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好机会,顿时心潮涌动,周密的计划路线选择:可由深南成S形兜到北环,再由北环上红岭立交,即可到达惟诚住的破厂房。……
主意拿定即时出发,一路高歌猛进(音响几乎放到最大音量),时速也比平常每小时35公里大幅提高,升至每小时40公里,别看只提了5公里,背后的鸣笛抗议声以及掠过他旁边的愤怒的责骂声也同比减少了百分之十五左右。他知道老同学惟诚这两年混得也不错,前两个月知道自己买了车,他便透出口风说要买套房。这不禁让徐亮有点暗暗吃惊,要知道在深圳,即使是那时的房子也不便宜,五六十万的也很平常,况且那时的银行很抠门,只肯给人很少的几成贷款,所以能买房的实在不多,而这位来特区两年的老同学竟然开始觊觎房产,可以肯定是捞了不少外水了。但是从与惟诚平日里有限的几次见面来看,他那身衣服是东门淘的,手上那个装门面公文皮包是徐亮淘汰下来的,惟诚只花了一顿饭钱的代价就继承了过去,再看他的房里连个巴掌大的电视也不肯买,真是惊为天人,如此吝啬真可堪称当代葛朗台,也同时让徐亮真切地感知了婚姻的可怕。
徐亮来到惟诚的宿舍,但见他面色发暗,两个眼睛充满了血丝,着实吓了一跳,心想打初中认识他就没看到过这等低迷的形象。
记忆中的惟诚自小心高气傲,高考马失前蹄后,去了一所地图上找不到的军校,提前闪了人,此后数年几乎每次同学大聚小聚他基本都不参加,即使来了也变得异常的低调,看着同学们留洋的留洋,读博的读博,名校荟萃,意气风发,颇有点落寞的感觉。徐亮和他毕竟是同一所初中上来的,因此几乎成了惟诚与这个高中圈子唯一的联系。徐亮去过他就职的那个机场,毕竟自己出自大地方首都的名校,又早早来了祖国开放的特区窗口,看到曾经自己仰望的同学经过那西北四年风尘,思想和眼界都已退化到了化石级的水准,又偏安于机场这样一个封闭的环境,且自得其乐,颇有久入鲍鱼之肆不觉其臭的趋势,不禁深感惋惜。于是怂恿他和同学聚会,也怂恿他到特区发展,而经过两年看着惟诚果然了得,也为自己当年的拯救行动深感欣慰。
两人下了楼,惟诚一上车就说“走,找个地方喝酒去,今天我请客。”
徐亮觉得反常,调侃的说:“嘿,今天怎么铁树开了花呀,去哪里。”
“就去附近的好世界包个房吧。”
“这么奢侈,发花红了是吧?难得你这么有兴致,我多找几个靓女陪陪行吗?”
惟诚知道他要把他那个江西美眉一并找来,便说:“可以,多找几个。”
“嘿,”徐亮觉得更怪,“你丫今天怎么了,也不怕你们嘉嘉啦?哪根经不对啦?”
惟诚把手一挥,郑重的宣布:“从今天开始,本人彻底恢复成了一个单身汉,比你这个准单身汉还单得彻底。”
徐亮忍不住的笑了,说:“发你的春秋大梦吧,小心你家嘉嘉跑来深圳砍你。”
惟诚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阵,他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的对徐亮说:“老徐,我离婚了,这次回去刚办的,真的。”
徐亮啊了一声,大感意外,说:“你不是疯掉了吧,这种玩笑你也敢开。”
徐亮感到惟诚不像开玩笑,正色说:“难不成我真的看到了一个现代版的陈世美?嘿,你小子可埋伏的够深的呀,这么多年我还没看出你有这特长,过分了吧!”徐亮把车停到了路边。惟诚沉默了,徐亮感受到这件事有点复杂,想了想,没再问什么,又打着了火上路了。
那一晚,惟诚异常的大方,点了包括龙虾在内的很多大菜,连徐亮也直吸冷气。但见惟诚执意而为,拦也拦不住,只能由他。自己四处打电话,约了三个小女生,一起来happy,惟诚没多说什么,他也不好多问。惟诚那晚喝了很多,白的红的拿起就干,唱歌也是声嘶力竭,专拣那悲愤的痛彻心肺的唱。徐亮的女友小秦带来了两个小女生,其中一个身材高挑的无疑把惟诚看顺了眼。刚才喝得不多的时候还有所矜持,待到两瓶秦池大曲和五瓶长城红下了去,惟诚已是翻肠倒肚的吐过几轮了,女孩自己也喝了八成,终于也顾不得是初次见面,便挺身而出去照顾醉态放浪的惟诚。最后,干脆在那个角落俩人抱在了一团,趁着熏熏大醉声泪俱下的开始痛诉革命家史,那女孩也醉眼朦胧的陪着流泪,也好似伤心欲绝。几个人里面只有徐亮因为要开车没有多喝,还保持清醒,有一句没一句的听大醉的惟诚唠叨,便也听出了个大概,不禁长叹一声,深感人生无常。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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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洪钧在竞聘成功后打电话给梁卓云,说请她吃个饭,本来仅仅是一个试探,没抱任何希望,因为过去知道梁卓云成为这个城市最年轻的局长后曾多次打过电话想和她叙旧,均被梁婉言谢绝,然而这一次梁卓云却意外的爽快的答应了,只是附加了一句,“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把小顾也带上,顺便谈谈工作。”
