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风潋低声饮泣。风潋叹道:“姑姑,这种结果,侄儿早已料到,对家人保密之事,您莫要忘却。”
媚娘蹙眉道:“风郎,造化弄人,实属无奈!说句冒犯的话,rì後,公冶家族做些造桥铺路、接济贫困的善举,替‘君之真灵’多积yīn德,君岂有不升天之理?”风潋笑道:“媚姊浓情厚意,风潋感激不尽。”言毕,率先而去。余下四人默默不言,缓步而行。。。。。。
直到虔化门,媚娘才留步不送。太子要连夜赶往并州,临行前对风潋道:“方闻令姑之言,知风潋兄乃有德君子,积善颇多。每遇穷乏困苦者,毅然解囊;逢饥饿癃残者,仗义施救。古来皇天佑善人,兄台受此重伤却未亡,可见只是上天的考验、兄台得道前的劫运,度过之後洪福齐天。所以说,不到最後关头,兄台切莫放弃。。。。。。弟虽是太子之尊,但於此事却无良策。。。。。。保重。。。。。。”说着,李治竟然潸然泪下。。。。。。
飞霞闻得此言,又回悲作喜,不能言语。公冶风潋愕然,有受宠若惊之感,太子不仅甘心为弟,还为兄泣泪。风潋分外感激,道:“太子肺腑之言,发人深省,此金玉良言绝不敢忘;眷顾之恩,真不知如何报答!”子嫣望了望“虔化门”三个字,对风潋道:“别自作多情,表弟哪会为你哭泣?而是在此地回忆起了已薨的‘晋阳公主’!”
一闻“晋阳公主”四个字,李治泪流满面,抱着头嚎啕大哭,悲声道:“每当。。。。。。我出宫之时。。。。。。晋阳。。。。。。吾妹。。。。。。必来虔化门。。。。。。流泪相送。。。。。。。呜呜呜。。。。。。今rì出宫。。。。。心惑怎不见小妹。。。。。。忽想起。。。。。。已於去年夭折。。。。。。李治纵然哭断肝肠。。。。。。也不能复见晋阳一面。。。。。。呜呼吾妹。。。。。。痛煞兄心。。。。。。”李治悲恸无已,哽噎不能控制,最後竟然急火攻心,哭晕过去。。。。。。
风潋黯然,心道:“我死之後,家人也会伤心至此。”众人心里自付:“前年,太宗嫡长子李承乾为太子,魏王李泰与其谋夺东宫,最终陛下贬李承乾为庶民,又黜李泰。而李治无心为帝,却被册封为皇太子,如此重情重义之人,当可延续大唐谦和之风。。。。。。”
当下,四人手忙脚乱的把李治架回东宫,风潋与子嫣才奉辞而退。出嘉福、延喜两连门,向西而行,至承天门时,按原路至正南朱雀门。子嫣居正西,风潋住东方,本乃分手之际,但俩人决议今晚概不归家。飞霞临别时泣泪,同时替侄儿安排夜宿,道:“今晚风潋和子嫣住在龙腾客栈,待我明rì备马取钱,为你俩送行。”言毕,泪奔而去。。。。。。
客栈内,子嫣与风潋对烛夜谈。风潋道:“卿当初逼迫我去盗三藏真经,究竟是何用意?”子嫣笑道:“君若真的陪子嫣进宫盗窃,被抓时,就说是公冶风潋逼迫小女子干此恶事,那时君百口莫辩,冤屈而死,子嫣就能一吐心中恶气。”
风潋气苦,道:“卿用心良苦,真是始料未及!那当初何以不让在下溺水而亡?岂非省去了诸多麻烦。”子嫣道:“若淹死,怎能消我大恨!君若盗经被擒,如此不赦之罪,毕竟公冶家难以太平。”风潋气苦,咬牙切齿,大声道:“最毒妇人心啊,真是半点也不错。”子嫣一把揪住风潋的衣襟,凶光毕露,骂道:“将死之人,还敢逞能?难道夏子嫣是随意就能得罪的懦弱之辈?”
