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小厮不由默默垂头……只要是少爷说的,从来就没有错过,他怎么可能不当真?!更何况,要是百里三郡主真的是凤鸣国皇女的话,那么她有那么多未婚夫的事情,也就说得过去了。
但是……凤鸣国真的存在吗?女子称帝,那该是怎样的一个世界啊!完全不能相像……
天字阁外,司马重偃微沉着脸,在喂白司颜吃下解酒丸之后就抱着她飞快地往山下跑了去,脑子里……却来来回回都是白倚竹的那句话。
——也是你未来的少夫人。
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就是百里长歌的第四个未婚夫?
司马重偃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天字阁里那个高处云端,淡若幽兰的少年……居然也是百里长歌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而且看白倚竹刚才的模样,纵然并没有对百里长歌表现得多么的热切,却也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一句“未来的少夫人”,就足以表明他的立场。
也就是说,就算现在他对百里长歌还没有动心,就已经将她看成了自己未来的妻子……虽然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但只是他的这种态度,就已经让司马重偃觉得心情沉重,心慌意乱了。
这下真的头疼了,遇上白倚竹这样一个情敌……呵呵,感觉以后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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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往下走了一段路,白倚竹给的药丸果然有效,还没走到一半,就听白司颜趴在肩头上浑浑噩噩地呓语了几句,一副将醒未醒的样子,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句难耐的嗔怪。
看她一脸憔悴没有睡好的样子,司马重偃担心吵醒她,不由放慢了脚步。
本想着到了黄字阁再叫醒她,然而走着走着,白司颜就趴在他的背上,伸手胡乱地抓来抓去,一下子捂住他的眼睛,一下子捏住他的脸颊,害得司马重偃一个没注意,踩空石阶跌了下去。
若是他自己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动作快点转个身也就站稳了,偏生背上挂着个人,还特别的不安分。
眼看着要摔下去,司马重偃立刻抢先一步侧身躺倒了路边的草坡上,紧跟着白司颜重重的就撞了上来,拿额头磕了一下他的肩膀,瞬间就清醒了大半。
“唔……”
微蹙眉头,白司颜眯了眯眼睛,努力撑大眼皮往四下转了一圈,只见入眼的是蓊蓊郁郁的树林,还有碧空如洗的青天……因着酒劲没有完全消下去,这一眼看得白司颜天旋地转,有些迷糊。
“这是哪里?小竹子呢?小竹子去哪了?来……喝酒,干杯……酒呢……酒又去哪儿了?”
“阿言,”坐起身,将瘫软得像泥巴一样的白司颜从草地上扶起来,司马重偃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她,“醒醒……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早上喝这么多酒,你也真是……”
不是说好了很快就出来的吗?
结果他门外左等右等,也不见白司颜出来,后来眼见着太阳就要上山了,到底是没忍住,推门进去找了一圈。
一开始碰上的是百里雪篁,本想着他是白司颜的大哥,多少会对她有些关心,谁想到一句话还没问出口,只单单说到了阿言的名字,对方就一脸冷漠地说了句“没看见”,跟着就自顾自走了开。
后来见到南宫芷胤的房门开着,他就进去问了。
然而,一提到白司颜的名字,南宫芷胤的脸色顿时也变得古怪了起来,只说白司颜不在他那儿,让他去别的地方找找,就没再透露其他。
不得已,司马重偃只能一个院子一个院子地找过去,最后……却是在白倚竹的屋子里找到了白司颜。
看到白司颜趴在他膝盖上睡着的样子,不仅喝得醉醺醺的,还时不时拿脸颊蹭一下白倚竹的身子,司马重偃当场就整个人都不太好了,一直到抱着她一路奔出天字阁,还是觉得心有余悸,一阵阵的后怕……
因为那个少年实在是太危险了,哪怕他不愿意承认,但是在城府方面……他的确不是白倚竹的对手,就连独孤凤凛和南宫芷胤,都对他心怀忌惮,不会轻易得罪于他。
如果早知道白司颜是去天字阁找白倚竹,他就算是死皮赖脸,也绝对要跟进去!
可是眼下……看着那个摇摇晃晃,半眯着眼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家伙,司马重偃就是心底下有再多的怨气,也发作不出来,只得扶她起身,一步一踉跄地往山下走。
摔了一跤之后,白司颜倒是清醒了不少,唯独脚步还有些虚浮,踩在地上像是踩着棉花堆一样,软软的使不上力儿,一脚就陷了下去。
“啊——”
蓦地,一不小心又踩了空,白司颜身子一晃,直接扑到了司马重偃的怀里。
爪子往他身上一拍,却是拍到了硬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
随手从他的怀里掏出一本书来,白司颜半睁着眼睛瞄了瞄,继而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起来。
“《裂云十八式》?又是剑谱?呵……”
白司颜的手速太快,司马重偃没来得及阻止,不禁微微变了脸色,抬起手就要去拿。
见状,白司颜却偏偏不让他拿到,一转手,又递到了另一只手里,一边逗他,一边还颇为不屑地嘟囔了两句。
“小气,看都不让看啊……我又不会偷学你的武功……哼,你不让我看,我偏要看!”
