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婉婷听得一知半解的,但重点她抓住了,那就是她有了孙女,是向瑞东和顾恩笑的,而且孙女已经三岁多了,她哪里还能坐得住,没敢让老伴知道,怕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欢喜。
不停地给向瑞东打电话,可向瑞东居然不接听,打得多了,手机居然转成了无法接通。她还不找来,把儿子堵在了办公室里。
向瑞东承认了,可是他也说了:“妈,这件事情你得让我自己解决,如果你不想你的孙女没有妈妈的话,你就不能插手,至于孩子,我会想办法带回去让你和爸爸先见见,但是有一样,你们不能自己去看孩子,我不想恩笑为难……”
何婉婷确认之后,终于一颗心落地,但惊喜之余,她也能理解儿子此刻的心情,顾恩笑当年走的时候她并不知情,因而也猜不出儿子和顾恩笑之间到底发生了怎样的事情?她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儿子说得恳切,为了儿子,她决定先忍住想见孙女的心痒和激动,等到他实在解决不了的时候,再有她出面也不迟。
从儿子办公室出来,她看时间还早,决定先去看一看叶子,顺便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何婉婷有私心,她觉得儿子和顾恩笑之所以这么拖拖拉拉,分分合合,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叶子在拖着儿子,她想去看叶子的同时顺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叶子,让她知难而退,不要再缠着儿子,这样也算是为儿子和顾恩笑的复合清理了路障。
叶梓曼来开的门,她有些病恹恹的,但依然掩不住眉间的那股狐媚,这也是何婉婷一直不愿意叶子嫁到向家的一个原因,她总觉得这样面相的女子克夫,还短命,就像叶子的妈妈。
“阿姨。”叶梓曼显然有些意外,何婉婷很少来,倒是最近跑得勤快了。
她自杀的那次,何婉婷到医院看过她,劝了几句,她觉得很没脸,唯唯诺诺的应着,她便叹气走了。再后来是四月份的时候,她来坐着和她聊了一会天,问了一些她身体的状况,还带了些补品,教保姆炖给她吃,上午来的,一直到下午再走。
就是从那时候,她感觉出来自己和向瑞东的关系似乎有了转机。
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让保姆把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了通风,还把被子晒了晒,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彻底整理了一番。
又让宋贤愚开车送她到商场,她买了一堆的衣服和首饰,在镜子面前试穿,就那么捯饬了一番后出去,她看见宋贤愚的眼睛明显地那么一亮,嘴几乎要合不拢了。
她在他面前旋转了一圈,问他:“我漂亮吗?”
“叶小姐一直都是这么漂亮。”
男人的话,她已经不屑去分辨真伪,反正他们嘴一张,什么话都能轻飘飘地说出来,但宋贤愚基本上是个老实的人,他平时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敢。
她知道,那个漂亮的高贵的华丽的自信的叶梓曼又回来了。
☆、46 被糟践过的心
叶梓曼去找向瑞东;她知道他正为一笔大单子发愁,对手很强;久攻不下。没让向瑞东知道;她主动去当润滑剂;走得是曲线救国,可几次下来;合约敲定了,是东哲集团。
去签约的那天,向瑞东看到她;略略有些惊讶;却也没有表示什么;等签完合约出来,送客户离开,他回头问她:“有没有兴趣去喝一杯?”
她去了,在一间红酒会所,舒缓低旋的音乐,两个人相对而坐,除了品酒,并没有很多话说。
也许是心情的缘故,那天向瑞东还是喝多了,宋贤愚去接的他们,回了原来的别墅,向瑞东醉得很厉害,她为他清理干净之后静静地支着头倚在他身旁出神地看他,仿佛他还是那个俊朗的少年,笑容很阳光,眉眼很耀眼……
她忍不住,在他额头上吻了一下,他似是要惊醒,动了一下,她正在想着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他的时候,他翻了一□,嘴里呢喃出口:“笑笑……”
她的心顿时一凉。
还是为他准备了早餐,他早上下来,皱着眉问:“我怎么会在这儿?”看她脸色悠的一转,又补充了一句:“我记得打电话给宋贤愚的时候,是让他送我回去……”他住在另外一套房子里,从那次和她说明白之后一直都这样。
她过去帮他整理衬衣的领子,说:“是我让贤愚把你送到这儿来的。”
他“哦”了一声,说:“这样呀……”而后坐下来吃早餐,吃了几口,他想起了什么,把手掌伸过来覆在她的手上,说:“合约的事,谢谢你,但以后不要这样了。”
她顺从点了点头,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不做就是了。”
再没有话,吃过早餐,宋贤愚也到了,他要走,她送到门口,唯唯诺诺地说:“晚餐你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准备。”
他想了一下,说:“过几天吧,我今天要去上海,过两天我回来再陪你一起吃饭。”又说:“风大,你进去吧,如果闷了,给我打电话。”
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好的契机,就这么一直等了下去,他一直未来,每次给他打电话,他倒是大都接,偶尔一次他在开会接不到,他也会回过来,只是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嘱咐她好好吃,好好睡,注意身体,别的再无话可说。
语言已经枯竭,她有时候就在想,他们两个真的已经走到了尽头吗?他分明对她很关心,也很照顾,但她却感觉不到爱。
又病了一场,没让宋贤愚告诉他,知道他事忙,不想他为她分心。
也不知道何婉婷会来,否则她会尽量让自己光鲜一点,她知道何婉婷一直喜欢那种朝气蓬勃的女孩子,她却总是病,而顾恩笑,大概不会如此吧。
她去冲了杯咖啡过来,何婉婷抿了一口,说:“嗯,不错,瑞东大概喜欢这玩意,可我更喜欢喝茶。”
“家里没有茶叶了,我让阿姨去买吧。”她匆忙的说。
何婉婷伸手制止了她,说:“不用了,你又不喝茶,我来一次,你再去买茶叶,不要浪费了,我坐一会就走,你也坐吧。”
她在何婉婷对面坐下了。
何婉婷打量着她,问:“最近身体好一点了吗?”
