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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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敬明-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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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过不了多久,上海就会慢慢进入冬天了吧。
    我真心地期待着一场大雪,期待不断的大雪,把这个城市,重新变得干净,变得纯白,变得空空荡荡,变得什么都没有。
    最好是想电影《后天》里一样,整个城市都变成巨大的冰原。
    大家一起活活埋葬在水晶般闪耀的冰块里,千年万年,青春常驻,永垂不朽。
season01 第一季 小时代 15
    当11月逐渐来临的时候,我们一群人,团聚在我们租的别墅里,庆祝顾里妈的生日。
    当我们所有人都围坐在餐桌前和乐融融地准备开始晚餐的时候,顾里妈偷偷摸摸地溜进厨房,把蛋糕上插的五十一根细蜡烛,迅速而矫健地拔掉了两根丢进垃圾桶。她看了剩下的四十九根蜡烛,非常地满意。
    顾源做了一桌子的菜,除了顾里之外,我们每一个人都表示了由衷的惊讶和赞叹,而顾里,就算闭着眼睛,都可以想象得出她脸上那副贱兮兮的表情,掩饰不住的得意,却又要装作非常不在乎的样子。Neil跑过来和我坐在一起,拒绝坐在她旁边。
    唐宛如送了顾里妈一件小外套,林衣兰特别开心,她在晚餐上激动地说:〃你知道,我一直穿丝绸和羊毛,从来没有感受过人造化纤织物的质感,我一定要试一下!〃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在这栋漂亮干净‘看上去简直像一栋国家保护建筑一样的别墅里,度过了非常非常多的日子。
    我们每天都待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喜悦和快乐,当然,也总会定时地分享彼此的痛苦(准确点说是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对方),或者往彼此身上泼咖啡,然后再抱在一起哭哭啼啼地说我爱你。
    我和Neil分享了彼此的亲吻(),当然这是打牌输了之后的惩罚。
    当我们咬牙切齿地皱着眉头,分享着彼此的口水的时候,唐宛如在旁边用粉红少女的姿势跺着脚,非常不乐意:〃这明明就是奖励嘛!〃
    当我们分开之后,Neil深情款款地对我说:〃Iloveyou,mysister。〃我也动容地回应他:〃Iloveyou,myprincess!〃Neil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房间。我很疑惑,转头问顾里:〃我说错了什么吗?〃顾里两只手上涂满了刚买的新的指甲油,正像一只螃蟹一样伸展着自己,她把两只手摆出百老汇那帮跳Jazz的舞者一样的姿势,对我说:〃亲爱的,你没有错,你说的很好,我觉得你应该去写一本书,叫。〃
    我拍拍张牙舞爪的顾里,不好意思地说:〃你过奖了。你说的那本书我已经看完了,我特喜欢那个作者,叫做顾里的,这女人肯定有非常非常多的生活体验,一看就是经历了沧桑的老女人。〃唐宛如依然在我们身边揉太阳穴,显然,她还是听不懂我们在说什么。
    而正在翻报纸的顾源,漫不经心地对我们说:〃我想去看赖声川的话剧。〃
    我和顾里停下来,严肃地看着他。他缓慢的从报纸后面伸出一只手,乖乖做了一个〃我错了〃的手势。
    当然,顾里和她妈,也分享了一个衣柜。这听起来像是〃我国自2003年10月1日起同泰国实现一百八十八种蔬菜和水果零关税〃后达成的又一个重要的协议。
    尽管之前她们两个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演说家口才,彼此说服了整整一周,依然没有达成任何结果。
    顾里泪眼婆娑地握着她妈的手,说,〃妈,我生命里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和你分享,除了我的衣柜。〃
    说完之后,她瞄了瞄旁边正用〃Hey,Iamhere。〃的眼光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的顾源,说:〃你瞪我干什么!〃
    最后,在她实在不能忍受林衣兰把各种晚礼服挂在客厅里之后,她悲痛欲绝地打开了自己的衣柜。
    当然,她并没有忘记和别人分享她的痛苦,于是她在打开衣柜的时候,朝里面大声地喊:〃eonNeil,it…stimetoeoutofthecloset!〃
    (暗示Neil出柜。)
    我和Neil‘唐宛如‘顾里,也会在我们都休息的周末下午,像大学时代一样围坐在一起,一边分享身边人丢脸的事情,一边交换彼此最新发明的尖酸刻薄的话,同时品尝顾里从厨房倒腾出的高级咖啡。我们聊着聊着,就会想起南湘,虽然她再也没有和我们联系过,但是,我们都很想念她。
    唐宛如经常泪眼婆娑地说:〃我真怀念以前我们四个女孩子的生活。〃
