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因为这两者对轩烨国来说,都是大忌,所以,目前这样强弱部分的状态是最有利的。
“皇上多虑了。臣妾不过只是仗着皇上的宠爱放肆而已,岂敢越矩违抗皇命?”云倾缓缓的说道,她吐气如兰,声音轻柔悦耳,在话中已经表露自己的心机。她不会违背与皇帝的承诺,但是,对于这些前几日对她羞辱和大不敬的人,她却不得不好好教训教训。
凌烨轩凤眼一眯,而云倾却敛下了长睫,端庄从容的朝看着他们微微怔愣的楚王,缓缓的启唇,脆声道:“楚王必须莫怪,皇上身子羸弱,不甚酒力,所以刚才没有听见陛下的请求。不如,这道圣旨就由本宫来下吧。楚王陛下意下如何?”
温婉的声音轻柔娇脆的充斥着整个大殿,使得众人心头都震了一下,不觉纷纷抬眼望向那高高在上,一身鸾红凤袍,娇美却又端庄的少女身上。随之,众人心头都暗忖:这个小皇后的胆子果然不小,竟敢代替皇帝开口。
但是即便如此,却没有人敢说半句话,都在静观其变。毕竟楚国朝堂上的纷乱复杂,并非一字半言可以说得清、道得明的。
楚王的眉宇却蹙了一下,对于这个前两日还温柔静默,但是今日身上却散发着冷冽威仪气息的少女也是十分疑惑,但是他还是笑颜堆在面容上,眼底闪烁着深邃光芒的看着云倾,十分恭敬的道:“皇后娘娘的恩典,臣下感激不尽。”
对于他来说,谁赐婚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将这桩亲事生米煮成熟饭,掐断一切有可能的变数,这才是至关重要的一局。
云倾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淡笑着轻轻扫向那面色苍白,唇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的樊小姐,神色冷淡漠然的说道:“赵安,拟旨,朝相千金赐许二皇子楚燕为正妃。”
云倾一开口,大殿内的众人便接连着安静下来,纷纷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眼前的小皇后是否明白北楚的局势,因为这桩婚事一旦敲定,王室原本局势不明朗的纷争便会瞬间涨势成为朝廷之上的争端,朝相之女如皇子宫门,就代表着整个朝堂的势力都倾斜于楚王了。
如此,二十年之后,先王遗旨所言的禅位还能实现吗?而且楚淮王一旦失利,那么兵权是否也将……
“奴才接旨。”赵公公不慌不忙的应声,随即取出皇榜,将这件事记下。
然,伴随着赵公公尖锐浑圆的声音的,却是樊姑娘摇摇欲坠的零落身姿及楚桓微微蹙起的剑眉。
大殿下原本安静的朝臣和那些有些心思的商户都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而樊大人则是挑了挑眉宇,随后起身出列,站在自己的女儿身侧,领着她向云倾叩首谢恩。赐婚之事已成定局,楚王心情大好,他朗声笑起,对樊大人父女二人道:“这还真是天赐良缘啊,樊大人,此后,你可要好好辅佐二皇子啊,哈哈……”
三言两语,已露出心机,樊大人是楚国朝相,权倾朝野,自然也是听出了楚王的意思,他心底不禁叹息,但还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剑眉紧蹙,却依旧淡然饮酒,仿佛置身世外的楚桓,而后才低头道:“臣,遵旨。”