她说:“好多了。”
“那就好,我和你妈妈是好姐妹,她虽没有亲口把你托付给我,但你就像我的亲生女儿一样,我怎么待瑞东,瑞哲的,就怎么待你,回头等你嫁人的时候,瑞东,瑞哲他们两个有什么,我就给你陪嫁什么……,瑞东马上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何婉婷话锋一转,说:“你看我这老糊涂的,原来恩笑和瑞东前些年就有了孩子,都快四岁了,你知道瑞东爸爸,知道这个消息,有多高兴,我们这都迫不及待了……”
她刚刚捧在手里的杯子猝然落了下来,碎了一地,像她的心。
向瑞东去看朵儿,保姆拉开门,看到门外的他,她客气地问:“请问你找……”
藏在保姆身后的朵儿已经怯怯地喊出口:“向爸爸……”
央求了保姆很久,软磨硬缠的,保姆终于同意他带朵儿出去,但条件是她必须跟着。
他也无所谓了,这些日子他几乎天天都会来这里,看着顾恩笑和朵儿进进出出,有时候是和萧逸城一起,有时候是和保姆,有时候也落单……,但他始终没有勇气走过去,知道她不想见他,东西坏了可以再买,心若伤了,就无法弥补。
这天一大早顾恩笑就出门了,他知道她今天要录制节目,一忙就是一天,而朵儿和保姆单独在,心痒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上去敲门。
朵儿略略有些兴奋,牵着向爸爸的手很紧张地仰头看着他,说:“向爸爸,你很长时间都没有来看朵儿了,朵儿很想你……”
向瑞东心头很软,他的小女儿,他软软的娇滴滴的小女儿,他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爸爸也很想念朵儿……”
朵儿扑扇着大眼睛,两只小手揪着自己的小裙子,讲:“那……向爸爸不是因为不喜欢朵儿才不来的?”
“当然不是,爸爸不知道有多喜欢朵儿。”他心里很湿,好在小孩子是不记仇的,否则不知道要怎么抹去他留在女儿心头的那些不好的记忆。
朵儿像是放心了,很满意,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朵儿也喜欢向爸爸。”
就近去了附近的肯德基,保姆远远地跟着,坐在一边,朵儿要吃圣代,他给买了,保姆过来说:“朵儿感冒刚好,顾小姐说不能给她吃凉的。”
朵儿可怜巴巴地看他,他就说:“不要紧,只吃几口,我看着。”
朵儿很兴奋,把脸吃到像小花猫,他为她擦,觉得很幸福,他的小女儿已经这么大了,以后再也不用羡慕别人了。
吃了几口东西之后,朵儿跑去儿童乐园玩,在滑梯上滑上滑下的,一边和小朋友玩,一边不时地用眼睛寻找他冲他甜甜地笑。
他很有成就感,在一旁看着,视线随着朵儿转,脸上洋溢着慈父般的笑容,旁边一位妈妈见到了,指着朵儿问他:“你女儿呀?长得可真漂亮,哎呀,看那双大眼睛,还有长睫毛,忽闪忽闪的,像星星一样……”
他心头升腾起一阵骄傲,像一个超级奶爸,和那妇人聊天,说:“我女儿像她妈妈多一点。”
“你可真有福气,你太太呢,话说回来,现在很少有爸爸能像你这么有耐心带孩子出来玩了……”
“我太太,她,上班忙。”
“你真是一个好父亲!”那位妈妈不无羡慕。
他有些尴尬,觉得自己侮辱了好父亲的名号,不知道怎么弥补。
以为有小朋友一起玩,朵儿一直不肯走,他也就拖着,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让女儿玩得尽兴,保姆来催了几次,说:“朵儿妈妈快要回来了,她看不到朵儿要着急了。”
他这才去哄了朵儿和他一起出来,他驾着朵儿,让朵儿坐在他肩头,朵儿一路笑一路唱,一首儿歌,他唱一句朵儿跟着唱一句,保姆跟在他们身后也在笑,她还真是看不出来这位衣着讲究的先生居然能有这般的童心。
往回走,在小区的门口看到急匆匆出来的顾恩笑,目光与他们遇上之后,她有些生气,过去就把朵儿抱了下来,交到保姆的手中。
保姆解释:“是这位向先生一定要带朵儿出来的……”
“你先带朵儿回去。”她打断了保姆的话。
保姆和朵儿走远了,他说:“何必这样,朵儿也是我的女儿,我不过是来看看她。”
“你有资格吗?”顾恩笑冲口而出。
她回家,往日听到钥匙响动,朵儿就会跑过来,她故意等,可门推开了,屋子里静悄悄地,连保姆也不在。
