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有你这么做丈夫的吗?我知道但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但你这也太无情了些。”
陆云遥和夏清语接触的其实不多,只是因为敬畏兄长,再加上夏清语嫁回来后行事处处透着大气,所以连带着对这嫂子也有几分敬畏之心,此时听她这一番话说出来,竟是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反驳。再看秦书盈,站在那里哭得肝肠寸断泪如雨下,一时间就连他都迷茫了,暗道难道真是我错怪了盈妹妹?难道真是兰儿……不,不可能的,兰儿那么善良温柔,从她进府,就一直隐忍到如今,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正想着,便听夏清语道:“水姨娘的情况怎么样?我要进去看看她,能不能行?”
那产婆子一直呆呆的,听见这话,才回过神来,点头道:“能,能行的,先前二爷去请的大夫还没到。”
夏清语便要转身进门,却听陆云遥叫了一声“嫂子”,她知道对方是在担忧什么,因回过头冷冷道:“我最是帮理不帮亲的,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水姨娘情况,今日的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是谁的错,谁就要承担后果。”
这话陆云遥不以为然,夏清语护着秦书盈,那是长了眼睛的人就能看清楚的,不过此时他也不能说什么了。
倒是屋里的水幽兰,披头散发躺在那里,听见这些话,只觉着心惊肉跳,不过转念一想:孩子已经掉了,刀口就在这里,就算那夏清语有心回护,她能怎么个回护法儿?你说我是陷害二奶奶,证据呢?只凭春绣的一面之词?哼!我身旁还有烟雨烟云呢,说起来,我这边的证人也比二奶奶多,更何况这府里下人,即便不会心向着我,也绝不会向着二奶奶就是,除非她们是贱皮子,喜欢受那二奶奶的打骂。
因越想越是笃定,这里看见夏清语走到床边,她便勉强挣扎起来道:“大奶奶……”不等说完,便被夏清语按了下去,听她和气道:“躺着吧,你身子亏虚,不用行这些虚礼了,我给你看看伤口。”
水幽兰点点头,哽咽流泪道:“都是我没用,我没保住二爷的骨肉,我……我真是没用……”
夏清语没理会她的惺惺作态,伸手把了把脉,然后站起身撩起水幽兰小衣查看伤口,却见伤口已经被妥善包扎了,只听水幽兰道:“伤口不深,所以丫头们先帮我包扎了下,这是无大碍的,只是我当时受了惊吓,所以……呜呜呜……”
水幽兰倒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伤口也就是出血的时候能唬唬人,真正伤势瞒不过夏清语这样的行家里手,所以索性大方承认,果然,就见夏清语点点头道:“没事儿,我看一下,就算伤口不深,也不能等闲视之,若是感染就不好了。”
拆开白布,夏清语只看了伤口一眼,心中便是“咯噔”一下,接着一股怒火便升腾而起,她使劲儿握了握拳头,强自忍住揍这阴险女人一顿的冲动,站起身冷冷看了水幽兰一眼,忽地冷笑一声道:“水姨娘相信报应吗?”
水幽兰心里“轰”的一声,就有些惊慌,暗道莫非真是让她看出什么来了?面上却是丝毫不显慌乱,怯怯抬眼轻声道:“大奶奶什么意思?可是……大奶奶也认为二奶奶是被妾身陷害的?”
“有句话叫做‘祸福无门惟人自召’,很符合姨娘当下的情形,姨娘聪明绝顶,可是竟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难道你真以为你的谋算可以天衣无缝?竟丝毫不惧天网恢恢报应临头?呵呵,贪之一字,当真是蒙蔽人心的利器。”
夏清语说完,不等水幽兰再说话,便转身出门。待她的身影消失后,水幽兰一直诚惶诚恐的面孔陡然便沉下来,低头看了眼肚皮上的伤口,又忍不住去摸了摸自己的脉搏,暗道莫非是哪里露了破绽?不可能啊,我一直谨慎小心,怎会露破绽?嗯,水幽兰,你镇定下来,那女人不过是没办法之下,所以诈你罢了,到时你乱了方寸,才容易让她浑水摸鱼,说不定就露了破绽,没错,一定是这样,镇定,水幽兰,你一定要镇定,这个计划本就是天衣无缝,你只要不自乱阵脚,她就找不到证据。
☆、第四百四十九章:窥破
不说水幽兰在这里拼命安慰自己不要慌,只说夏清语从里屋出来,叶夫人便忙探问道:“水姨娘的情形如何了?”
“除了虚弱,并没有别的大碍。”夏清语淡然说完,目光在屋里众人脸上掠过,然后看向叶夫人道:“太太什么时候过来的?可清楚事情经过?”
