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虾不错,御厨手艺好。
皇帝平日里排场大,膳食讲究,就是康熙不喜奢侈膳食也有三十品以上,如今……他接受到对方的目光,暗自愉悦,自然是为了留一个安静吃饭和皇帝过的悲催的印象。
手掌大权几十载,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个敢多做嘴舌?
皇帝拿着筷子夹了鲈鱼入嘴。
恩,今儿御厨手艺不错,得赏。
养心殿掌灯,殿内亮如白昼。
秀白已经吃好,两碗米饭下肚,已然有些撑。
皇帝早早放下筷子,一手撑着下颌,含笑凝视,见他开始摸肚皮,开口:“朕让人送热水进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秀爷吃撑了,眼皮子都不愿抬。
他拍个毛线!
大不了翻脸,他想走,谁能留?
伸手摸摸脖子上的石头,秀爷眼神晦涩,离得皇帝越远,龙气吸收越慢。
“朕先走了,你好生歇息。”
皇帝带走一屋子的人,整个内殿只剩下秀白一人,他怔怔出神,猛然抬头:“人呢?”看皇帝不顺眼也不打扰吸龙气不是?多坐坐怎么了?
秀爷默默叹气。
荷包里,青色小珠子里肉眼可见一丝金色雾气游来游去,一顿饭功夫,一个时辰,就这么点儿?板着手指算算,顿觉人生惨烈灰暗,这得要多少顿饭?
“不光如此哦。”
房间里响起稚嫩的声音,棕色小脑袋从秀白心口探出头来:“啊,等我转个方向。”他说着当真将头扭过来,大眼睛对着僵硬的秀爷:“你离他越近,吸龙石效果越好,他情绪波动越大,龙气释放的就更快。”
“知道了!”
秀爷伸手使劲将对方塞回肚子里。
掌心里毛绒触感真实,怎么样都觉得惊悚好伐?!!
第七章
第七章
天微亮,远方一抹鱼肚白。
养心殿掌灯,守夜的大太监吊一声嗓子:“起!”
整个宫廷开始活过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络绎不绝。
秀爷没早起的习惯,门外灯光明亮人影晃动,黑色影子闪来闪去,习武之人感觉敏锐,外面有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入睡,他索性起身。入睡前宫人送来衣物和靴子,秀爷想想荷包里的套装,再想想时代,立刻否决。
不想被人围观就乖乖入乡随俗。
不到战斗绝不穿衣太暴露!
他是秀爷不是绣娘!!混蛋!
秀爷打开门。
门口穿行的队伍一顿,领头一个宫女低头敛襟:“您醒了?奴婢让人传膳?”
“不用。”
秀爷不饿,旁人对他行礼,感觉总是奇怪,不是江湖儿女长辈晚辈之间的见礼,而是上下级奴婢的卑微。他在大唐见得多,可昨天乍然舒醒,现代人的观念猛然惊现,感觉就像一个身体住了两个灵魂。
违和诡异。
他需要融合时间。
“这是……”
“万岁爷早朝到了时辰,天色尚早,您可再歇歇,等万岁爷散了朝再起。”宫女面容清秀,气质温婉,不卑不亢,吐字清晰绵软。
秀爷想,他要等皇帝散朝再起?
回去睡回笼觉?
不行,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多,哪怕声音微小,他耳力敏锐,自然而然的睡不着。出去?莫要捣乱,整个宫殿忙碌有序,没瞅见人姑娘堵他门口不让他出去?
秀爷默默收回脚,关上门,躺回去。
他握住脖子上的石头发呆。
触手冰凉。
疙疙瘩瘩形状怪异。
睡觉不方便。
总有种淡淡的忧伤。
秀白翻身,点击一秒换装功能。
金色镶珠冠宇,两把粉色小扇子,粉色衣袖,露出半截白皙的肩膀,正红镶金色上衣,垂及腰摆,璎珞华服,赤足脚链,处处可见鸡蛋大的翡翠。
70级雁虞套。
穿出去?
重点一键换装。
黑色衣裙,暗纹诡异精美。
大白天穿黑色?
滚粗!
再换!
秀爷的包包连接他当年的做好的落花碧绒包,正逢七十大关穿越,大唐之中,缺少种种也慢慢补得齐全,处于游戏之外时各种垂涎欲滴的装备倒是集齐不少,可逢安史之乱,用的不多,一对对双剑砍杀至刀刃生卷,再无剑锋,最后一滴血流干力歇而死。
手猛然抓紧,秀爷换下套装。
再穿这些有何用?
