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然不悔,只余欣喜。
……
安于渊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整整一天以后了。
他本是刚刚迈入出窍前期的修为,然而此刻经过一番感悟之后,再睁眼的时候竟然已经出窍前期圆满了,只待静心冲击,便可突破到出窍中期!
这另修士们想都不敢想的进度,足可见他收获之大。
然而侧面上,这也说明宁夏初的付出有多少,毋庸置疑。
……可他本是不用如此的,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够比安于渊更清楚这一点。
安于渊心中复杂的看着因为疲累早已昏睡在榻上的宁夏初,他的姿势并不舒服,趴着也就算了,脑袋的方向还一直固执的转向他……恐怕他本不想睡,一直看着自己的状况,然而到底没有抵过铺天盖地的睡意,于是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安于渊站起身来,轻柔地将宁夏初搂入怀中,小心翼翼地将他翻了个身,再平稳的放回榻上,又帮他把脖子的姿势摆正,用手附上真气为他抚平脖颈间的酸麻。
顺手的,他也将宁夏初杂乱拂在脸上的碎发理向耳后。
而后看着宁夏初赤==裸的上身,虽然明白修士并不用防寒,但是安于渊还是取了一床被子为宁夏初轻轻盖上,又弯下腰为他细心地掖好被角——就像是许多年前,宁夏初刚到行云教时一样。
做完这一切,安于渊本想站起身来,却忽然听见宁夏初急急的唤了一声“师父”,语气满是不安。
看着宁夏初睡梦中皱紧的眉头,安于渊心中一软,温声应道:“我在。”
宁夏初好像被安抚了一样舒缓了眉间,左手却依旧不满足似的动了动像是想要抓住什么,又连唤了两声师父。
安于渊看着宁夏初不安分的动作,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安抚的覆了上去。
宁夏初立刻紧紧抓住安于渊修长的手,就像是握住了全世界,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而对于安于渊来说,宁夏初的手心就像是裹了一团火,烫的他甚至不自觉的颤了一下……然而收不回来。
看着那个孩子视若珍宝的样子,他无论如何都收不回来。
沉静的夜里,安于渊保持着弯腰的姿势站了很久……最后终于安静地坐到了床边。
——右手中握着宁夏初的左手。
第52章 |4。16|
饶是以安于渊的淡定,看见这样旖旎的景象也颇有点不自在……他是想过要看看宁夏初身上的纹身不假,但是也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真的要动手……好吧,现在他还没动手呢,蠢主角就已经自己脱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算是“得偿所愿”的事情,但是在刚才他看着宁夏初将衣服解开放下来的时候,心中涌动的感觉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怎么看宁夏初都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或者说尚且是男孩,但到底是与什么美丽柔弱之类的词根本搭不上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一瞬间安于渊心中居然会觉得那样主动扬起脖颈认真看过来的宁夏初艳丽到不可方物。
这太可怕了。
安于渊只能安慰自己这必定是因为那只凤凰的模样实在是太细致逼真,色彩浓烈到极处,于是身上画着它的宁夏初顺带着在自己的眼中也被加成了而已。
他微微偏过头去,并不与那只凤凰的双眼所对视,静静等待着宁夏初继续往下说——尽管其实他什么都明白。
“师父可能不知道,徒儿之前身上并没有这个纹身……”见安于渊看过了自己身上的这只凤凰,宁夏初接着说道。
“我知道的。”鬼使神差一般,安于渊接口道,“之前你误食凤还草的时候,我看过知道你身上除了那个月牙状的胎记以外什么都没有……”说完安于渊就有些后悔,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中了什么邪,没事提这个做什么,安静的听着宁夏初讲述不就好了。
宁夏初听了安于渊的话倒是眼睛一亮,惊喜的连嘴角的酒窝都笑出来了……师父当初扒自己衣服的时候看的那么仔细,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吗?而且还一直记到了现在!
唔,光是传送真气并不需要观察的这样仔细吧?
咳咳,所以他是不是能妄想一下,自家狮虎虎对自己的身体好像也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自觉的在意的呢……
这个彩蛋来的实在是太棒了!
——幸亏安于渊不知道宁夏初的脑袋里究竟是在想些什么,不然他又该觉得一口血哽在喉头咽不下去了。
原作在上,他是先知道了宁夏初或者说乔无念的身上有着一个月牙形的胎记,再去扒他衣服验证的好吗。
蠢主角你不要污蔑他的清白啊!
