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之晶村与政府相隔不远,村人经常见到书记镇长下乡,因此刘北斗一在谷场上出现,就有好多人向他问好,这让刘北斗的心情愉悦不已。刘北斗和在场的相识或不相识的群众干部打好招呼后,不嫌脏乱的在几个人扶持之下亲自到塘底验证了一回。
眼见为实后,刘北斗交待李朝正,今天停止开挖,明天他要邀请电视台来进行全程跟踪采访。群众们都累了,今晚都回去休息,他会派些乡里的干部来看护水晶。刘北斗交待完后,坐上自己的皇冠驶出了打谷场。
李朝正留下几个人看护着水晶,好等候镇里派人来接手,就让贺发和辛苦了一天的村干们回家休息,又劝走了几个担心实惠落到镇上而愤愤不平的村民。骆全和传财几个干部都说不累,他们陪着朝正一起守候。 。 想看书来
116天伦之乐
太阳撞到西方的地平线,烤红了半个天空时,两辆吉普车才驶进了谷场。从车上下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名警察,浓眉大眼、宽肩窄身,身上的笔挺制服衬托地他扼制不住的英武神气。
“请问哪位是李书记?”警察走上前来问。
“我就是。请问你?”李朝正上前一步。
“这是刘光辉警官”站在警察左首穿着西服的一个年轻人介绍道“他父亲是刘北斗刘书记。”末了,他还不忘加上一句。
“小葛,别动不动就抬我父亲。”刘警官嘴上在责问那个西服男,但脸上却是掩饰不住地骄傲。
“啊,是刘警官啊。”一听是刘书记的儿子,朝正心里一惊“你们是来看护水晶的吧?”他继续问道。
“是啊,李书记你们辛苦了。接下来就由我们来管了。”刘北斗已然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官腔。
“那好,你们看,水晶就在那。”李朝正带着刘警官迈上塘沿,指了指下面的水晶。
“哇,真有这么大啊!”刘警官大张着嘴。然后他就让村人全部回家,连朝正要留下几个年轻人帮着守夜都让他推却了“有人民警察在还不放心啊?”
回村的路上,朝正叫过骆全交待,千万不能让马桂家的人知道刘北斗的儿子在谷场。骆全心领神会。当年若不是刘北斗为己之私,顶替了马桂的录取名额,说不定马宗现在还神灵活现地替人磨眼镜。想到马桂的事,几个村干都沉默不语了。马桂家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马宗去世,马桂半废,马凤丢人,本指望长大了的马成能重振家业,谁知他最近一年又疯魔缠身,有时宛如常人,有时又形似孩童。
朝正刚要跨进家门,儿子小剑刚好出来找他。小剑对他说“爸,我正要喊你吃饭呢。”不知是小时候捕鱼受了惊吓,还是天生身体就不好,小剑小时候三天两头生病。朝正看着现在虽较同龄人为高,但依旧瘦弱的儿子好歹显出了点虎头虎脑的强壮,心里踏实了点。这么多年,朝正在外东奔西走,和儿子接触的时间很短。有时,他真想将身上的大小事务一推干净,好好陪儿子玩上几天,尽尽父亲的责任也享享爸爸的快乐,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儿子都快九岁了,自己还没带他出过远门。幸亏妻子倩尧任劳任怨,她在辛苦养育孩子的同时,还不忘讲些儿子的成长故事,让他多少感受了些天伦之乐。
117小剑的日记
父亲东奔西跑,母亲早出晚归,小剑被迫早慧。一次作文课写《回忆》命题作文时,小剑灵感忽至,在拼音的帮助下,下笔千言兼离题万里了一回:
2岁,七岁玩伴我的侄女西杏上小学一年级,不舍,跟随。
上学第一天,侄女侍立一边,我在侄女位上正襟危坐。老师见了让我“滚”,我回骂两句,换回两巴掌。后知老师乃我堂兄,白打。同学大强见老师对我不喜,没事就揪着我饱揍,结仇。
在另一学校任教的母亲补交学费,我得以在教室立足。所谓立足,即没有座位。父亲准备一小板凳,让我坐于侄女身旁。我人小力弱,侄女每天上下学,左手领我,右手挽一板凳。半年后,校长见我求学意坚风雨无阻,遂破格录取,给我桌椅,让我名正言顺登大雅之堂,但没有给我书。堂兄认为我天资聪颖,可博闻强记,有书没书一个样。我当然什么也没记住。
3岁,记忆空白。母亲转述。
见电视上武林高手于山岗间腾挪跌荡,模仿力极强的我有样学样,于奶奶家旁乱石堆上开始了走入武林的第一步。结果,奶奶先在人事不省的我的光头上贴满了火柴纸止血急救,后尖着三寸金莲抱着我往卫生所飞奔。其时正值农忙,卫生所没人,奶奶心急摔跤,我幽幽醒来,扶奶奶回家。
这时,我有了书包,还有了自己的书,祖传的《毛泽东选集》,老爸抽屉里翻的。
4岁,记忆空白。表叔孙占转述。
跟随一女生进入女厕,被骂曰“流氓”,百思不解。后自作聪明,课间先行进入女厕,对后进女生大叫“流氓”。女生盛怒,告之老师,由校长亲自处理。校长对我不闻不问,责怪女生不尊老爱幼。校长是我表叔。呜呼!在这个社会混,还是要靠关系。
