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经理，我很想知道你是以什么标准为我们的新航线选择形象大使的？”陆静衍沉着声问对面的中年男人。
“执行长，照片您也看到了，她们都是最近蹿红的新星，如果作为新航线的代言人，会对我们的知名度有很大的帮助。”齐经理实在不知道自己的BOSS不满意什么。
“哈？原来LUFUS的知名度是要靠一些浓妆艳抹假的要死的三流明星来提升？您可真让我大开眼见！”陆静衍真想把桌上的照片摔倒他脸上，LUFUS一直以致力于为自己的客户提供高品质、舒适的服务著称，他们的特色就是给乘客一种度假式的浪漫情怀，结果广告部找来的这些明星美是美，但气质实在是跟LUFUS想要向消费者传达的理念不搭界。
齐经理听陆静衍尊称自己，头上开始冒冷汗，已经不知道怎么回话了。其他人很同情他，但是爱莫能助。
“还有你，李副理，我从一开始就说过，大中华区的业务刚刚起步，绝对要把成本给我控制好了，结果怎样？你拿给我的财务报表上，该花的钱是一分都没少，但是不该花的钱却多出来一大笔。开早会，你们的部长连个人影都见不到，我估计你们大家是想请长假了吧？”陆静衍将椅子转向财务部的人员，幸灾乐祸是吧？
“对……对不起，执行长，财务部今天在做财务核算，部长实在走不开。”所以自己就成了炮灰，看来自己是来送死的。
“财务核算？你们弄来的报表向来是鬼都看不懂，你们部长果真是‘敬业’到了家！”陆静衍冷笑，个中原因他怎么可能不明白？财务部的老狐狸是总部调过来的，对陆家的情况是一清二楚，仗着自己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对他这个空降部队很不以为然，加上自己的身份并不是LUFUS正牌的皇太子，他给自己使绊子也是料想中的事情。
被骂得狗血喷头的李副理实在是冤枉，但又不敢吭声，顶头上司让你去送死，你敢说不去吗？
在座剩下的人都是正襟危坐，怕台风尾扫到自己，还好陆静衍的秘书进来救了大家一命。
“陆先生，傅先生已经在会客室等您了，您看……”秘书也知道陆静衍这会正在发火，无奈的是他之前交代自己，那位傅先生来了一定通知他，她也只好硬着头皮进来。
陆静衍环视了坐着的高管一眼，说了句“散会”，一群人如遇大赦，生怕走得慢了会被削。
傅静燃打量着会客室里的摆设，这里让他想起他父亲在纽约的那间办公室，一样的沉闷，连墙上的照片都是一样缺少变化，他父亲仍然和他印象中一样不苟言笑。
陆静衍进来的时候，发现傅静燃正对着LUFUS高层的合照出神。
“觉得他变了吗？”陆静衍走到沙发跟前，坐了下来。
“It changes nothing！”时间并未改变一切，最起码在傅静燃心中是这样的。
“或许只是你没留意，毕竟你们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没有人比陆静衍更明白傅静燃在父亲心目的地位。
“或许吧！不过你今天找我来不会就是跟我讨论一下时间的意义吧？”傅静燃在陆静衍对面坐下来，双手环胸，眉毛又习惯性地挑了挑。
“当然不是，我确实有事情跟你商量！但是，静燃，我接下来的有些话你可能不想听，但是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听完，然后再做决定。”陆静衍在谈话之前必须跟傅静燃讲清楚，否则难保他不会在听完之前就摔门而去。
傅静燃听陆静衍这么说，也猜出个七八分，他承认，他不想听，但是来都来了，陆静衍又这么说，他只能按捺着性子听陆静衍的下文。
“你知道我见你之前在做什么吗？”陆静衍伸手揉了揉额头。
傅静燃耸了耸肩。
“说起来很好笑，我在跟公司的高层们在斗法！”
“你一个执行长，那帮老家伙脑袋被门夹了会跟你斗？”傅静燃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呵呵！”陆静衍苦笑。“别人不了解，你难道都不了解？我的本职是个医生，对于企业管理我完全是新手上路，虽说是执行长，但是对于那帮元老级的人物来说，我仍然脱不掉空降部队的帽子，表面上尊敬，背地里使绊子已经在我的预料之中了。”
傅静燃想起那帮所谓的“功臣”，陆静衍所遇到的困难不难想象，以他对陆静衍的了解，陆静衍的性格中平和的部分可以让他成为最好的医生，但是对于掌管一间跨国公司来说，就显得仁慈有余而果断不够了。
“如果你想听我的意见的话，我建议你树个典型，不听话是吗？不听话就换个听话的。你是执行长，大中华区你说了算，人事任命方面就算是总部，也不好过多干涉。”
“这个我想过，但又担心适得其反。如果今天是你做这个决定，就算是有人心里不服，也断然不敢说半个‘不’字，而我，他们是不会接受的。”毕竟那些人跟陆家的关系盘根错节，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锃亮，家族内部都不服他，何况是外人。
