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憋嘴,委屈了,“合辙你就欺负我没人疼。”
林磔哈哈大笑,“你小子还撒娇啊,谁不疼你,你臧大哥不对你好着呢么!”
我一呆,“咳咳”地说不出话。
臧关陌正在喝水,冷漠的冲这边摇手,“别扯上我,谁的事儿我都懒得管。”
闾丘康说,“臧关陌你是不是宾馆住不惯啊,没精打采的,还不刮胡子。”
我下意识得看过去,他正摸着下巴,一见我,眼神显示复杂的一闪,然后变得仇恨,“操,看屁。”
“就是在看屁。”我恶劣地回嘴,盯着他不躲。
林磔困惑的歪着脑袋,“你俩几时结的仇啊?焦你一准欠他钱没还吧?”
“凭什么欠钱这码子事就和我划等号?”我愤然。
臧关陌一撸脸,做戏般的从后边抱我,“我俩不就这样?是哥们才吵,玩儿呢。”
我僵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我贪心,我就想他别撒手。
偏他一回身就把我推开,动作带有刻意的厌恶,我自找的。
扔下一句闹肚子,我钻进厕所,磨蹭了好久才出来,蔫样。
sexy一弹下巴,“焦,刚批评你,闹情绪了?”
“我一跳狗爬舞的能闹什么情绪?”我顺着台阶下,臧关陌默不作声的靠在墙上,突然放下水杯,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是累了,也或许只是想闭着眼睛,良久,他把手插在裤兜里。
隔天去电视台录节目。
还是音乐频道,我们已经能不怯场。
自打校园演唱成功后,公司在“海啸”身上下了不少重力,大手笔的宣传,大手笔的制作。节目上了好几次,知名度也渐渐扩大,进棚的时候,开始有活泼热情的女孩子大叫我们的名字,据说现在有个流行的名词,——粉丝,也叫“小粉”。
林磔比较郁闷,那些小粉们见着他的时候,激动是有的,欲望也不缺,可通常叫了两声“林——”之后,就掉头而去。
也难怪,他的名字里,三分之二的字太文学,别说小粉们,公司的宣传算见多识广了吧,都管他叫林那个某某。
这次的节目不例外就是搞些综艺游戏,最后以热曲劲舞收尾,最近公司给了我们不少新曲子,每回上节目都轮着主打。
连着几个月的努力总算没白费,“海啸”的磨合越来越喜人,说实话,靳蠡和臧关陌原本基础就强,歌舞全能,闾丘康的街舞虽不是科班出身,可胜在机灵诡变,原先是各有所长,这些日子下来,矛越磨越亮,发散出耀眼的光芒。
镜头扫过来,我们迅速熟练地找准位置,配合得摆出end的姿势。
一片掌声中退场。
退到后台,一片凌乱,臧关陌和林磔习惯立马换衣服,耽搁一分钟脸就臭。
其余三人则喜欢先放松会儿,聊天说笑话。
靳蠡这阴人今天大出风头,心如艳阳天,硬是邀请我去他家坐会儿,尝他母亲的手艺。我正和他说的热闹,身边有人经过,没来得及看清容颜,我就听见熟悉的声音,“bon…chi”,那个洋鬼子古怪习惯多得很,口渴就会发出这种野驴叫,我下意识地把手上的水递出去。
臧关陌低着头,一见有水,不假思索的接过,一仰脖子,喝个精光。
等回过神来,发现是我,直愣愣的盯着,我也傻了,熟悉也好,本能也好,在今天却显出嘲讽的暧昧。
“嘿,你们俩够绝,”林磔羡慕的直嚷嚷,“我就没默契这么好的哥们。”
我狼狈的一笑,拉住闾丘康,“小康你不说要找sexy商量回程路线么,走,一块儿。”
走出后台,我玩着他演出服上的流苏,“你弟前几天找我喝酒呢。”
“说什么了?”
“还能说什么,除了痛骂头儿之外,就是逼我夸他帅。”
闾丘康笑了,“多大的人了,还小孩子一样。”
“你甭唠叨他,要说让人操心,你可胜他这么多,”我夸张的伸开胳膊比划,“这么——这么多——”
他笑着一推我,我俩玩闹着跳上舞台边沿,却隔着幕布看见sexy。
“头儿——”我刚开口叫,就被闾丘康往旁边拉,顺着弯看过去,sexy身边还站了一女人。
是电视台的制作人,性卢。有点儿江湖地位,穿浅蓝套装,精明的样子。
女人笑颜如花,仰着头和sexy说话,嘴娇嗔的弯着,眼角眉梢春色灿烂,太监也知道她在发电。
我挺尴尬,闾丘康则是神色复杂的静观。
Sexy淡淡地说了句话,女人夸张的笑起来,花枝乱颤,明摆着有想法。
妖精,我暗骂。
女人笑着,手抚上sexy宽厚的肩,我和闾丘康站的角度适合偷窥,看得分明,女人涂着丹蔻的手指挑逗的划着圈。
Sexy侧着脸,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见他的手伸上去,似乎要拍打开女人的不安分,闾丘康的呼吸都绷紧了,sexy的手,却慢慢慢慢的,轻握住女人,大拇指往下扣。
靠。
——我哥这人,从小就只会忍。闾丘复说的。
我走过去,推着满脸笑,“卢小姐,我有个事儿想麻烦你,怕不礼貌。”
女人站直身,客气的点头,我说你这身套装款式颜色太美了,我虽是个男生但也识货,棒,你能不能告诉我哪儿买的?
