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召唤兽,现在小的也是,这么点小毛病也急着把我召来。」
的确如此,杜遥作为医院院长,普通病症请不动他,关风知道他要不是看在跟父亲的老友关系上,根本不会来,三更半夜把人叫来,他也觉得很失礼,说:「对不起,今天情况比较特殊,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跟你开玩笑的,那老家伙的儿子就跟我儿子一样,你有事我怎么能不管?」
杜遥对关风古板直率的回应很无力,关家的孩子个个古灵精怪,只有关风最老实,自己只是开玩笑,他还当真了,玩笑得不到回应,真无趣,还是关悦那个小恶魔好玩,虽然脾气恶劣了些,但最对他的口味。
宝宝打了针后,似乎舒服多了,不再说梦话,气息渐渐沉稳下来。见他睡安稳了,杜遥给关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去客厅,两人出来后,他问:「是你哪个朋友的孩子啊,这么晚托你照看,孩子出了事也不管。」
「只是普通朋友,孩子迷了路,打电话给我,我就接他回来了。」
关风说完,就见杜遥不以为然的眼神扫过来,显然不信自己这个借口,他忍不住苦笑。杜遥是父亲的好友,个性却跟父亲南辕北辙,说话风趣幽默,思想作风也很超前,要是被他追问起来,自己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来解释。
幸好杜遥没再问下去,而是观察他的脸色,问:「你今晚不是只吃了安眠药吗?」
「……还有感冒药,我有点发烧。」面对自己的长辈兼家庭医生,关风不敢隐瞒,老实回答。
「用酒喝的?」看到桌上放的红酒瓶和玻璃杯,杜遥问。
关风用沉默做了回答,让杜遥气得想骂人,不,如果对象换做是关华,他说不定会一巴掌甩过去,不过对关风,他不舍得那样粗暴,叹了口气,说:「给我间卧室,我要睡觉。」
「嗯?」
「你不是吧?」关风的反应把杜遥气得又翻了个白眼,「看完病就想让我这个老头子三更半夜再跑回去?磨完磨也不能这么快就杀驴啊。」
以前严少卿似乎也说过相同的话,关风心思恍了恍,他当然不会这么晚把杜遥赶回去,只是药性作用下反应有些慢,他说了声抱歉,想带杜遥去房间,却被拦住了。
「算了算了,我自己去好了,反正你家卧室这么多,随便哪一间都行,这么晚了,你也给我马上睡觉。」
杜遥说完,就拿起他的药箱去了隔壁房间。关风却转身去了宝宝的卧室,他不是不想睡,而是睡不着,可是精神上又很困,两种感觉冲突在一起,连带着头也隐隐作痛,很难受,于是他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继续给严家打电话,折腾了这么久,已经是凌晨,可是对面依然无人接听。
天亮时分,宝宝的烧退了,睡得很香,关风却一夜没睡,除了在旁边照看宝宝外,每隔一段时间就给严家打一次电话,不过完全没有回应。早饭还是杜遥帮忙做的,他看出关风精神状态很糟糕,留下来与其说是想休息,倒不如说是担心这个孩子。
关风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宝宝也醒了,高烧后让他显得有些虚弱,还好胃口不错,乖乖吃了饭,又爬回床上睡觉,喵喵蜷在他旁边陪他。
饭后杜遥抢着把碗筷收拾了,关风很过意不去,要帮忙,被他拒绝了,哼哼道:「凭你老子那睚眦必报的个性,要是知道我支使你做事,非要从地底下爬出来跟我算账不可,别只顾着孩子了,你自己也记着吃药。」
被教训,关风不敢反驳,乖乖吃了杜遥开的药,又给秘书打电话请了假,接着继续联络严家,这一次严少云的手机居然接通了,听到他的声音,关风急忙说:「宝宝在我这里,你们能不能过来?」
『是真的吗?太好了,我马上过去!』严少云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嘶哑,听了关风的话,他开心地大叫,但随即又说:『可是,关大哥,我不知道你家地址……』
话音未落,关风就听到对面传来严少卿的说话声,『我知道。』
电话被挂断了,关风放下手机,不知为什么,严少卿的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也许,根本就因为他们已经是陌生人了吧。
从关风打电话到严家兄弟赶过来并没花多超时间,看得出严少卿是飞车过来的,兄弟俩都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进门后严少卿马上问:「宝宝呢?」
「在我房间里睡觉,他有点发烧,我家医生在陪他。」
话音刚落,严少卿已经跑进了卧室,关风跟在后面,问严少云,「伯母还好吧?」
「昨天宝宝突然失踪,哪里都找不到,我妈快急疯了,还好有凤玲姐陪她,刚才听说宝宝在你这里,她想来,被我们劝住了。」
想起昨天人仰马翻的经历,严少云就害怕。大哥的反应好恐怖,就差拿刀去找那个男人解决问题了,刚才严少云从电话里得知宝宝在这里,关风在他心中的形象立刻升级为天使,那一刻他觉得不管关风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心甘情愿地去做。
严少卿快步走进卧室,宝宝吃了饭又吃了药,躺在床上睡得正香,喵喵蜷在枕头旁边陪他,床边坐了个气质优雅的中年男人,拿了本漫画随便翻看着,见他们进来,抬起头说:「别担心,孩子只是身体虚一些,累着了,引发高烧。烧已经退了,休息一下晚上就能活蹦乱跳地到处跑了。」
严少卿走到床边,不敢太大声,以免惊醒宝宝,弯下腰轻轻抱了他一下,柔柔软软的小孩子,像平时抱着他的感觉,严少卿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从昨天发现宝宝失踪到看到他的这一刻,他的心就一直提着,怕宝宝被车撞到,怕他被坏人拐走,又怕是那个混蛋偷偷捣鬼,把孩子带走了,当时他觉得自己真没用,更痛恨自己的信口开河,如果宝宝真出事,他怎么对得起过世的姐姐?
