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明辉一皱眉,旋即顿悟,忙从官差手里将信夺了过来,急急地拆去信封,将信纸抖开,纸上立时显出一行苍劲的墨字:“杀人偿命,严惩不贷,若有包庇,便是仇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刑讯逼供
杀女之仇,不共戴天,若是刻意包庇,可不就要成为仇人么?可这个仇人,可不是一般的仇人啊,自己本就身居三品要职,背后还有一尊可一手遮天的大神啊。何况,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卫国公府。是了,他似乎曾听夫人说过,卫国公府的大夫人正在为家中长子择媳,而选中的,似乎正是苏文成的嫡长女。
这些人,若为仇人……
瞿大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将手中的信纸抓紧,再无一丝迟疑,冷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官行刑!”
“是!”响亮的应答声后,一个官差野蛮而用力地一把抓着苏雪的手腕,将她的十指伸向另一个官差展开的竹夹里。拿着竹夹的官差双手一用力,竹夹中间的绳子便一点点地收紧。
“你们别被……”苏雪努力地挣扎着,还想张嘴,却被前来报信的官差眼疾手快地塞入了一团臭布。她努力无果,侧头看了一眼屋门处,最后缓缓地闭眼,等着这无法退避的苦痛。
原本以为,只要她仔细地提防,什么都是可以避免的。却没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其中的变数,总是令人防不胜防。她还是低估了苏芝的手段,低估了她与邹桐艳一样的狠心绝情。对于那个假苏二娘,竟然可以利用完便取了性命,还来了个漂亮的反手,给此事来了个推波助澜。
冰凉的竹片一点点地贴近十指两侧,越收越紧,刺痛勒紧感从指间传来,一寸寸地深入肌肤,那即将被压扁捻断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
苏雪隐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还未收声,却听得“啪!”地一声。十指被猛然收紧,一股无以言喻的苦痛从指间直窜心头。让她忍受不住地尖叫了一声:“啊!”透过发臭的黑布传出,却仍是闷闷的低沉。
“招不招?”瞿明辉的冷哼声过后,官差威严的喝问声响起。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无法挣脱的痛苦让苏雪双手和身子都禁不住轻轻颤抖了起来,她缓缓睁开清澈若水的双眸,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官差,坚定地摇着头:你们如此受人蒙蔽陷害忠良,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再夹。再给本官重重地夹。”瞿明辉气急败坏地一跺脚,气哼哼地道。
收紧的竹夹突地松开,还不及倍受摧残的十指稍缓,一股更强烈的痛楚与压迫感再度袭来,让苏雪毫不怀疑自己的十指下一刻就会从中间断成两截。
上一回提防不足,她在床上一躺就是十三年。这一回,她以为自己冷静低调,以不变应万变,定然能够借力打力来个出人意料的大翻身,却不想还是落到了如此下场。
难道。老天从来都不肯站在她这一边,这一回又要让她付出双手的代价吗?
不,她不相信!她相信即便事有变数。她那些日子的呕心沥血,也绝不会白费。只要她撑住不被强按手印,事情很快就会朝着她谋算的方向发展。
努力地控制打颤的双腿,苏雪咬着牙睁着眼,忍受着从未受过的痛楚和冷汗打湿的后背处传来的寒意,紧紧地凝视着屋门处。
“招是不招?”
“招是不招?”
沉冷的喝问声渐渐飘远,沉重的眼皮一再地耷拉下,痛得麻木的双手已无了知觉,苏雪却坚定地看着那个方向。即便已经开始视线模糊打晃,摇晃的身子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招了。她答应招了!”
“快,拿状纸过来给她画押!”
耳旁陡然传来的声音让即将陷入沉睡中的苏雪猛然一个激灵。用尽全力地挣开沉重的眼皮,动了动身子,借着侧倒的机会,将面前的墨盒撞到了纸上。
“打,给我狠狠地打!”瞿明辉气急败坏的声音再度响起。
“住手!”一道冷喝声从屋外传来,及时打断了他的话。伴着重重的脚步声,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缓步站到了他的面前,冲他拱了拱手,“瞿大人!”
“杨员外郎?”瞿明辉微微一怔,旋即拱了拱手,“杨大人莫不是因为这案子而来?依我来看,完全没必要了,现在犯人已经答应招了,此案即将了结,不必移送至刑部让你们费心了。”
“即将了结?”刑部员外郎杨忠垂眸看了看苏雪滴血的十指,眉头紧紧拧起,冷嘲道,“只怕瞿大人说错了,此案才刚刚开始,我奉杨尚书之命前来提取原告,怎来的了结法?来人,将她和顺天府外的恶徒虎子一并带走!杨尚书奉了皇命,定要还她一个公道!”
原告?恶徒?虎子?还她一个公道?