她得意了,想买给女朋友?
我边拍马屁边带她往另一边走,她乐傻了,随我走到对面幕布都没发觉。
我严肃地摇头,“我想买给我妈,她自打前年发福之后,腰围就发酵,一直没买到合适的套装。”
卢小姐的脸色刷的就黑了,怒,粉扑扑地往下掉,“你什么意思!”
我无辜的说啊?卢小姐你不用担心,我妈平时不出门,撞不了衫。
她火大的说你是海啸里的谁?
“靳蠡。”我一脸憨厚。
她哼了两句,说靳蠡是吧,很好。转身就走,走了两步还回头怒瞪一眼,“你们五个就属这名字难听,别的焦啊闾丘康啊林那个某某啊,都比你这名字强。”。
我笑内伤了,回到原地,看见闾丘康和sexy两人对峙而立,脸色都不好看,估计谈了实质问题。
SEXY说,“小康你听着,我是怎样的人,从来彼此心知肚明。我就烦你那一脸被背叛的表情,当初说好的事情,各乐各的,我不懂什么叫一心一意,你受不了就分,你知道我从不勉强人。”
闾丘康倔强的一憋嘴,“那我就问现在,现在要求你放弃所有的别人,行不行?”
我叹气,人啊,起初一无所有,就祈求时间,以为自己可以承受无限委屈。等有了时间,就奢求爱情,等有了爱情,就奢求唯一,等有了唯一,就奢求永远。
SEXY皱着眉头,“你非要玩到这一步么?”
闾丘康很悲哀的说,“肖恩,走到这一步,早已经不是玩了。”
SEXY一阵沉默,突然扬起雅痞的笑容,“小康,这样吧。只要你去跟家里坦白,你是怎么缠着我,死都离不开我,我就答应你。”
“这算施舍?”闾丘康脸色苍白。
“傻孩子,”SEXY一揉他的脸颊,“这是条件。”
闾丘康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我在旁看着,胆战心惊,生怕他一撒腿,真跑回家找挨打,半晌,他抬起头,要笑不笑地看着sexy,“肖恩,你是不是在害怕?”
漂亮,我心里赞叹。
果然sexy脸色难看起来,藏不住的狼狈,“说什么废话。”
“被我逼到防线松动了吧,害怕真的相爱了吧?”闾丘康边说边笑,笑了很久,慢慢变成叹息,“肖恩,你何必这么嫉世愤俗,我爱你要紧么?”
回到宿舍,我累倒在沙发上,周黎本来坐着发呆,一见我,才惊醒似的,跑进厨房切西瓜。
我看着她的背影,四天了,这丫头不出门玩,也不太说话,没事就开着电视,等我一轮俯卧撑作好,看她早不知魂都飞到哪儿了。
那天我犯懒,让她给我递遥控器,两手一碰,她惊得直缩,脸上飞红。气氛别提多尴尬。那一刻,我突然发现,义薄云天是天大的笑话,我自诩为救世主,生生捏碎掌心的幸福,到头来,我和周黎都是没看清生活的孩子,停留在儿时,天真单纯的善良。
害怕辜负,却忘了,感情是一杯茶,茶香会袅绕也会飘散,水会冷也会暖,也会蒸发。
“焦,”周黎端着西瓜过来,“我爸刚才打电话,催我回家。”
“我都没好好陪你。”
“傻话,”她笑起来,“你每天累这样,我都觉得自己烦到你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周黎看着窗外,神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寂寞。
“黎,”我拍拍沙发,“我俩谈谈。”
她有些警惕,“谈什么?”
“谈……我俩,”顿一下,“和连冬。”
周黎的脸色刷地白了,不自然的别过头,“啊……连冬,对了,他也在市区工作吧?……你不说我都忘了,还好么他?”
“不好,糟得很,”我说,周黎把头垂的很低,“记得我回家接你那天么?当时我刚从连冬宿舍出来,他糟的一塌糊涂,他说被网上的小情儿给甩了,对方的网名,叫洛菱。三点水的洛,草字头的菱,比德娘子好听的多的名字。”周黎震动了一下,我叹口气,“要说也怪,对方也不像故意玩他,两人都是动了真情,对方已经和男友分手,怎么会一知道连冬的名字,就立马放弃呢?实在奇怪。”
周黎扯着裙子,沉默很久,瓮声瓮气地说,“不奇怪,因为觉得做错事,因为是连冬,因为觉得背叛了你。”
“那如果不是连冬,就不会觉得罪恶感?”话既然摊开说,大家都爽快。
“我会对你愧疚,但是能面对。”周黎抬头看我,眼眶红红的,“可因为是连冬,我……不行,觉得自己恶心。”
我叹口气,无理的原因,可是我能理解,周黎就是这么一个别扭扭傻乎乎的丫头,保留着孩子般的是非逻辑。拒绝成长,拒绝取舍。
我伸手抱住她,“暖和么?”
