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就难办了。”展铭竟然耸了一耸肩,夜幕中他的样子竟有几分潇洒不羁:“其实也是最简单的了。要是我是你,我就不会拿这么没水平的问题来问我,我会直接去问那个男人,问问他心里到底有谁,到底想和谁在一起,到底对谁更有心动的感觉,到底要想跟谁过一生一世。”
展铭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种跟他自己强调的意味。说完,他侧目,闪烁的眼眸定定地望着碧螺。
碧螺何尝没有这样想过,直接去问蓝睿,不就是最简单的办法么。
说到底,碧螺其实一直都在逃避。她自己也不愿意听到蓝睿心中的那一个到底是谁,她自己都怕芸芸和茉莉其中任何一个要最先被淘汰出局。
不是么?
然而,出了直接去问蓝睿,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碧螺拍拍自己的脑袋,是不能再犹豫再托着了。
111 又岂在朝朝暮暮
二人下了房檐儿,似乎已经有种新的情绪都在二人心中暗自蔓延。街道依旧此时热闹得更厉害了,尤其是那些个深闺里面的小姐丫头,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出来光明正大的透气机会,无不是莺莺燕燕地出来赏玩。
跟在展铭身后走了几步,看着满街的花灯面具和耍杂的,碧螺一扫连日的郁闷开心起来。看着展铭手里的兰陵王面具悠闲地挂着展铭手上,碧螺利用资源地给接过来自己带着。从面具的两只小眼儿里看热闹,别有一番趣味儿。
二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走着,看着周围的繁华。一时间碧螺心中有种暖流经过,展铭这个大冰块儿,竟然可以给自己这样一种感觉。
有人在那边儿摆了诗文摊儿子,一群人在那里围着叫好,碧螺感叹着果然帝都风情,刚送走一个对联王,这就又来个诗文家。却是好笑着瞄了一眼准备走开。
却是看着走不动了。
碧螺不由得好奇地拉拉展铭的衣袖:“看。。那不是刚刚送我们巧娘娘的傲气书生么?他不是在我们走后就收摊儿了,怎么又回来摆诗文来了?”碧螺不由得好奇,这个人肚子里究竟有多少学问。
展铭一看也是觉得颇为有意思,不由得跟着碧螺不由自主地往里面走进去,看着那个傲气书生又在哪儿对诗文。
碧螺好笑地指指戴在自己脸上的面具,示意傲气书生不会认出自己和展铭的。展铭也就坦然一笑,跟着站在碧螺身后。
只见书生叹了口气道:“有缘人,不得见不知究竟是不是缘。心中苦闷,索性回来接着以诗文会友,诸位高才还请不吝赐教。您的一首诗文若是难为到了在下,在下便赔给您一两银子;不然,您那一两报名费用就是在下的了。”
碧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书生去追先前那个红衣女子去,结果却没有追上,没有再遇见。这下子心中惆怅,索性回来接着摆诗文来,估计是希望能够再次遇上红衣女子。
碧螺不由得对这个书生的感觉亲切了些,很随性很坦白的一个人,又是满腹才华。虽然,有那么一些傲气了。
果然,人群里就有人嚷嚷起来,有一个颇为风雅的男子显然是为了博取身边儿女孩儿的注意,登时就放出一锭银子道:“那就请出一个关于星子的诗句斗斗吧!”
傲然书生此时有些神不在焉儿,接了银子仰头看看风雅男子,点点头道:“公子可以说上两句,在下好为你对上后两句来。”
风雅男闻言,侧脸儿凝视着身边儿的女孩儿沉吟片刻,也就吟道:“眼波漪漪星子闪,粉面娟娟桃花掩;”
说完对身边儿满是害羞的女儿微微一笑以示安慰,便仰头望着傲气书生道:“书生,我的前两句已有,还请你赐教。若是书生你的诗句斗不过在下,在下便也不要那一两银子还回来了,只是想请了你摊儿子上的那只粉色巧娘娘来。”
书生闻言,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那二人,果然,那个风雅公子身边儿的女孩儿正在害羞地凝视着自己面前的那只巧娘娘。
于是书生也就摇摇头,示意自己接不出,便直接拿了那只粉色的巧娘娘递给风雅公子道:“公子高才,这只粉色巧娘娘跟您有缘,你们就请了去吧!”
风雅公子显然有些意外,但是看着身边儿女孩儿的一脸欣喜,不由得也开心地朝书生点点头道了声:“谢过了!”于是,便携带着女孩儿走出了人堆。
碧螺暗自点点头,这个书生倒是成人之美,他肯定不是对不出那一句诗,他应该只是要去帮风雅公子完成一个心意。
毕竟,傲气书生自己都没有机会追上那个红衣女子呢!
