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一九九八- 第4部分

　　　　秦朗和老板娘开了几句玩笑说：“好了，我的姐，你就把款打了吧，你也不想我在我徒弟面前丢脸不是。”

　　　　最后秦朗让步，给了他们15天的账期，先把货提给了他们。

　　　　回去的路上，秦朗一直东张西望寻觅着吃饭的地方，谢灵珊则是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他。秦朗好像看出来了一样对她说：“先等我找到那家面馆，我在给你上课。我现在饿的快不认识我爹了都。”

　　　　谢灵珊一下笑了。她说：“那你明明饿了，刚刚人家留你，你还不吃。”

　　　　秦朗做了一个恐惧的表情说：“那是鸿门宴好不好。傻丫头。等会跟你说，别影响我找路。”

　　　　5分钟后，终于找到了秦朗口中的面馆，在公路一个口子开进去的小山坡上搭了个棚子。秦朗说，这里好吃的让你都不认识爹。

　　　　谢灵珊问他：“你干嘛老是不认识你爹啊，他招你惹你了？”

　　　　秦朗说：“你挺有幽默细胞的啊，我还以为你是闷葫芦那。”

　　　　谢灵珊一开始对秦朗嬉皮笑脸的抵触在经过一上午的观察后已经缓解了，所以现在的谢灵珊是愿意跟他说话的。

　　　　秦朗边吃边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你是得多吃点，确实太瘦了。”

　　　　这又让谢灵珊想起刚刚的尴尬，她问：“他们都是这样说话的嘛？”

　　　　秦朗一时没反应过来，因为他在说瘦这个词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并没有要延伸老板娘那话的意思。

　　　　反应过来差点噎着，他说：“跟这种人说话，你听三分就好了，自己说话的时候也说三分就好。千万别认真，不然你得气死。”

　　　　谢灵珊笑了一下，表示认同。

　　　　秦朗，忽然有点严肃的对她说：“谢灵珊啊，你给哥哥听好了，你以后怎么做业务我不管，现在你跟着我，就得记住，所有的商家，谈的下来就凭本事去谈，不许用非常手段，我见过那些为了业绩什么都敢出卖的女孩，我一点也瞧不起她们。”

　　　　谢灵珊明白他在指什么，她当然不会这么做，不然也不会有当初那场事。直觉的，她感觉到秦朗在保护她，用他的方式。她有点开心，觉得自己跟了个好的师傅。并且暗自下定决心接下来她一定要好好跟着他学。

　　　　纪阌已经四天没有联系谢灵珊了，这几天她跟着秦朗到处跑，回家就很累了，晚上也睡的踏实。胡思乱想的时间一少，好像她也把这茬给忘了。

　　　　忙一点很好，可以让你知道一些你本来以为刻骨铭心的事其实也没那么重要。有空难受，也不过就是因为你实在太无聊了。

　　　　公司周一例会上，陈总表扬了秦朗这个月的业绩不错。希望国庆的时候大家可以把整个渠道的终端销量带动起来。所以国庆期间不准休息。虽然没有加班工资，但是请假统统扣两倍工资。如果销售情况良好，假期尾后可以适当调休。

　　　　销售这个行当，只要你选择了，遇到法定节假日你就只能违法了。

　　　　这个会议表示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谢灵珊仍然会很忙，她很欣慰，这样挺好的，反正假期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倒不如让自己忙起来，还过的充实。
第十章　全城失恋
　　　　纪阌消失的第七天晚上，谢灵珊在小区门口看见了他蹲在地上，满脸的倦容，回到家谢灵珊给他递了杯水，在他旁边坐下，纪阌靠过来，默默的牵起了她的手，谢灵珊一直低着头没说话，纪阌说：”我们分手了”

　　　　这时谢灵珊才吃惊的抬起头。

　　　　纪阌放下水杯继续说：“这些天我就是在处理这些事，现在处理完了。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来找你了。”

　　　　谢灵珊把头靠在纪阌的肩上，纪阌没在说下去，谢灵珊也没多问一句话，每天谢灵珊多了一份期待下班的冲动，她知道多了一人在等她回家，陪她吃饭，听她讲笑话，给她安慰，只是他们也没去说两人现在该是什么关系，一切视乎就该这样自然的进行下去。

　　　　能走到哪一步谁都不知道。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默契，带着一份纯真且倔强的相信。

　　　　国庆节就在这样悄无声息的暧昧关系里到来了，谢灵珊开始和秦朗走街串巷，给他们的品牌做宣传，每天在郊县搞的灰头土脸，傍晚才回家，洗了澡就直接倒在床上，不想说话，这个时候纪阌总会识时务的在一边悄悄摆弄自己的手机，他很想问她到底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累，但是每次看到她发销售数据的时候眼睛里难以抑制的喜悦，就打消了他的念头，他想，也许这可以让她快乐。

