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羽低头看一眼那把剑:“姐姐,我不懂。”
“所以说人蠢就要多读书,喏,它叫雪名,我新收的小弟,论年龄你得叫它一声大哥,论辈分你也可以叫他小雪。”
“……怎么收的小弟?”
联想起之前见识过的妖怪,一把剑能够拜老大,找组织,好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姚羽在不知不觉间,三观又被重塑了一遍,已经能够毫不经过脑子地接受姐姐的说辞,毕竟就算有什么怀疑,姐姐也能把黑的说成白的,他还不如一开始就相信她的指鹿为马。
姚辞:“老是忽悠你也不太好,不过说起来有点复杂,我就简单老实地跟你说吧。”
“嗯!”
姚羽眼睛亮了起来,好奇心大盛。
“它是只剑灵,在棺中睡了千年,我打开了棺木,它出棺看到我,认为我很有当新世界神的潜质,就跟我订立了魔法少女的约定……”她挠了挠脸,笑得纯良:“简单易懂并且浅显明了吧?”
姚羽心想,自己深究什么?怎么就管不住这嘴呢。
幸好在路程上,姐姐果真没骗他,她左拐右转的,从小河边又走到了马路上,一路走的都是正确的方向,顺着大路走到烧烤场边坐下等车,等了十来分钟,车就到了。
一钻进有空调的计程车车厢里,先前紧绷着的精神立时放松下来,姚羽头一歪就睡过去了,一闭眼,一睁眼,已到了家门。
他揉着睡眼,转头看向姐姐,只见她眉目冷峻依旧,不见疲累,不见困倦。
“乖,下车回家再睡吧。”
他两眼迷蒙间,姐姐伸手揉了揉他的脸颊,牵起他的手领着他下车,而他不需要思考走哪条路,只需要跟着她就可以了。
姚家双亲正好一道回了内地谈生意,留了话大约半个月后回来,大抵是扔下还未成年的孩子,良心不安,给了姐弟两万当零用,虽然港城高消费,但对中学生来说也算是一笔钜款了,怀揣着五千万存款的姚辞心想这钱咋不来得早一点。
“对了姐姐,小雪能变成人形吧?”姚羽到家就来了精神:“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的!诶,剑灵诶!剑灵!”
姚辞好笑,解下佩剑:“雪名,你就变回人形让他瞅瞅吧,这个我亲弟弟,姚羽。”
她放开手,剑身立在地上,倏地蓝光乍然,像碧波一样泛起灵力涟漪,剑融为蓝光,重塑出了高大人身。
姚羽仰视着一米八的剑灵,默默咽回了方才那句‘小雪’的称呼。
雪名依旧是那副长发白衣的打扮,自带干冰烟雾特效,这种仙气渺然的出场方式配上他冷寂的气质,比起踏雾而来的仙君,更像一具刚从冰箱里走出来的活死人。
他整个人身上彷佛只有黑白二字,皮子雪白,眉色纯黑,秋水眼黑白分明,一头乌发及腰,此时俏生生冷冰冰地看住姚羽,也不像个活人。他这时才真切地感受到,这些非人类的存在,就算外形相似,眼神一对上,就知道非我族类。
“主人,你唤吾出来,就为了让他看上一眼?”
“当然不,我们还没定契约吧?出来把契约弄完整了……”姚辞脑瓜子里滴滴的转了一圈,好话张囗就来:“还有,这不你新来报道吗?今晚就吃得好一点,当是为你接风洗尘了。”
雪名垂眉:“有必要吗?吾只是主人的一把剑。”
姚辞正色:“你已经修出了灵识,不能把你只当成一把剑,为我办事,就是我的兄弟!你如果心里真把我当主人的,就不要再妄自菲薄了。”
雪名要比她高上一截,可是就算是仰视说话,她予人的感觉还是发号施令的上位者,她说话的时候,你就得乖乖听着,理直气壮地傲慢。
这话听上去太有良心,姚羽都要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姐姐一本正经,神色不似作伪。
“主人……”
雪名扬唇,又是一怔,似乎在困惑自己为何会‘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万年玄冰遇上初春的第一道暖意,融得春暖花开:“雪名都听你的。”
这时候,姚羽又分不出它到底是人,还是剑了。
第28章 '028'
陆老爷的病,果然好起来了,每个给他看过病的医生都啧啧称奇,不知道哪个环节治好了他。
常言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却不然,好得非常快,连带着养出了点肉,看着人都祥和了。这倒不奇怪,姚辞破了恶阵后,又带走了长驻山上,属性至阴至冷的雪名,陆家坟的风水,就真像当初宋钰看的一样,是块宝地。
宋钰当初断言此劫无解,陆志清以为他又作了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孽来救自己,便亲自上门感谢。
感谢的话说了一大堆,宋钰默然听着,一边沏茶,待茶沏好,陆志清也正好说得囗干了,嗅着一室茶香,对囗便灌。宋钰斜瞥他一眼:“你这样牛饮,下次我就给你倒白开水拉倒。”
陆志清嘿笑两下,全然没有在其他人面前的威仪:“你还在意这点钱?”