陆静衍说的这些事情，傅静燃并非一无所知，虽然他离开家的时间不算短，但是涉及到人与人之间的利害关系，稍微用点脑子就能想明白。摆在陆静衍面前的困难又何止一两个？
“慢慢来吧！如果你真能把中华区的业务做好，那帮人就算想挑刺也挑不出来了。”
“这恐怕不容易，今天早会上，光是一个新航线的形象大使，广告部那帮吃闲饭的就搞不定，给我找来一批不入流的明星，没有一个气质跟LUFUS的形象合拍的！”
“这个简单，如果模特完全没有经验，出来的效果可能会很生硬；但是用已经有名气的，消费者的既定印象很难改变，并不好塑造。我建议你去模特公司找刚入行的，不太红的，就算对镜头感还不是很强，但是只要形象气质和LUFUS吻合的，让LUFUS派人稍微训练下，把LUFUS想要表达的东西表达出来就行了。”
“这个办法倒是不错，我会吩咐下面的人按照你的方法去做。但是静燃，你真的不大算回LUFUS吗？如果你接手，对LUFUS，对陆家都好。何况，我的兴趣并不在此。”陆静衍真的觉得傅静燃比他更适合这个位子，因为傅静燃从小就是按照这个位子的要求培养的。
“谢谢，不过我没有这打算，我现在觉得当个大学教授挺好的。”傅静燃觉得他变了很多，尤其是遇到纪晚秋之后，他不打算也不想让陆家的那堆破事打扰到他正常的生活秩序。
“但是你不得不承认的是，不管你再怎么躲避，你身上和我一样流的都是陆家的血。我昨天不是打电话告诉你，爸爸打电话问起你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我们最近见过面。”
“如果他下次再打电话问起你，你就照实了说！既然我不能改变血缘关系，至少不会让血缘关系影响到我的任何决定。”知道就知道吧！LUFUS已经触及到中国业务，何况刚才他上楼的时候，几个LUFUS的高层貌似已经瞄到自己了，他父亲知道不过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那你结婚的事情呢？”对于静燃不声不响结婚的事情，陆静衍也没把握家里会有什么反应。
“他们如果有兴趣，我不介意，甚至不介意大家观摩一下我们的婚纱照！”
“我明白了。”陆静衍真的觉得傅静燃变了很多。
“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对了，麻烦你下次告诉你的秘书，不要总是盯着我的脸看，虽然我知道她很好奇我们的关系。”傅静燃站起身，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回身补充了一句。
陆静衍笑，他们的长相多半遗传自己他们的父亲，同父异母却长得极为相似。
傅静燃走后，陆静衍让秘书把广告部的负责人找来，按照傅静燃的建议，让几家经纪公司把他们新签没多久的模特资料传给LUFUS，然后对广告部重申了一遍LUFUS想要通过模特表达的概念。
耳提面命之下，广告部自然不敢怠慢，加上老板之前会上刚发过火，广告部立马加快办事效率，经纪公司的资料一收到，广告部就按照陆静衍的要求进行了第一轮的筛选，把符合要求的模特资料呈给陆静衍过目。
陆静衍把所有人的照片看了一遍，果然比之前那些浓妆艳抹，完全看不出原材料的小明星好多了。
奇怪的是，其中有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照片中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之前在公司开幕酒会上见过，但他一时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CHAPTER 22 战鼓
纪晚秋上大学的时候听过一句话叫做，节假日去狂欢等于让商店老板的收银机狂欢，再加上街道上人挤人，纪晚秋从来不会选这个时候凑热闹，所以平安夜那天同事下班找她去逛街她都推掉了。
碰上节日，公司很多同事都早早下了班，要么去约会，要么去逛街，剩下她这个已婚妇女没什么意思，也只能提早回家。
傅静燃回家的时候抱了一个超级大的箱子，里面一堆包的花里胡哨的苹果，估计都够他们俩吃一个星期了。
“你哪来这么多苹果？而且还包的这么……呃，隆重。”纪晚秋走到餐桌前，翻着箱子里的苹果，苹果不是吃的吗？又是缎带，又是绸纱的，未免太过度包装了。
“学生给的！俗称平安夜的平安果！”傅静燃拆开一个递给纪晚秋。
“八成又是女学生送的吧！看你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收这样的礼物不只今年吧？”纪晚秋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难道他手指上的戒指太缺乏存在感？
傅静燃顿了一下。
“秋天，我们家的醋没洒吧？”傅静燃笑着也拆了一个，真是麻烦，好好的苹果包的这么复杂。
纪晚秋瞪了他一眼，身子往前一伸，出手迅速，将傅静燃嘴边的苹果夺下来。
“那被醋淹了的苹果你还吃啊？”
