又钻进车内。等着雨停。车子里,蔡琴的《那些事那些人》一直在唱,文以勒喜欢听。
雨一直不停,文以勒看了看表,便一头钻出了车子。顶着雨水直往树林里走。他来到一个简陋的红砖屋门前,见门开着,便大声喊道:铁生,铁生。
里面没有反应,好半天才出来一个老汉。
这是铁生的家吧。文以勒轻声问。
他不在。去城里了。
你是铁生的父亲吧。。。。
是的,你是?
哦,我是当年,就是铁生的好朋友,好几年没见到他了,来看看他。
屋里坐吧,也许快回了。老汉把文以勒迎进屋。全身湿湿的文以勒接过老汉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问道:铁生现在好吗,他女儿多大了?
老汉满脸的皱纹堆积着,他说得很慢:我孙女十八了。在省城打工,你是省城来的吧。
这么大了,真快啊。文以勒不禁感叹。当年,铁生家是文以勒的扶贫点,铁生的女儿春巧的上学费一直都是文以勒公司支助的。没想到一转眼就十八了,应该到了上大学的年龄。文以勒记得那时他和铁生很谈得来,铁生身上那种朴实率真的性格是文以勒喜欢的。他没事就喜欢往林村跑。遇上烦恼也喜欢和铁生说。欣
铁生比文以勒大六岁,虽没念过多少书,可他对人世的看法让文以勒感觉真实而新鲜。
坐了一会,文以勒要起身告辞。老汉也不久留。可当文以勒开动车子的时候,铁生走在了回村的路上,还与文以勒的车子擦肩而过。雨这时又下大了,文以勒的车子陷进了泥坑里。
铁生这时回过了头,不声不响地跑到车后,用力在推。文以勒这时听到了车后的人在喊:过来,过来帮忙推车。
文以勒下了车,他弯着身子看推车的人。铁生一脸雨水,文以勒兴奋地叫了起来:铁生,是你啊。
铁生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惊讶得合不拢嘴:你来了,文干部。
文以勒双手握住铁生的双,久久没有松开。上车,上车说。文以勒铁生拉进车子里,高兴得不得了:今天我是特意来看你的,没想到还是碰上了。
铁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地笑。好久才说:走,到我家里去,今晚我们好好聊聊,我都快三年没见你了。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
俩人七扯八拉的,竟然说到了晚上,文以勒问:铁生,你今天进城看女儿了,她好吗,上了大学了吧。
铁生唉了口气,没哼声。半响才对文以勒说了实话。他把进城的情况一一对文以勒道个了明白。
铁生的困惑(1)
今天铁生进城办完事时间还早,就想去看望在省城打工的女儿,却听女儿的同伴说女儿因被皮衣厂老板辞退了,现不知去了何处。铁生听了心里很急,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同来城里的两位兄弟便提醒铁生,看城里有没有什么熟人或者亲戚。想想办法帮女儿找点稳定的事做。铁生想了想,想起了一个熟人。
熟人便是铁生儿时的玩伴现在的李副书记。李副书记出来早,又因是市委的官员,与铁生从没联系过。铁生压根没想过要去找他,总觉得自己与人家不是一个档的人,怕高攀不上。
当铁生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后,兄弟们便开导说:哎呀,有这么好的熟人还怕什么,我们陪你去找一找他。人家是省城里的领导,解决你女儿的事还不一句话。铁生想,也是,李根福乡里所有的亲戚都已被他弄进了城,且做的事也还体面。可见他的权力。要是他肯帮忙,女儿或许就有了出头之日。铁生又想,自己都这把年纪了,没事去看望从前的老朋友也是应该。何况小时候两人是一起玩大的,挺合得来。铁生记得有一回两人在放牛时,李根福不小心摔伤了脚,铁生把他背回家,替他包扎伤口。当时李福根一个劲地哭着对铁生说谢谢。铁生想到这,不禁笑了,谢什么呢,福根也是,都是兄弟,还那么客气。
于是铁生大起胆带着两位兄弟去找李副书记。他们好不容易转了三趟公共汽车,又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市委大院门口。铁生在门口左右张望,寻思着怎么与李李副书记联系上。门口站岗的武警这时拦住了正要往里走的铁生:请出示证件。
铁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