她有些慌,保姆是她刚从家政公司找来的,听过一些保姆偷雇主家孩子的新闻,心里很害怕,冲出门来,在小区找了一圈,想报警了,到门口,就看到向瑞东带着她们回来了。
有资格吗?他没法回答,只能苦笑,说:“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我会珍惜。”
她说:“晚了,你见过哪个杀人犯杀了人之后还可以无罪释放的,机会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
机会放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没有去珍惜,现在说,她不想听了。
“以后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和朵儿的生活!”她转身就走。
向瑞东伸手就拉住了她,他不管她说什么,只知道他不能没有她,没有朵儿,他手上用力一带,将她带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她,说:“笑笑,不要再倔强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该我承受的我都会承受,但有一样,为了朵儿,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他身体的暖隔着时间的洪流滚滚而来,她的心有些湿,可是知道这次不能原谅,被糟践过的心要彻底死掉。
她坚决地推开他,说:“向先生,请你尊重自己!”
她离开,他呆呆地看着,怎么办?
种什么样的因结什么样的果,原以为她始终会如尘埃般漂浮于他的掌心,可现在这粒尘埃要脱离他了,他才怕发现,根本就抓不住。
☆、47 失去之后
当晚并没有离开;他半躺着靠在车里,想着怎样赎罪才能让她们母女两个回到他身边;可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夜深的时候;下雨了,雨声嗒嗒地惊醒了他;他关车窗,想要回去,一转头就看到了顾恩笑抱着朵儿从楼道里出来;保姆急急忙忙地撑伞在后面跟着。
他预感到不好;下了车跑过去;问顾恩笑:“出了什么事?”
顾恩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绕过他就走,他问保姆,保姆急急地答了他一句:“朵儿凉东西吃多了,回去之后不久上吐下泻的,还发烧,可能是急性肠胃炎,我们这会要送她上医院……”
他一着急,跑过去把顾恩笑拉住了,伸手要抱朵儿,顾恩笑不给,他红了眼睛,说:“别倔了,朵儿不比什么要紧……”
顾恩笑松了手,恼恨地说:“还不是你!”
但也乖乖地跟他上了车,向瑞东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朵儿更重要,为了朵儿,她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忍。
进了医院,一查,果然是急性肠胃炎,又是输水又是吃药的,折腾了大半夜,朵儿终于安安稳稳地睡下了。
刚才朵儿不舒服,一直嘤嘤地哭,向瑞东一直抱着哄,很心疼,把连云北也喊过来了,他在这个医院熟,带了最好的儿科专家来,连云北和他开玩笑:“这是谁家的宝贝呀,你小子这么紧张,不知道还以为是你的私生子呢。”
“她就是我女儿!”向瑞东没好气地说。
连云北糊涂了,没听说这小子有孩子呀,前些日子向家老爷子进医院,他过去探望,老爷子还在念叨,说他的大孙子到现在都不肯结婚,有生之年他只怕是无法看到重孙了,怎么这么快向瑞东就有了孩子?后来再看到顾恩笑,他似乎又有些明白了。
终于安顿好了,连云北过来说:“看来今晚孩子要在医院度过了,你们两个留一个在医院陪她就行了,看你们谁留下?”
“我留下……”两个人同时说。
“我是朵儿的妈妈。“顾恩笑说:“我留下!朵儿醒来看不到我会哭的……”
向瑞东没有再说什么,可是也没有走,送连云北出去之后,他又折了回来。
雨还在下,滴滴答答地,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