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一幕景象,说不感动那是假的。眼前这些人让夏清语想到自己在现代为医院拼搏奋斗的时光,没有太多的利益纠缠,因此也没有什么扯后腿的人,大家万众一心,都是盼着能让医院壮大发展。这种日子很辛苦,却可以给人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夏清语吸了吸鼻子,抹去脸上汗水,转身就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
骄阳似火,虽然院子里已经用粗麻布搭了些凉棚,却仍是燥热的厉害,好在堂屋的大锅中熬着凉茶,这是夏清语之前粗略拟出来的方子,还没有进一步完善,却是已经得到了几个大夫的一致好评。忙到现在没有人中暑,不得不说,这凉茶也是有一份功劳的。
刚在座位上坐定,夏清语还没开始碾药,忽然就听院子外逐渐人声嘈杂起来,她抬起头不解的看向院门,暗道怎么回事?知道我们在这里做新药,百姓们都很自觉地不肯来这里打扰,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刚想到这里,就见院门外出现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模样还算英俊的中年人,夏清语并不认识这个人,但是看着他身旁的桑绿枝,她便明白对方的身份了。心中叹一口气,暗道穿越了亿万光年的时空,来到这架空古代救死扶伤的我容易么?这女人真是太讨厌了,都这个时候了,还不肯消停,你是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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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以势压人
心中不快,夏清语却不想失礼于人,尤其这位怎么说也是太医院的太医,听说这些太医是可以监管民间大夫的,自己又没救过对方的命,倒还是不要拿大的好。
于是上前见礼,却见周陵面色沉沉,看了她一眼便冷哼道:“你就是那个神医娘子?真是好大的口气。”
夏清语无奈道:“大人,我并非什么神医娘子,这称呼是钦差大人之前为了替一位老人家治病,随口胡诌出来的,本意是为了让那位老人家相信我的医术,只是不知怎么流传开来,我可从来没有这么标榜过自己。”哼!别想在这里给我找错儿,有本事你去找陆云逍算账去,我还恨得牙痒痒呢,他这是捧杀,捧杀知道不?
周陵果然被噎了一下,看着夏清语的目光越发森冷,漠然道:“你以为你抬出钦差大人,我就不敢管你了?原本我的确是可以给钦差大人一个面子,无奈你如今做的事情实在是胆大包天,不管已是不行了。你这就收拾东西,速速给我离去,这院子里所有的药材工具,即行没收,发还各家。”
周陵要找麻烦,这个夏清语早有心理准备,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会一照面便是雷霆一击。为了巴结上司女儿,这个太医院的大夫竟然置即将四起的疫情于不顾,这节操掉的简直令人发指。
于是也顾不得许多,夏清语上前一步,目光强硬的看着周陵,沉声道:“大人说我胆大包天,但不知我哪里胆大包天?要你不管都不行了?”
“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醒悟,竟然和本官狡辩。”周陵冷哼一声,一指院中药材:“制作新药?若是药物也可以随便制造随便给人服用,如今这世上还不知道有没有人了。你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制作新药?一旦吃死了人。你能负责吗?”
夏清语一怔,她之前的确没有想到这些,现代社会的新药是要经过临床试验的,想来古代即便不能如现代那样严明。应该也自有一套检验方法和标准。但是黄连素,这个是早已经被证明了许久的药物,夏清语用它,几乎就是本能的信任,从没想过在古代,它是从未出现的全新药物,也需要检验,尤其是在那个病患服用黄连素起效后,她的心思就更是全都用在了制药上,没有想过任何其它后果。
意识到这方面是自己的缺失。夏清语便平静下来,正要开口解释,就听身旁闵老大夫沉声道:“大人,新药固然是需要经过检验方可制作售卖。然而古往今来,一旦疫情发生。在疫区内能够起效的药物,都可以应急使用,这道程序可以在疫情过去之后添补。夏娘子所作所为,并不违反法理人情,还望大人明鉴。”
夏清语看向闵老大夫,却见他面容镇定肃然,没有一点儿心虚慌乱的模样。她心里不由擦了把汗。暗道这就是人生地不熟的后果啊,这种规定我竟是一点儿都不知道的,怪不得他们也从没提醒过我呢。
一念及此,胆气复壮,那边周陵本来已经看到夏清语服软的迹象,却无端端被个老货给破坏了。也是气得七窍生烟,语声森冷道:“不过是凑巧治好了一个人,你们就敢说这个对疫情有效?你刚才说的应急使用,是在疫情无法控制的情况下,朝廷官府无力之下。只好让民间群策群力,其实是无奈之举,然而如今的疫情并没有到这个地步,你怎敢用应急二字替她狡辩?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却妄图制作新药,这是谁给她的资格和权力?”
