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杂妹妹要出师- 第70部分

回到流云园，芸芸已经在屋中安静地坐着绣花了。碧螺伸头看看，正是一朵蔷薇的雏形，才绣了个轮廓。看来也是刚回来。

“绣蔷薇作甚？”碧螺有些惊讶：“不怕惹老王爷不高兴？”

“不会的。”芸芸温和地抬眼看了一眼碧螺：“我感觉得到，王爷他心中只是君子未得、美人迟暮的遗憾，并不是恨。”

碧螺若有所思地看着继续安静绣花的芸芸。

这时候，荣贵妃宫里，玉子寰有些不悦地给荣贵妃请了安。

“皇儿怎么了，有心事？娘让你办的事儿怎么样了？”荣贵妃慈爱地、亲自端了糕点过去。

“原鸿影那个混蛋，我几次示好都不回应，现在倒是心甘情愿地投靠了左相国。”

“哦？情况属实？”荣贵妃有些微微的惊讶：“林如海，他是怎么做到的？”

“看来不假。林如海把自己的女儿都许给他了。说是什么家有幺女，广选门婿。那个原鸿影也不知道是脑筋里抽的什么风，宁肯入赘相府，都不愿意助我太子！”玉子寰说这些的时候，手紧紧地握着，还没有他太子想要，但却得不到的东西。

荣妃微微皱了眉心：“林如海这个老狐狸！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在朝堂保持中立，怎么忽然间拉拢了原鸿影过去？这个原鸿影，虽是没什么官职，可是他要是入得朝堂，定然成为各方势力拉拢的对象。此人若是不能为我们所用，则必需除之。只是现在他投靠了林如海……”

“母后，现在要不要把原鸿影给除了？”玉子寰眼中透着杀气。

“还不是时候。”荣妃思索着：“现在若是贸然动了原鸿影，我们这么些年一直以来拉拢的林如海及其势力都将与我们对立，不妥。林如海虽然是没有被我们收拢，但也是保持中立，说是心中只有皇上。若是……”

看着荣贵妃有些欲言又止，玉子寰接话道：“若是皇帝将皇位传给了我，那么，林如海这一群老狐狸自然也要心甘情愿地跟着我了。所以，我们还不能事先铤而走险了。”

荣贵妃闻言点点头：“这正是我不愿意动他的顾忌。如果你的皇位真的没有危机，那么，我们那样做了反而是自掘坟墓。”

“不过我还有一点儿不明白的是，”片刻之后，荣妃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犹疑：“去年时，据探子秘报，林如海的这个女儿，不是因为那件事儿早在一年前就丢失了么？怎么现在又回来了？”

这边儿，碧螺正出神地望着芸芸绣花，感叹着“手真巧！”的时候，茉莉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一进来，便满脸质疑地盯着芸芸看：“风彩芸！你究竟是在作什么！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

这让碧螺惊讶至极。这么些日子了，碧螺从来没有听到过茉莉这样叫芸芸，提名带姓，怒不可谒！

“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碧螺心中也猜出定然是跟蓝睿有关，只是不知道俩人究竟是做了如何选择，蓝睿反应有时什么样子，竟然茉莉气成这样。

“我不喜欢蓝睿了。在帝都呆了这么久，我忽然发现我喜欢的不是蓝睿那样的下人，不行么？”芸芸淡然地抬头，眼神中尽是讽刺：“茉莉，咱们是好姐妹，我也就劝劝你，这么美丽的姿色，你这么好的条件，干嘛不去找一个家中富裕的公子，非要蓝睿那个下人不可了？”

“风彩芸！你真是这么看蓝睿的？他是我们的蓝大哥啊！他在你心中，就只是这样一个位置么？下人？！”如果说茉莉刚进来的时候是一时的暴怒，那么，现在她听了芸芸的话之后，满是心酸。芸芸，才来帝都这么些日子，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那是在你心中。”芸芸淡淡地，不掩饰眼中的讽刺：“在我心中，他就是蓝大哥，就像别的张大哥李大哥一样，没什么分别。”

“你变了！”茉莉心痛地喊出这一句，不顾碧螺的叫喊，摔门而出。

一滴清泪落在蔷薇花上，芸芸眼中讽刺尽退，满眼悲伤。

“何必用这样的方式？可以好好解释的……”碧螺已经明白过来芸芸的用意：“这样地让茉莉误会你，她很心痛，你岂不是也很难受？”

“你觉得茉莉的性子，知道真情之后，她会安心跟着蓝睿在一起么？我们一起这么久了，还不了解她么？”芸芸声音中满是平静：“若是我看着她压着自己的心意、却又断然离开，来成全我和蓝睿，那将是三个人一辈子的痛苦。”

碧螺一声慨叹。其实，她何尝不明白这两个人的心性，又何尝不明白芸芸也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只是……以后的时候，她们三人还可以没心没肺地手挽着手逛街、吃美食么？