看着终于撑不住闭上双眼无力地瘫软成一团的苏雪和她血肉模糊的十指,瞿大人眉头一跳,心底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
杨尚书府中,杨夫人哄着幼女睡下后,又细细地叮嘱了屋里的妈妈和仆婢好生看着,才转身回自己的屋子。才走出几步,她的脚步又一顿,稍一犹豫,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老爷!”杨夫人推开书房的门,看着书桌旁端正而坐的中年男子,不由眼眶一热,吸了吸鼻子,“你可知道,今日茹娘她,实在是太危险了。要不是苏娘子下水救得及时,此时咱们怕是……”
“茹娘落水了?”中年男子杨华平脸上原本噙着的一丝浅笑因为她的话而瞬间僵住,豁然转头看着她,脸上升起浓浓的担心,“那她现在怎么样了?可有冻着,可有吓着?”
“没有,一切都还好,只是嚷嚷着要见救她的姐姐,我便想同老爷商量一下。”杨夫人摇了摇头,杨华平忙松了一口气,不由笑道,“夫人自行安排便是,既是救了茹娘的命,我们自然应该备些薄礼专程上门道谢才是。”
知恩图报,方是为人之根本。他们杨家门庭清正,更该知礼明礼。
“可是,”杨夫人垂了垂眸,忽地抹泪道,“老爷,我知道你为官一向清正廉明,最不喜人家循私枉法,但这一回,我还是想求老爷帮帮那位娘子。毕竟,她曾救了茹娘的命,算得上是咱们一家的救命恩人,如今她身陷囹圄,咱们若不闻不问,那也着实太冷血无情了些。瞿大人说有人告她行事狠辣谋害人命,可我看那娘子虽不喜多言,却绝对是个品行端正的人。否则,那么寒冷的湖水,她也不会毫不犹豫地下水去救人啊。”
“身陷囹圄?”杨华平愣了愣,不解地看着杨夫人,随即想到什么似的,眯起双目问道,“你方才说的是,苏娘子?”
“对,就是苏娘子。据说也叫苏雪,和户部尚书苏文成刚回来的那个嫡长女同名。”杨夫人点头回道,“哦,对了,苏家那个刚回来的苏二娘今日也落水了,却一直昏迷着,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当时苏三娘还赖是苏娘子推了她,害得她姐姐落水呢。老爷,你派人去顺天府瞅瞅吧,若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一定要帮帮她啊。”
“派人去瞅瞅?”杨华平眯着眼睛轻声重复了一声,杨夫人以为他反对,忙又要请求,却见他脸上神情一定,大声道,“当然要派人去瞅瞅,而且,我已经派人去了。”
这么大的事儿,当然要派人去了!
“什么?”杨夫人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脸上闪过喜色,含着泪冲他道,“老爷,谢谢你!”
她还以为,老爷定然会严词拒绝,厉声呵斥她无知。却不想,他这么爽快就答应了。是因为,那娘子救了茹娘吗?可老爷从来都不是会循私情的人啊,否则,她也不会犹豫再三,忐忑开口。
“不,要谢的不是我,而应该是,她!”杨华平缓缓摇头,意味深长地说完,抬手拍了拍妻子的肩头,“你放心吧,你不是说她是好人吗?俗话说,好人有好报,她既是好人,又怎么会有事呢?”
是好人就不会有事吗?
杨夫人有些不信地看着他,对上他笃定的神情,却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那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茹娘还有蓉娘。”
“好!”杨华平含笑点头,目送着她走出屋门又回身将门带上,才收回视线看着桌上的一沓案卷,眸光渐渐眯起,脸上升起肃之色。
确实应该谢谢她,若没有她给的那几瓶葡萄酒和那几套透明晶莹的琉璃杯,让皇上转怒为喜,他现在哪里还有资格坐在这里翻看卷宗?一时的愤慨和意气用事,差点成为一生的悔恨。事后仔细回想,分明是中了那老东西的计,是他的一步步引诱,才使得他在不知不觉下惹怒了皇上,被列入了贬至苦寒之地的名单。
若是那样,这么多年来的坚持算什么?眼睁睁看着那毒瘤越长越大,他费尽心机用尽办法想要根除,却在最后关头被取消了诊治资格?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现在不同了,她帮他解了后顾之忧,还给他递上了一把好刀。总有一日,他要把那毒瘤铲除得一干二净。(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还谁公道
“郎君!郎君!”
看着木椅上面如死灰若磐石般坐着一动不动已近半个时辰的萧瑾扬,随从终忍不住含泪轻唤出声。仰头看着高远的天空,他心里的怨怼之情暴涨。
老天为何要对他们郎君如此苛待如此绝情?
幼年丧母,被继母苛待迫害,早在十三年前就差点殒命鸿运客栈。自从回府后,更是有着躲不尽的明枪暗箭,若非郎君聪慧,怕是早已身首异处了。便是现在,那母子几人表面看着面慈心善,却哪一个不是笑里藏刀,随时都会递一把刀子过来捅上郎君一刀?