田洪钧不敢怠慢,忙在格兰云天顶楼定了个星光房。
田认识梁卓云是在中学时代的一次盛大的中学生文艺汇演上,那是一场广州市所有的中学生精心筹备的一次盛会。其中有一个节目可以说是所有男生的焦点,彩排时已经引起轰动,这个节目就是芭蕾舞“红色娘子军”的选段,在男生中轰动的原因是什么,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清楚。按田洪钧的理解就是青春期的男孩子终于有机会在舞台上看到一截裸露的白大腿,心想这可怜的*这么个搞法都没清除孩子们心中的污泥浊水。
那个领舞的吴清华就是梁卓云,标准的芭蕾的动作,矫健的身姿,虽然个头比成年女人小了一点,但所有的技术动作都看不出任何破绽,尤其是那满脸的阶级仇、民族恨,丝毫都没打折扣,赢得了田洪钧在内的热烈的掌声。会演结束的时候他挤到后台,想一睹吴清华的风采,但见那女主角还没来得及换掉红军女战士的服装,披了一件军大衣,围着她的是一群穿军大衣的中学生,其中一个高出半头的田洪钧认识,是杨司令的公子,知道这一拨人是军区大院的,便扫兴而归。
前些年在全国的一次人代会上发现同在广东团的一个靓丽出众的女子十分眼熟,猛然间想起就是那苦大仇深的吴清华。于是上前搭讪提起往事,两人皆大笑,视为故交。
梁卓云到的时候田洪钧和惟诚已来了多时,惟诚还是第一次到这种奢华的地方,连杯碗瓢勺都金光灿烂,无不从细节上来诠释奢华和富贵。梁卓云进来谈笑风生,身后跟着一个姿色平平的女人,那女子一边替梁局脱去外衣,梁一边打趣的说:“田大律师,今天没给你带几个十八、二十的靓女,只有我们两个半老徐娘来充数,是不是觉得很闷呀?”
田洪钧顿时满脸堆笑,叫道:“哪里哪里,梁局才是我看到的真正的美女,少年时代就魂牵梦绕啦。”
梁卓云哈哈一笑,说:“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审美观早已过时,小顾律师一定是忍了又忍和我们这种人在一次吃饭,见没有美女一定是失望透顶了。”
惟诚连忙做心慌状,一脸被冤枉的表情,心里清楚这是梁卓云逼他讲出几句夸她的话,但又觉得其间分寸不好拿捏,夸的不到位会令人不爽,夸过了又显得虚伪,于是只好取其中庸,说:“书上说四十的女人才是最美的……”
没想到这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了,梁卓云嗔怪着向惟诚讨公道,“我离四十还远呢,你看我就像四十了呀,过不过分呀。”
惟诚大惊失色,忙说不是那个意思,其实自己知道梁局的这个年龄才是最美的……
简直是越描越黑。
大家看他那副窘样,倒也可爱,大笑了之。
梁卓云让惟诚坐在自己身边,不断用公箸为他添菜,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看你身体还是有点单薄,广东的水土湿热,刚来到这里难免会水土不服,因此要调理好饮食,多喝些汤水,多摄入蛋白质。诺,这龙虾要多吃,这深海的鱼也是很不错的,没有污染,内地根本吃不到。”又问道惟诚平时是如何解决吃饭的,惟诚只说在食堂吃。梁卓云抬起头对田洪钧说:“田大律师,你可是党培养的人呀,千万不要像资本家一样黑心,看不得给你打工的人吃饱饭,我从小顾脸上就可以看出你的伙食有多么糟。”
田洪钧大叫冤枉,说:“我都常在食堂吃饭呀,相当的不错的。”
这边惟诚暗想,有可能打食堂建好之日起田主任就从来没去过,其他赚到钱的律师也不会在食堂凑合,那里早已成了一群小律师助理不得不去的地方。没有重要人物的光临,食堂那几个伙夫从来就缺乏工作动力,甚至觉得去的人越少越有利于他们的工作,反正又不会影响薪水,于是变着法琢磨怎样把这些饭菜做的让人难以下咽,逼走一个是一个……
吃完了饭撤了席,打开音响,请dj小姐帮着点歌唱。这组高级音响果然十分了得,能把一只破锣嗓子修整成张雨生,张学友。从这里惟诚才明白,港台那么多的鸭公怎么都成为了红极一时的歌星,不仅五音给补上了,调给找回来了,还平添了金属的磁性,可见这数字技术的厉害。田洪钧给梁卓云点了一首“走进新时代”,梁当仁不让,站起来开腔的第一句就已震惊全场:
