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眸中的警戒依旧不散,只是朝他摇了摇头。
吴滔见此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这般问太过突然,便转了话题,“那么你住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可好?”
瑾玉依旧摇头不语。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寂,之后依旧是吴滔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静,“你先勿要乱动,厨房正熬着药,一会儿将药喝了。”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瑾玉有些讶异他竟不再追问,而不过片刻之后门外传来了脚步声,她抬眸便见一袭身着浅紫色衣衫的少女端着药走了进来,迎上自己的眸光,便朝着自己微微一笑。
她上前将药搁在了床榻边,面色若桃李般,轻声道:“小哥哥是哪儿的人,怎么受伤了呢。”
瑾玉:“……”
“小哥哥叫什么名字?”她又凑了上来。
瑾玉险些没笑。
就说吴滔怎么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了,敢情自己问不来让女儿来献殷勤。
“我喂你吃药可好?”吴默然说着,面上浮现一抹红霞,而后伸手去揭瑾玉的面巾。
瑾玉由着她动作,也不反抗,待她揭下自己的面巾,意料的,她看见她眸若铜铃,险些跳起——
“湘王殿……”
“别叫。”瑾玉忙出声制止她的喊叫。
吴默然惊觉自己声线太高,忙闭上了口而后回到榻前,“殿下,怎么是你,我爹还以为是……”
“以为我是幽若的孩子?”瑾玉微一挑眉。
吴忻睿很早便知父亲心中一直住有一人,那么吴默然断然没有不知的道理。
吴默然点了点头,“还让我过来献殷勤,说什么,你的防备之心太重,也许换个女孩来,你会愿意说。”
瑾玉摇了摇头,“恐怕得让你父亲失望了,为防岳坤那老家伙起疑,我需回宫了。”
“可殿下你的伤……”
“回宫再看,就与你父亲说你回来的时候就没见着我了。”吴默然劝不住,只能将瑾玉悄悄带到了自己的房里,而后随手掀起一块地砖。
“这里可以通往府外的大树后,没有人会发现的。”
瑾玉点了点头,向她要了一套女装换上之后便从密道口下去了。
碍于肩上的伤隐隐作痛,出了密道之后又走了一小段路,她才从怀里拿出在去岳府捣乱之前便准备好的信号弹,拉开了在空中炸响。
等了不多久,便有两名作平民打扮的影卫到了跟前。
“回宫。”虚弱地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头一偏便又再度晕了过去……=分界线=
“苍蓝传来的信中写得明明白白,他们决定舍了大公主由我云若处置,希望能让二公主三公主回国。”顾子墨坐于御案之后,望着苍蓝传来的信件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偏头一问,“皇兄怎么看待?”
“苍青苍乌成不了事,放便放罢。”顾云凰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至于苍红,我另有安排。”
“那便就这样了,明日便放苍青苍乌回国。”顾子墨并无异议,顺手拿起一封奏折,摊开了看,顿时眉头一皱扔到了一旁。
“立后娶妃,这个时候与我说这不着边际的事,简直可笑。”
“云若历任皇帝向来成婚成的早。”顾云凰拿过那封奏折摊开一看,上头大概也就是说陛下以幼龄登基,今国泰民安,为保江山之稳固,皇室之安稳,应遵崇祖训行以大婚为我皇室开枝散叶。
“十六皇姐一年多之前就做了东方烨的皇后,东方烨那个时候应该也才十四岁罢?”顾子墨想起如今自己也有十五了,莫不是因着看着人家望月的皇帝那么早便立后,所以朝堂上那些老家伙按耐不住这就想把女儿往后宫塞了。
“你不愿意他们亦没有办法,驳了就是。”顾云凰淡淡地道了一句。
“那便驳了。”顾子墨淡笑着转过了头,却见顾云凰面色隐隐泛白,顿时微微一惊。
“十一哥?你……。”
然还不等他说完,便见身边男子眸子渐渐磕上,原本淡樱色的唇也渐渐泛白,唇畔募然有血色溢出。
“十一哥!”顾子墨面上浮现一丝慌乱,起了身要喊人,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扣上了肩头,将他按回了椅子上。
“十一哥你……十二哥现在不在云若了,还有谁能帮你。”顾子墨得知顾云凰不想让旁人知道,也镇静了下来,脑海中忽的蹿过一个念头,使得他眸子微微一眯。