这样坎坷的经历危险的处境便也罢了,为何郎君好不容易寻到救命恩人,终于心有所系,老天又要这么狠心,生生将那红线斩断,连郎君的唯一一丝念想也给绝了?
他的郎君,怎么这么命苦啊?
泪眼蒙住双眼,鼻头泛着酸意,随从轻轻地吸了吸鼻子,抬头再看,身前的人却依旧没有动弹,神情目然地看着手中的玉佩。
“郎君,您醒醒!您不能再这样坐着了!”随从迟疑一下,上前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胳膊。再这么坐下去,他真担心他的郎君就此再也站不起来了!
萧瑾扬的胳膊被推得往旁一移,托着玉佩的手掌跟着一动,那玉佩便也随着滑落。他无神的眸光陡然一闪,手掌随之一动,迅速地扣住了即将滑落到桌上的玉佩,同时急切而紧张地喊道:“你别走!”
两滴冷泪从他的眶中滑落,滴落在他紧捏着玉佩的手背上,绽出两朵晶莹透明的花。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究竟怎样的心如刀钝,才能让那个即使面对死亡亦能含笑处之的郎君落下泪来啊?随从顿时哽咽起来。哭着劝慰道:“郎君,忘了吧。人死不能复生,您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吧?”
没有发生?
萧瑾扬涣散的眸中升起一缕迷茫之色。旋即却眸光一凝,定定地落在某一处。沉声坚定地道:“不,发生了的。没有她,就没有我的今日。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谁也无法抹去她曾经做过的一切。”
紧接着他的黑眸中倏然凝聚起杀意,豁然起身向外:“是她,是她杀了她,她杀了她。我就要杀了她!”
好不容易从一堆的她中绕出来,随从抬头再看,眼前哪里还有萧瑾扬的影子,忙急急地追了出去。
拥挤的人流,没有落入萧瑾扬的眼中;喧闹的声音,没有传入萧瑾扬的耳中。此时的世界,仿佛只余了他和她。而他的心中,更只有一个念头:杀了她!替她报仇!
不知撞倒了多少人,踢翻了多少他人的物,一路健步如飞的萧瑾扬。终于来到了顺天府的大门前。
“让一让,这位郎君,麻烦让一让!”从顺天府内涌涌而出数人和一顶四周围着薄纱的小肩辇。挡住了萧瑾扬急行的步伐,他不悦地蹙眉,凝目看去。
呼啸的寒风卷起满地尘土,也将那垂挂着的薄纱掀起一角。萧瑾扬的目光毫无阻碍地落在肩辇上,一张娇美却惨白的脸撞进他的视线中,让他的眸光猛地一寒。
是她?是她!
萧瑾扬只觉得呼吸都为之一窒,全身僵直得无法动弹,继而又轻轻地颤栗了起来。垂着的双手缓缓收紧,手背上的青筋逐渐崩起。才长出的指甲深深地嵌入肉内。
鲜血渗进指甲盖中,疼痛随之而起。他却全然没有知觉,只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肩辇中的人。
下一刻。他的身子猛地一动,整个人如风般掠了过去,大手毫不迟疑地抓向肩辇左侧的横木,冰冷的声音溢出口:“是谁允许你们把她带走的?你们凭什么把她带走?”
杀人偿命,她杀了她,他岂容她就此离去!
他陡然的动作和骇人的冷喝,让两位抬着肩辇的官差齐齐身体一颤,一个猝不及防,扛着的肩辇横木从他们的肩头滑下。
“嗵!”地一声,肩辇重重落在地上,砸起一片尘土。肩辇中昏睡着的苏雪,对于自己掉落又弹起并再度掉落的处境,丝毫无觉,只是再次落地时皱了皱眉,发出了一声沉闷的低哼。
“萧瑾扬,你在干什么?”伴着一道气贯冲天的怒吼声,一道人影扑向了萧瑾扬,二话不说,一拳头重重地砸向他俊美的脸颊,嘴里还不忘怒骂出口,“你这个混蛋,竟敢伤她,我饶不了你。”
萧瑾扬全副注意力都在与肩辇一道侧翻在地的苏雪身上,一个不防备,颧骨处挨了重重的一拳。巨大的力道,直接使得他的身子往旁一侧,连着趔趄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他脑袋保持着侧向一方的姿势,喉结微动,咽下涌至喉头处的血腥味,才缓缓转头,眯着眼睛看着几步外站着的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魏溱,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
如此恶女,竟然也值得你如此相护?
“你还笑,你这个混蛋!”魏溱胸中气怒更甚,拳头一捏,又再度扑了上去。
这一回,他却并没有得手,挥出的拳头,被萧瑾扬一把抓住。萧瑾扬抬眸冷冷地看着他,菱唇轻启:“你确定你要为了她与我决裂?你确定你们家的长辈们会同意你如此糊涂冲动?”
一面说着,他的眼角余光在苏雪的脸上落了落,眸中交织着鄙薄与仇恨之色。
“你一个欺负女子的家伙,算个什么东西,早知你这样,我才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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