　　　　其实，谢灵珊只是想让自己忙一点，累一点，这样她就不会纠结要不要挑明他们的关系，不用每天偷偷摸摸般的甜甜蜜蜜。

　　　　她想等纪阌开口，他一天不说，她就一天不会问出：“我们这样算什么。”

　　　　在也许，她怕听到不想听到的答案。

　　　　国庆终于结束了，陈总破天荒的兑现了承诺，给业务部完成任务的几个人补了个假期，这其中最突出的便是秦朗和谢灵珊师徒两人了，超过了30％的增幅。

　　　　面对突如其来的假期，谢灵珊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自从纪阌说出他们分手了之后，反而让谢灵珊和他的关系变得陌生了。

　　　　谢灵珊一路上都在想怎么处理这5天的假期，她甚至在想应不应该告诉纪阌，眉心越聚越深，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其实只要有工作，她就可以很快乐了。

　　　　她现在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对纪阌的感情，还算不算爱情。

　　　　刚刚下车，纪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叫她一起吃饭，说还有几个她见过的朋友，谢灵珊本能的拒绝了，对面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

　　　　她想纪阌应该是生气了，她发了条短信给他说自己太累了，明天做饭补偿他，纪阌没有回复，回家等了很久也不见他过来，谢灵珊决定给他打个电话

　　　　电话那头那个熟悉而又冰冷的女人声音再度响起：“您所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您的电话······”

　　　　头很痛，谢灵珊觉得自己很疲惫，也许她应该利用这个假期认真想想她和纪阌的关系，火折子应该不想了，越想头就越痛。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已经是10点过了，纪阌仍然没有打过电话，谢灵珊有些赌气，她决定他不理她，她就不主动联系他。

　　　　只是谢灵珊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气一堵就是一辈子了。

　　　　午后的阳光伴着肚子的咕咕作响一起逼着谢灵珊从沙发上坐起身来，她想做点饭吃，打开冰箱发现里面满满全是她喜欢的食物，她知道是纪阌有来过。她忽然有点心软了，拿起电话又任性的不肯播给他。

　　　　握着手机看着电视里无聊的电视节目打发着懒散的时光，电话忽然响起吓得谢灵珊差点把它仍到地上，只不过来电显示上不是那个她期待的名字。

　　　　打来电话的是杨小盼，谢灵珊在北京比赛时候认识的成都姑娘，在上海戏剧学院读表演，在谢灵珊回成都之前小盼说她要在上海结婚了。谢灵珊心想难不成这是发红色炸弹的？接起电话，杨小盼一如既往的亲热：“小珊阿，我跟你说，老娘回成都了，快来接驾。哈哈哈。。。”

　　　　谢灵珊见到杨小盼的时候她正在和咖啡店的服务生说话，依然笑颜如花，她就是传说中的台风眼女生，走到哪都可以掀起一阵风。杨小盼见到谢灵珊冲过来就是一个拥抱，拉着她坐下，然后她告诉谢灵珊她失恋了。

　　　　谢灵珊吃了一惊问：“怎么回事？不是都要结婚了嘛？”

　　　　杨小盼耸了下肩：“无所谓拉，当初太傻太天真。以为自己是他的终结者，可是人家妈说了，他儿子不能和戏子结婚，不可靠。c，我不就是学个表演嘛，我招谁惹谁了？然后我就对他妈说，那你就让你儿子去娶个农村喂猪的大婶吧，姐不玩了。然后，我就想我这么可怜总要找个地方疗伤吧？我就回来了。”

　　　　杨小盼一边说一边摆弄着她新做的水晶指甲，半点要疗伤的感觉都没有，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好听是乐观主义，其实就是脑子里缺弦。当初，谢灵珊跟她住一间房，两个姑娘都是横冲直闯的性格，一拍即合。小盼这两年听了太多她对他的思念，也是她，劝谢灵珊回来追寻自己的心。只是这两年谢灵珊已经不是当初了，杨小盼却是一点没变。

　　　　谢灵珊问她有什么打算，她看着天花板摇摇头，两个人都没说话。沉默了好久。这一刻谢灵珊忽然觉得其实杨小盼变了，她身上好像缺了点什么。

　　　　其实生活是很容易改变我们的，只是有时候它掩饰的太好，就连当局的我们都不知道。

　　　　谢灵珊带着杨小盼去万达吃晚饭，她告诉小盼这里是纪阌常带她来的地方，小盼摇摇头对谢灵珊做了个鄙视的动作。谢灵珊微笑着摆弄着桌上的白色托盘，手机进来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小妹妹，以后离纪阌远点，我们结婚了。”