一听她这么说,司马重偃的脸色蓦地又白了一大截,作势就要去抢。
原本白司颜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发个小牢骚,却不想司马重偃这么激动……看他这么紧张,白司颜借着酒疯顿时也来了劲儿,扬手拿着剑谱一转身就跳了开,继而翻开剑谱就飞快了扫了两眼。
“喂——别看!”
司马重偃一急,立刻扑了过去,白司颜顺势一躲,司马重偃又是一个反扑,两人你来我去,不知怎的就扭在了一起。
最后,剑谱到底还是落回了司马重偃的手里。
只可惜,为时已晚。
躺在草坪上,白司颜仰头望着蓝天白云,瞪着一双略显迷茫的眼睛,像是背书那样,慢悠悠地把她刚才从剑谱里扫到的一行字给重复了一遍——
“哄、女、人、开、心、的、十、大、秘、诀……噗!”
在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之后,白司颜一个没忍住,就笑喷了出来。
“哈哈哈……司马重偃……你不要告诉我,你一天到晚捧着埋头看的,吃饭也看,洗澡也看,睡觉也看……的所谓的武功秘籍,实际上就是一本披着剑谱外衣的……哈哈哈哈哈……司马重偃你怎么可以这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快要笑死我了……”
越想越好笑,白司颜抖抖着手指向司马重偃,完全就停不下来,仿佛听到了一个史上最搞笑的笑话。
看着白司颜笑得脸都快要裂开的模样,司马重偃不由得一阵窘迫,偏偏看这书就是为了取悦她,结果还被她撞了正着……又急又恼之下,司马重偃一翻身,撑着手臂俯在了她的身上,警告道。
“不准笑!”
被他的举动惊了一惊,白司颜先是顿了顿,转而却是笑得更放肆了。
“不行了,实在是太好笑了……换成是别人我还可以忍,但是你……噗哈哈……完全忍不住好吗……”
噌的一下,被她笑红了耳根,司马重偃别无选择,只能俯身堵上了她的嘴。
“唔。”
霎时间,世界安静了下来……别说笑声没有了,就连呼吸声都没有了。
很快,在止住了白司颜的笑声后,司马重偃就微微侧开了脑袋,有些不自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原本就有些发热的耳根,一下子变得更烫了。
然而,还不等他直起身,白司颜忽然伸手拦住他的脖子,再次贴上了他的唇瓣!
紧紧的!狠狠的!
宛如狂风骤雨席卷而来,叫人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抵挡!
一个突然而至的吻,天昏地暗,裹挟着前所未有的热情,将司马重偃所有的理智击得粉碎,仿佛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你们在干什么?!”
忽然间,远远地传来一声厉喝,像是地雷般在山坡上炸了开,颇有些惊天动地,地动山摇!
听出是独孤凤凛的声音,司马重偃不由微微一震,转头看了过去。
一抬眸,便见独孤凤凛铁青着脸色,疾步走了过来。
“不要管他,”伸手扭过司马重偃的脑袋,白司颜双眼迷离,媚眼如丝,“我们继续……”
一听到这话,独孤凤凛气得差点直接从山上跳下去,当下一掌就朝司马重偃劈了过去,咬牙切齿地恨声怒斥。
“司马重偃!你对她做了什么?!”
知道独孤凤凛动了真格,司马重偃虽然不想推开白司颜,但无奈生命遭到了严重的威胁,只好拿开白司颜的狗爪,翻身跳开了两步,全心全意地跟独孤凤凛打了起来。
乒乒乓乓!噼里啪啦!
霎时间,山坡上枝叶横飞,刀光剑影,天地变色。
不远处,白司颜还在四肢大仰地躺在草地上挺尸,一边茫茫然地看着天空,一边抬手摸了下嘴唇,口里是有一下没一下的碎碎念。
“咸鱼干?腊羊肉?粉蒸鸡爪?唔……看来是个咸党,勉强可以接受……”
最后的最后,随后赶上来的北辰元烈和东倾夜一左一右地架起了白司颜,不太明白独孤凤凛和司马重偃为什么突然就打了起来,但……打得好!打死了……更好!