两人年轻气盛,一言不合,就无所顾忌。这次风潋先动手,右手攥住她的左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嚓”的声响,子嫣的左臂轴向转了一个圈子,肩关节立时脱臼,痛的这位刁蛮千金眼泪往往,疯狂殴打风潋。。。。。。风潋“欣然领受”,道:“先替令尊好好教训教训你,否则将来还不反了天。”。。。。。。事後,才给子嫣接好手臂,期间艰险重重,此节不提。。。。。。
翌rì,飞霞见侄儿鼻青脸肿,问起缘由,风潋昧着良心,道:“全属自虐!侄儿被箭穿心,却丝毫不痛,就试着自击脸部,若无感觉,那就等於变成了无知无觉的僵尸。”飞霞、子嫣:“。。。。。。”飞霞惊问:“结果如何?”风潋道:“现在还痛!”飞霞大喜,道:“那就好,李治之言切莫忘记,保重,姑姑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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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逍遥江湖 纵马天涯路
飞霞走後,子嫣竟然破天荒的不记恨风潋,於昨晚之事好似淡忘,翻身上马,对风潋笑道:“走啦,非人非僵尸的东西!”扬手挥动马鞭,“驾”的一声娇喝。健马长嘶一声,向南奔去。公冶风潋和子嫣并肩而行,坐下的良骥一公一母,雅称为“鸳鸯马”。两骑全身赤如烈火,无半根杂毛。追风绝地,飞翻奔雷,矫健异常。乃万中无一的千里良驹,本来自西域大宛国。骅骝骐骥,jīng神壮硕,踏路登山,气力悠长。
不知何故,自北向南的街巷无甚行人,得使健骑奔行若飞,戌牌三刻,两人乘骑已行出城南安化门,此後就是郊外。不住扬鞭催马,胯下坐骑仍然翻飞如电,纵夜幕降临也丝毫不受影响。在树下稍作歇息时,突然,正在吃草的公马xìng情大发,骑在母马臀上高声嘶鸣,母马也长吁短叹,二马为延续後代而奋斗不休。。。。。。
偏生子嫣和风潋目睹了“鸳鸯马”的恩爱。子嫣面红耳赤,左手捂着眼,右手“刷啦”一声,抽出长剑,大呼:“‘sè马’去死!”血花飞溅,马头落地,死不瞑目,不知因何得罪了这位大小姐。母马哀鸣几声,“为夫报仇”。子嫣闭眼期间,冷不防被母马踢飞。她怒叫几声,仗剑杀马不提。。。。。。
风潋狂笑,道:“和畜生计较甚麽?咱俩避开就是了,何以杀之?得了,此地距城镇较远,无法另购良驹,都是小姐的过错!”子嫣满脸血渍,提剑而来,真如修罗恶女,含笑道:“你欺负本小姐也就罢了,没想到连马也欺负人家。别以为小姐不知道,这对‘sè马’是你这‘sè狼’调教出来的。方才你下了暗号,它们就干这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此不要脸,让我情何以堪?你又目的何在?今晚非杀了你这yín贼不可。。。。。。别跑。。。。。。”
风潋边跑边笑道:“冤死我也!误会啊小姐,此时初秋,二马那个。。。。。。chūn意未消。小姐异想天开,既然将畜生人xìng化,在下也不甘落後。那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对良驹谨守孝道,死得太也冤屈。。。。。。”。。。。。。荒唐之事,撇开不提。
风潋、子嫣笑着嬉闹片刻,遂靠着树干偷乐。突然,分潋因创伤甚甚深、伤口未愈,心口犹若刀刳剑刺,在地上翻滚呼痛。子嫣大惊,问道:“心脏上很痛麽?”风潋之重伤,导致汗如雨下,面目改sè,狰狞变形,全身颤抖不已,细若游丝的道:“奇怪。。。。。。受伤多rì,全不疼痛。。。。。。怎至今rì痛得如此厉害?。。。。。。呃!”