“总想对你表白,我的心情是多么豪迈,总想对你倾述,我对生活是多么热爱······”
在场的不禁都由衷的拍起了巴掌。惟诚也被她的歌声深深的吸引了,觉得音色甜美明亮,一点也不输原唱张也,反而更显得圆润和饱满。借着灯光第一次暗暗端详梁卓云,见她皮肤保养的非常之好,端正的五官,保持着标准歌唱家激情澎湃的表情,只是那双眼睛依然透出了演员们永远没有的冷静与坚毅。从这个角度,惟诚还可以隐约的看到在那质地精良,剪裁精致的黑色上衣下偶尔露出的蕾丝花边,急忙收回目光,回到手上的歌本上来。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还伴随着田主任忘情的欢呼,惟诚也大声的附和。接着田洪钧唱了一首底气十足的,气魄宏大的“咱当兵的人”,自是大家一致叫好,惟诚暗思,这*熏陶出来的人果然个个了得,书虽然不读什么,但能歌善舞的文化却都是得到了发扬光大。正想着,大家一致要求他献歌,好在已经和刘律师在二三流的场所练习了大半年,所以也不怯场,先唱了一首军旅歌曲“小白杨”,后又在梁卓云的要求下加唱了一首情意绵绵的“大约在冬季”。惟诚天生的好嗓子,再加上满怀思乡之情,把个大约在冬季唱的情真意切,那旋律也深深的触动了梁卓云内心深处那一片柔软,顿生了几分怜惜,以至于晚餐结束了很久,她已经回到了家里,歌声还在她耳边萦绕不去。
2
回到宿舍,惟诚洗漱完刚刚睡下,照例拿了一本书,翻几页便关了灯。电话铃忽然响了,惟诚拿起电话,那头传来梁卓云的声音:“方便吗,没有打扰你吧,有没有影响你和你的女朋友休息?”
“呵呵,方便方便”惟诚笑了,说:“我有老婆,怎么还敢留其他女孩子睡觉呢。”
“这话就不对了,多少人一来深圳就变了,那还会管内地的老婆呀,你呢,可能时候还不到吧,深圳这个地方,人变得是很快的。”
“各人的情况不同吧。”
“哎,你别和我说你是什么好男人哟,这种口是心非的人我看得多了,最讨厌那种讲一套做一套的人了。”
惟诚顿了一下,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呀。”
“有休息呀,我已经洗过澡睡在床上了。”
“那你就不怕影响到您先生的休息吗?”
“哎,他不在,在北京学习呢,他在也没有关系,我怎么打电话他都会呼呼大睡,不过因为他呼噜打得太响,我常年都是和他分开睡的。我这样打电话会不会妨碍你太太打进来?”
“应该不会,内地睡得早,现在早就休息了。”
梁卓云道:“你今天唱的歌真的很好呀,尤其是大约在冬季,唱的很深情,看得出你和你太太感情还是很深的。”
惟诚道:“您过奖了,不过感情很深倒是真的,来深圳一年多了,确实很想念她们,如果不是为了她们过得好一点,我也不会下这么大的决心来这里闯荡。”
梁卓云道:“我看过你的简历,你在内地的单位应该是很不错的呀,过的有那么辛苦吗?”
“哎”惟诚叹道:“实在是一言难尽呀。”
梁卓云见惟诚似乎不愿深谈,于是话锋一转,问:“喜欢律师这行吗?”
惟诚道:“因为我的专业很偏,在深圳也找不到其他的工作,说句实在话,你们局里面选择我做法律顾问让我压力空前的大,我觉得我好多方面都不如那些科班出生的律师,担心自己工作做不好。”
梁卓云道:“你倒是挺实在,深圳难得有这样实在的人,我看重的就是你这一点,除了你的谦虚,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有个更大的优点,就是你的字写的很好。”
惟诚差点没笑出声来,心想父亲从*他练书法,果然是有先见之明。
梁卓云道:“现在的年轻人,肯把这些需要时间精力来修炼的东西学好的不多了,你年轻又肯学,不用担心做不好的。你看我学的是师范,然后又到了税务局搞稽查,一干就是十年,那时是深圳市最年轻的女处长,我刚到那个岗位的时候也是一窍不通,但是我就认准一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踏踏实实的工作、学习,没有什么不能克服的。”
惟诚说:“谢谢领导鼓励。”
梁卓云不满的说:“以后不要跟我讲领导,我也不喜欢用领导的腔调跟你讲话,虽然我比你长了几岁,但有好多东西也要向你们学习,我希望我们之间像朋友一样的交往,彼此都不要有太大的压力。”
惟诚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