叶夫人道:“我来的时候就看见……”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只把头扭过去生闷气,一旁许彬家的便上前小声道:“奴婢和太太过来的时候,正看见二奶奶拿刀刺了水姨娘一刀。”
“没有,我没有,是那贱人抓着我的手刺她的,她就是为了陷害我。”秦书盈这会儿终于不肯让人往自己头上泼脏水了,急忙分辩了一句,却听陆云遥冷哼一声道:“兰儿是疯了?抓着你的手去刺她?那刀子也是她强塞到你手里的?”
秦书盈哑口无言,那刀子确实是她自己去临时小厨房拿的,这事儿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无从抵赖,也正因为如此,她说是水幽兰抓着自己刺了她肚皮一刀,听上去就像个笑话似得。
夏清语看了陆云遥一眼,呵呵一笑道:“二爷不要急着下定论,有时候看着不可思议的事情,其实也都可能发生的。”说完她看向春绣,便道:“春绣是从头到尾在你们奶奶身边的?你把事情原原本本说给我听。”
“为什么让春绣说?她自然向着主子。这事儿离了她,怕还做不成呢。”陆云遥又提出反对意见,却见夏清语在叶夫人下首坐下。慢条斯理道:“二爷不用忙,先坐下来,这事我心里已经有数,只是还要印证一下,到时候,我定然给你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如何?”
“你嫂子都这样说了。你还要在这里蹦跶?是不是要把你老子和你哥哥请回来你才肯消停?”叶夫人见夏清语这态度似乎是偏向秦书盈的,自然振奋。虽然她恨外甥女儿把自己的孙子弄没了,但若因此就让儿子把她休掉,心里还是难受,更重要的是。自己在妹妹面前也无法交代。
陆云遥听母亲这样说,又见夏清语态度笃定,终于也无话可说,冷哼一声便也随便捡了张椅子坐下,恶狠狠盯着春绣道:“就听你怎么说,你这贱婢若是敢撒谎,看我怎么处置你。”
春绣也知道这是自己和主子生死存亡的关头,如今府里唯一一个还向着二奶奶的人,便是这位大奶奶了。更何况看她沉稳端庄的模样,竟似心里已有了计较,一时间心中升起希望。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陆云遥在这其中数度起立,看来很想反驳,在他看来这其中有太多话都是无稽之谈,但因为此时夏清语气场强大,终于这位二爷不敢逞霸王威风,用暴力让春绣住口。这让他憋闷不已。等春绣一说完,他便跳起来道:“嫂子听听。这话不可笑吗?”
“有什么可笑的?”夏清语反问,一句话就让陆云遥没了声音,眼睛眨巴了好几下,方恨恨道:“这样漏洞百出的谎话还不可笑?嫂子觉着什么话才算可笑?”
“漏洞百出吗?”夏清语抬头看了叶夫人一眼:“太太,您也觉着春绣这番话是漏洞百出的?”
叶夫人蹙眉道:“春绣的话,听上去倒也没什么漏洞,只不过这当中,有许多听着就不可思议的,照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水姨娘设好了圈套,等盈丫头去钻?可这种事,哪有那么绝对的?她怎么就敢保证盈丫头会过来?”
夏清语点头道:“所以说,其实不是有漏洞,而是听着这些情节,觉得不可能罢了。如果能够证实春绣说的都是真的,那此事来龙去脉,也就一清二楚,太太和二爷以为如何?”
“她说的这话嫂子还真信?真相信兰儿会拿着刀子刺自己?”陆云遥又要跳起,却听夏清语沉声道:“我信,因为证据确凿。二爷也不用急,我拿出的证据,必然会令你心服口服,现在你先等着,我要替盈妹妹把把脉。”
“啊?给我把脉?”秦书盈也愣了一下,却见夏清语站起身皱眉道:“你的脾气我知道,是急躁了些,但这么多年,也是很有分寸的。可是从两三个月前,我就听说你的脾气越发厉害了,到昨日你罚了魏三娘子,娇蕊回来说给我听,我就觉着这其中有古怪,原本当时就要来瞧你,谁知我们爷回来说今日皇后贵妃要驾临,只得又去忙,忙到半夜才回来,我只说忙完这一天再来,谁知就出了这样事,你且过来,我给你把把脉,看看到底你这脾气是怎么回事?”
“大奶奶说的没错儿。”春绣一听夏清语如此说,不由点头如捣蒜,连声道:“大概就是在水姨娘有了身子后,我们奶奶的脾气慢慢就不好了,六姑娘的事出来后,她这脾气就更差。奴婢有时候劝她,二奶奶自己也后悔,只是每每脾气上来,又控制不住,连我们奶奶自己都犯嘀咕呢。”
秦书盈也十分惊奇,她只道自己是因为被那不知廉耻的妹妹和水幽兰怀孕之事刺激的,所以脾气暴躁,可如今听夏清语一说,想一想这两三个月来,自己时常觉着浑浑噩噩,只恨不能摔碟子摔碗打骂人才过瘾,这倒的确有些不寻常,因连忙上前,将手伸给夏清语,一面道:“嫂子,难道……难道我这脾气,竟是因为有人动了手脚?这……这不太可能吧?”