严少卿沉着脸走出卧室,迎面看到关风,他越想越气,忍不住问:「你怎么回事?宝宝在你这里,为什么一直不联络我们?」
严少云在旁边看不过去,没等关风说话,抢先说:「你干嘛怪关大哥?要不是他,宝宝一定会出事的。」
「吵什么吵?」
杜遥走过来,很不快地打断他们的争吵,对着严少卿骂道:「自己儿子看不住,你有什么资格骂别人?谁说小风没联络你们,他为了照看你儿子,一晚上都没睡,一直在打电话,是你们不接电话能怪谁?」
严少卿怔住了,刚才他的心思一直记挂着宝宝,现在看看关风,他脸色的确很难看,带着不太正常的红润,跟上次他们分开时相比,脸颊削瘦得厉害,这让他很懊悔自己的口不择言,他其实并不是真想责怪关风,事实上刚才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的手机因为昨天一时气恼扔在地上,摔的七零八落,昨晚一家人都在外面找宝宝,导致家里电话无人接听,根本不可以怪关风。现在再看到他一脸疲惫,严少卿心里更是后悔得要死,真想甩手给自己一巴掌。
关风倒没觉得怎样,他现在不舒服,没有余裕去在意严少卿言辞的锋利,不想闹得太僵,他刚要开口制止杜遥,就见杜遥眼神横过来,说:「还有你!自己生病不好好养病,吃了药还开车跑出去管别人的事,你以为安眠药感冒药是糖果吗?可以混着吃,还配红酒,这么有创意的服药法我怎么不知道?」
严少卿更吃惊,他知道关风有借助安眠药入睡的习惯,同住后那些药都被他扔掉了,没想到关风现在变本加厉,跟感冒药一起用酒混着吃,吃完还开车,想起以往关风无数次糟糕的飚车经历,严少卿的心情由吃惊转为害怕,又吼:「你吃了安眠药还敢开车,不要命了吗?」
关风现在很不舒服,严少卿的吼声在他听来更像是责难,他不想吵架,定定神,说:「我接了宝宝后,是坐计程车回来的。」
这不是重点,他担心的是如果关风开车时药性上来怎么办?他不会每次都那么好运气的!
严少卿对昨晚发生的事还不是很了解,但只是想想关风做那么危险的事,就心有余悸,正想再说些什么,被杜遥瞪眼,问:「你骂完了没有?」
「我不是骂人。」
「呵,我听不出来你现在是在夸奖。」
被呛声,严少卿很无奈,虽然他口气是有些过激,但他真的没有责怪关风的意思,担心他还来不及呢,不过现在被这个为老不尊的医生曲解,严少卿只能忍下了,就怕越描越黑,看看关风的脸色,似乎比刚才更难看,不知是感冒后太劳累导致的,还是最近根本没休息好。
「你们慢慢聊,我去睡一会儿。」
关风一晚上没睡,现在事情终于告一段落,他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眼皮很沉,虽然安眠药的效力过去了,但疲累导致精神比平时更倦怠,很久没有感觉到这么累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这里有杜遥和严少卿,也不必担心宝宝没人照料,他道了失礼,转身去了另一间卧室。
严少卿看着关风去了卧室,他似乎很虚弱,脚步发飘,就像上次从酒吧回来一样,甚至更糟糕,心不由微微抽了一下,像被锐物扎过,有种钝钝的刺痛。
关风离开后,杜遥去卧室看宝宝的状况,严少卿让弟弟打电话给母亲,告诉他宝宝没事了,让他别担心。经过昨晚那场风波,严少云对这个平时大大咧咧的哥哥有了一定的惧意,没反驳,乖乖给家里打电话。严少卿转头看看关风刚进去的那个房间,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他不想打扰关风,他只想看看他,自从那晚他被关风赶出去后,心里就一直很不好受,懊悔自己的恶言相向甚至暴力动手,那晚的风波可以说让他们的关系彻底决裂了。从那天起,他就没再特意开车经过关氏大楼,奢望只会让人更痛苦,而且他那样伤害了关风,就算他想回头,对方也不会再给他机会,这一点他很有自知之明。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跟关风相遇,他不知道是该庆幸宝宝的离家出走,还是该谢谢老天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可惜他没有好好利用这次的机会,反而搞砸了它,一出口就对关风恶言相向。
这该死的冲动神经!