    顾里总是非常温柔地抱着她的肩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Neil,一边安慰她说,〃别难过,我们现在依然是四个…女孩子…的生活啊。〃
    唐宛如依然没有听懂,满脸都是问号。她疑惑的脸显得特别纯真可爱,像我梦里样的宠物,如如,如果你们还记得的话——对,就是那只鹌鹑,如如。
    当然,顾源三天两头地往我们这里跑,后来,他理所当然地在这里放了他的一套睡衣,几条新内裤,他的飞利浦音速振动牙刷,他的LV毛巾,他的Dolce&Gabbana沐浴露。
    Neil作为这里租客中唯一的男性——至少护照上是这样写的——他与顾源分享得更多了,多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我和唐宛如都经常听见顾里用不耐烦的声音对他们两个叫嚣(有时候是他们正在一起用同一副耳机听歌,有时候是顾源问Neil〃你洗衣服的时候可以把我的这条短裤一起洗了吗〃,有时候是他们两个聚在一起看Madonna的演唱会尖叫,有时候是他们健身回来彼此裸着上身,冲着对方的肌肉捏来捏去),说:〃Youshoudgiveup!Youtwocan…tmarriedinChina!〃
    而有些人,却永远地离开了我们的生活,比如简溪,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没有他的短信,没有他的电话。
    他消失在冬天慢慢降临的上海。顾源也没有提起他。我身边再也没有人提起他。
    那是一种很怪异的感觉,一个和我们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有一天消失在了我们的生命里。好象大家并没有什么感觉一样,继续地朝前生活着,伤心‘悲痛‘喜悦‘激动我们的生活好象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但我知道,在看上去一模一样的生活里,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在他刚刚离开我的那段时间里,我总是会梦见他,梦里经常哭得很伤心。梦里的他也在哭,要么就是他在路上走,我叫他,他永远听不见。他的面容在梦境里不再那么青春勃发,而是显得格外憔悴,很像他有一年高烧不退,连续好多天不刮胡子的样子。
    但是后来,我渐渐地越来越烧梦见他了。他就这样,离开了我的世界。
    而同样离开我们生活的,还有南湘。她和简溪消失得一样彻底。
    在天气越来越冷的冬天里,我开始花大量时间和崇光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在回答顾里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对她说:〃可能是因为我突然间没有了男朋友,而凑巧的是,他也没有。〃顾里低头认真而严肃地思考着,一边点头,一边说:〃有道理那他有女朋友么?〃我想冲她吐口水的时候被他捏住了下巴。
    崇光申请了大量的院外治疗时间。说是治疗,但其实只是我陪着他,过一些之前他很少过的生活——普通人的生活。我和戴着帽子墨镜‘用围巾裹着下巴的他一起,出入各种场合,比如看电影‘逛街‘在各种小吃街上吃东西。但和普通人不一样的是,他还是会去恒隆买包报(在这一点上,他和他那个见鬼的哥哥一模一样)。
    天气更冷一些的时候,我还和他一起去了七星滑雪场滑雪,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滑雪,我在滑雪场里踩着滑雪板激动地给顾里打电话,告诉她:〃顾里!你猜我在哪儿?〃
    〃佐丹奴的秋季折扣会是吧?〃顾里在电话那边尖酸刻薄。
    〃No!我在七星滑雪场滑雪!滑!雪!〃我完全不想理会她的羞辱。
    〃停,停停!你是打算继续把h…u…a,滑!x…ue,雪!给我拼写出来是吧。〃顾里在电话那边打断了我,〃话说回来,七星滑雪场在哪儿?闵行么?好恶心〃
    〃不,在闵行外面,七宝!〃我非常同情顾里,她每次坐车只要出了中环,就会呕吐。
    〃谢谢你把我弄得更加恶心了。七宝?你要出远门怎么不告诉我呀,我可以让公司帮你订折扣低的机票!〃她愤怒地挂断了这个来自上海外环郊区的电话。
    顾里挂掉电话之后,继续在笔记本上处理她乱七八糟的公司帐目。
    蓝诀端着一杯咖啡走了近来,放下之后,又轻轻地把顾里办公室的窗户打开了一小点,让新鲜的空气吹近来。
    顾里喝了一口咖啡,一种从来没尝过的味道,她抬起头用神秘的眼神望着蓝诀,满脸询问的表情。
    蓝诀用更加神秘的诡异笑容无声地回答了她。出门前,他对顾里说:〃你下午3点需要吃胶原蛋白药片,5点的时候你和Jacko有约,之后晚上7点半,别忘记了去歌剧厅。〃说完关门出去了。几秒钟后门又打开,他笑眯眯地补充道:〃不用费心去记,到时间之前,我会再次提醒你的。〃
    顾里把振动的手机拿起来,看见刚收到的彩信,照片上是穿得极其笨重的我,和同样笨重的崇光,两个人在白雪上,开心而灿烂地笑着。
    顾里也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她转过头看见刚刚蓝诀打开的窗户,一丝冰凉的风吹近来,舒服地贴在脸上。