夏清语眉毛一挑,这周陵摆明了就是不想让自己制作新药,如果真听了他的话,自己白忙活也就罢了,谁知道再拖延下去,还会多死多少人?因此她一点儿也不想退让,听见对方最后一句话,便淡然一笑道:“是谁给我的资格和权力?这个桑姑娘清楚啊,难道她没告诉大人?因为宋太医……咳咳,所以钦差大人命我暂代他治理疫情,大人若不信,可以去问钦差大人。”
周陵险些气得吐血,这女人又抬出陆云逍来了,只是这事儿他也确实知道,实在无法反驳,只好一拂袖子,恼怒道:“钦差大人之前是无奈之举,如今本官既然来到此地,治理疫情之事,自有本官办理,你可以功成身退了。”
“大人这是……过河拆桥?”夏清语淡淡看着周陵,语调微微高了一度:“而且还是替钦差大人过河拆桥?最重要的是,这桥还没建起来呢,你就要拆了?”
“一派胡言,你竟敢污蔑本官。”周陵大怒,难怪这女人会被休弃,他活了这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女人。
“胡言?污蔑?”夏清语轻轻舒出一口气,然后斩钉截铁道:“停做新药,这是钦差大人下的命令吗?还是大人自己擅做主张?若是后者,恕我不能答应。”
“反了你了。”周陵轻蔑的看着她:“这件事哪有你反抗的余地?速速离开此处,不然的话,休怪我命御林军抓人,尔等擅做新药,往大里说,是可以以草菅人命的罪名判刑的。”
夏清语肺都快气炸了,正要再辩,就听桑绿枝冷冷道:“周大人何必与她多费唇舌?看她样子就知道她是死不悔改的。”
夏清语豁然转头,看着桑绿枝冷冷道:“你不是要和我打赌吗?怎么?知道自己要输了,所以就用这种下三滥手段?既如此,当初又何必强出头?我又没有强迫过你。”
“我是和你打赌,不过却不可能为了这个赌罔顾那许多人命。”桑绿枝笑的得意:“至于这个赌的输赢,我们好像也没有附加什么条件,到时候你治得了疫病,你就赢;你治不了,我能治,你就输了。你若想继续打赌,也让你的丫头们往来汇报疫情啊,以夏娘子的能耐,就算是闭门造车,或许也能扯出一张方子呢?”
太可恨了,这女人怎么不去死啊?
饶是夏清语心态平和,这会儿都恨不能一锤子砸死桑绿枝这个卑鄙的女人了。忽听周陵断喝一声:“既然执迷不悟,就别怪本官不讲情面,来人,将她们带走看押,待本官具折上报皇上之后,再做定夺。”
次奥,要不要到这个地步?具折上报皇帝?泥马皇帝日理万机,你拿这种事儿去烦他,也太不懂事儿了吧?夏清语明白这老混蛋是利用权力打压自己这个异己,如果陆云逍这个渣男不肯替自己出头,日后自己绝没有好果子吃。
越想越气,落到这个地步,全是那个渣男害的。夏清语被两个御林军架住,忍不住便气愤大叫道:“陆云逍,你个混蛋,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周陵发现自己还是低估夏清语的战斗力了,听到她的话,这家伙脸都青了,怒冲冲叫道:“闭嘴,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钦差真的会给你撑腰?你也不想想……”
“她是本官请过来暂时治理此次疫情的人,本钦差凭什么不能给她撑腰?”
一把淡定清朗的声音,越过围观村民的议论和周陵的怒吼,就这样在不大的院子里回荡着,一如当日夏清语被那些地痞无赖纠缠时,千钧一发之际陆云逍的到来一般。这一次,他又是在如此关头飘然到场,说不出的潇洒与霸道,形象之闪亮,简直要闪瞎夏清语的钛合金狗眼。
看着身旁两个丫头喜极而泣的崇拜表情,夏清语无力垂下肩膀:泥马渣男再这么闪亮登场几次,自己的丫头都要倒戈了吧?渣,真是个渣,非要挑在这种时候跑出来秀身份,也不怕太闪亮让雷给劈了。
夏清语这可真是冤枉了陆云逍,堂堂小侯爷从没想过什么闪亮登场高大形象的事,他只是每一次都赶得这么巧而已。
且说周陵和桑绿枝,听到陆云逍的声音,两人面色皆是一变,他们万万没想到陆云逍竟会亲临此处,僵硬的转过身去,就见围观村民避在两旁,气派的天子钦差团龙旗下,陆云逍长身玉立,面色严峻,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带着隐隐地不悦。
周陵再怎么自大,也不敢在钦差面前目空一切,连忙和身边众人上前行礼,就听陆云逍淡淡道:“宋太医的情况,之前本钦差也和大人说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会请夏娘子代为治理疫情,事实证明,她一直还算称职,如今又研究出能够治疗疫病的药物,这正是江山社稷和苍生之幸,周大人因何竟大加阻拦?甚至因此暴跳如雷?”