子嫣气苦道:“可恶,多半是臭老天先行让你安逸几rì,再受这无穷之苦。”风潋忍痛道:“没道理。。。。。。子嫣,人变成鬼後,所受治伤,就不会痛了,是麽?”子嫣惊呼,道:“想自杀呀,别啊。。。。。。莫非忘了李治之言?还有,你曾说以真气护体七天而不死,现今子时已过,还余五天。熬过这五天之後,看看还有甚麽奇异现象。”
风潋咬牙道:“不错。。。。。。受伤当rì。。。。。。真得发生了一件奇异之事。。。。。。”子嫣问:“甚麽事?”风潋气若游丝的道:“。。。。。。此刻我。。。。。。痛入心扉。。。。。。容後再讲!”子嫣也有点心痛,道:“好,子嫣带你离开此地,找户人家静养!”她横抱风潋,快步而去。。。。。
蓝田县,处於秦岭北麓,位置在长安城东南门户。。。。。。子嫣往东而去,行彀百十里地,才至蓝田县某村。她知道:风潋不愿遇见家人,只有呆在穷乡僻壤中最为隐匿。
村内,子嫣购置了两间小瓦房,南舍供风潋安息,北房自己居住。风潋躺在床榻上,道:“说也奇怪,这伤痛只在子时发作一个时辰,此刻痛楚全消。”子嫣道:“毋宁请仙道之灵治此心痛疾患?”风潋苦笑,道:“丁亥yīn神乃道教护法,所言自然不虚,无此必要!”
子嫣道:“那怎麽办?”风潋道:“听天由命!我因心脏被损,影响其余四脏六腑、十二正经、奇经八脉等各器官的正常运行。破碎的心脏,勉强可以造血。以内力摄气纳血温养脏腑经脉,四肢百骸才能活动。而五rì後,真气必将耗尽,不知死後是变yīn灵呢,或是渡劫後变个没用的小神灵!”
问得此言,子嫣心酸,道:“不如请李君羡带你离开大唐,因外地没有禁仙的规矩,找个仙道之士,或许能以法力治伤。”风潋道:“无论天下修道之士,甚至是海外仙者,皆被天界管辖,苍天让我如此,谁敢违背天意?”子嫣道:“你这人就是顽固,一点儿也不相信奇迹。”
子嫣又道:“不如找魔道求助,如何?”风潋笑道:“若与魔道勾结,将遭到天下各类正道人士追杀!公冶世家也会因此蒙羞。”子嫣道:“郎君不是也暗修仙法麽?离开大唐後,遮莫不能自救。”风潋笑道:“那是些粗浅入门的仙术,连道法也不如,无须白费心机。”
考虑一阵,子嫣又想到一点,道:“既然郎君的内力只能维持五天,那麽过期之後,请高手再输功力,不就可以续命?”风潋摇头道:“我全身经脉气虚血少到极限,只能以微弱的内力由丹田向各气血脉络输送,从而循环全身。倘若有丝毫外力相加,气血遭压迫返归心脏肺叶,又复回丹田。那麽,两道真气导行流向纵然相同,经脉必因受力程度不同,或扩张或收缩,瞬间碎裂。”
子嫣问:“郎君怎知与某一高手的真气力道不同?”风潋道:“天下学武之士,内功成就不一,各有千秋。只有本人将真气传输在某人身上,其人才能感觉到力道的大小。但此刻,本人的真气一旦离身,将会立时毙命。”
长叹一声,子嫣道:“如此说来,真是没辙了,不如想法子给君换个‘狼心’,再按上‘狗肺’,或许有救。”风潋道:“狼心狗肺,亏你想得出来。”子嫣道:“由经河水畔之事得出个结论:君好sè如狼,jǐng惕似狗,若换此心此肺,实至名归。”公冶风潋哈哈大笑。。。。。。
这几rì,这对少年男女各居一室,相对以礼,每到子时,风潋的“心痛之恶疾”就会发作一次,体虚不堪,勉强能下床吃喝,但手臂软弱,连饭碗也难以端起,子嫣只得纡尊降贵,喂其吃饭。哪里来的饭?这对男女皆权贵子弟,生平不曾下厨,估计连和面也干不了。只得雇佣一个农妇掌起锅灶。
