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消息。”
朝云考虑的也没有错,夏清语没办法责备他什么,只好转身回屋换了身衣裳,接着就带朝云和白蔻一起从后门出去。
蓉儿的家就住在后巷,靠东第二间房,是两间泥房。因为下了一夜雨,这巷子里泥泞不堪。朝云和白蔻看着夏清语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都替她不值,白蔻就道:“不管奶奶先前做了什么,如今对她儿子也是照顾有加,她不说自己心胸狭隘,倒还要奶奶亲自来开解,看看这泥泞,万一要是让奶奶滑倒了,奴婢要怎么和爷交代?”
夏清语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从前行事,也实在是狠毒了,平心而论,若是我被人这样对待,也要恨一辈子的,也不会希望儿子和那人往来甚密,这是人之常情。”
这会儿还是清晨时分,巷子里原本没有多少人,然而众人看清这踩着泥泞过来的竟然是府里大奶奶,不由得全都惊动了,因许多人都跑出来陪笑打招呼。夏清语心急蓉儿的情况,也没心思应付她们,只是略略点点头就算。
眼看就要到蓉儿家了,忽然就听旁边人群中一人大叫道:“你这毒妇,害了我,如今又想夺我儿子,我豁出去这条命,也不能让你得逞。”
话音未落,就有一条人影冲出来直扑夏清语,只把白蔻吓得尖叫一声,连忙死死抱住主子,把自己后背挡在夏清语前面。
这里朝云也是一愣神过后便反应过来,当即就吓出了一身白毛汗,这要是让大奶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伤害甚至是取了性命,自己万死都不足以赎罪的啊。
朝云那也是常年跟随陆云逍的,虽然因为天性懒惰,功夫不如主子和暮云高明,但寻常侍卫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是一个普通妇人。当即便扑过去,瞅准了一脚踢出,恰好踢在冲出来这妇人的手腕上,顿时就让她手里握着的那把菜刀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了一道弧线,最后“笃”一声插进了松软的泥泞地中。
夏清语哪里肯让白蔻替自己挡刀,正奋力要推开她,就见朝云已经闪电般冲上将刀踢飞,然后二话不说一脚踹在来人的腿弯上,待对方跪下后立刻扭了她双臂到后面。
直到把人彻底制服,朝云才大大松了口气,接着便厉声高叫道:“好大狗胆,竟然敢行刺奶奶,是谁指使的……”不等说完,看清被他制住的妇人,登时这话就说不下去了。
朝云脑海中这才想起刚刚对方冲过来时喊的话,身上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暗道我的天爷啊,怎么会是蓉儿?这……这是怎么说的?
夏清语看这妇人身上满是泥泞,一张脸也是肿着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不过那肿胀的脸上好多道丑陋疤痕,她愣了一下,旋即便明白这刺客的身份了。
“是……蓉儿?”
夏清语喊了一声,就见那女人露出怨毒笑容,咯咯咬牙道:“是我,怎么?奶奶不认识我了吗?若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这么个境地?这也罢了,我是奴才,奴才不就是任由主子处置的吗?这是我的命,我认了。可……可我万万没想到,我都……我都落到这么个境地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如今连我唯一的性命指望都要夺去,你……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夏清语自认不是圣母,然而此时面对着这个充满怨毒的妇人,她竟不知该如何处理,正愣神间,忽听身旁白蔻开口道:“蓉儿,你不要以为你现在这样凄惨,说话就可以不讲良心。你把儿子打成那个样儿,柱儿冒着大雨跑到我们清云院,说他娘要杀他,难道我们奶奶不管他吗?你没看见他身上那些伤,你还有脸说你是他娘?哪有做娘的会下那样死手打孩子?柱儿若是不跑出来,肯定就被你活活打死了。”
ps:求粉红票推荐票嗷呜!
☆、第四百一十一章:绝望
一番话说的蓉儿面色惨白,她眼中流露出深刻的绝望和痛苦,就连夏清语看了也心生不忍。果然,蓉儿没了刚才的怨毒和气势,眼泪成串落下来,大哭道:“我……我也是一时气急,才打了他……他……他是我的性命,我……我怎么可能舍得打死他?都是我……”
不等说完,她猛然又看向夏清语,歇斯底里道:“都是你,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你居心叵测,想要夺走我的柱儿,我怎么可能打他?你……你还要怎么恶毒?连我唯一的指望和性命都要夺走……我……我和你拼了……”
“你……你还讲不讲道理了?”白蔻气得浑身乱颤,大声道:“奶奶遇见柱儿,不过是因为去年冬天看见他被人欺负,所以帮了他。后来奶奶嫁进来,偶然间又遇到柱儿,那会儿他和贺妈妈不知怎么触犯了二奶奶,在园子边跪着,还是奶奶救了他呢。因为他聪明伶俐,奶奶觉着和他投缘,所以明明知道他母亲不过是府里奴才,也不以为意,常叫他过来,给些点心笔墨纸砚什么的。奶奶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他是你的儿子,你凭什么说是奶奶不放过你?又凭什么说奶奶要夺走你的儿子?奶奶做什么了?你就这么诬陷她?”
