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你的吧,我还不用你担心。”
白司颜淡淡地哼了一声,便就迈步走了开。
一直等到她走远了,西冥兰诺才抬头看向白司颜的背影,心底下五味陈杂,感觉怪怪的,可一时间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他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可是刚刚那一瞬间,他有点儿不敢直视白司颜的眼睛。
等到西冥兰诺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白司颜很快就抱着一大堆芦苇草走了回来,继而娴熟地摊开在草坪上,铺成了柔软的草床,而且还是带“被子”的那种!
见状,西冥兰诺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目光之中似乎还带着几分怜悯。
“阿言,你以前……该不会经常被赶出家门吧?”
白司颜抬头,莫名其妙。
“为什么这么问?”
“你要不是常常被赶出家门,怎么会这么有经验?”
西冥兰诺的回答倒是十分的理所当然!
“哦……”奔波了一整天,白司颜有些疲倦了,便也懒得解释什么,倒头就往芦苇丛上躺了下去,“大概吧……”
西冥兰诺:“……”大概?!
“天色晚了,你要是吃饱了就快去找些芦苇回来睡觉吧,”翻了个身,一睁眼又撞上了西冥兰诺那双乌溜溜的眸子,白司颜睡眼朦胧,却是没什么感觉,只自顾自地催促了两句,“还不知道明天又会出什么幺蛾子呢……”
“嗯,我马上去!”
西冥兰诺的心头轻轻一颤,明明知道白司颜并没有认真地在看自己,但还是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要闪躲。
听到脚步声匆匆走远,白司颜累得慌,可翻来覆去,一时半会儿却是睡不着。
没过多久,就听到西冥兰诺匆匆忙忙地又跑了回来。
挑了挑眉头,白司颜觉得有些奇怪,便睁开眼睛睨了过去。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只见西冥兰诺一左一右,扛了两大张芭蕉叶回来!
“我没找到芦苇丛,就看到了这个……我觉得用这个铺地也蛮好的!你看,这一张可以铺在地上当床板,这一张可以盖在身上当被子……最重要的是,这个很干净,不会睡一觉就浑身沾满杂草……”
“……嗯,”白司颜表示被他打败了,不想再跟他争论什么,“你喜欢就好了。”
得到白司颜的“认可”,西冥兰诺更高兴了,立刻拿着芭蕉叶铺在了白司颜的身边,窸窸窣窣地躺下身子睡在了上面,末了拽过另一张往身上一盖,确实是方便省事。
只是……
过了一个时辰。
凉风习习,毛骨悚然。
“阿言……你睡着了没有?”
☆、290、挤一挤
默了片刻,见白司颜没有反应,西冥兰诺缩了缩脖子,躲在芭蕉叶下蜷成了一团,却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
月照当空,夜色已经很晚了。
西冥兰诺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不得已之下,又拔高声调唤了两句。
“阿言?阿言?你睡着了吗?”
等了一会儿,白司颜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睡沉了。
抱胸躺在芭蕉叶上,西冥兰诺眨巴着眼睛瞅着繁星漫天的夜空,在考虑着是要跑去寻些芦苇草回来,还是就着白司颜的“草床”挤过去捱过这一晚?
认真地思索了一阵,西冥兰诺忽然扬手“哗啦”一下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芭蕉叶,义无反顾地做出了人生之中最为重大的一个决定——
睡、睡了阿言!
啊呸!
不!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很纯洁地想要蹭她的草床睡一个晚上,并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心思!他发四!
举头三尺有神明,西冥兰诺十分虔诚地立了一个毒誓,即便心安理得地猫着腰滚到了白司颜的身边,掀开盖在她身上的那层厚厚的芦苇草,扭着小蛮腰挤了进去。
“唔……”
尽管西冥兰诺的动作已经非常小心了,但还是惊扰到了白司颜,惹得她翻了个身。
刹那间,西冥兰诺立刻屏住呼吸,僵住身子,不敢再动弹分毫。
就这么挺尸似的躺了一阵子之后,白司颜大概睡得不舒服,迷迷糊糊地又翻了一个身,原本她是背对着西冥兰诺,这一转身,就变成了面对面贴在了他的鼻尖。
霎时间,西冥兰诺心头一荡,整个人的神经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两人的距离靠得相当近,只差几丝半毫就能碰到,白司颜呼出来的热气扑散在下颚的肌肤上,感觉有些温热,又有些微痒,西冥兰诺忍不住伸手想挠,可又不敢轻举妄动。
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就紧张得手心满满是汗。
只是打一滚上草床,西冥兰诺就没来得及把“被子”铺好,一半靠着白司颜,体表温度在持续上升,另一半却是裸露在夜寒风凉之中,一阵冷气袭来,能激出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这一冷一热的交替,宛如冰火两重天,简直销魂到了极致!