    我和崇光聊过我和简溪的故事,他总是很认真的看着我的脸,听我哭哭啼啼地诉说。我每一次透过眼泪,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就觉得有一种心疼。为什么面前这个又温柔又英俊的年轻男孩子,这个被全国各种女生男生疯狂崇拜的偶像,会活不了多久。因为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所以我敢在心里,痛恨上帝。
    但是崇光看起来很精神,一点都不像得了癌症了人。除了看上去有些消瘦之外,他的气色非常好。只是他几乎不吃什么东西,偶尔逛街口渴了,喝点饮料之后,会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弯腰休息很久。
    我听人家说起过,并且也问过医生,在他这个症状和阶段,是会有很多很多的疼痛的,吃止疼片也无法缓解。但是在我面前,崇光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没有和我说,也没表现出来,所以我也没办法问。而且,在他面前,我都极力不去提关于癌症的任何事情。我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就像是被捆上定时ZD的人,假装听不见计时器滴答滴答倒数的声音一样。
    都是逃避。
    他也需要经常回医院。
    当他觉得孤单的时候,我就从公司去看他。宫铭没什么意见,他也希望有个人可以多陪陪崇光——在崇光所剩无几的生命里。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根本就不是在陪他,而是需要有一个人可以陪我。
    我想要慢慢地恢复力量,以走出离开简溪的这短黑暗岁月。
    在一天接着一天过去的岁月里,有时候我把崇光换下来的衣服带去干洗店,然后把他的衣服给他带去医院,他不爱穿病人服,觉得穿着那个东西时刻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所以,他病房的衣柜里挂起了越来越多的名牌,我称呼他的衣柜为小恒隆。
    有时候他也会拉我在地板上坐下,和他一起打游戏。但是,我没有那个天赋,在眼花缭乱的子弹和ZD中间,走不过两圈,就横尸倒地。崇光却像是浑身都有地雷一样,在枪林弹雨里左右突击,怎么都死不了。有一次我非常不服气地抱怨:〃你怎么还不死!〃他听到后停止了动作,沉默了。过了会儿他小声的说:〃应该快了。〃电视屏幕上的战士随着他的手柄停止而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就中弹倒地了。崇光咧着嘴,满不在乎地笑着:〃你看,死了吧。〃他的笑容在夕阳里,看起来有一种悲怆的味道。阳光把他下巴青色的一圈胡渣,照得一片金黄色,看起来像英俊的英国皇室成员。
    有时候我陪他在医院的湖边晒太阳。冬天的太阳越来越少。湖边上的草地变成了介于绿色和黄色之前的一种病怏怏的颜色,看起来特别不精神。崇光有时候坐在草地上发呆,他的头发被太阳晒得金灿灿的,包括他的皮肤,他的瞳孔,他修长的手指,都在太阳下变得金灿灿的透明起来,像要融化进空气里消失不见,我有时候站在远处,没有打扰他,偷偷地掏出手机,拍下他在太阳下美好得像是精灵的样子,他像是年轻的天使一样,身上镀了一层耀眼的金边。
    在一个下起雨的黄昏,我送了一些水果去崇光那边之后,回到家里。
    客厅里,顾源和顾里两个人挨坐着,彼此没有说话。房间里一片寂静,我看见顾源脸上的神色,有点被吓到了。在几个月前,顾里的生日会上,我看见过相似的神色。
    我有点不知所措地走到他们面前坐下来,鼓起所有的勇气,装作幽默的样子,调侃地问:〃谁快死了?〃
    顾源抬起头看着我,没有说话。那一瞬间,我的心跳像是停止了一样,我有一种直觉,我说中了。
    在我脸色一片苍白的时候,顾源轻轻地对我说:〃简溪要走了,离开上海,今天晚上的飞机。〃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消息,我整个人却突然放松了下来,甚至有一种想要喝酒的轻松感。
    我耸了耸肩膀,笑了笑,说:〃你看,差不多啊,无论是死了,还是离开上海,都是可以形容为…他要走了…的一件事情。〃
    顾里‘顾源还有我,我们三个坐在光线越来越暗的客厅里。
    后来还是顾里忍不住了,起身把灯打开。
    顾源对我说:〃林萧,我知道简溪一直都是爱你的。我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东西。我只知道,他肯定爱你。这么多年,我和他从小一起亲密地长大,我了解他就像你了解顾里一样。〃他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激动,我知道他是一个几乎不会激动的人。我唯一知道他哭过的场合,就是顾里第一次和他分手。
    〃我觉得其他的都是狗屁,和谁上床,和谁接吻,这些完全不重要。爱一个人,是想要和他一辈子,漫长的时间里,陪伴他,温暖他,和他一起消耗掉巨大的人生。就像顾里一样,无论她身上发生什么事情,我还是爱她,尽管她也与那个狗都不如的人纠缠不清。〃
    我看见顾里动了动,想要和他争论。但是她看了看我脸上沉痛的表情,忍住了,没有说话。她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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