樊小姐低垂着头,原本憔悴的面色更为苍白,她也缓缓向楚王施礼,而后跟随着自己的父亲重新入席。
众人见这场景,心头都觉得北楚的局势已定,看来楚淮王是没有机会登基王位了,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金朝为王,明日败寇的事情从来都是变化莫测的。而身在朝廷为官的臣子都明白一个道理,那便是学识和才干虽然重要,但是若不懂得见风使舵,就是连基本的保全之道都不会。于是当下,满朝重臣纷纷起身,齐贺二皇子、樊大人。
原本见云倾竟是皇后,而面色暗沉灰败的二皇子楚燕此刻早已换了一副容颜,他见当朝皇后竟然允以赐婚,当下心情开朗,于是便笑着起身,举杯应承那些官员的贺词,笑道:“多谢各位大人捧场,我先干为敬……”随后,仰头饮下杯中的酒。
“二皇子乃是人中之龙,朝相之女又是楚国第一美人儿,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大殿内的那些懂得溜须拍马的大臣们立刻笑呵呵的说道,脸上可谓是流光溢彩,喜气洋洋,仿佛要娶妻的不是楚燕而是他们一般。
楚燕听到这几句话,又灌了几杯烈酒,方才开宴之时的阴霾已经一扫而空。他笑呵呵的再次端起酒杯,对着上座一敬,道:“臣下敬此一杯,谢过皇上、皇后娘娘。”
皇帝淡笑不语,反而将目光扫向云倾,而云倾却是一脸温和和婉顺的笑意,纤细的素手执起凤尾金杯,掩袖缓缓的饮下了杯中的酒。
楚王见帝后二人都饮下了酒,深邃的眸子不禁眯了眯,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浓,看来,这个被誉为第一妖后的小皇后也不过如此,市井江湖传言想必也是夸大而已。想到这里,他心头更为舒畅,起初的胆怯也一挥而散,于是对于身旁冷漠淡泊的楚恒也已经不放在心上了。
云倾坐在凤鸾上,一双清透灵动的眸子轻扫大殿内的众人,在看到楚王的深沉笑意,二皇子的暗中得意和楚桓的淡静沉默之时,薄红的唇角也缓缓露出了狡黠的笑意。楚国的朝廷争斗,与中原一样的激烈,可惜,这些人的心智却远远输给了轩烨国朝堂上的那些心思谙沉的朝臣。
接下来,楚王便以巩固自己的势力为前提,将几位朝臣的女儿分别许配给了四皇子、九皇子,又为其三人纳了几名侍妾,赏赐了后宫中紫色俏丽的宫娥后才罢休。于是二皇子、四皇子、九皇子纷纷起身叩谢楚王的恩典,领了那些赏赐的侍妾与宫娥在一旁陪酒。
指婚完毕,接下来便是歌舞、杂耍之类热闹气氛的节目,而众人又是酒过三巡,便都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没有人再提及什么。但是,三支歌舞歇下之后,接下来上来的女子却让众人都为之一震,因为她一身紫红长袍,身姿如弱柳扶风,面容娇美,嫣红若桃李,发梳楚国妇人的发髻,其上插了六根碧玉簪,雍容华贵,但是身上却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忧伤之色。
看到这个女人的时候,大殿内的众人都惊骇住了,甚至连一直平静无波的楚桓都陡然一怔,随之双目微眯,但是,楚王和二皇子等人却面露冷笑,神色邪肆。
“这不是姜太妃吗?哎呀,太妃怎么今日也赏光来了寡人的寿辰?快,来人,请姜太妃上座。”此刻,楚王突然大声说道,言语之中满是惊讶,但是眼底却隐匿着笑意,当即命令宫人设宴赐座。
姜太妃……云倾秀眉一挑,难道这就是楚桓的母妃?
