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紫荆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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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紫荆咖啡馆-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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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洋紫荆咖啡馆坐落在申城繁华的西南角古北新区的中轴线黄金城道上,踏入咖啡馆大门,跃入眼帘的是块白色花瓣,红色花蕊紫荆花图案的大玻璃,显的华贵而富有情调。在一片“欢迎光临”的声音中,一位服务生笑容可掬地引导我在临窗的空位上坐下。

  我向服务生说明了来意,应经理安妮的要求到洋紫荆咖啡馆做会计,现在来面试。服务生轻声地说经理已经关照过,现在外出有事,要我稍等,殷勤的询问我是否需要喝点什么。我想了想说,不要了。

  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一杯水,还热情地推荐,前台的报架上有一些报纸杂志可供浏览。

  我看了看报架上那些凌乱的报纸杂志,有些还皱巴巴的,便无意浏览,静静地坐在那里,开始打量起咖啡馆。

  墨绿色的地面,被大块玻璃分割成一个个小的空间,小空间里是嫩绿色的沙发,晶莹的玻璃桌面,尽显着幽深和典雅。我端起杯子,清澈的水面漂浮着一片薄薄的、黄澄澄的柠檬,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我和安妮是旅游学校的同学,我在会计系,安妮在管理系,安妮是我们学校的校花,受到一些男性教师和同学的追捧。我们的熟悉是因为毕业后同在古虹宾馆工作,我在前台当接待,她在客房部做服务员,不久安妮就调总经理办公室任A总秘书。安妮的调动,受到了许多人的羡慕,在人们普遍看好她的前景时,她却几次跑到人事部要求回客房部工作。不久,安妮辞职了,成为在宾馆租房经营的一家日资服饰公司总经理,一夜之间,从一个宾馆的服务生变为外资公司的白领,又让人们大跌眼睛。

  因为会计方面的问题,我常在下班后应安妮的要求到其公司帮助做账目。该公司规模不大,只有六、七名员工,董事长次太郎是个30来岁日本男子,大部分时间在日本负责接单,国内的下单业务有安妮负责。期间,安妮的弟弟俊俊从高职毕业,也进入公司做跟单方面的业务。后来;我因为结婚后生育休产假二年多,回宾馆上班后曾经打听过安妮的情况,听说安妮的公司因拖欠房租,已被赶走不知去向。

  我也因有了孩子后难以适应宾馆的日夜轮班,辞职后在一家台资贸易公司当会计,该公司经营场所不固定,业务也不多,所有的图章账簿都在台湾老板的皮包里,我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在月底按照老板的要求填写会计报表再去税务局报税。工作很轻松也很自由,但收入也低,就试图与安妮联系,想再做一些兼职,才知道安妮在香港人经营的洋紫荆咖啡馆当经理。

  初秋上午,灿烂的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上白色的窗帘射进屋里,人们在咖啡馆内沐浴着和煦的阳光,小饮一杯香浓的咖啡,品尝一份精致的点心,浏览一下当天的报纸杂志,酝酿一份好的心情。

  透过临街的玻璃,太阳照耀着多重变化的拱顶建筑群,楼与楼之间的道路演变成了城市的主干道,人流、车流无所顾忌地穿行而过,形成一道奇特的风景。一直以名车多、名狗多、名人多闻名的古北新区, 我第一次有机会细致的观察街道上过往的各式汽车品牌、摇头摆尾的小狗品种和步履匆匆的行人身上的服饰。

  紧临窗外的花坛里,有一位身材修长、头发斑白的老年人,正弯着腰在花坛里用剪子修理矮小的灌木和花丛,把剪下的枯枝、落叶放进一边的塑料袋中。从老者身边多个满满的塑料袋可以看出,老者已经在花坛忙碌了很长的时间,我好奇地猜想着这位老者的身份。

  在一声 “经理好”的叫声中,我看到安妮进来了。她的体态有点*,脸庞依旧白皙,身着深色的西裤和背心,背心里是件白色的长袖衬衣,衬领上扎着红底黑点的领结,一头乌发像瀑布般散落在肩上。进门后的安妮径直走到前台边整理着报架上散乱的报纸杂志,边询问服务生为什么还没有换上新的。 

  我站起来向安妮招手,她看见了我,快步走来,笑盈盈的拉着我的手,“一早就盼着你来,临时有点事情出去,出门关照过小妹的,还没有给你喝点什么?”