“我去给你沏些茶来吧，你也不要绣了，到床上歪歪去。”碧螺心疼地拿走芸芸的绣品，扶她上床。

出得门来，却看到门口一脸沉思的茉香。

“茉香姐？”碧螺看着有些沉默的茉香，心中感觉有些不妙。

“你刚才和芸芸所说的，都是真的么？”茉香眼中有些晶莹在晃动。

碧螺迟疑地点点头：“茉香姐，我们不是有意要欺骗茉莉的……”

“我懂。。”茉香竟是浮起了一丝丝笑容，笑意中，那一滴清泪终于滴落：“茉莉有你们这样的好姐妹，是她这辈子最大的收获。你们都长大了，知道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更知道替别人着想了。”

走了几步，茉香握着碧螺的手：“可是，茉莉若是知道芸芸这么伤心，定然也是不好过的。我虽替茉莉交到你们这样的朋友感到骄傲，可是，若是她日后知道实情，必然会痛苦。我在考虑我们要不要告诉……”

“不，茉香姐。。”碧螺一下子惊慌地抓住茉香道：“不要告诉茉莉。茉莉她和你一样，是我们的好姐姐，你要是让她知道了，她定然是不依。等以后茉莉和蓝睿的感情稳定了，或者，等以后我们都可以笑看风云了，在笑着说起这样的事儿，岂不是很好？”

碧螺心道，茉香，你不明白芸芸现在的心情。或许之前她还做不到这样坦然从容，但是自从经过沐风王和风蔷薇的事儿，她已经是做了决定、下了决心了。更何况，茉莉本来就是和蓝睿是两情相悦，是茉莉最先退出想要成全芸芸的，芸芸，她更是心中承受不起。

茉香点点头：“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茉莉的心事儿。也好。那你要好好照顾芸芸。对了，沐风王府那边儿，没有难为你们俩吧？”那晚上虽然是有惊无险，但是茉香知道，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

“茉香姐放心。”碧螺笑着摇摇头：“我和芸芸自然是谨慎小心的。”

“是该诸事小心些。”茉香担忧地拍了拍碧螺的肩膀。

这个温柔细心的大姐姐，茉香，她处事总是沉稳不惊、大气沉着。

沏了一壶上好的云峰过来，碧螺却发现芸芸已经睡着了。也好，她昨晚本来就没有睡好。碧螺也就悄悄掩了门出去，避免打扰到她。

才刚走到上和园门口，准备去找王陵问问沐风王府当年二公子的事儿，碧螺就被一声“哎哟，这不是碧螺么”叫住。碧螺回头一看，宁玉如正拿了手帕遮着阳光，在那里笑着看着自己。

“宁姑娘小心晒着了皮肤，也不乘车出来。”碧螺不知道这下她来做什么，不过一般来说，宁玉如来了准有状况。

“我这不是显示得有诚意么？碧螺妹妹，你瞧瞧，我竟是徒步前来寻你说说话儿。”宁玉如说着，也就到了碧螺身旁，竟是一把抓住碧螺胳膊，嚷嚷着要去茶庄坐坐。

碧螺也只有无奈一笑，跟着宁玉如过去了。宁玉如这么明目张胆地来到上和园门口寻她，想必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儿。碧螺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着宁玉如的问话。

“你那日的表现，太子可是很满意！”宁玉如笑吟吟地：“不如我和太子进言，说把你给收了去服侍太子，日后我们姐妹在宫中，也算有个照应。”

宁玉如皮笑肉不笑的提议倒是让碧螺震惊得走不动了，碧螺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宁玉如：“宁姐姐，我可是一个粗笨打杂丫头，你可不能随便开玩笑的。”

宁玉如这又是唱的哪出儿？别说邀请别的女子过去服侍太子了，照她的性格，就算是太子主动去喜欢别的女子，她也会骂人家女子“狐媚子”之类的，把人家难为死。碧螺明知道宁玉如这是讽刺自己的玩笑话，但是事无空穴来风的道理，必然是自己又有什么可以利用的东西被她宁玉如抓到把柄了。

不然，宁玉如她犯不着跟自己套近乎。

宁玉如看着碧螺诚惶诚恐的样子，倒是十分满意。笑盈盈地点点头，抬起碧螺的下巴，让碧螺的眼睛正对着她：“碧螺，你说说，究竟是你好看，还是我好看呢？”

142　你疯了！

“自然是宁姑娘美丽，大煜国出了名的绝色美女，这个自然是人人都知晓的。”碧螺看着她缓缓地说出。

“你说像我这样的模样，这样的才华，不做将来的皇后，是不是太可惜点了呢？”宁玉如眼中有些讽刺。

碧螺心中一惊，宁玉如怎么这样问？莫不是她知道了自己要去拆散她和太子么？虽然愚钝的自己还没有做出任何有效的手段来。

“做不做皇后，不是碧螺可以说了算的。”碧螺目光中先压下疑惑，满眼的镇定。宁玉如的野心还真是不小，还没有坐上太子妃的位置，就已经幻想着未来的皇后之位了。

更何况，荣贵妃甚至不愿意把宁玉如留在太子身边儿。

“说得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不要妄图阻碍本姑娘做事儿！”宁玉如眼底有种不可遏止的焰火，那让碧螺心中觉得很绝望：“李碧螺，我方才只是试了一试，你便这般反应，看来，你才不是进宫侍奉的料儿！我原本怀疑是荣贵妃不喜欢我，想拉拢你过去太子身边儿，毕竟你也是韩翠山老师傅的闭关弟子，她一定觉得你还有些用处……现在看来，是我高看你了。哈哈哈！”