想着,云倾的双眼也微微眯起,随后看似淡漠的扫了一眼楚桓紧绷的面色和楚王得意的表情,心中已然明白这不过是楚王设下的另一个局。看来这个楚王的心思还真是不简单,居然可以在当朝皇帝和皇后的面前公然将楚桓的势力架空,致使一朝势力倾斜,如今,更是派人去后宫将一个不出深宫门院落的先王嫔妃请进大殿献艺,以此羞辱楚桓。
素手再次执起面前的金樽,云倾缓缓的饮了一口酒,打算静观其变,毕竟,她今日既然来了,就没有打算让楚王称心如意的过寿。至于二皇子……云倾长睫微敛,隐去了眸中迸射出的一丝杀机,随后红唇勾起了冷凝的笑意。
姜太妃是一个典型的中原女子,即便在北楚生活了二十几年,却依旧保持着中土女子该有的如兰气质,只见她缓缓的走进大殿,对皇帝和云倾轻轻福身,随后才淡淡的回复楚王的赏赐:“陛下多礼了。哀家今日前来,不是前来入席的,而是得知陛下今日寿辰,所以特来献曲祝寿的。”
果然,姜太妃的一句献曲祝寿,让整个大殿上的人都惊住了,随后又是一阵窃窃私语的议论声。王上寿辰,姜太妃居然前来献艺,这是什么规矩?这分明是辱没伦常,玷污先王的英明,更是损害了楚桓的颜面。
自己的母亲为兄长献艺祝寿,这是何等的暧昧不堪,这姜太妃是怎么回事?
但是,面对大殿上众人的质疑,姜太妃却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旁侧人的议论一般,而是让身后的宫娥将一架乌木古琴摆设好,随后跪坐在裘皮软垫上,一双纤细的手指缓缓的抚上琴弦。
楚王笑意更浓,他肆无忌惮的打量着这个姜太妃,虽然徐娘半老,但是却风韵十足,依然貌美如花的女人,哈哈大笑起来,但口中却还是推辞道:“哎呀,姜太妃真是客气。虽然,寡人与太妃的年纪相仿,但是毕竟太妃还是寡人的母妃,让母妃屈尊下驾,实在是令寡人不安啊……”
楚王暗有所指的话语,让众人都是一震,大殿内不禁一阵唏嘘。
二皇子的面色也露出了轻蔑的笑意,他毒辣的双眼紧紧盯着楚桓那紧绷的神色和深幽得依旧看不透其心思的冷眸,双眼眯起,挑衅之意分外明显。如今,他已经有了朝相和许多大臣的倒戈相助,就算自己不能被册封王爷,地位和权势却都已经比楚桓这个淮王殿下高,最重要的是,他还有楚王的提携。
悠悠的琴声缓缓流淌在大殿之上,婉柔的琴音包含着淡淡的忧伤,姜太妃双手抚琴,面色从容,但是那双漆黑美丽的眸子却隐藏不住凄苦。
云倾看到这样一个委曲求全的哀怨女子,心头不禁一阵沉痛,她再次望向楚桓,却见他已经无声无息的灌下了几大杯烈酒,可是,平静的面色却始终不露丝毫情绪。其实,北楚接近匈奴,有很多恶习都已被沾染,比如说,丈夫死后,妻子就要下嫁给丈夫的弟弟,或在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可嫁给丈夫的长子。
可是,这毕竟是北楚的王室,当真要有如此惊人之举,的确有伤风化,更何况还是一个三从四德的中原女子。也许比人看不出来她这么做是为什么,但是云倾却能从她眼底的哀伤看出,她只是一个用娇弱身体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
为了楚桓,作为母亲的她宁愿被天下人所不齿,背负上向自己丈夫长子示好的深宫怨妇的恶名。
皇帝的眼神也有些冷清,虽然他也听说过许多关于这些类似事情的传闻,但是亲眼见到,却还是有些怔然,只见他剑眉微蹙,但,却始终一言不发。
楚桓和楚王,这二人都是他所容不下的人,他们争斗,最得利的便是轩烨国,所以他愿意看着他们争斗相残……
一曲琴音缓缓落幕,姜太妃自始自终都没有看自己的儿子一眼,也许是怕泄露了自己的情绪,也许是怕得罪了楚王,所以她只是低垂着头,而后慢慢起身,婉约说道:“哀家敬此一曲,祝愿王上万寿千秋,贵体安康,祝北楚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好,好,哈哈哈……”楚王朗声大笑,心情甚悦,随后示意身旁侍宴的宫娥倒酒,起身道:“本王多谢姜母妃的盛情,来人,赐酒,本王敬姜母妃一杯。”说着,一杯酒仰首饮下,十分畅快。
姜太妃结过了宫娥递上来的酒,神色微沉,但是随后还是缓缓的饮下,而后淡淡的道:“哀家谢过王上。”
大殿内,气氛诡异,几十双眼睛都盯着姜太妃风韵妩媚的身姿与倾城绝色的容貌及楚淮王深沉的面色,都在静观其变。虽然,他们也都知道北楚的民间因受匈奴渲染,也有这方面逾越伦常的事情发生,但是在王室却还是头一遭,这么做,不能说是不合理,但是毕竟楚淮王是楚国的第一元帅,若是当真如此,那么楚桓岂不要被天下人笑话?