“啪!”
正当西冥兰诺偷偷摸摸地抬起手,想要把“被子”往后多拉一点的时候,白司颜忽然毫无预兆地抬起腿,大喇喇地就搭在他的小腿上,继而下意识地弯起膝盖一勾,像是蜘蛛似的缠到了他的身上。
西冥兰诺被她的这个举动吓了一跳,一只手臂悬在半空之中,抬也不是,放也不是,颇有些无所适从。
“唔……”
迷迷糊糊地呓语了一声,挂了一条腿还不够,白司颜二话不说又搭过来一条手臂,啪的一下直接覆上了西冥兰诺的脸颊,完了还不自觉地揉捏了两下,皮球一样搓着,差点没把他的鼻子压扁了。
好在白司颜深陷梦境,并没有什么意识,稍微抓了两下就安静了下来,呼吸声绵长而平稳,并没有被惊醒。
确定白司颜还在熟睡,西冥兰诺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平复了心境,抓紧时间飞快地把芦苇草拨了一些到身后,将身子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还别说,白司颜挑的这些芦苇草确实比芭蕉叶暖上许多,虽然比不上屋子里厚实的棉被那么暖和,但用作挡风御寒还是相当不错的,再加上白司颜那么近那么紧地靠在他的怀里,像是会发热的热源一样不断地散发出热量,西冥兰诺先前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身子很快就温热了起来,连带着胸口的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盖好“被子”,西冥兰诺顿时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现在是侧着身子,面对面地朝着白司颜睡,刚刚腾出手的位置被白司颜那么一翻身就彻底占领了,连一丁点儿的空隙都不留给他,以至于他现在的手完全没地方放!
咳……也不是真的没地方放,只是……
迟疑了片刻,西冥兰诺微微睁大眼睛,尽管在黑暗的夜幕之中,就算是近在咫尺也根本无法看清楚白司颜的面容,但通过白司颜的呼吸可以判断出她有没有被惊醒。
大着胆子,西冥兰诺小心翼翼地放下手臂,轻轻地、轻轻地……搭在了白司颜的后腰上,继而缓缓地、缓缓地……收紧,再收紧。
整个过程之中,西冥兰诺的注意力可谓是高度紧张,别说是风吹草动,就算是百步开外的树林子的鸟雀扑腾了几下翅膀,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好在白司颜睡得挺沉的,自始至终都没有醒过来,像是被人下了迷药放倒了似的,可见她今天确实是累坏了,要不然……以她平日里的警觉性,不可能连自己被人靠近了都察觉不到。
想到这儿,西冥兰诺跟着也放松了许多,稍微松动了一下筋骨,便闭上眼睛跟着睡下了。
折腾了整整一天,两个人都非常疲惫,白司颜输了血耗损了大半的精力,西冥兰诺走火入魔之下也没比她好到哪儿,所以睡着了之后他也陷入了深沉的梦境,压根儿意识不到自己在睡梦之中做了什么,更不用说刻意压制自己的行为和举动了。
这一觉,睡得相当的深沉和香甜,一合眼,再一睁眼,便是天明。
当然,要不是被头顶上嘈杂的鸟叫声吵醒,两个人是不可能起得那么早的……说得夸张一点,要是没有人叫醒他们,就算是昏天暗地地睡个三天三夜,那也不是没有可能。
哪怕是现在,被鸟叫声吵得无法安睡,两个人的意识有了些许的苏醒,却还是恍恍惚惚地不想睁开眼睛。
直到……
白司颜逐渐地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儿,搭在西冥兰诺身上的爪子不由得跟着收紧了几分,把某人掐得有些疼了。
在痛感传递到脑子的一刹那,西冥兰诺整个人登时就清醒了!
糟糕!
他睡得太沉了!
忘了起早点儿,抢在白司颜醒过来之前滚回到自己芭蕉叶里,佯装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
刹那间,白司颜和西冥兰诺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刻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对方,近在咫尺,清楚地连对方的眼皮子上长了几根眼睫毛都能一根一根地数出来!
“靠!你怎么会……唔……”
吃惊之下,白司颜先是愣了一愣,继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结果一张嘴巴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嘴皮子就触到了西冥兰诺的薄唇上——两人实在是靠得太近了,虽然在开口之前尚且还保持着一丝一毫的距离,但只要有一点点的动作,就能非常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在两片唇瓣轻触的一瞬间,白司颜的声音戛然而止,眸子蓦地瞪大,宛如被一道闪电当空劈中!