严少卿甩手给自己脸上来了一巴掌,这些年经历了那么多事,连死亡都面对过,他以为少年时代的热血和冲动早就打磨殆尽了,没想到在认识关风后就都破了功,吊儿郎当的表象只是伪装认真的面具,在关风面前他变得患得患失,想认认真真的跟对方相守,但又害怕那只是自己的一种错觉。
卧室的门没关紧,但对严少卿来说,却似乎异常沉重,他犹豫了好久,才推开门,当看到关风坐在门口旁的沙发上时,他怔住了。
确切地说,关风是蜷卧在沙发上的,发丝落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庞,严少卿只看到有些苍白的脸颊轮廓,他带上门,悄声走进,发现关风睡得很香,对自己的进来毫无反应。
「去床上睡。」严少卿蹲下来,小声说。
关风似乎很喜欢这种小动物式的蜷曲睡法,哪怕床再大,他也不会占据很大面积,严少卿以前总笑他,现在却感到心疼,头一次想到这种睡姿不知是不是他心里极端没有安全感的投射?
对于严少卿的说话,关风没有回应。他一向浅眠,不过由于服用了安眠药,再加上发烧,他睡得很沉,只差几步就是床,他却在门口沉睡。严少卿想起刚才他摇晃的身影,猜想他是不是只能撑着来到房间里,然后就站不住就势倒在沙发上了?看似平和沉静的个性,偶尔却又倔强得令人心疼,严少卿叹了口气,也不再叫他,弯腰将他抱起,送到床上。
关风瘦了很多。
这是严少卿抱起他时最明显的感觉,关风衬衫扣子没扣好,半侧着身,可以清楚看到他突起的锁骨,精致的曲线,却因为过于瘦弱而显得有些突兀。严少卿觉得穿着衣服睡觉会很不舒服,便去衣柜里拿睡衣,开衣柜时他愣了一下,里面很空,曾经属于自己的衣服都不见了。
严少卿搬来时带的衣服不多,后来关风说他身材很好,是天生的衣架子,特意买了很多新款服装给他。关风穿着很有品位,他买的衣服严少卿都很满意,慢慢积累下来,衣柜里就有一大半衣服是属于他的,那时他还不知道关风的身分,如果知道,一定不会接受那么多赠予。不过现在想要也没有了,关风个性外和内刚,他说完结,就代表真正的结束,所以才会将自己的衣物清理的干干净净。
看着空空的衣柜,严少卿好半天才从那种浓浓的失落感里走出来,拿出睡衣,把关风的外衣解开,帮他换睡衣。
关风只穿了一件休闲外套,并不难脱,不过严少卿帮他脱的时候碰到了他的腰,他发出一声轻微呻吟,似乎很不舒服。严少卿掀起他的内衣,惊讶地发现他腰的内侧有些淤青,再仔细看,不只腰部,在胳膊大腿,还有肩上,许多地方都有瘀伤,像是跟人搏击造成的。严少卿怔怔地看了半天,越看越心疼,还夹杂着无法克制的愤怒,上次他失手打了关风,事后每次想起,都心疼得要命,现在居然有人敢这么对关风,严少卿想如果他知道是哪个混蛋下的狠手,他一定让他尝尝断骨的滋味。
一定很痛是吧?
生怕弄痛关风,严少卿不敢太用力,轻轻给他套上睡衣,然后揽住他一起躺下,平静柔和的气息,跟以往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靠在关风身旁,享受短暂的安宁。
「对不起,小风……」用脸颊蹭着关风的发鬓,严少卿轻声说。
很懊悔,对于自己做过的那些凌厉的斥责。但如果再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样做,经历了太多被人轻视的过往,他已经习惯了用攻击来保卫自己,强韧只是虚假的表象,实际上他很自卑。自从知道了关风的身分后,那份自卑感就越来越重,所以他用各种方式来强调自己的存在感,比如在人多的地方跟关风亲热,比如要他把自己介绍给他的朋友,明知道关风不喜欢那样做,却还是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