于是众人有叹息扼腕,有得意嘲讽,更有怜悯摇头的,面色各不相同。不过,他们的心思都是一样的,那便是:楚淮王只恐在朝廷上再无立足之地了,虽然现在兵权在手,却难以断言将来的兴衰。
然,就在众人各怀心思,暗自揣度唏嘘这位原本位高权重、被喻为天神之子的王爷从此将权势落马之时,却突然听到了大殿的高位之上,传来一声淡淡的笑声。
众人一惊,立刻回神,不约而同的将目光扫向那淡柔和煦的小皇后身上,甚至连刚才喜悦地几乎原形毕露的楚王和冷睇着楚桓和姜太妃的二皇子楚燕都立刻回神,都朝云倾看去。只见,云倾慵懒的望着大殿之下,琥珀色的眸子闪烁着令人看不清楚的光泽,红唇凝笑,看似温柔可人,精致娇美,但是无形中却也露出一丝令人无法忽略的冷冽和威慑。
姜太妃也抬起头,原本委屈的眸光在看到云倾那深邃聪慧的眸子时,也是一怔,随即面色呆了呆。这个少女身上充满着危险和狡黠的气息,她就是传闻中的当朝小皇后冷婉儿?
对于冷婉儿这三个字,就算身在北楚深宫中的姜太妃也有所耳闻,但是她始终没有办法相信,一个中土女子居然可以狂妄到那般地步。但是今日的一眼,却令她心头一阵战栗,她,当真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么?为何那眼神却似乎沉寂了百年的智慧一般深沉?
“姜太妃的琴,弹得真好。”云倾淡淡的道,仿佛在说家常。
“哀家谢皇后娘娘夸赞,多年不抚琴,曲调乏味,让娘娘见笑了。”姜太妃十分有礼的应答,她身上有中原女子特有的温婉气质,想来也是出身书香门第。
这两句极为平淡的话语,却让大殿内的人都震了片刻,众人目光流连,都在观察云倾和姜太妃的神色,因为这两个女人似乎挺投缘。一旁的楚王蹙了蹙眉宇,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他沉默的看着云倾,手中的金樽也顿住,似乎在猜测小皇后想如何。
楚桓面色淡漠,不知已经饮下了多少杯烈酒,神色已经有些微醺,但是那目光却已然冷清深沉,但是唯独云倾看出了他握着酒杯的手已经泛白,似乎用了极大的力道。或许,在战场之上他是强者,可是在权力纷争面前,他也依旧是弱势的皇子。
“姜太妃与本宫虽然不能算是旧识,但是‘洞房花烛夜、经榜提名时、他乡遇故知’,确是我们中原人的人生三大喜事。今日楚王寿宴,为二皇子赐婚已经是一大喜,如今在北楚的王宫居然还能看到本为中原人的姜太妃,本宫今日可谓是占了两大喜事。”云倾浅浅的说道,神色淡漠,随后对一旁的赵安道:“赵公公,本宫与姜太妃一见如故,摆案上座。”
“是。”赵公公立刻应声,随即,一张乌木翘头案几便摆设在了云倾的身侧。
大殿内的朝臣们都有些诧异,而楚王也是目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