  我指了指杯子说,“有啊。”

  “我们这里有世界名牌的咖啡,各种各样的纯品茶、花果茶,想喝什么?我叫小妹送。” 安妮热情的介绍。

  “不要了。”我连忙推脱。

  “见过Uncle了吗?”安妮眼神亮闪闪地,问我。

  “Uncle?”我诧异的摇摇头。

  “就是咖啡店的香港老板啊。”安妮随即对一名服务生说,“去外面请Uncle过来。”

  “我和Uncle说好了,你来店里做兼职会计,每周来店里工作二个半天,月底还有些税务报表要去申报,可能要加点班。”

  Uncle来了,竟是刚才在外面修理花坛的老者,我赶紧站起来,拘谨的看着这位老者。

  老者身材欣长,一身灰白的运动衫,瘦削的脸庞,细白的眉毛微微的向上翘着,稀疏的白发向后梳理得整整齐齐,他面容慈祥地向我示意,“坐,坐,安妮说你是专业的,辛苦你了。”

  “Uncle同意啦。”安妮高兴的啪着手 ,笑着露出她雪白整齐的牙齿。

  服务生给Uncle送来一杯咖啡,Uncle转身对服务生说:“给这位女士送一杯蓝山咖啡和鲜奶。”

  我连忙摆着手 ;“我不喝咖啡的。”

  “咖啡是很有灵性的饮品,要喝,要喝,安妮今天也要喝。蓝山咖啡品质是最好的,口感调和;味道纯正;适宜你们女士喝。”Uncle笑吟吟的对我们说:

  “我老了,无所事事的才开了咖啡馆,指望你们年轻人当一份事业做下去,可惜你们都不喜欢喝咖啡,要尽快习惯才好。” Uncle一边用小匙在咖啡杯里轻轻地搅动,一边热情的向我们介绍:

  “咖啡来源于希腊语‘Kaweh’,意思是‘力量与激情’,最早的咖啡馆叫做‘K*ehKanes’, 是在麦加建成的,最初是宗教活动的场所,但很快就成了人们聚会、娱乐地方,传到欧洲后就成为浪漫、温馨、休闲、自由的代名词。中国的咖啡最早是法国人在中国修建铁路时带来的,1934年开业的东海咖啡馆也是上海滩最早的咖啡馆,不过那时候是用小壶现煮咖啡的。”

  服务生给我和安妮送来了热热的咖啡和鲜奶,小心翼翼的放在我们的面前。Uncle帮我们将鲜奶倒入咖啡中,继续说道:“我喝咖啡什么都不加,喜欢纯苦的味道;你们喝咖啡,加点鲜奶最好,如果味苦还可以放点糖。”

  “我来,我来。”安妮急忙从桌上拿起小包糖袋,熟练的撕开边沿,倒入咖啡中,顺手递给我一把精致的小匙,我接过来,模仿着安妮的动作,轻盈地在咖啡杯里搅动。

  我突发奇想,突然问Uncle道,“您以前在香港开咖啡馆的?一直喜欢喝咖啡?” 

  Uncle笑了,用手向后梳理着白发,道:“咖啡馆是一种文化,英据时期的香港没有自己的文化;咖啡馆需要空间,香港地方太挤,没有空间;喝咖啡需要时间,香港人太忙没有时间。”

  安妮端起咖啡,微笑的向我示意,我学着安妮的样子,小小地喝了一口,满口芳香,内心荡漾着一种惬意舒适的感觉。

第二节
安妮拉着我,经前台通过后面狭小的过道,我们来到经理室。

  经理室很小,还是个暗间,有两张小写字台对拼在一起,一个年轻人专注的在电脑上玩着游戏,手中的香烟在指间燃烧,因为不通风的原故,房间里有些烟雾缭绕的。满桌的是电话、传真机、电脑和咖啡用具;沿墙有一张双人沙发,沙发上散着报纸、杂志和书籍;沙发周边堆满了酒瓶、饮料和咖啡豆箱,唯有桌子中央那一束姹紫嫣红的洋紫荆,给小屋带来一些温馨的气息。

  “小弟,你还在玩游戏,厨房要的东西买了没有。”安妮一边整理桌子,一边埋怨,“我就出去一会,你就把房间弄的乱七八糟,Uncle看了会生气的。”

  “姐,今早已经跑过二次啦,钱还是我自己垫的呢。”俊俊有点不满的站起身来,向我点点头,掏出一把单据放在了桌上,说道:“这房间Uncle从来不进的。”

  “电脑以后不许玩游戏了,现在要做财务报表了。以后的购物单据要整理后交给财务。”

  “姐,又安排进人了,为什么不叫阿娇来做啦,你早就答应过阿娇的。”

  “财务要和工商、税务联系的,每月还有许多报表,阿娇会做?”安妮说着,推开了俊俊,“走开,走开,以后这张桌子和电脑属于财务专用。”

  俊俊坐在了沙发上,重新点燃一支烟, “姐,你跟Uncle说说,他的房子能否给我做结婚新房。”

  “我说不出口。”

  “这个‘港徒’(上海话,即弱智)有那么多房子,你跟‘港徒’讲,人家国有企业要给员工分房子的,外资企业、民营企业也都要给有贡献的员工分房子的。”

  “你有什么贡献?做采购的不能保证厨房、前台的需要,要厨师、服务生自己跑到外面去买;以后你再说‘港徒’,被Uncle听到了,你还做得下去!”