敌人已不再,千年时光,只怕安禄山已经成一堆枯骨。
他是冰心剑指江湖,江湖不在,剑已生锈,再露锋芒有何用?秀爷眉宇间染上沉沉一抹倦色。
亲手换下套装放回包包,穿上皇帝准备的衣服,常见的宽松衣,长统袜、短靴。衣为深蓝,白袜浅黄色靴,穿上十分舒适,触手料子光滑冰凉,束起腰带,白蓝色封腰,带上绣文精致简单,寥寥几笔若隐若现。铜镜中,散着发的少年眉眼风流,慵懒多情,他咳嗽一声。门口等候的宫女推门进入,一眼瞧见,悄然红了脸,羞涩低头:“给公子请安。”
秀爷伸手一指:“过来给我打理一下。”
公子风流,温柔多情,一头青丝如流泉,黑压压浓密。
宫女手巧,挽一个发髻分分钟,金色鎏冠,两把粉色小扇压发,越发面容精致,可他神色极冷,眉眼婉转,眸子里森冷冰凉。
“公子。”宫女垂手退后一步。
秀白站起身,摸摸头,觉得发冠压的严实,走路蹦跳也不怕,神色微微温和:“手艺不错,你叫什么?”
“奴婢瓜尔佳桐梓。”
养心殿里宫女俱是选秀出身,八旗女子,不过多为小选,谈吐言行自有方圆。
秀白点头,转身出门。
“奴婢让御膳房传膳?万岁爷快上朝了,您要不先垫垫,等万岁爷回来?”
“我何为要等他?”秀白停下步子,神色古怪,盯着女子瞧了一眼,他心思通明,又生长于秀坊,看多达官贵人龌蹉之事,对于妻妾争宠,后宅阴私,只要秀坊姑娘好奇,他们便随口讲来,分分毫毫,可笑家中嫡妻美妾,自以为手段了得,却不曾想做到人上人,哪个不是心比比干多一窍?
那双眸子冷漠刺骨,一眼瞧过来直接看穿她那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宫女低头,几分惶恐:“奴婢有罪。”
养心殿等级森严,掌事姑姑下有大宫女,二等宫女和不入流的粗使宫女多不胜数,皇帝后宫挑花眼,哪里有心思来一段风流?离得皇帝最近,反而越发不好施展,她入宫三载,再不打算,恐怕只有等到到了年纪出宫嫁个平常人家做填房。
谁愿意吃苦?
飞上枝头做凤凰,颜色不差,又小意温柔。
哪个男人不动心?
可惜养心殿最不缺小意温柔的女人。
秀白冷冷不语,晃晃悠悠踱步出去,他身上伤好大半,伤口不再刺骨的疼。出了内殿,天未亮,天际泛着青,一抹浅浅白远在天边。前殿灯火通明,院子里一颗桂花树,借着灯光看的七八分清楚,枝繁叶茂,一抹浓郁的香,不知不觉,一朵嫩黄绽放枝头。宫人在为皇帝忙碌,看见他也当做没看见,皇帝抱进来,还是个男人,既封不得主子也当不得大人,哪个知道何时失宠?还是躲得远远的,既不用讨好也不会被新人跋扈。
秀爷乐的清闲自在。
他顶着一头浓密的发,目光坦荡,看看,全是半秃头,有头发多好,满人的留发不留头坑的子孙全跟老鼠似的拖一根长长辫子。
桂花香浓,他索性站在树下百般无聊,拔了双剑在手。
落花风舞。
玄刀黑刃,秀爷一直觉得背着好像一把大剪刀,剑尖呈现流畅的勾。他背着两把大剪刀满江湖跑,后面不知仇杀多少喵哥。
想要啊?
来追我啊!!
秀爷拔剑,剑气破空,一声尖锐啸声惊起众人。
来来往往宫人忍不住尖叫。
他们中有见过秀爷拔剑砍人就跟砍大白菜似的,当下面色如土,小跑着去找大总管。秀爷不管不顾,一个剑舞,气流激荡,一套猿公剑法施展开,偏如腾兔,追形逐影,翩若游龙宛若惊鸿,剑芒闪烁剑气纵横,坚硬的石板被剑气刮起薄薄一层,碎小的石沫激射而过。
他是七秀,冰心剑指江湖!!
“好剑法!!”
一声赞叹。
剑尖一转,一剑直直刺了过去。
“万岁爷!!!”
旁观者大叫一声。
第八章
第八章
尖叫嘎然而止。
剑锋离皇帝脖子三寸停住,剑气激射而出,龙袍盘扣处割裂出细小的口子,做工考究的盘扣失去禁锢,叮的一声坠落在地。脖后的发丝剑气吹拂微微飘荡,皇帝面色不变,伸手小心夹开剑锋:“好剑法。”
没生气?
