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正传 中部 香烟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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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文正传 中部 香烟可乐-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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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间就见到一个白色的人影,慌慌张张地朝里面一望就不见了,接着罗飞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似乎一个高兴的女孩子欢快地跑过空荡荡的走廊。罗飞鸿早被那些连篇累牍的资料搞的焦头烂额,当是就好奇心一起,扔下书来到门口想看个究竟。可是推开门外面并无一人,走廊里静悄悄的,只是在他身前的地面上,不知是谁掉落一块白色的手绢。 
罗飞鸿低头拾起手绢,那沁人心脾的芳香更加浓郁了扑面而来。他忽然一抬头,总觉得走廊那一边有人,于是加快脚步赶过去,一转弯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顿时呆在那里。 
在他正前方昏暗朦胧的月色里,星光淋漓的栏杆前,一个迎风吹发的白衣女孩正在阳台前对月沉吟。这女孩身材纤弱,体态轻盈,纯白的衣衫仿佛在夜色中流动着灿灿清辉;她感觉到自己身后有人来,本能地一回头,一张娇柔清丽的脸上七分矜持三分笑,秋波如水,神光离合,罗飞鸿觉得她就是从画上走下来的仙女,自己今天运气好撞上了。不过他也在心里怀疑,这么一个极品。自己以前怎么没有注意? 
“哦。原来我的手绢叫你捡去啦。”那女孩一见到罗飞鸿,竟然主动开口,一句话好似叮咚流水,开了闸口尽数涌向罗飞鸿心头,让他浑身一震。 
“你……你是?”罗飞鸿摆出他的书生架式,故作轻柔地问。 
“你问我是谁做什么?还不把我的手绢还我,你要赖去啊?” 
“啊!”罗飞鸿赶忙把自己手里的手绢递上,他只觉冷风拂面,手中的丝帕一下就被人夺去。那女孩低声笑了笑,大步从他身旁走过,比肩侧目的一刹那,罗飞鸿又闻到那种熟悉的清香,那女孩的眸子里防如有流星划落黑夜,把一股勾魂的暗火种到了罗飞鸿的心窝子里。罗飞鸿眼见她身形飘忽,三步两步就消失在走廊尽头,一句不知是什么话没喊出来,噎在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他寻着香气想找那女子,可是一路追踪,那白色的影子早已不知道隐没在何处了。 
他再也无心看书,垂头丧气地回到宿舍。一进门,话也不爱说了,落魄地往床上一坐。抽起闷烟来。 
张仲文鼻子动了动,躺在床上漫不经心地说:“小罗,你可要小心啦。我觉得你不正常啊。” 
“怎么?”罗飞鸿对张仲文向来有一种不知名的畏惧,他他摘掉眼镜,找出一张纸巾擦着。 
张仲文没有看他,而是看了看窗外,接着笑嘻嘻地说:“现在夜里不太平,你不要总出去了。” 
“你又来了,你说话总神神道道的,怪吓人的,什么叫不太平?”罗飞鸿不满地说。 
“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不过,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你要小心了。” 
罗飞鸿刚想追问什么是福什么是祸,门开了,杨立功进来:“小文,我明天搬寝室,记得早起帮我拿东西啊!” 
罗飞鸿话题一转:“大功哥,你这么早就搬过去啊?那边寝室分下来了吗?” 
“是啊。”杨立功对张仲文宿舍里的人都很有好感。 
“明天就搬啊,我和小文一起帮你。” 
“不用了,我没什么东西的,我和小文就够了,不麻烦你了。”杨立功礼貌地笑笑。 
“我说要帮你搬了吗?我明天没空,刚发的电影票,我要去看电影。”张仲文修着脚趾甲不耐烦地说。 
“算了,你去凑那个热闹干嘛?你也没有女孩子陪,还是乖乖帮我搬家吧!” 
“呸!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女生陪?小罗,明天给我联系一个,要漂亮的,还要一米七五以上的。” 
罗飞鸿知道他们哥倆又要斗嘴,知道和自己没什么事,陪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21 
张仲文怎么可能不帮他哥干活呢?不过杨立功也确实没有什么东西。两个人一上午就把那小小的研究室宿舍打扫出来了,两人间,那个同宿舍的人还没有来。干完活杨立功吐了口气,对张仲文说:“庆祝我乔迁之喜,咱哥俩喝点酒去吧?” 
“你自己说的啊!可不是我讹诈你。”张仲文兴高采烈。 
于是二人真的就出去吃饭,张仲文喜欢喝白酒,讨厌啤酒。那天杨立功确实高兴,也就顺着他喝了二两。喝到中途,他在小饭店里发现宝贝一样指了一下张仲文身后说:“你看,那不是你的糖葫芦美少女吗?” 
张仲文一愣,回头看去。竟然见到曲娟和一个他不认识的男生在吃饭,两人说笑甚是亲密。其实他不过就是和曲娟吃过一次糖葫芦,逛过一会儿街,可是就那么一次被杨立功撞到,杨立功就总挂在嘴上刺激他。曲娟也看见了张仲文,落落大方地朝张仲文打了个招呼。杨立功低声说:“小文,你看,人家对你笑呢!” 