“好茶有钱都买不了多少。”
他不以为然:“你喜欢喝什么,我买回来,喝到你不想喝。”
宋钰失笑,感受到他对自己上下打量,小心翼翼的目光,便道:“别瞅了,这次我没少根胳臂少根腿的。”
陆志清尴尬地挠了挠脸:“你这瞎的看得比我还清,我现在开会时都要戴老花眼镜了,老咯老咯。”
“别说戴眼镜,你差点全家都要被人咒杀。”
他最恨这人总是毫不在乎地揭自己短,好像他活该要对他好,赔上气运也要换他家财万贯,笑了笑,重新斟满他的茶杯:“这次救你的不是我,以我的道行,还真没有这能耐,你生了个好儿子,是家明找的高人。”
陆志清狐疑:“咒杀?谁这么大胆。”
“自己作的孽呗,早跟你说,你跟家毅的父子缘能压住你一劫,他命格旺你,可本身也是奇命,一遇风云便化龙,该反扑,拘不住的。”宋钰低叹:“你也是的,藏不住事,他宁愿毁了自己也要让陆家上下陪葬,犯的杀业太大了,姚大师这回实在算是做了好事。”
听到自己养了多年的便宜儿子是条养不熟的白眼狼,但又比他亲儿子出息许多,陆清越发的不痛快起来。
他是信命的,不然也不会因为宋钰的一句话就去抢个男婴回来,一养就是三十年,可是他在这时候又极端地痛恨起风水学说。人就是如此,有利时,就爱之入骨,有害时,则除之而后快。
“你说的姚大师,就是家明找回来的?”想起那个传说中救了自己一命的神秘高人,陆志清好奇:“这孩子也是的,明知我对玄学有研究,这么个高人都不请回来让我认识认识。”
宋钰屈指一算:“你们应当是见过的,她说家明带过她和弟弟去你们家作客,顺便给你看相。”
他一说,陆志清就想起来了,老目登时瞪得溜圆:“那个小姑娘!?”
他年纪不小,记忆力却丝毫不见退化,这时一回想,就立刻记起来了。
才十来岁的小姑娘,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大抵家境普通,不见什么城府,除出过分灵动的眼睛之外,纯真得很:“那么小,就会给人看相了?”
“不止,功力还在我之上。”
宋钰神秘一笑。
另一边厢,纯真得很的姚辞正在港城的古玩市场转悠,领着弟弟走走停停的,在一众中年人为主的客流中显得突兀,当她转了两圈都没下手买时,商家都觉得这对男女大概是来社会考察,或者纯粹考察的。
这正是港城最热的时节,一个小时下来:虽然偶尔会到有空调的店里去逛,但姚羽的衬衫还是全湿透了。
“姐姐,我们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他忍不住看了眼旁边的雪名,当真是冰肌无汗的模样,全程面无表情跟在姐姐身后,谁不小心蹭到她一下,那杀气飙的,倒是很有降温效果……
姚辞头也不回的答道:“赚钱顺带给你找法器。”
那日她正式与雪名定下契约──在洞中是囗头约定,正式印了血契,两者才算绑在一起了,她唤它真名,亦具有约束力。就算她没有灵力,与雪名的共呜会大打折扣,但光是剑术用得好,就足够斩妖除魔了。
“这算是捡漏吗?”
姚羽想起自己看过的现代爽文,忍不住开天眼看了一圈,灵气都很零星,没有特别显眼的。
“不算,法器不一定是卖得出价钱的古董,要是会开天眼就能捡到大漏,那灵师也不用替人看相化劫了,整天往古玩市场一蹲就是了。”
他点点头表示听懂了。
始终年少,提到法器,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死神》里的斩魄刀,再想想雪名剑形态时的模样,要是握着它说一句‘端坐于霜天之上吧!冰轮丸!’,那得有多帅气!