……
跳过这个小插曲之后,尽管心中偷笑连连,但是明面上宁夏初却很自觉的没有纠结过多,又接着讲下去了,咳咳,不然让他家脸皮薄得要死的狮虎虎感到尴尬那就不好了对不对。
只不过到底他面上比之前容光焕发了不少,眼神柔的更是几乎能滴出水来,就连他身上的那只凤凰好像也受到了他心情的影响,兴奋的摆头振翅,在他身上游动着改变了一下姿势……虽然它的脑袋锲而不舍的依旧是冲着安于渊的,目光也完全没有移开过一丝一毫。
——这大概就是物似主人形终极版的诠释了吧。
“这个纹身就是我在秘境中因为血统的觉醒才得到的……”宁夏初对着安于渊把当初他追着那柄飞剑离开后的遭遇娓娓叙来,半点都没有隐瞒,而因为他声音清朗好听,这般讲述起来,并不枯燥,反倒让人颇有身临其境之感。
而当此事讲到尾声谈及到自己身上的朱雀血脉时,他话锋一转,转而又倒叙起自己的身世和家传功法来。
“所以说我们乔家一族应该俱是上古神兽朱雀的后人……尽管这么多年以后,这个事实早就已经被人遗忘,或许连我曾经的族长都不知道我们身上还有这份特殊的血液存在。我们与别人的不同也就仅仅体现在那份家传功法上了。”因为知道安于渊的重点是放在功法上的,所以谈及这一部分的时候,宁夏初就比之前还要更用心些,“那份功法在我们族中流传已久,可以这么说,我们乔家这一脉流传了多少年,那份功法就存在了多少年。”
“之前我并不明白这其中的奇妙之处,但是在接受那位前辈的传承以后,我知道了,这份功法对我们这些流有朱雀血脉的人极有好处,在修炼上可以压榨出我们更多的潜能……它之所以名唤《朱雀流焰诀》恐怕也是来源与此。”
“然而在元婴境界之前,根本谈不到压榨潜能的事情……所以这份功法,我们族人只有在修为达到元婴境界以后,才能修炼,而之前修炼的无论是何种功法都是无妨。”
说到这里,宁夏初“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垂首对着安于渊认错道:“师父,我并不是有意欺瞒于您……”
“之前初到行云教的时候,我境界低微,资质驽钝,想着距离这些事情还远得很,与其想这想那,还不如心在当下,毕竟还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呢,于是并没有与您说起这些事情……”
“可当我真的迈入结丹期巅峰境界,离元婴期只是一线之隔、事到临头的时候,我却又胆怯了,我怕这件事说出来会让您伤心和失望,担心您会不会以为我是别有居心,有意隐瞒……是徒儿心不诚,竟然妄想能够找出一个既能说出实情又能让您不生气的法子,所以现在也算是受到了‘报应’。我本预计还有一段时间才会突破壁垒,晋升到元婴境界的,但是一场幻境下来,我居然因缘际会之下就此心生领悟,提前晋升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夏初有心想要问问安于渊究竟从幻境的影响中脱离出来了没有,现在又感觉如何,但是考虑到现在的状况,他终究没敢开那个口,而是继续以认罪的态度说了下去。
“几乎是本能,徒儿晋升以后,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私自转换了功法,等到我反应回来的时候,一切木已成舟,为时晚矣。”
宁夏初讲到此处,忍不住抬起了头,目光恳切的对着安于渊说道:“徒弟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推卸责任,没有告诉师父是我的错,绝无任何反驳的可能……我只是……只是想告诉您,我绝对没有任何故意造成这种局面的想法。”宁夏初的声音诚挚极了,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拿出来给安于渊看。
“还请师父原谅徒弟这次,我下次必然永不再犯。”
安于渊早在宁夏初跪下的时候就愣住了……他收下宁夏初做徒弟这么多年,从未让他在自己面前弯下过膝盖。一是不耐烦那些繁文缛节,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并不适应古代人这种下跪的习惯,总觉得还是于尊严上有些侮辱……同为穿越者,宁夏初应该也是如此。
——而且,当初宁夏初被逐出门派时别无他法,只能在门派外久跪却被那样对待的事情,恐怕也一直是他心中的痛楚罢。
因此,虽然他和宁夏初一直是师徒关系,但是在安于渊心底最深处,两个人其实完全是平等的,他尊重宁夏初,所以也一直拒绝让他对自己行这种在修真界本应该是司空见惯的礼节。
是以,当宁夏初居然毫不犹豫的突然对着他就跪了下来的时候,安于渊心头的震撼可想而知,他脑子都锈了一下。
而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宁夏初竟然已经说了那么多,此时正诚恳至极的看着他希望得到他的“原谅”。看着宁夏初依旧着跪着的姿势,安于渊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立刻上前几步,伸出双手要将他拽起。
哪里说得上什么原谅不原谅呢?他早就明白这一切的,真要说起来欺瞒来,他岂不是也亏欠了宁夏初几百声对不起?