张仲文把筷子一摔,说:“不吃了!”起身就走。 
杨立功没想到他会如此火大,想拦没拦住。张仲文连嘴上的油都没抹一溜烟跑回宿舍,他心里喊着:“不管了!不管了!我要受不了了!他再逗我。我就骂他!”他把头埋进被子里,开始构思词语。不多时杨立功果然追了回来,坐到他身旁拍拍他。 
咋了?失恋了?“杨立功过来笑眯眯地逗他。 
本来这是一句很无意的话,可是却触到了张仲文的痛处,他心里一酸,鼻子一抽,撅着嘴起身说:“要你管!”杨立功本来只是想和他开开玩笑,却没想到会仍他如此颓废,觉得奇怪,心想:“不会是真的吧!”忙坐到他身边哄着他说:“小文,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孩子,人家不理你,你就灰心丧气了?亏你还是大仙呢,这么点小事情就难住你了?哥告诉你啊,追女孩子呢,要慢慢来……不能心急啊,最重要的是你得有信心,对了,话又说回来。你到底看上谁了?哥帮你参谋参谋,嘻嘻,我门家小文也长大啦,开始思春了……” 
张仲文一听,心里更是悲愤,他骂道:“杨立功啊杨立功,你真是个混帐王八蛋!我对你一往情深,死心踏地这么多年,你傻,看不出来也就罢了,可是你也不用摆出一幅恋爱专家的嘴脸来把我往死路上推啊。”他见他哥对自己的苦恼与真情毫无体会,不由得更加自怜自怨,伤心而痛,失神地呆呆发愣,望向窗外。 
可是杨立功没注意出他的反常。只是以为自己说中了他的心事,越发得意:“小文啊。你喜欢的是那个在联欢会上唱《甜蜜蜜》的那个女生吧?那天我看见你和她轧马路来着。嘿嘿,我觉得她有点黑……” 
张仲文愤怒地盯了他一眼。杨立功又说:“啊!是那个她爸爸是省长的那个吧!我就知道,你小子没混上班级干部,就想挂个最佳女婿。好气死那帮领导阶层是吧?” 
张仲文狰狞地咬咬牙。杨立功还不罢休:“要不就是女篮五号!怪不得呢,那么多男生给她递汽水他都不要,专拿你手里的,原来是瞄上我弟了!”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张仲文本想痛骂他一顿,可是张开嘴的话却变成了带哭腔的申诉:“你干嘛啊?干嘛啊?看我这样你觉得好玩是吧?我就算是失恋了又怎么样?我告诉你,和那帮女的没关系!我就是觉得我自己不值,我对那个王八蛋那么好,天天哄他开心,给他解闷儿。他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一陪送就是十好几年,可是他比猪还蠢,比驴还苯,净拿豆包不当干粮;我烦透了,烦了,我要找别人去!”他站了起来,拖着鞋就往门外跑,杨立功不明所以地还愣在那里,见小文已经没影了,才想起什么般追了出去。可是他跑到楼下却没有见到小文的踪影,他四处张望,突然一拍脑袋说:“真苯!在顶楼!” 
他又飞快地跑到顶楼,果然在楼顶的天台上的水塔上发现了象只鸟一样蹲坐在那里的小文。风吹开他的衬衣,天蓝色的后襟飘起来,头发也乱乱的。他坐在那水塔的顶端,远远地往向远方。 
那是一个晴朗的初夏的下午,风在呼呼地吹着。杨立功仰望着小文,第一次发现他的弟弟脸上也有一种忧郁;他认识小文很久,知道他的大仙弟弟不会为任何事情发愁,他总有办法,可是这一次却好象有些例外,因为杨立功看出来,写在小文年轻的面容上的是忍不住的委屈,管不了的烦恼和对青春的迷惑。他的脸迎着阳光,被镀了一层金色,杨立功叹了口气,心想其实他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也有着自己的心事,他,也会哀愁。 
“小文!你下来!”杨立功喊他。 
张仲文没出声,还是那样沉醉地看着远方——繁华的城市,明亮的天空和未知的世界。 
“小文,你怎么了啊?你要是有事就告诉我,跟哥说啊!” 
张仲文终于回过头来,笑着对杨立功说:“你是个大苯蛋!” 
“什么?”杨立功没有听清楚。 
“我说:杨立功,你是一个大苯蛋!大蠢货!大白痴!”张仲文对着杨立功大声地喊到,杨立功不明白了,他看着小文明亮的双眼,发现那熟悉的眼睛里不再有诡秘,自信和淘气,取而代之的是清澈,诚实与失望;有一种既亲切又陌生的感觉从小文的眼中直射出来,穿透他一直蠢蠢欲动却又不知为何会焦躁的内心。 
“你……你快下来吧……风大,你会感冒的。” 
“我不用你管!你就知道:小文,快吃饭啊!小文,早点睡觉啊!小文,把眼睛里电视远一点啊!小文,不要和老师吵架啊……杨立功,我讨厌你,你跟个老娘们似的,我不用你管我!” 