她点头。
“可也只是暖和,对不对,没有火。”
她一震,想抬头说话,我不让,于是她安静着。
“黎,你看,亲情和爱情,总是不相同。亲人之间,可以拥抱着取暖,而对彼此无欲无求。爱人之间,会燃烧,会剥夺,要侵犯对方的自由空气。”
“……我们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没了爱情,变成家人的?”她哽咽着。
“……不知道,”我茫然的叹口气,“即使知道,你我也都无力改变。感情好奇怪对不对,一点点积累,也一点点稀释,结果都是面目全非。”
“焦,你长大好多。”她的眼泪落在我的脖子上。
“长大一点,代价沉重。”我苦笑。
“那时候,我求你回头,不分手,是不是太任性?”
“女孩子有任性的特权,”我擦擦她的眼角,一点点湿,“但记得泪水要留给那个想要他心疼的人。”
她又说,“焦,那天你答应不分手,是不是害怕我又像当年,无意识的自残?”
“你会么?”我认真的看她。
周黎沉默了好久,绽放开微笑,“这个好像是病呢,我妈跟我提好久了,我就是不承认,看来,不认不行啊……”叹口气,“焦,陪我去看看?”
我也笑了起来,“是得看,不过不用我陪了吧?”
她低头抿嘴,我俩肩并肩窝在沙发上,良久,我说,“黎,当天我是真心愿意,没觉得牺牲,也不想后悔。但今天我才知道错了,我太他妈把自己当英雄,你要一双手,但救世主决不是我,如果今天,你说不爱连冬,夫妻也好,兄妹也好,我陪你到老,可是,我这几天明白一个道理,原来能回头的事情不如你想得那么多。”
周黎又哭又笑,紧紧抱着我脖子,“焦,那你会不会以后都不理我?”
除了我妈,我最重要的女人就是你。”我特认真地说。
“骗鬼。”她笑着打我。
“怎么骗了,你看我咳巴么?没吧。嘿,咱们得先说好,跟了连冬那臭小子之后,不准不认得我,你还得给我作红豆汤。”
“嗯,就给你一人做,其余谁都没得吃。”
“成,就这么说定了,连冬也不能做给他尝。”
“当然,偷他的存折出来,给你玩。”
我欣慰地叹气,真是没白疼这丫头。
我一通电话,把连冬叫来,小子看到周黎,还挺客气的叫“嫂子”,我狠狠捶他脑门。
周黎不知所措,我说你自个儿告诉他吧,关上门的时候,看见连冬莫明其妙的脸。
我溜达到路口,钻进网吧,杀了好几个人,天昏地暗,直到连冬打我手机,声音收敛的风骚着,“兄弟回来吃饭。”
我走在大路上,一伸懒腰,神清气爽。
三个人,找了个小店,连冬和周黎尴尬又欣喜的样子,恋爱中的男女,再怎么掩饰,甜蜜还是冒出来,我放下菜单,说就来一个酸辣汤,那对鸳鸯不好意思的直笑。
席间,周黎的爸又打来电话催她回家,连冬一沉吟,这样吧,明天周末,我俩一块儿回去,我也回家陪父母。
路上,有小摊贩卖长毛绒玩具,大大软软的熊,周黎一步三回头地看,我说这丫头打小就喜欢这些,连冬二话不说就掏钱,周黎满满地抱着,笑的灿如春花。
那晚上,我们仨,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海阔天空的聊着,连冬笑我偷甘蔗的傻样,我一脚踹的他滚了个圈,周黎笑呵呵的看着我俩狗咬狗,手上抱着元宝,元宝咬着熊布偶的玩具,口水嘀嗒。
次日傍晚,我送他俩到车站,要等坐满人才肯开车。
周黎坐在车上占位子,连冬和我在底下。
连冬掏出一支烟,夹在指尖,我心神一下子飘散开,那个人,总喜欢把烟叼在嘴角,贼笑。
连冬递给我一支,我摇头,“不会。你小子几时开始抽烟了?”
“工作,应酬,难免。”他揉揉我的头发,“不会好,焦,你还就是呆呼呼的好。”
“男人的帅,不是靠抽几根烟就能抽出来的,”我伸手把他的烟夺了,周黎正隔着车窗看我俩,见我扔了烟,举起大拇指赞扬,连冬抓抓头发笑起来,周黎也笑,害羞得别过头不再看我们。
“焦,恨不恨我?”连冬说,傍晚时分,有风吹过来,很凉爽,我记得小时候,我俩在这样的傍晚抓蟋蟀。
“……有点儿。”沉默了会儿,我问,“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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