秀爷感觉没龙气过来,丝丝缕缕让人捉急。
大失所望收回剑,居高临下斜睨他一眼,冷笑连连。
皇帝仍然一副温柔和顺老好人模样,摇头失笑:“李德全,给朕准备宽衣。”他往前殿而去,一行宫人慌慌张张去拿备用的龙袍,大太监赶紧跟上皇帝,皇帝走两步,想起秀白,回头看他:“朕让人给你准备早膳,你若是无聊,朕把魏珠留下,让他带你走走。”
他笑容温柔和煦,低声细语宛若喃呢。
秀爷眨巴眼,眼睁睁看他远去,这都不生气?
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也不生气?亲,至少给点惊吓啊!
(╰_╯)#
不愧是千古一帝,你牛!
秀白觉得自己要另寻他法。
秀爷一回头,四周的人散的远远的,几个胆子大的躲在柱子后面头不敢抬,胆子小的早就不知道躲哪儿去?
他就这般可怕?
…_…#
那剑架皇帝脖子怎么了?爷高兴!!!
秀爷拔剑,剑法虎虎生威,杀气四溢,剑光扫过,树上叶落纷纷,落在地上,由经脉起,骇然一刀两断,整整齐齐,每片叶子俱是如此。
练过三遍剑法,出完一身汗。
秀白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出来,天已大亮,温暖的阳光照耀大地,满室明亮。秀爷散了头发,让人搬一把贵妃椅在庭院中间,摇摇晃晃,倦意袭来,头一歪,悄悄睡着。他实在太累,日头正好,阳光明媚和着花香,不睡未免太亏待自己。
一觉睡得天昏地暗。
院子里的奴才让他赶的远远,宫人不用在煞神面前出现着实松了口气,恨不得离得远远再也不回来。
康熙下朝,一眼便瞧见美人春睡图,一股暖意在心间弥漫,久久不散。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举动唯独没有熟悉的他。
其中酸甜苦辣各种滋味只有他清楚。
一时间竟是痴了。
“看什么?”美人睁开眼,目光冷漠冰凉,九十月的天,这一眼宛若一盆凉水泼的皇帝透心凉,刺骨的冷。
“朕看你睡的香甜不想惊扰。”
秀爷冷笑,他进来他便醒了,哪里有惊扰?
睡醒的秀爷心情颇好,不想与他动气。
美人阳光下精致美丽,白皙的肌肤宛若镀上一层金,琥珀色眼睛微微眯起,像极慵懒的猫舔着毛发打着盹儿。
娇气名贵。
皇帝道:“朕听人说你没用早膳?”
“……”
继续舔。
“李德全传膳。”
皇帝扬声。
“喳。”
李德全手脚利索,等到秀白完全清醒,面前已经摆上了早膳。
熬得粘稠的白粥,切的细碎的小菜,滴几滴香油,浓郁的香味勾人垂涎。秀白早不觉得,现在一见,忽然觉得有些饿,他不是跟人客气的人,伸手端一碗白粥夹了一个藕夹进口,藕夹香甜白粥清软,令人食欲大开。
皇帝笑了,端起一碗粥慢慢喝。
早膳不多,七八道,一张小几摆在院子里贵妃椅前,秀白一伸手就能碰到,太监给皇帝搬过张塌,日头渐热,宫人小心撑起伞,阳光暴晒,年纪小的宫人头上见汗,手臂微微哆嗦。
秀白忽然没了胃口,他独自起身,用力,单手将贵妃椅举起来拖到桂花树下,安置好,走到皇帝跟前:“你起来。”
皇帝惊讶,依言起身,随即眼睁睁看着单薄的美人拖着沉甸甸的塌放到树下。
秀白一拍塌身,霸气侧漏:“过来,继续。”
皇帝俊美的脸上流露出怪异的神色,他看看秀白白皙的纤细的手臂,又瞅瞅自己结实尚有肌肉的胳膊,暗自比划,顿时垂头丧气。
他年事已高,老胳膊老腿只怕练不动。
皇帝躺在榻上,后颈玉枕冰凉,头顶桂花树树叶摇曳,点点光斑落到脸上,温暖不灼热,午后夏风袭来,渐渐有了倦意,掩嘴打个呵欠,慢腾腾的睡着。
他睡着的那一刻,秀爷猛的睁开眼。
院子四角都沾了太监宫女,垂头敛目,温顺忠厚,可他们毕竟不是早上那一批,细细观察,每一个都呼吸平稳绵长,脚下不动如山,分明有一定功夫底子。他倒是睡得香甜!秀爷冷笑,重新闭上眼,午后时光正好,养神可否?
树叶沙沙作响,花香四溢,阳光温暖,风和着花香,丝丝缕缕,安宁祥和。
没有旁的心思,没有猜忌和防备,一切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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