杨立功知道他一定是受了什么刺激,所以情绪有点反常,所以不和他计较,陪着笑说:“是,您说的是……我是你哥啊,我不管你谁管你?你快下来吧!” 
张仲文突然居高临下地把头伸到他面前,皱着眉头盯着他说:“杨立功,我问你,你,只是我哥吗?” 
杨立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张仲文会冒出这样一句来,他一时间没有准备,也没明白,“废话,我不是你哥我是什么?” 
张仲文听了,低下头。 
“你快下来啊!”杨立功还催他。 
“哥,你先回去吧。我没有事,我就想一个人呆一会儿,我吹吹风就回去了。”张仲文很冷静地说。 
“……”杨立功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真没事?”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儿啊?你让我清静清静吧。求你了。” 
杨立功点点头:“好……那你自己呆着吧。我等你吃饭啊。”他有些不放心,可是也没有理由拒绝。他恋恋不舍地看了垂头丧气的小文,走了。可是他是个有心眼的人,他从前面的楼梯下去的,没回宿舍,他绕到后面的消防梯悄悄地再次上了天台,拈着脚步无声无息地来到水塔后,哪里可以看见张仲文的后背,可是张仲文看不见他。他想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弟到底要干什么,他不是好奇,而是直觉在催促他。 
张仲文很老实地坐在那里,看天。偶尔理一理头发,也不出声。 
很长时间以后,他听见小文的鼻子抽动的声音,咝咝地响。然后他看见小文用袖子在眼睛上抹来抹去,他知道,小文哭了。小文哭是不让人看见的。 
杨立功惊慌失措起来,他了解小文,他知道张仲文对任何事情都不甘示弱的,或许他可以暂时回避,但他绝对不会害怕或退却,小文不是一个相信眼泪的孩子,长了这么大杨立功都没见过小文哭是什么样子的。可是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刺激得他一个人在偷偷地抹眼泪?难不成他真失恋了,被女孩子给甩了?这个假使不太可能成立,如果小文真的喜欢上了哪个女生一定会告诉他的,小文对他从来不藏事,再说从他的性格来看,他要是有了女朋友还不早就宣传得满城风雨,惟恐天下不乱地要全世界都知道他张仲文有了压寨夫人? 
可是看来这次他是真的在哭,很伤心地哭。他想起笑梅的话:“你以为他不会哭?他总哭,可是他要面子,不肯让人看见,他哭从来不出声,不是他不想,是他不会!” 
杨立功愤怒了,他想知道是谁欺负了他的弟弟,是谁让他的小文这么难受,他是个心软的人,尤其见不得眼泪;那么机智那么有主意的小文都能给搞哭,那个人真的是不一般。 
可是小文好象停下来,他习惯性地擦了擦鼻子,竟然咦咦呀呀地轻声唱起歌来了,杨立功觉得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他罕见的情景今天都碰上了。张仲文很少在人前唱歌,他也不爱唱歌,可是今天情绪无常,竟然一展歌喉。他唱的歌杨立功知道,叫《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张仲文很低沉很随意地唱出来,没走调,嘶哑轻柔,和所有青春期的惆怅少年一样,哀怨、纯净。 
“情愿困在你怀中,困在你温柔…… 
不想一个人寂寞,无边漂泊…… 
就象鱼儿水里游,你的心河流向我, 
不眠不休的追求…… 
多少喜乐在心中,慢慢游, 
多少忧愁不肯走,流向心头—” 
唱到这里唱不下去了,突然停住,用牙齿咬住自己的衣袖,埋了头,浑身剧烈地抖动起来。杨立功再也看不下去,他大叫一声:“小文,你怎么了?”飞也似的爬上水塔,抓住了他肩膀。张仲文没有心理准备,吓得一哆唆,杨立功低头看见水塔盖上用小石子儿划了很多字,都是一句话:“ 
哥,我什么时候才能亲口对你说出来。 
哥,我害怕我害怕害怕害怕害怕…… 

杨立功似乎明白了什么。可是他抓住小文的手大声问道:“小文,你害怕什么?你想对我说什么?” 
张仲文面色惨白,他的现在的表情对杨立功来说,陌生的让他不敢认。这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张仲文吗?一瞬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张张小文各个成长时期的不同脸孔;在黑暗里拿着小蛇狞笑的得意的娃娃脸,在碧绿的水面下纯真无邪的孩子脸,面对事情骄傲自信的少年脸……而现在……杨立功在张仲文的脸上只看到了恐惧和绝望,他深深的眼睛里不再是神秘与快乐,取而代之的是湿润的哀伤和颤抖的痛苦,原来在火焰上跳舞的魔鬼不见了,在他怀里的是一个弱小无辜的天使,刚被人一脚从高高的天堂里踢出来,摔得不轻。 
“你说啊?你害怕什么?你告诉我啊?”杨立功摇晃着他的肩膀。 
“你别问我了,真的,哥,你放了我吧,你不要再问了!求你了”! 
第四章 致命温柔 Your fatal sentiment 
蛇獒淬火孔雀胆,蝎油入酒鹤顶红 
千蛛万鸩沦下品,世间至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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