　　　　谢灵珊望着手机一动不动，杨小盼问她是谁，她也不说话。杨小盼干脆抢过手机去看，看到短信杨小盼把筷子摔在桌上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对方似乎意料之中般接起电话刚说了声：“喂。”杨小盼就骂开了花：“你这个死不要脸的第三者，接什么狗屁婚，你只配跟狗结婚。”

　　　　对方什么都没说就挂断了，然后就关机了。杨小盼刚刚燃起的怒火还没发泄就被活活掐断，怄的她跺脚，抬头看见谢灵珊正瑟瑟发抖，她抓起她的手还没说话，谢灵珊的眼泪就滚下来了，一颗一颗那么分明。杨小盼一见更火大了，她指着谢灵珊说：“你怎么那么没出席，老娘被人退婚都没哭，你这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你哭个屁阿。打给纪阌，看他怎么说，可能那傻逼娘们骗你那。”

　　　　谢灵珊翻出纪阌的号码，迟迟按不下去拨号，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立场去问，杨小盼看她纠结，直接帮她按了拨号，语音提示说用户关机了。

　　　　杨小盼把电话甩在桌子上说：“走，去找他。”

　　　　“去哪找？”

　　　　“大姐，你问我？你以前和他不是跟连体婴似的嘛，你说去哪找啊？”

　　　　“找他有什么用那？他想我，早就见了。”

　　　　“你不觉得这事儿有问题吗？他怎么会忽然又跟那女的和好了那？”

　　　　“不知道，管他那，我们，去喝酒吧。”
正文　第十一章　酒吧——1998
　　　　酒吧的灯光一如既往的昏暗，谢灵珊带着杨小盼走到二楼最里的隔间，这是纪阌开的1998。

　　　　在酒吧二楼，不见天日的隔间里，曾经发生过多少次刻骨铭心的谈话，又在曾经有多少人迷失，此时的杨小盼正靠着阁楼廊道的栏杆，听楼下的胖子唱《夜夜夜夜》，酒客们都自顾自的寻觅着自己的目标。没人在乎那个胖子唱得是好是坏。谢灵珊靠着沙发，抱着一个突兀的粉红色心形靠垫，那是2年前纪阌重新装修酒吧的时候她送来的礼物，纪阌说那种小女孩的玩意儿跟整个装修完全不搭，谢灵珊生气不说话。纪阌只是笑着把它放进了二楼最里面的隔间，他说：“以后你想来了，就自己在这玩，我不在不许喝酒，不要乱跑，有事喊安迪。”

　　　　谢灵珊曾经问过纪阌，这里为什么叫1998，纪阌一直说这是个秘密，可能这个秘密会这么永远冰封下去吧。

　　　　正想着，楼下忽然起了一阵骚乱，听声音应该是安迪和谁起了冲突，谢灵珊走到廊前俯下身探望，音乐已经停止了，人群围着吧台，安迪举着酒瓶还没有砸下。“安迪不要”谢灵珊在楼上喊道，安迪抬头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放下了酒瓶，地上的男人站起来，抬头看了一眼谢灵珊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安迪进吧台拿了杯酒，示意大家散开，就朝着楼上走去，灯光和音乐又从新开始，胖子又唱了起来，酒客们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继续嬉闹。

　　　　安迪是酒吧的调酒师，也是纪阌的老乡，谢灵珊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纪阌的生日上，那天他也差点和别人打起来，这么久了，还是一样。安迪点了支烟坐下，黑色头发里有遮不住的一缕白色，那是小时候一次打架破了头，愈合后那一块就在也没长出过黑发。

　　　　杨小盼跟着凑过来，坐在安迪边上傻笑着望着他，安迪没有理她，弹了下烟灰，转头问到：“小珊啊，我知道你是来找纪阌的，他几天没来了，找到他，我也想揍他一顿，那个王八蛋”

　　　　谢灵珊摇摇头，没说话。

　　　　杨小盼端起一杯酒，用捋不直的舌头说“我们一起敬王八蛋，耶！”说完仰头喝下，又顺势倒在了安迪的肩膀继续傻笑着看着他的侧脸。安迪始终没有看她一眼。谢灵珊喝了一口，放下杯子对安迪说：“我有些累了，一会儿帮我送我朋友吧”说完站起来，拍了下安迪的肩膀。安迪抽着烟没说话。

　　　　夜下的锦里在这个时间却显得额外热闹，巷弄里谢灵珊忽然被人撞了一下，这让她想起看到纪阌第一发火，也是这样一个吵闹的晚上，一对或许是情侣的青年人，亲亲我我目中无人的撞摔了她，纪阌拉着那男孩的衣领就是一拳，谢灵珊正惊讶着，纪阌就转身拉着她走了，那是他们第一牵手，那时候，谢灵珊第一次知道被保护原来就是这种感觉。

　　　　回到家，谢灵珊打开电脑，想听会儿歌，弹出提示窗口，有一封新邮件，打开没有正文内容，发件人未知，附件是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