书增多了,又有了一本祖传的《资本论》,不过第一天即被堂兄代管,且至今未还。
5岁,被勒令退学。
三年级开学第一天,跟班走的堂兄让我去新开的幼儿园。不从,又是两巴掌,遂含泪屈服。进入幼儿园后,将对堂兄的怨气撒向同学,不久即在幼儿园小班称孤道寡。
这一年我识字。邻居高中生叔叔教会认全了“车(ju)马炮”,还教会我各就各位了。一日,叔叔不在,其二姐,我的二姑,城中幼儿园的美术老师正在做画,她对我不胜其烦,丢给我一张纸,一只蜡笔。我画完了纸,又顺便画了一下她的备课书。
半年后,由于有小学两年的深厚功底,小班老师自惇学识浅薄,不能误人子弟。于是,小班的同学敲锣打鼓把我送往中班。、
从中班一女同学小河那学会了几下新疆舞,回家先跳给妈妈看,妈妈一高兴,奖了五毛钱,再跳给爸爸看,爸爸一高兴,奖了五巴掌。爸爸忧心重重,怕我以后不男不女,遂系统地教了我一个月的武术。学武半个月后,打遍幼儿园无敌手。
学武一个月后,潜回小学,找大强报仇,大胜而归。老爸将我逐出师门,不再授艺。
6岁,幼儿园大班。
开学第一天,认识插班而来的阿利。阿利大我两岁,好侠仁义,出手相当阔绰,每日必食一种棱锥形“糖”块。英雄相惜,我与他结成兄弟,从此后甜食不断。久之,问其糖块何处而来。阿利偷偷告之。原来他发现只要一尿床,父母就会给他糖吃。因此,他天天勤尿不辍。我深表佩服,当夜如法炮制。而老爸只用了两巴掌就彻底断绝了我通过尿床换糖吃的自力更生想法。可叹的是,上了小学我才知道,当年吃的不是糖,而是治尿床的药。
下半年,偶尔听说老师让班长参加绘画比赛,我跃跃欲试,老师坚拒不允。我暗生怨气,回家提笔做好,让二姑代寄。两个月后收到证书“江苏省少儿组绘画比赛第二名”和奖品一只塑料水壶。
7岁,胡汉三又回来了。
再次进入小学,校长表叔不知我跳级,以为我又跑来胡闹,这次不假颜色,把我赶出校门。我在外面游荡一个月,被家人知晓,又没有*地被送入小学。
进一年级后,一切照旧,连数学试卷上的鸭蛋都是一样的圆。学年快结束时,班主任丁老师纳闷为何别人是双百,我却总是二分之一百(语文偶尔也能考个满分),就提问五减四等于几。我讷讷不能答。丁老师追我,我信口说五。丁老师再问如何得出的,我又讷讷不能答。老师走下讲台,掰着我的指头教起了基础课。我猛然间就有了醍醐灌顶的感觉。原来我在幼儿园跳级错过了数手指,在一年级第一个月缺席又错过了数棒棒。
期终考试,我有了第一个双百,全班唯一,学校发奖状一张,老爸赏新文具盒一只。
8岁,小学二年级。
听二姑说了一个生财之道——写文章换钱。人为财死,我在二姑的指导下,一月内通读了《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三百六十五个夜》、《天方夜谈》,然后写作投稿。稿投完后,生病一个月。同为老师的妈妈知道了前因后果,把二姑骂了个狗血淋头。康复时,收到稿费两元,高兴之下,请同学吃糖,花了三元。亏本,不再投稿。
认识了新搬来的邻居,小三。
9岁。
三年级开学第一天,发现阿利舍我而去,他留级了,我伤心欲绝。正欲挥泪时,又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大强,他坐于教室一角,极有耐心地等了我四年。化干戈为玉帛,我们同桌了,我送给大强的礼物是我的文具盒,大强送给我的是他偷他哥哥大壮的手抄本小说——《*》。我花一个晚上没看懂,第二天送给新出炉的学弟阿利。
朝正看了儿子的作文后,哈哈大笑不已,觉得儿子有些胡吹八扯的能耐,以后兴许能在政府部门混个一官半职。而执教的语文老师对作文的评价则是生搬硬套词语,空洞难显内容。
118水晶三王不见了
第二天早上,朝正难得地等儿子小剑起床一起吃早饭,他还亲自下厨给儿子煮了两只鸡蛋。小剑就着油条咬几口馒头再喝一口玉米糊,朝正把鸡蛋剥好皮,放在碟子里催促儿子吃。小剑不太喜欢吃鸡蛋,但是见父亲已经剥好了,就勉为其难地吃了一个。朝正让儿子把另一只也吃了,小剑用力地咽了一下,说吃饱了。
“就两个,把这个也吃了。”朝正希望儿子长得精壮些,仍是催促。
“真吃饱了。”小剑低下头喝起了玉米糊。
“不吃了?”朝正不放心。
“不吃了。”小剑头也没抬地回答。
“真不吃了?”朝正仍是问。
“真不吃了。”小剑感觉父亲今天有些不一样,他抬起头,舔了一下嘴巴。
“那我给狗吃了啊。”朝正说着捡起鸡蛋丢到桌子下面。和贺发家癞皮狗一母同宗的大黄毫不客气,啊呜一口就吞下了鸡蛋。
吃完早饭,小剑把绿色帆布书包往身上一挎,对朝正说了声“我走了”又对里面正在忙着的妈妈喊了声,就抬脚出门。朝正看了一眼儿子,叫住了他。他走过去弯下腰把儿子直站着的衣领理顺又拉了下书包带把书包放正。小剑狐疑地看着爸爸的动作,一直到出门都走了好几步,终于还是忍不住,他转身回过头来问朝正:“爸爸,有事吗?”