第五rì子时,风潋苦挨心痛之病,甚麽都没做,只是坐着等死,或憧憬成神。子嫣默默地陪着他,亦心慌意乱。如此,过得叁rì,风潋内力耗尽,本该因不能摄行气血而亡,遽然没死,因为破碎的心脏开始主导脏腑、脉络的气血流通!面对此类大喜之事,风潋也就淡忘了成神之念!与此同时,习练失去的内力。但是,夜间子时的恶痛总会按时而发,成了惯例梭巡。忽忽又过了叁四rì,风潋的内力与rì俱增,子嫣也就放心下来,决定离开。。。。。。
再次来时,已是七月中旬,她从皇宫内带了无数珍贵的补品,以助风潋固本培元。面对子嫣的jīng心呵护,风潋笑道:“看来患疾也是一种福气,若在下生龙活虎,卿何曾如此对我?”子嫣脸红,笑道:“等着,待郎君伤愈之後,瞧本小姐怎生收拾你!”风潋笑道:“近来几天,心痛之後,就开始发痒,那是伤势愈合之象!”子嫣喜道:“如此太好了,果真还是顺其自然为佳!”风潋笑道:“而且,经历过如此剧痛之後,本人现在琢磨出一套‘忍痛神功’,已初见神效。”
子嫣哈哈大笑,风潋趁机搂住她,在其嫩滑娇美的脸颊上重重的吻了一下。子嫣僵化片刻,赏了“sè狼”一个重重的耳光。风潋蒙受她的照顾之情,哪会生气,笑道:“小姐对在下的惩罚,可是有点轻哦!”子嫣怒道:“犯贱!十九年来,除了爹爹,夏子嫣还没被其余男子碰过,你辄敢如此大胆,真是岂有此理,哼。。。。。。瞧我还来不来看你!”说着,推门而去。。。。。。
风潋伤重,行十步之远就会累的趴下,调息半个时辰後,才能起身。此刻哪能追得上子嫣?用尽生平之力,才迈出十五六步,终於“噗通”一声,栽倒地上。子嫣回头看了看,又挥袖而去。风潋后悔不跌,暗道:“此刻我生死未卜,难怪子嫣会嫌弃。自今rì开始,闭死关修炼内功,好在我jīng通医、武两道,也不用求助于人。若天可怜见,数月之後,伤势和功力自当复原。”
自此,风潋关门闭户,除却吃喝拉撒,唯有修炼内功。这个死关从七月中旬闭到次年二月初,将近八月。因除了夏子嫣之外,心无旁骛,功力突飞猛进。比重伤前的功力高出一倍。而那心痛病虽然每rì都犯,但逐步减轻,伤口亦痊愈。贞观二十年正月,心痛已然消失无踪,再不复发。
贞观十九年八月至今,这期间,因夏子嫣告密之故,公冶飞霞常来探望风潋,看着侄儿rì渐痊愈,她幸喜无限,曾多次劝其回家养病,但风潋道:“待侄儿彻底恢复後再回家里,这样就不会露出破绽。家人就会以为风潋在外游玩、甚麽事也没发生。”
姑侄俩将此事整整瞒骗了八个多月,在他们心里:让家人无所牵挂,就是最好的处事方法。公冶世家的先祖和子弟,个个坚强自立,不轻易依附旁人,才有今rì富可敌国的局面。
风潋找上子嫣。希望达成去年未完成的心愿:前赴洞庭湖参加武林大会。。。。。。
山雨未来风满楼。本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据传闻,江湖上突发两大事件,震烁大唐。可想而知,此届武林大会的局面前所未有。面对风潋的盛情邀约,子嫣欣然受。两人相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