碧螺看着摊儿子上那几只巧娘娘,虽不及之前展铭赢回来送给自己的那只黄衣巧娘娘精致,却也是上等之作,在这个特殊的节日里,的确有着独特的引人魅力。这不,碧螺正想着就又有人过来要斗诗文了。
“原来你肚子里也就这么点儿墨水么!刚才的诗文就被难住了,那我也来试试!输了,可是得赔我一两银子的!”人群里,一个得瑟的男子显然是小看了傲气书生,以为刚才他没有对出来,肯定是水平不怎么样。
于是便上去叫阵:“听好了!我就以这七夕为题,我的是:牛郎出其西,织女出其东;燕雀来搭桥,相会夜幕中!”
傲气书生摇摇头叹了一口道:“一年一度,安知其中喜悲!我就依着你的上篇来一个吧:牛郎出其西,织女出其东;万古永相望, 七夕谁见同?”
周围人听了,无不是低头沉思琢磨,这位书生此时的心情想必是不好,想是胸中惆怅淤积,才这么感叹其中,相望不能先见,也是一种可悲。纵然是有七夕二人可以相见团圆之说,然而事实上有谁见到过她们真的相聚了?其实,谁不知道那只是一种美好的传说罢了!
然而纵然是凄凉悲伤,但是书生的意境以及其中蕴含的无奈感叹已经远远比那个得瑟男子高出不知多少倍,果然,那男子也显然是意识到了。
“哼!你这算作什么?抄袭我的,拿我的诗做了垫脚石,赢得委实不光彩了些!有本事,你再来一首比比!”得瑟男子自然是有些不服,其实就是拉不下脸来。自己开了个平淡的开头,却是被书生一下子提升了意境成了一首上乘之作,他着实有些堵。
“烟霄微月淡长空,
银汉秋期万古同。
几许欢情与离恨,
年年并在此霄中。”
书生吟出这一句的时候,碧螺和展铭的心几乎都是一颤。
这个书生,倒是个多情种子。只是见了那红衣女子一眼,便吟出了这欢喜离恨的无奈。这首诗文不输于上面一首承接的,意境上也是大有润色,得瑟男子自然没有多少才华,却是还品得出诗文的高低,不由得躬身行了一礼道了句:“承让了!”便满脸晦涩地挤出了人群。
果然,这人群里一阵点头赞扬之声,却见傲气书生不以为然地朝着四周张望,似乎是在等那个红衣女子的出现。
旁边儿倒是有人不解道:“你一开始也不是这个水平啊,连迎战都没有迎战,就承认自己输了。这下子却是实力毕露,赢了几两银子,可是故意设圈套让大家都来试上一试,再输给你的?”
不好,怕是遇上找茬儿的了。
“遇到一个有缘人不容易,是月老让先生去成全他们的。”身后响起一个辩解的声音,碧螺惊讶地看着展铭,这个冷冰块儿今晚简直不是一般的反常,他竟然主动帮傲气书生说了句话?
众人听闻展铭此言,也就点头称是,人群中也就没有再刁难书生,都是若有所思地服气了。
碧螺转头看看展铭,展铭倒是一直思索地看着那个书生,碧螺碰碰他:“怎么,你是想挑战一下他?还是怎么?”
展铭收起一脸严肃对碧螺笑道:“这书生是个人才,倒是可以用。”
碧螺好奇:“怎么用?用什么?给我们乐坊做一些诗词来吟唱么?”
展铭一愣,复又好笑着点点头:“这样倒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于是展铭悄悄递给了碧螺一两银子:“来,我们也去接一个,攀个人情脸熟。”
碧螺扯下面具:“既然要攀脸熟,还要这面具作甚。怎么攀?你盘还是我攀?”
展铭眉毛一挑:“自然是我攀,你还能作诗不成?”
碧螺切了一声,怎么不能诗?虽然不是我做的,但是我能新手拈来!怎么说也曾在课本里诗词歌赋学了那么多,过目不忘的本领,也不是吹出来的。
看着展铭不以为然的样子,在一个劲儿地盯着碧螺好笑,碧螺不由得直接转头朝着此时已经是一副心灰意冷的傲气书生道:“先生,我家公子也以这七夕为题出一首吧!”
看着书生微微惊讶的样子,碧螺点点头小声道:“就是我!我又来了!不过这次不是来要你的巧娘娘,却是为求你日后到我们乐坊来做个教习指导呢!这是我家公子,乐坊的教习师傅!”说着指着展铭朝那书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展铭不解地看着碧螺:“看你这架势,我还以为你要上战场呢!”
碧螺调皮地摇摇头:“我自然是替你迎战的!人家书生才华高绝,你就等着被虐吧!哈!”
展铭只好对书生行了一礼道:“先生已经连出两首有关七夕的诗文,再比七夕怕是对先生不公,还是请先生另外出题吧!”
书生看看展铭,眸子里倒是眼光一亮。看了片刻方道:“无妨。你要是觉得不跟在下讲公平会不公平,你就先作吧。”
碧螺还没听明白这拗口的话里是什么意思,展铭已经直接吟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说完,竟是不去看那书生,便直直地看了身边儿的李碧螺。
碧螺却是听得大惊,不是吧!这个展铭怎么回事儿?怎么会吟这首词来?