  “   香港人听不懂上海话的,认为是叫‘港督’,开心啊。姐,我是没有贡献,可你有贡献的,就说你要嘛,他不是认你干女儿的!你不说,我只好找老爸、老妈来说。” 

  电脑发出了“叽叽叽”的叫声,俊俊叫着:我的“QQ” ,赶紧坐回在电脑前,嘴里嘟哝着,“宝贝,那里去了,找了你一个早上;嗯,刚起床,气我啊;啊,肚子大了,想结婚无房子,要死啊。”

  我在电脑上安装好财务软件,整理俊俊留下的单据,少部分是超市的发票,多数是白条,歪歪扭扭的字,写者品种、金额、日期。 我按照分类,很快整理完毕。看着凌乱房间,我整理散乱的桌面,发现有安妮的名片,拿了几张留作备用;沙发上的报纸杂志竟是今天新到的,想到前台的报架上哪些皱巴巴的报纸杂志,就来到前台,对报架上的报纸杂志做了一些替换。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节
中午是一天营业最繁忙的时间,咖啡馆竟出现了一座难求,前台出现了等候就餐的队伍在等着服务生的叫号,不同的装束、肤色和语言的人在这里汇集,在咖啡馆解决午餐,点上一套商务餐,喝上一杯咖啡,感受一种味觉,享受一份悠闲。

  在咖啡馆里用餐也要排队,使我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又暗自佩服安妮的经营能力。

  安妮正忙碌着为客人点单、送餐,长长的乌发已经盘起,扎着一条蓝底白点的头巾,腰间系着白色围裙,围裙上绣着形如蝴蝶的洋紫荆花图案,花色紫红;艳丽可爱。

  Uncle还坐在原来的座位用餐,低声地与同座客人交谈,还不时的和过往的客人点头问好。

  安妮看见我在整理报架,走过来悄悄地对我说,“谢谢你,待会,请吃海鲜炒饭,很有香港味的。”不容我回应,就已经吩咐小妹,“送二客海鲜炒饭到经理室。”

  我和安妮一起吃着炒饭,安妮笑眯眯的问我:“味道可以吧,是用泰国香米和鳗鱼、鱿鱼、海米、干贝等六、七种海鲜炒出来的,没有加盐和味精,很纯正的海味。”

  我突然对那位Uncle产生了好奇,就问安妮,这位Uncle很像一个人,像老同学?

  “麦杆(上海话,即吸管),是吧。”安妮答道:“麦杆和他的体型长得很像,都是细长细长的。我第一次看见Uncle的侧影,也以为是麦杆回来了,当时超激动,差点扑上去,你说晕不晕。”

  “不是晕,是有缘分。”我附和着说。

  麦杆是安妮在旅游学校读书的同班同学,姓麦,由于人长得又细又长,麦杆就此得名。麦杆喜欢体育活动,操场上的球类活动,都会有他的身影,玩到兴奋之处,麦杆会脱了上衣,光着上身,裸露出根根肋骨,一边擦汗一边奔跑,招来女生们阵阵尖叫。安妮是学校的校花,在众多的追求者中,麦杆脱颖而出,成为护花使者,得益于麦杆和安妮的家都在浦东,有机会与安妮同行。那时候,在同学们眼中,如果谁有一辆会冒烟的助动车或者电瓶车,已经是很不错的了,可麦杆有一辆令人羡慕的摩托车,虽然有时难以发动,而且烟雾很大,可在同学们的眼里是很了不起的。安妮特喜欢坐麦杆的摩托车,喜爱在风中被吹拂的感觉。毕业后同学们各奔东西,在学校确立的恋爱关系绝大多数就此结束,麦杆虽未能和安妮在同一宾馆工作,但麦杆依然拥有接送安妮的特权。

  我还清楚的记得最后一次见到麦杆的情景。那天,已经很晚了,公司的人员为赶出货还在加班,麦杆在外面的过道上耐心等着送安妮回家,那个矮胖、敦实的董事长次太郎突发慈悲地说,大家辛苦了好几天,晚上聚餐,请大家吃火锅,而且次太郎言明是他一个人买单,不会像以前那样AA制要大家掏钱。

  围着热气腾腾的火锅,大家的心情很好,特别是次太郎和麦杆都已几杯酒下肚,情绪也到了沸点,麦杆兴奋的脱下了上衣擦着身上的热汗,无意间露出根根肋骨。

  大家看呆了,安妮看傻了。

  次太郎也愣了,用筷子戳了戳麦杆的肋骨,转眼间也脱了自己的外衣,先用手掌拍打着自己大快的胸肌和腹肌,而后两手在桌子上比划着俯卧撑姿势。

  “要打架吗?”麦杆一时没有看明白,挥着手,有点赌气的说:“我一个手可以提你二个,屎壳螂。”

  次太郎没有听懂,伸出手用力捏了捏麦杆那干瘪的胳膊,握紧了拳头,弯起胳膊,显示自己胳膊上突出的肌肉,得意洋洋的把胳膊肘压在了桌面上,做出了扳手腕的姿势。

  真可怜,麦杆那细长无力的手被次太郎那粗短强劲的手轻易的扳倒了好几回,我们都惊叹次太郎健美的肌肉和强劲的臂力。

  更加得意的次太郎,挥舞着双臂,说着不连贯的中文:“中国的女人漂亮漂亮的,男人营养不良,瘦瘦的力气的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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