宁夏初却抗着有些不愿起来,他抓住安于渊扶起他的手,并不说话,只是拿着一双祈求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见此,安于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简直又气又急,心中还有些许酸涩到发苦的好笑,开口道:“好,我原谅你,我原谅你。”
宁夏初这才顺从依着安于渊的力度,站了起来。
……真是一个傻孩子,何至于此呢?安于渊很难说清自己此刻的心情,简直是五味杂陈,酸酸涨涨的简直有什么都要溢出来一样。
这时,宁夏初却还嫌不够似得,又开口道:“师父,我现在就将功法给您吧……”他忍不住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就是方法有点特殊。因为您并不是想要修炼它,而是想要参悟其中的道意,所以我不能直接口述给您……还是要让您直接来看。”
边说着,宁夏初边左顾右盼看着安于渊房内的家具,最后把视线锁定在了榻上。
——他发誓自己之所以选这个只是因为它最方便,绝对不是因为想起了幻境里的那个冒牌狮虎在榻上动情的样子呢嘤嘤嘤!绝对!
宁夏初径直走到榻旁,拢了拢头发刚要趴上去,结果就看到了自家狮虎虎惊呆了的表情……他这才回过味来,觉得自己的举动好像……有点歧义?
——何止是有点歧义,安于渊刚刚还沉浸在感动中呢,下一刻就被这骨骼清奇的神一样的展开弄的表情都粉碎成渣渣了。
画风变得实在太快,他有点接受不来。
知道自己在师父心中留下过“痴汉行为犯==罪前科”的宁夏初很有自觉地立刻开始解释道:“师父,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想要对你欲行不轨!啊不是,只是绝对没有现在想要对你欲行不轨!不不不,也不对……”
因为焦急,他的解释颇有点语无伦次,一口一个“欲行不轨”简直让安于渊头冒青筋,恨不得把刚才生出的所有感动都直接塞回去。
“总之……我只是想要给您看功法而已。”终于快刀斩乱麻把舌头捋顺了的宁夏初此刻心中已经是欲哭无泪了。
52|4。16|
他们刚飞出这片连绵不断的山体没多远,刚刚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的水清浅就带着她的银虎又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她依旧不会驾驭飞剑,但是好在她的银虎已经进化出了飞天的能力,这个时候滞留在半空中和众人谈话居然也不费力。
虽然看见她果然如师父/安前辈所说的那样安然无恙后大家的心情都放了下来,但是如果说对于她不见就不见的行为一点也不恼,那也是不可能的。
林玉墨已经不满的撅起了嘴,夏轻归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就连老实的余向木都对着水清浅投出了不赞同的眼神,不过最先开口的还是宁夏初。
“你刚刚还说我任性,现在你不也是一样?情况明明比我还要恶劣些。”宁夏初的表情很是傲娇,一方面刚才他确实很担心水清浅的安危所以有些伐开心,另一方面嘛……咳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什么的他才不会讲呢。
水清浅很想嘟囔着一句“我也不想啊”什么之类的嘴硬着顶回去,但是看着大家担心的面容,想到之前他们或许为了自己十分焦急过,一向大大咧咧的水清浅又突然感觉很不好意思起来,这种感觉陌生的让她有些无措,然而本性使然她又不会说谎,所以最后她也只好低着脑袋,小小声的实话实说道:“因为……我不是正大光明进去的啦,所以出来的时候也肯定不能让那个季非理看见我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惊,宁夏初更是联想到了当初遇见水清浅之时,自己有的之前并没有在等待的修士里看见过她样子的感觉……那时他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水清浅竟然真的不是被季非理前辈所邀请而来,而是自己偷溜进来的。
别的暂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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