夏清语不说话,只细细诊脉,这边陆云遥此时虽然恨极秦书盈,然而看着夏清语眉头越皱越紧,也不由生出一丝关心,忙轻声道:“嫂子。不……不是真有事吧?”
“闭嘴。”叶夫人瞪了儿子一眼,也站起身来,却见夏清语放下手。郑重道:“你这脉象不对劲儿,隐隐有中毒之象,但中毒不深,可惜我于毒理一道并不十分精通,回头要请杏林馆的费大夫过来替你把一把脉,他是用毒解毒的大行家,。”
“嫂子。你说……她……她中毒了?这……不是说笑吧?”
陆云遥怔住了,却听夏清语冷哼道:“我虽然不是十分精通毒理。不过也大致知道盈妹妹中了什么毒。盈妹妹也不用怕,你这倒也谈不上中毒,不过是有人要让你脾气暴躁,所以定是每日在你饮食里下微量的一点东西。从你症状来推断。怕是食铅过量所致,这症状便是肝火上升暴躁易怒……”
“什么叫食铅过量?可有没有解毒的办法?”叶夫人紧张问了一句,听夏清语道:“铅这种东西太太可能不知道,但若说香粉,太太应该就明白了。铅就是做胭脂香粉最重要的东西,越是劣质的香粉,含铅越多,擦在脸上固然可以让皮肤看上去白嫩,却十分滞涩。”
夏清语说完。便转向春绣问道:“你们奶奶的饮食,是你亲自弄的吗?”
春绣忙道:“都是小厨房弄得,实话说。奴婢也防着有人在奶奶饮食里动手脚,所以让小厨房人注意着呢,奶奶可是要叫人过来问问?”
“好。顺便打发人去一趟杏林馆,把费大夫找过来。”夏清语点点头吩咐,春绣就忙出去安排人做这两件事了。这里夏清语继续道:“盈妹妹体内含铅过量,这必是人为无疑。我想,太太和二爷知道了这件事。也就应该明白为什么烟雨会在她面前说那种挑衅的话了吧?这的确是水姨娘设的圈套,她之所以笃定盈妹妹会过来入她的圈套,就是知道盈妹妹如今脾气上来,行动控制不住……”
不等说完,就听屋里一阵脚步踉跄声,接着水幽兰泪流满面的扑出来,大声道:“我冤枉,大奶奶您不能这样冤枉我,给我天大胆子我也不敢行这样禽兽不如的歹毒事,二爷,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您相信我……呜呜呜……
“兰儿放心……”陆云遥一看见水幽兰哭得梨花带雨凄惨无比,再想起她受伤小产,便心如刀割。正要上前安慰,就见夏清语先他一步来到水幽兰面前,居高临下冷笑道:“水姨娘,不要再演戏了。你在青楼这么多年,难道竟不知这世上还有验伤一说?”
“验伤?”
水幽兰一下子被噎住,心中想着验伤不就是看我肚子上有没有伤口吗?现在伤口就在这里摆着,还用怎么验?
那边陆云遥也疑惑道:“嫂子,兰儿的伤是明明白白在这里摆着的,您……您刚才没看吗?这还要怎么验?”
“所谓的验伤,并不是简单地看有没有伤口。水姨娘倒是个狠角色,对自己下手也这样狠,划出了这么一道长长却浅薄的伤口,她却不知道,恰恰是这伤口出卖了她。”
“怎么说?”
叶夫人从没听说伤口还能出卖人的,就连秦书盈都来了精神,两只手紧攥成了拳头,只听夏清语淡淡道:“水姨娘的伤我看过,乃是自下而上一道划痕。可是二弟你自己比划比划看,若是从正面要刺一个人,会不会从下往上轻轻撩一下?事实上,若真是心存恶念,这一刀理应用最大力气直直捅进去,若照水姨娘所说,当时二奶奶既然都恨她恨得要动刀子了,又怎么会只是轻轻撩一下?即便不把她捅个肠穿肚烂,最起码也不该只有一道浅的不到一寸的伤口。就算是进刀时被水姨娘抓住,水姨娘的力气也该自然往下用,那么伤口该是从上往下划,也不该从下而上。这道理浅显的很,我不过是知道其中皮毛罢了,二爷若较真儿,只须去大理寺或刑部请一个仵作,过来一看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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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阴谋败露
所有人都愣住了,即便陆云遥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他对这种浅显的法医知识也是一窍不通。夏清语就不同了,本身就是医学专业出身,又经过那么多刑侦剧推理小说的熏陶,这点最基本的知识还是知道的。
“没错,嫂子说的没错,那贱人,她抓着我的手,是往上撩了一下,嫂子就好像在当时亲眼目睹了一样。”秦书盈激动了,连连点头证实夏清语说的没错,如果不是一直以来的修养,她这会儿非手舞足蹈不可。
“这……这也不一定能说明什么,也许……也许是盈妹妹故意的……”陆云遥弱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