西冥兰诺的反应也是如出一辙,半天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清晨的阳光从枝叶中洒下来,投射在草坪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树林,扬起沙沙的细响,头顶上叽叽喳喳的鸟雀依旧聒噪,然而在白司颜和西冥兰诺四目相对的目光之中,时间和空间却像是静止了一样。
最后的最后,是白司颜率先反应过来,收回了神游天外的七魂和六魄,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脚把西冥兰诺给踹飞了出去!
是的,就是踹飞了出去,这个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嘭”的一下,西冥兰诺的身子横空撞到了树干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咳咳,咳咳咳……”
不知道是伤的,还是急的,还是气的……西冥兰诺顾不上背后撞击的痛楚,扶着胸口连着咳了好几声,才抬起头来,用他那双一如既往纯洁无瑕的眸子可怜兮兮地看向白司颜。
“你干嘛要踢我……?”
“不踢你踢谁?!”白司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尔后上下打量了自己一遍,伸手将肩头松松垮垮地衣服扯了回去,恨恨地骂道,“禽兽!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我真是瞎了狗眼,才会心软让你留下来!呵呵……半夜里爬床?这种事你都干得出来,还在那里装可怜?还能更虚伪一点吗?!”
“不是那样的阿言!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被白司颜这么一骂,西冥兰诺立刻就慌了,忙不迭地想要解释,“你听我解释!”
“你说,”白司颜一遍整饬了衣服,一边从芦苇丛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我听着……我倒要看看,你还能编出什么样的理由来?”
“是这样的阿言……”
见白司颜站起身,西冥兰诺跟着也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衣服松松垮垮地敞开着,腰带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去,四下转了一圈,结果好死不死地踩着了白司颜的脚底下。
吞了吞口水,西冥兰诺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弱弱地开口企求了一句。
“阿言……能把你脚底下踩着的那根腰带,还给我吗?”
“给你!谁稀罕!”
不屑地切了一声,白司颜低头对着腰带上镶嵌着的一方金扣抬腿就是一脚,将其笔直地提到了西冥兰诺的怀里。
☆、291、滚粗方圆八千里!
西冥兰诺接过腰带,抖抖着爪子飞快地整好衣服扣上,耳根处不自觉地烫了起来,垂着眼皮闹了个大红脸,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抱胸站在十步开外,白司颜抬着下巴,剔着眼睑,一脸狐疑地盯着西冥兰诺。
直到看着他把腰带扣好了,却还是埋着脑袋没吭声,白司颜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便开口哼哼了两句。
“扣好了吗?好了就快点说,不是我想的那样,又是怎么样的?”
“阿言,我发誓……”西冥兰诺弱弱地抬起爪子,举头对着苍天,幽黑的双眸之中满满都是诚挚,“我对你真的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冷了,我才会忍不住……忍不住爬到你那儿,想要取暖……”
“取暖?”白司颜又是轻哼了两声,挑着眉梢不置可否,“取暖你多生几堆篝火不就行了,干嘛非得爬到我这儿来?再说了,你爬进来也就算了,把手搭在我腰上抱得那么紧算是几个意思?甚至还把、还把我的衣服……”
撇了撇嘴角,白司颜抬起手扯了一把有些发皱的领子,没有把话说完全。
“咳……”
瞅着白司颜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有些地方还是能看出撕扯的痕迹,西冥兰诺微微蹙起眉头,知道那大约是他干的,但问题是他睡沉了以后,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被白司颜用那种灼热的目光盯着,西冥兰诺难免有些心虚,不由得掩面轻咳了一声。
见他这样,白司颜不屑地切了一声,哼道。
“怎么不说话了?刚才不是还挺信誓旦旦的,把自己说得跟白莲花一样纯洁无瑕的么?”
听到白司颜这样夹带着轻蔑的讽刺,西冥兰诺不免有些受伤,没想到自己在对方的眼中竟然会是这样不堪的形象,一时间不由有些急了,立刻脱口而出。
“那是、那是因为……是你先把脚搭上来的!我推不开,就只能由着你抱着我了……”
“哈?!”一听这话,白司颜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你的意思是,今天早上会发现这样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咯?!”
西冥兰诺咬了咬嘴唇,被白司颜这么一呛,又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只能弱弱地辩解一句。
“我没有那么说……”
见他垂着脑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好像自己把他睡了,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似的,看得白司颜莫名地腾起一阵心烦意乱,不由挥挥手,没再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
“算了,懒得跟你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