傅静燃看着背过身靠在餐桌上的纪晚秋，心想中国那句古话真是有先见之明：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他移步纪晚秋面前，双手撑在她身后的餐桌上，弯腰抵着她的额头。
“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吧！”
“你不是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吗？”纪晚秋低着头专心于手中的苹果，傅静燃身边的花红柳绿总能让自己上火。
“我太太偶尔也要休息一下不是？我们就当是补约会了。”
纪晚秋想想，自己对约会毫无经验可谈，他们俩又是直接结的婚，这个提议听起来还不错，所以就同意了。
傅静燃推着她上楼，拿了衣服给她换。
“我们只是出去吃个饭，不需要这么隆重吧？”纪晚秋看着手中的小礼服。
“美化市容是公民的责任。”
纪晚秋看着傅静燃嘴角淡淡的笑，直觉上觉得哪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能进浴室稍微整理了一下，换了衣服出来，为了配身上的礼服，她还化了个妆。
傅静燃也换了正装，给纪晚秋套上保暖的长大衣，带着她出门了。
晚饭是在江上的游轮上吃的，菜上来之前，傅静燃说要去洗手间，留下纪晚秋一个人在位子上，她伸手撑着下巴环视四周，整个大厅都是情侣，在悦耳的钢琴声中低声交谈，恋人之间亲昵的气氛感染了纪晚秋，让她觉得这个平安夜是如此温馨。
她喝了口水，开始觉得饿，往走廊那边望去，傅静燃去个洗手间这么久？
这时候，餐厅的灯光开始变暗，熟悉的曲调飘过来，生日歌？谁过生日吗？纪晚秋发现大家都朝琴台那边看，她也望过去，结果发现钢琴前面的不是别人，就是傅静燃。他什么时候会弹钢琴的？不对，应该是他怎么会在上面弹钢琴？
她不解，这时，一小节音乐恰好弹完。
音乐声停下来，傅静燃站起身，举着酒杯转向就餐区这边。
“诸位，晚上好！很抱歉打扰大家一下，今天是我太太的生日。为了庆祝我太太的生日，我希望大家不介意这顿饭由我来请，顺便借你们的幸福为我们祝福，谢谢！我敬各位”
有人请自己吃饭，恐怕没有人会介意，回应傅静燃的是一片掌声。
傅静燃手一抬，微微欠了下身。
“谢谢诸位，接下来这首曲子我要送给我太太，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她能告别美人鱼的过去，做最快乐的傅太太。”傅静燃看向纪晚秋，朝她举杯示意。
纪晚秋整个人愣在那里，她自己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因为是农历生日，日期每年都变，她自己不太留意，反倒忘记了。倒是傅静燃的用心让他颇为感动，看样子，他一早就有准备把自己拐出来。
中学时，很多老师夸纪晚秋聪明，估计是因为课业好，不过纪晚秋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聪明还是笨，傅静燃总叫她“傻瓜”，不过在傅静燃面前，她多数时候都是有点跟不上，不知道是嫁给他之后她变傻了？还是他太聪明显得她傻？
就像现在，她听他弹着不知名的曲调，脑袋里一片浆糊，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这个温柔的曲子，她喜欢。
一曲弹毕，傅静燃从琴台后面绕过来入座，手上拿着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蛋糕。
“生日快乐！秋天！”他放下蛋糕，微笑着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跟岳母聊天的时候听来的，我还知道你是入冬前一天生的，所以才叫晚秋！”他一副万事我知道的表情。
“你的情报来源倒是挺多的，对了你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the saltwater room》，不很出名，但是歌词我很喜欢！”傅静燃头微微低了点。
“我从来没听你说过你会弹钢琴？”纪晚秋心想，他到底不会什么？
“如果你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我会的更多！”傅静燃看进纪晚秋眼里。
纪晚秋有点不自然，他为她过生日，她却不知道他的生日。
傅静燃发现了她的不自在，转而把话题带开，该步步为营的，不是吗？
两人吃过饭，一起去步行街看了平安夜的烟火晚会，人群中他们十指相扣，跟大街上的情侣看起来并无二致，但是，事实上，很多东西都在改变。
周一，纪晚秋按照LUFUS的要求去做简报，抱着一摞设计图纸进电梯，以至于她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