“没事,没事。”朝正让儿子一问,心里倒有了窘迫的感觉。
“真没事?”小剑见爸爸的表情不似以往那样,板的比老师还严肃,感到更是奇怪了,他大着胆子又追问了句。
“真没事。你快上学去吧。”朝正心想看咱爷俩客气的。
“爸爸,你今天对我真好。”小剑到底人小,一个鸡蛋就让他对爸爸有了好感。
“哈哈,以后我会对你更好。”朝正一高兴,大笑起来。
“那你给我买个背包吧?就是背在肩上的书包。”小剑见缝插针,一见爸爸今天对自己关爱有加,忙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一边说一边在身上比划着。
朝正一愣还没回答,妻子走了出来:“发什么呆啊?干嘛要以后对他好,现在还不赶快答应?”
“呃,好,好,爸爸下次去城里就给你买。”朝正为没有及时答应影响自己的慈祥形象而有了一点后悔。
小剑见爸爸答应了,一蹦一跳地上学出了门,差点和迎面跑进来的一个人撞个满怀。
“朝正,书记”骆全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
“什么事?”朝正隐隐有些不悦,好不容易营造的一份天伦氛围被这个不速之客几句叫声就给糟蹋了。“你还不快去上学?”朝正见儿子站在门边往里面看。“快上学去”倩尧端着碗筷往厨房走去。
“书记”虽然屋里只有两个人,骆全仍压低了声音凑在朝正面前“水晶没了。”
“什么?”朝正大吃一惊“不是有人看着吗?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啊,反正是没了,镇里刘书记也来了,还带着市电视台的人员,正在那破口大骂呢。”骆全说。
“刘书记都来了,怎么到现在才来告诉我?”听说刘书记来了,朝正嘴上在怪着骆副书记的同时,心里一块刚悬起的石头轻轻地放了下来。水晶是刘北斗的警察儿子看的,就算丢了也和村里没有关系。
“走,看看去。”朝正抓起一件外套就和骆全往打谷场上跑去。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119伪造大水晶
谷场上,王七弟、曹伟,还有刚从亲戚家回来的会计王富长,他们站在一起,勾挂着脑袋,耷拉着手。刘北斗站在对面高高的塘沿上,左手叉着腰,右手连挥带指着对站在面前的人遍撒唾沫。塘北有几辆车,一个记者双手抱在胸前,胳膊间夹只话筒,另一个摄影师扛着黑黑的小炮正面色阴沉地看着刘北斗在工作。而刘警官和他那一干左膀右臂此时已不见了踪影。
朝正挤了上去,叫了声“刘书记”就把刘北斗漫天没有方向的飞雨汇聚成奔腾不息的泥石流,直向自己冲来,“你们怎么看的水晶?你这个支书是怎么做的?”这一句话就让朝正稀里糊涂起来,他一时不明就里,突然想起以前书上看的一句话:讲不明白,就让他更糊涂。朝正心里奇怪,你还没和我讲前因后果,就开始让我努力不辨东西南北?其实从现场不见刘光辉,李朝正就隐隐觉得不管水晶到底去了何处,刘北斗肯定要找人扛黑锅,但他宁愿相信刘北斗内里十恶不郝,也无法承认表面上他就阴险无比。这大庭广众、朗朗乾坤,身为一个镇的最高首脑,或者说仅仅一个镇的负责人,就敢明目张胆地指鹿为马?
到谷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了,“水晶没了”的消息已如雨点或阳光一样,飞快地传遍了整个村庄。李才来了,孙仕来了,贺发也来了,他的身后跟着那条油光可鉴的前癞皮狗,根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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