正斗得日月无光的时候,两人不经意间的一扭头,忽然发现白司颜不见了,不由匆匆地收了手,一前一后地往山下奔了过去。
差不多快到了黄字阁,才看见那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正在小心翼翼地爬墙翻进去。
听到院子里响起的上课钟声,独孤凤凛尽管仍有些不甘心,没能把司马重偃痛扁一顿,但因为担心白司颜的状况,还是哼了一声,一拂袖翻墙跃了进去。
司马重偃没理由跑到他们的屋子里上课,在门外徘徊了一阵之后,到底还是不放心,跟着悄悄地摸进了院子里,远远地伏在树枝上,目光紧紧地锁在了白司颜的身上。
服下解酒的药丸之后,白司颜即便清醒了大半,但毕竟那东西只能起缓和的作用,并不能真正的消掉她体内的酒精,再加上那坛酒后劲很强,白司颜再怎么努力地睁大眼睛,还是觉得脑子里晕晕的。
所幸,这堂课学的是绘画,不用像平时上课那样,整整齐齐地坐着,故而为了不让闻人海棠发现白司颜喝醉了酒,北辰元烈几人特地围成了一个圈,将她包围了起来,又担心闻人海棠嗅到了酒味,特地拿香薰点满了整个屋子,把那股子味道给盖了过去。
刚手忙脚乱地弄完了所有的事儿,就听到把风的人匆匆跑了回来。
“快快快,老师来了!快坐好!都坐好……”
霎时间,众人立刻安分守己地坐回了各自的位置上。
不消片刻,闻人海棠就摇着他那花花绿绿的团扇,飘着他那么馥丽华美的袍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在闻到屋子里的香味是他最喜欢的味道之后,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太欣慰了,这些小崽子们终于知道要孝敬他了!
因为能进到天岐山的学生,资质都不错,在自己的府上也拜了名师学过画,所以都有着扎实的功底,故而闻人海棠并不需要花费太多的精力手把手教他们,只需要检查一下他们的成品,然后提一些建议就行了。
不管怎么说,天岐山作为四个大国联手打造的皇家书院,馆藏的名画可谓是多如牛毛,羡煞全天下的画师。
闻人海棠的画艺并不见得是最好的,但看多了大师的手笔,点评一二自然不在话下。
“今天的内容就不作要求了,你们擅长画什么,就画什么,把自己看家的本事拿出来,时间也不做限定,但最好能在天黑之前完成……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甩甩手,瞄了眼独孤凤凛几人,见他们今天还算安分,闻人海棠就自顾自走到椅子上坐下,当起了翘脚先生。
席下,学生们一个个都埋头仔细地描画了起来,唯独北辰元烈几人心有惴惴,时不时地偷偷打量白司颜。
只见她摇摇晃晃地拿起笔,摇摇晃晃地沾了一点墨,继而摇摇晃晃地凑到画布上。
先是一点,再是一横……
然后又是一点,接着又是一横……
见状,三人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白司颜在画什么。
“唔……”迷迷糊糊地觑着眼睛,白司颜抖抖着手,往前磕了一下脑袋,又立刻坐直,片刻后,又忍不住往前磕两人一下脑袋,又立刻坐直,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喃喃自语,“奇怪……怎么画不直呢……明明没有手抖啊,怎么就画不直呢……”
独孤凤凛轻轻抽了一下眼角,问她。
“你在画什么?”
却见白司颜扯了扯嘴角,嘻嘻一笑,道。
“不告诉你。”
说着,又见白司颜蘸了一点墨,往那两道横向上斜着画了几条线……这下,不用多说,一张纸已经被毁了个彻底。
北辰元烈和东倾夜互看了一眼,已经开始默默地讨论,要不要把白司颜的画布换下来,替上他们画的画了……不是他们看不起白司颜的大作,实在是因为她画得……根本不能用差来形容。
抬手掩面,独孤凤凛低低一叹。
即使是“差”,那首先也得是一副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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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闻人海棠雷达一般的视线唰的就扫了过来,剔着绮丽的眉尾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你们在嘀嘀咕咕地说些什么?”
“没什么……”
几人立刻正襟危坐,把脑袋埋回了各自的画布前,只微微往白司颜的身边靠紧了几分,努力将她笔下画的东西给遮住、遮住!
看到他们神色有异,闻人海棠不由微微挑高了眉头,把目光投向了被独孤凤凛几人团团围住的白司颜身上,但因为她的个子是在是太矮了,跃过北辰元烈的肩头,怎么看都只能看到头顶。
摇了摇团扇,闻人海棠瞅了两眼不成,便又把视线转向了她面前的画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