112 乞我姊妹千万年
此时展铭正饶有趣味儿地看着碧螺:“我见你枕头下面放着这首词,爱不释手,便借了来看。这首词……写得真美,它是一支曲子么?”
碧螺稍稍放下心来,刚才真的是被自己的乱想吓了一跳。这下心定了却又是恼怒地看着展铭,这不正是自己前两天闲来练笔,在梅花笺纸上写的秦观的词么?一直好好地放在自己卧室中的,怪不得昨天找不到了,竟是何时已经被这展铭拿走看了去!
他什么时候去自己枕头底下乱翻的!碧螺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傲气书生的精气神儿却是被这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彻底惊醒,此时不由得痴痴地反复念叨着那一句“岂在朝朝暮暮、岂在朝朝暮暮……”
周围人也是无不震惊,没想到今晚他们都赚大发了,本来是看热闹来的,却是听到了这么几首千古绝唱的诗词,无一不是激动万分,此刻几乎都是要朝展铭书生二人膜拜了。
书生发怔了片刻之后终于缓过神儿来。不错,这首秦观的鹊桥仙真的是在他最为需要的时候出现了,碧螺不由得替书生感激地看了展铭一眼,书生此时的确需要这么一个信念来支撑自己。
却不料展铭此时正凝视着自己。
碧螺心中瞬时漏掉了一拍。
书生已经恢复淡定,却是朝着展铭虔诚地拜了一拜道:“公子高义,原鸿影在此拜谢公子指点迷津!还望公子不嫌弃原某人,日后定当登门造访,以谈论诗词之妙!”
周围无不是感动地鼓掌,望着这两个“高风亮节”的以诗会友遇到的知音。
颇有种钟子期与俞伯牙见面时的感叹。
这时候人群里有人感叹:“原来他就是原鸿影!这不是现在呼声最高的风流才子、傲气书生么?!”
碧螺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惊叹。她感慨之余,却是哼了一声,人家书生是高风亮节、满腹才华,这个展铭就不见得那么坦荡了。哼,他倒是把书生写的诗词编写成曲子传遍天下还比较靠谱。
说着几人也就拜别,碧螺一路都是在笑嘻嘻地盯着展铭看,直到展铭终于受不了了,看着碧螺惊讶道:“怎么了,你开始崇拜我了?”
“崇拜你?”碧螺点着头气哼哼道:“我一直都是很崇拜你的啊!但是,从今晚开始就不是了,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神一样的乐师,却是个偷偷拿别人东西的小人!”
“那你写了给谁看!再说了什么叫做偷偷拿,明明是笺纸自己飞到我手里的好不好!”展铭此时竟然面不改色心不跳,真真是让碧螺觉得他真够无耻。
别人无耻,倒也罢了。只是这个冰块儿一样的家伙,哈哈!碧螺还是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够闷骚的!
回到上和园门口的时候,碧螺阻止了展铭的“护送”。看着展铭欲言又止的样子,碧螺指一指王府方向:“乐师大人,明天就是七夕,到时候够您忙的!”
展铭也就只好由着碧螺回去了,自己也就转身走了。
碧螺回到了上和园的时候,芸芸和茉莉正着急地跑在园子的路上准备往外冲。
“碧螺你可回来了!”茉莉不乐意地拉着碧螺的衣袖:“我们还以为展乐师后来没有找到你呢!这么晚了还没回来,担心死我们了!”
碧螺有些惊讶:“展乐师找到我?你们也碰上他了?”
茉莉不解道:“可不是么!那会儿见你挤到了里面,刚好我们碰上了正在买面具玩儿的展乐师,他听闻了你挤进去了,便要进去看看寻你,还特意叮嘱我俩不喜欢听这些诗文游戏的话就去随便逛逛。我们以为有展乐师陪着你肯定不用担心,没想到你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展乐师找了你好久啊!”
碧螺点点头,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会儿自己一扭脸儿,找不到芸芸和茉莉俩个,只出来一个戴了面具的“怪叔叔”呢!
芸芸也是大量碧螺一圈儿,见没有什么事儿,也就放下心来。却是看着碧螺手上的黄衣巧娘娘赞叹起来:“螺螺,这个巧娘娘,真的做的好精致!”
说着,二人也就不再搭理碧螺,竟是俩颗脑袋凑到一块儿,看着那只巧娘娘啧啧地赞叹着。
碧螺却是看见屋子里的桌子上正放着一只乖巧的仕女簪花嘟嘴面具、一只丑丑的昆仑奴面具,碧螺好笑道:“你们俩果然也去买这个玩儿去了!”
“是啊!”茉莉赞赏着巧娘娘的头连抬也不抬地答道:“你猜我们还遇到了谁?是沐王府的大公子也在买面具玩儿咧!碧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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