“她处心积虑对柱儿好,难道不就是为了要夺走柱儿?不然为什么对他一个奴才秧子那样好?”蓉儿也没想到夏清语竟会不知儿子真正身份,但是很快,她就觉着白蔻这是在骗自己,夏清语这样故意示好,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带走自己的孩子。
此时巷子里的人家都知道了这件事。纷纷跑出来围观。白蔻气得咬牙,指着蓉儿骂道:“你如今怎么变得这样狠毒?哪有做娘的说自己儿子是奴才秧子?奶奶都没把他当奴才看,你就作践他。如今阖府上下谁不知道奶奶大彻大悟,心地善良慈和,杏林馆不知救了多少人,赠了多少药,就是乞丐也不知救助过多少个了。还有个满身脓疮的乞丐。是奶奶亲自做的手术,奶奶凭什么就不能对一个孩子好?奶奶还说等他再大一些,就跟着爷学点武艺。送他上学,将来做个文武双全的人才,不辜负他那份天资聪明。奶奶从没想过他将来要做奴才,若是旁人。得了主子这样的恩典,那不得感恩戴德?结果到你这里。就换了你拿着菜刀要来杀奶奶,难道这世上,果然好人做不得吗?”
蓉儿大叫道:“果然你把话说出来了吧?没想过要柱儿做奴才,还要他文武双全。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把他过继过去?我辛辛苦苦生出来养大的儿子,最后却要认她做娘亲,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让她如愿?”
这句话一吼出来。别说朝云和白蔻,周围人群都一下子炸了锅。朝云自从知道自己制住的是蓉儿。心中也是十分不平静,他是十分怜悯同情这个女人的,因此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然而此时听到对方这番话,连他也忍不下去了,大声喝斥道:“蓉儿,你真是失心疯了吧?爷和奶奶什么身份?怎么可能过继你的儿子到名下?你……白日梦也不是这么个做法儿。”
白蔻也是气得都快说不出话了,颤抖指着蓉儿,连声道:“你疯了,你真是疯了,这种话怎么有脸说出来。我们爷和奶奶什么年纪?就需要过继儿子?即便过继,凭什么……凭什么过继你的儿子?难道陆氏族中都没有男丁了?就是陆氏族中人丁单薄,京城善养堂里有的是襁褓中的婴儿,抱过来教育长大,还把我们爷和奶奶当亲生爹娘呢。你怎么会有这样荒唐的念头?疯了……真是疯了……”
夏清语从遇见这个蓉儿开始,心情就十分复杂,所以她听着朝云白蔻和蓉儿说话,并没有插一句言。然而听到此时,她心里却有了一股怪异感觉,总觉着这件荒谬的事情,好像无形中有一只手在默默推动。平日里听李二柱说起母亲,分明是个懂事明理的女子,不然也不会把那孩子教育的这样好。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生出如此荒唐的念头?难道竟是有人在这其中暗暗做了手脚?
一念及此,她便伸手制止白蔻再说下去,上前一步朗声道:“蓉儿,我是昨天才知道柱儿是你的儿子,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母亲在厨房做事。我也从没有要把他从你身边夺走的心思,不过是因为和那孩子投缘,喜欢他聪明懂事,所以有时会给他些点心笔墨,这也是因为我看着孩子优秀,不忍心看他吃太多苦头,却没想到竟惹得你误会了……”
一语未完,忽然就听外面人群中猛地嘈杂起来,接着一个面相凶恶的矮瘦男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根鸡蛋粗的棍子,看见蓉儿跪在那里,他就大骂道:“你这个贱妇,打跑了儿子,又来杀主子,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索性打死了你,免得连累我……”说完挥着棍子就要冲上来。
围观人群都往后退了几步,朝云也看清了这是蓉儿的丈夫,有心要阻止,又觉得蓉儿刺杀夏清语,她丈夫要教训她也是应该的,自己好像不该阻止。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那边夏清语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回过神来,连忙急叫道:“朝云,你愣什么神儿?这样的棍子是要打死人吗?你就看着他逞凶?”
大奶奶都发话了,那还有什么说的?朝云松了蓉儿手臂,上前劈手夺过李瘸子手中棍子,怒斥道:“混账东西,瞎了你的狗眼,在大奶奶面前行凶,你是要造反吗?”