“钦差大人,虽然她是您请来暂时防治疫情的人,然而她不该擅做新药,新药药性未明,一旦做成,给人吃下去,出现后果,那将是比疫情更加凶猛可怕的。”
周陵努力挺直了身体,在陆云逍面前表现出自己大义凛然的一面,只是心里仍是虚的厉害,这倒并非因为他是怀着私心,而是因为陆云逍的气势实在太迫人了,周陵不明白,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也没上过战场,怎么身上就会有这样霸道铁血的气势散发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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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完胜
听了他的理由,陆云逍冷冷一笑,他上前两步,锐利目光紧紧盯着周陵,似乎是要透过这双伪装的清澈的眸子去看清楚对方那肮脏的心思。
“疫情之中出现的新药,什么时候竟然有擅做这一个说道了?”陆云逍的声音沉着冷静,像是一柄小锤子,每个字都重重敲在周陵心上:“难道不是做出来,不管有效无效,都随时可以投入使用么?如果有效,自然是普天同庆;若是无效,也是一片爱民之心,也就罢了。”
这“也就罢了”四字妙得很,陆云逍就是要告诉周陵:别以为爷头一次遇上瘟疫,就不明白这里的门道。治疗瘟疫的药物,从来都是因地制宜见机行事的,治得好更好,治不好也没过错,吃死人也没事儿,反正得了瘟疫,没有有效的药,早晚都得死。这和刚才闵老大夫的话倒是吻合了,只不过不能当着百姓们的面儿说的这样直白罢了。
周陵面色一变,他实在是无话可说,一旁桑绿枝却皱起了秀气眉毛,强硬道:“钦差大人的话好没道理,什么叫也就罢了?这是草菅人命,难道您不怕药灾比疫灾还要厉害……”
不等说完,便见陆云逍刀子般的目光看过来,冷冷道:“草菅人命?菅了谁的命?有谁是因为这个新药而死的吗?药灾比疫灾厉害?你长没长脑子?疫病可怕,是因为它可以传染,不能控制。新药做出来,自然是先小范围试用,有效的话才会推广到各地;若是无效,就可以例行禁止,如此一来,危害在哪里?”
“说得好。”
夏清语在旁边听了半天,别说,渣男其实还是不那么可恨的。这些话有理有据,由不得人不心服,因就忍不住高声叫起好来,又转头对着桑绿枝和周陵道:“你们还有什么话说?便是强词夺理。这会儿也该撤退了吧?”赶紧走吧,她还要抓紧时间做药呢,没看见村民们巴巴的眼神吗?他们家里可都有等着黄连素救命的病人。
“钦差大人,治理疫情,似乎是我的分内之事。”周陵也的确是没辙了,只剩下最后一个武器,不过看陆云逍的模样,他不敢保证这个武器是否会有用。
果然,陆云逍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泛出一抹讥诮的笑:“是你的分内之事没错。可是你别忘了,身为钦差,我有权力总管受灾之地的一切事务,包括治理疫情。周大人既然是太医,你自然该为疫情尽心尽力。我不过问。但是夏娘子这边,我也同样有权力赋予她防治疫情的权力,我想,这和周大人并不冲突吧?不管你们谁先研究出能治疗疫病,控制疫情的方子,都是幸事,本钦差一定会秉公上报皇上。为他请功。”这老家伙除了骄傲和那点儿医术,脑子里大概就不剩什么了吧?竟然敢用他那点儿权力来挑战钦差权威,他脑袋真的没被驴踢过?
陆云逍心里刻薄的嘲笑着,话说到这份儿上,周陵已经是无话可说,他深深吸一口气。最后袍袖一甩,对着桑绿枝和身周那些地方大夫以及几个御林军沉声道:“既然钦差大人都这样说了,有什么事情自然由他负责,咱们走。”
朝云和暮云随侍在陆云逍身边,本来一直都没说话的。此时听见这句话,朝云再也忍不住了,挽着袖子就要冲出去,一面啐道:“说什么话呢?敢对着钦差大人说这种话,你真以为……”
不等说完,就被暮云拉住,听他小声道:“爷还没发话,你冲动什么?”
“不是,你没听见那老匹夫的话吗?他是在诅咒爷呢……”单看此时,一脸气愤的朝云可比暮云要忠心多了。
“罢了,和那种人计较什么?”陆云逍从前没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