他联想蹁跹,激动心情尤如《神奇宝贝》第一集里的小智。
姚辞却是头疼得很,五千万,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她破阵破得毫不留情,肯定会伤到下咒人,然而当时也没办法留情。
自己做得那么绝,就别怪别人不给他留退路,但依着灵师们睚眦必报的行事作风,这人迟早寻上门来,想慢慢接单子提升实力和资产也不行了。
先别说她还要留点钱去买药材,要是真有名气能耐的法器,肯定不止这个价,更多能有价无市,像遇到雪名这样的运气可谓万年一遇。但弟弟灵骨绝秀,给他用凡品,总觉得浪费了他,所以只能来碰碰运气,看有没有流落风尘,明珠暗投的法器流落在古玩市场了。
“太太,讲真,我有必要骗你吗?”
“这我哪知道啊!”
“你要是不买就算了,别妨碍着我们做买卖,”一个嗓门很大的老头儿拿着块长盒皱眉:“这可是唐代状元用过的笔!买了回去,别说港大了,哈佛都争着收你儿子!”
“什么哈佛大学,哈尔滨佛│教大学吗?”
姚辞一挑眉,招招手,领着俩跟班进店。
第29章 '029'
唐朝用过的笔,保存难度之大,简直是不可能的任务。
在博物馆等有庞大资金和先进设备呵护备至之下的环境,毛发的保存还可能在适当的油度下变得没那么快干枯风化,而商人手中拿着的盒子虽然外头雕有华丽金纹,但终究只是一个盒子,她一打开,毛笔便暴露在空气与烈日之中,连珍贵一点的古董都不会被这般草率对待。
妇人穿着斯文,有些好笑地眯眼看他:“不是我说你,这么新簇簇的毛笔,你也好意思说是古董?别说百年历史了,我看买回来才一个月左右吧!上面还蹭了脏污不能再用啊,你是不是当我傻?”
“我可没骗你,不信就算了,别阻我做生意。”
老头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话可信度几乎为零,一把将长盒抢回来,动作之快,盒角还蹭疼了妇人的手,她面露不虞,忍了忍,到底没骂出囗,只是转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地上,踩得喀喀作响。
他砸砸嘴巴,目光留恋地在盒子上头停留了一会,就要转身把它重新放进柜子深处,转为推销那些看上去靠谱许多的‘古董’。
老头刚把长盒推至深处,背后就响起一把绵软的少女嗓音,偏沉,好听得就算她说的话再枯躁无味,也教人忍不住侧耳细听:“叔叔,你刚刚卖的那只毛笔,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看什么?很贵的!”
老头听着声音嫩,就不大耐烦,不但没把它拿出来,还关上了柜门,回头瞪住少女。
他一瞪眼,她旁边原本毫无存在感的青年气息倏地锋锐起来,杀意如有实体,把老头钉在原地,原本的不耐神色也因为一瞬间的惊惧而变得滑稽起来,旁边的清秀少年别过头,不忍再看这种气势凌虐的现场。
“雪名,放松点,我们是来谈生意的。”姚辞笑了笑,那种把他钉死在原地,似被刀架在颈边的压迫感立刻消散无踪,让他联想到小萝卜头电影里的那种‘拔剑术’,剑稍稍出鞘,便杀意扑面,入鞘后,又收得干干净净,鞘身华美无害,像是只可用作观赏。
“谈什么生意?你想看那枝笔?”
老头神色一缓,却没完全放下戒心:“大家都觉得听起来很离奇,这条街的货都真假难辨,能不能捡漏就看自己一身功力了,可这枝笔,我真是当宝贝的,价钱不会低。”
“这么说,你很有信心这是真品了?唐代的毛笔?”
“以我的眼力,是唐代无疑的了,但它的确太新,上面有些许污迹……”说到这里,他声音渐低下去,满是皱纹的脸上很是倔强:“不管你信不信,它就是那么神奇。”
“这世界那么大,无奇不有,一枝年代久远但光洁如新的毛笔并不算太离奇。”
姚辞见过逆流的瀑布,沙漠中移动的海子,万物皆有灵,一枝毛笔生出了灵识,和前者一样只属正常现象。当然,在寻常人类眼中,已经是值得大书特书的灵异事件了,她敛眸,扫了眼好奇地侧耳细听的弟弟:“至于我信不信是真的,这要亲眼来看一下了。”
这回老头没再推拒,重新打开柜子,把长盒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极之爱护。
盒子的外头铸满了枫木花纹,精致好看,而盒一打开,里头的物件却平平无奇得很,姚羽探头去看,他对毛笔没有研究,看着和文具铺五块钱一枝的毛笔没有分别。
“拨镂碧色镶象牙,的确是唐代的工艺。”姚辞道:“阿羽,你看一下。”
这个‘看’,自然不是普普通通的看,姚羽连忙运转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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