李瘸子一看见朝云,一张又老又丑的脸上立刻如同堆了花一般,连连赔笑道:“原来是云哥儿,哥儿不知道,这贱妇太不像话,昨儿晚上我回来,才知道儿子被她打跑了,如今踪影不见,她却又来奶奶面前作死,不打死她,这……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夏清语看着那李瘸子对朝云的谄媚,再想想他刚刚满脸的杀气腾腾,目光转到蓉儿身上,却见这凄惨的妇人已经瘫坐在泥水里,肿胀的脸上全是绝望和麻木。她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的刺痛起来,暗道夏清语啊夏清语,只为了一时嫉妒,你就将一个如花女子推进这样一个地狱中,你在天有灵,看见如今这情形,就不后悔不心痛吗?你也是女人啊。
“奶奶……咱们走吧,这是蓉儿的家事,让他们自己处理。”蓉儿此时恨极了蓉儿的蛮不讲理异想天开,暗道奶奶今儿就不该来这一趟,换了这般的恩将仇报,有什么意思?
“若是就这样走了,蓉儿还能活吗?”夏清语转过脸看着白蔻,却见小丫头皱起眉,嘟嘴道:“她都要杀奶奶,奶奶还为她的死活操心什么?何况他们是夫妻,那瘸子还真能杀了她不成?至于打骂,她做下这样事,受些皮肉之苦也是应该,昨儿她是怎么打柱儿的?”
夏清语摇摇头,看着地上仍是呆滞坐着的蓉儿,就要走上前,却被白蔻拉住,她回头瞪了一眼,白蔻无奈之下只得松手,却是亦步亦趋跟在奶奶身旁,防着蓉儿暴起伤人。
然而蓉儿如今已经是完全绝望了:儿子恨透了自己,今日又在街坊邻居们面前闹了这样一个大笑话,当真是颜面无存,她还活着做什么?更不用提暴躁粗鄙的丈夫也未必能容自己活下去,所以无所谓了,什么都好,死就死吧。她这样想着,哪里还有心思再去暴起伤人,就是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力气了。
“柱儿……昨天下午跑到我那里,当时看着他满身是伤,又淋了大雨,我怕孩子有个好歹,就把他暂时安置在我的住处。柱儿以为你中邪了,求爷派人过来看看,爷就让朝云过来找你,可你不在家,朝云谨慎,也没留话给你的邻居,以至于让你惊慌失措,方生了今日风波。”
夏清语缓慢沉声的诉说着,或许是听见儿子的关系,蓉儿的眼珠动了动,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夏清语,眼泪又流下来,颤着嘴唇好半晌,才哽咽着说出一句话:“柱儿……他怎么样了?”
“他病了。孩子受了惊吓,身上伤势也不轻,又淋了场大雨,从昨晚后半夜起就发了高烧。今天早晨我把他叫醒,喂了一碗粥,那孩子第一句话就是问我他什么时候能回家?他惦记着你,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夏清语不等说完,蓉儿就“哇”的一声哭出来,上气不接下气道:“他……他还惦记着我?他……他不恨我?”
“你是他的生养之母,这么多年,你和他相依为命,教他做人行事的道理,那孩子是什么性情你不了解?他怎么可能因为这一件事就恨你这个母亲?他更不可能因为什么荣华富贵就抛下你不认你,为什么你身为看着他长大的娘亲,竟然会不信他呢?你竟然认为他会做出见利忘义,为了做主子就离开你这个生母的事,你自己想想,这是多荒谬荒唐?别说我和云逍还不打算过继养子,就算我们要过继柱儿,柱儿也绝不可能答应的。他亲近我,是把我当做一个姑姑阿姨般可亲的人,但绝不会把我当做他的亲娘,这样浅显的道理,你怎会不明白?就不分青红皂白的去打他。”
☆、第四百一十二章:希望
蓉儿让夏清语一番话说得又是羞愧又是后悔,想到昨天自己在儿子身上下的重手,她简直恨不能掐死自己。这会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想着反正什么面子里子也都没了,因就索性坐在泥地里嚎啕大哭起来,似是要把这么些年的心酸委屈全都哭出来一般。
“朝云,柱儿这会子还病得厉害。我想着还是他亲娘在他身边照顾比较好,你先送蓉儿回家,换套衣裳后带她来清云院,不看见柱儿,大概她也不能放心。”
夏清语吩咐了一声,这里朝云就是一愣,想到蓉儿先前的举动,犹觉心有余悸,呐呐道:“奶奶……这……这不妥当吧?实在不成,把柱儿送回来……”
夏清语转头看了那呆愣愣的李瘸子一眼,这个男人身材消瘦的厉害,两眼无神脚下无根,眼周一圈青黑,一看就知道是让酒色掏空了身子。且不说他对妻子做的事,就说他过来这么久,竟是一句关于儿子的事都没打听,便可知道他并不把妻子儿女放在心上,这样一个人,要把柱儿送回来由他照顾,夏清语怎么可能放心。
因便淡淡道:“照我说的做,哪里有那么些不妥?”说完就对白蔻道:“我们先回去吧。”
“真是的,这叫什么事儿,奶奶好心……”白蔻还在抱怨,被夏清语瞪了一眼,这才闭嘴,心中犹自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