碧螺心中松了一口气，看来宁玉如还不确定自己要去拆散她和太子。不过，她那一句自己是韩师傅的闭关弟子、对荣贵妃有用，却是什么意思呢？唉！管她呢！只要她没有证据确定自己和荣贵妃的谈话，那么现在就靠自己的辩驳了。这档儿功夫，把她从太子身边儿拽走是不可能的，但是挑拨一下这些个人的关系，还是可以的。

“宁姑娘说笑了，”碧螺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有你这样风姿绝代的美人儿陪在太子身边儿，贵妃娘娘感谢天恩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

“哼！那个老女人，鬼知道她怎么想！她一确定安国定邦的‘龙凤共舞’曲谱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就立刻对我的首席乐娘身份儿看不上了！她现在，估计正在想着盘算哪家姑娘跟太子联姻了，好对太子的发展有利！”

宁玉如的一番话，让困扰碧螺这么一段时间的龙凤共舞曲谱的秘密终于打开了，原来，这个传说中的曲目，竟有如此功效，能够安国定邦！怪不得太子闻言“请”了自己过去盘问，荣贵妃也一再对她这个小乐娘下了那么大手段、怪不得因为自己是韩师傅的关门弟子而认为自己有利用价值，原来，都是为了那个传说中的乐谱！

困扰这么久的乐谱之谜揭开了，碧螺总算觉得心中去除了一下事儿。释然之余，碧螺不仅觉得好笑：真真是滑稽！安国定邦之事，在于勤政、在于亲民，在于发愤图强，这么显然易见的道理，竟然都被这些个皇族忽略，而只是寄希望于那只飘渺虚无的乐谱？！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不是玉家皇子笨、不是荣贵妃不聪慧，只是在皇位之前，成王败寇，他们宁可信其不可信其无，断然是容不得任何风险的存在。

碧螺苦笑着慨叹的模样，让宁玉如很是不满。踢了碧螺一下，宁玉如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碧螺平复一下情绪，看着宁玉如心中暗自感叹一声“宁姑娘你还是舍弃了这永不安宁的皇宫吧”，但是碧螺却也只能坦然解释道自己只是觉得宁姑娘太高看自己了，故而苦笑。

“唉。同时洛阳来的乐娘，追求怎么就这么不一样。”宁玉如破天荒地看着碧螺，惋惜地摇摇头：“其实，你一直以打杂妹子的身份儿自居，恕不知，你也是一个文雅秀美的姑娘呢！你最大的优点儿就是，有爆发力，说白了就是隐藏得好，明明才华绝不亚于空音的。”

碧螺心中又是一惊，她说这些做什么？这个宁玉如今天还间歇性抽风、不淡定了？

“宁姑娘，您太抬举我了！”

二人已经到了茶庄雅间，二楼的雅间景色秀美，从窗子里可以看到缓缓流动的湖面，清风缠绵迷醉。湖面上一只灰黑色的丑小鸭在欢快地扑腾戏水。

“不要这么低看了自己。”宁玉如淡淡一笑：“就算是那只丑小鸭，将来也是要变成白天鹅的。”

看来宁玉如的话题，必然不是像刚才自己所想的那样已经结束，而是刚刚展开。躲不过啊躲不过！碧螺索性也不时刻紧绷神经了，品了一口香茗，浸润肺腑，悠然地等着宁玉如展开话题。

“所以，碧螺，你要争气！”宁玉如不愧是一个优秀的洗脑专家，对碧螺的劝解也是循循善诱、旁证引论：“若是你跟我联手，制造我们三大乐坊有着‘龙凤共舞’曲谱的言论，荣妃便不会对我们低看，冲着我们的价值，也绝不会亏待了我们！”

看着宁玉如眼中冒光，碧螺一口茶水差点儿喷出来。表面上压制着，做出风平浪静般：“为什么是我？你们一个明音园去制造还不够么？”

“不够。”宁玉如紧盯着碧螺：“赵飞雪是洛青师傅的传人，自然是不屑如此；非烟性子清淡，更不愿意参与。一家之言显然不够分量。而你。。”

宁玉如一顿，看着碧螺媚笑道：“而你虽然地位低微，但是就凭你是韩翠山的关门弟子，说出去必然还是够分量，也更加可信的！”

碧螺终于听完了宁玉如的惊天想法，心中的讽刺简直是无以复加。荣贵妃啊荣贵妃，你究竟是有多不待见宁玉如，有这么一个起事儿大仙儿媳妇放在自己身边儿用着，你还担心什么风搅不起、什么浪兴不来呢？

怕是天下有些心情都是一样的吧！荣贵妃自己本身再怎么强势耍心机，也不喜欢有别的人在自己眼皮儿地下兴风作浪，尤其是天天呆在自己儿子身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