对了,他怎么就把那个人给忘了呢。
然而不等他再度起身,忽有一抹黑影窜入书房,以极快的速度掠到二人跟前单膝跪下,“殿下,望月那边有消息传过来,湘王负伤。”
这话是朝着顾云凰说的,顾子墨只见身旁的人在听了黑影的话之后,低垂着的睫毛颤了一下。
只这么一个动作便泄露了他的心思。
然而顾子墨却无暇管那黑影所带来的讯息,只站起身朝着黑影道:“将顾芷晴给朕带上来。”
他并没有如同称呼顾采薇与顾云凰那般以兄姐的形式称呼顾芷晴,而是直接叫她的名字。
黑影称是而后退了下去。
顾子墨转过头看着身侧的人,才想说什么,却见他的眼眸已经闭了上,随后身子朝右一倾就要从椅子上坠下……
顾子墨忙伸手扶上他倒下的身子,一声叹息,自唇间逸出。
第188章 顾瑾音
“陛下,已将把八公主带到。”等了并未多久,黑衣人沉冷的声线将让顾子墨抬起了眸看向他与他手中钳制着的女子。
望着他手中人冰冷而带着嘲弄的脸庞,顾子墨冲她笑了笑,“别来无恙。”
“你当我不知道你抓我来做什么?”顾芷晴朝他冷冷一笑,随后视线一转落在他身旁的顾云凰身上,眸中划过几许幸灾乐祸,“近几月十一弟的发作可谓是愈发频繁了,真不知他还能撑多久。”
顾子墨眸光骤然一寒。
但对面的人像是没有看到,亦或者说看到了也不在意,只自顾自的道:“还有十三妹和十六妹,不过她们服毒的时间比十一弟晚了几年,想来还能多活些时日。”
“你倒是了解的清楚。”顾子墨这一刻忽然就淡然了,“既然你知道朕让你来干什么的,那么便自觉一些配合吧。”
言罢,墨眸一扫瞥了一眼顾芷晴身旁的黑影,连言语也不需要,黑影便晓得了他传达的意思,当下扣着顾芷晴肩头的手滑落至她的手腕处。
“顾子墨,我且看你还能得意多久。”手腕处传来的钝痛不仅没有让她喊叫出声,反而近乎癫狂的笑看对面的人,“待他们全死了,我看你届时会是什么表情,哈哈……”
顾子墨听闻此话面上并未有何反应,袖袍之下的拳头却是紧紧地攥起。
片刻之后,他松开了拳,背过身不去看身后的女子。
“如果不是你还有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你便是连做颗棋子都不够资格,怕是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这般淡漠地道了一句之后他便听得身后的笑声戛然而止,即便是背对着他依旧能感觉到一双怨毒的眸光锁定着自己的身影。
但那又如何。
她总归是什么也做不了。
“陛下,娘娘,殿下的毒恕老臣无能为力。”永陵宫中,雅致的房屋之内年过六旬的老御医坐在榻前,将搁置在床榻上女子手腕处的手收了回来,而后朝着身边的二人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办法?”东方烨敛起眉头,“所中何毒?”
“正是因为老臣也不知是什么毒,这才无法医治。”老御医道,“且六殿下脉象极乱,臣亦无法担保她何时能醒。”
“朕知道了,今日之事不得同任何人提起,旁人问起就说是朕来永陵宫找湘王忽觉身体不适才让你来看,你可明白?”
“臣明白。”
御医退下之后,顾映澜望着床榻之上那张苍白无血色的精致脸孔,眼睫低垂。
她已经将消息送到云若了,而望月这边,东方烨将瑾玉中毒受伤的消息封锁了,只有平日她信得过的几人知道,对外直接称湘王不见客。
他们自然是知道瑾玉领人去岳府捣乱的事,却没有料到她会受了伤,若不是珍华得知她们素来关系好过来求助的话,也许连他们也不能得知瑾玉受伤。
如今宫中资历最老的御医都束手无策,那么她只能设法去找花未安。
但是该如何找?时间一晃眼又是两日。
瑾玉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这让贴身侍候的几人都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凤仪宫中,顾映澜亦是坐立不安,她已经遣人将消息送去云若,但云若那边却没有传回一点讯息,这让她不禁开始怀疑究是云若那边发生了什么还是她遣去的人中途发生了什么意外。
然这一日的下午,终于有件让她高兴的事发生了。
“你来的真是及时。”望着身前人的面容,紧锁两日的眉头终于松了开,却见身前的人身上穿着宫女的服饰,不禁问道,“你为何要做这副打扮。”
“我不愿有的人知道我在望月,故而没有暴露身份。”花未安此次来的目的是要回那只寄养在顾映澜这的小狐狸,却听得她说了一句‘你来的真是及时’,不由疑惑了,“你可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
“不是我,是瑾玉。”顾映澜道,“小狐我回头给你,先同我去看她可好,不知中了什么毒,御医束手无策。”
花未安闻言当下道:“好,你带我去。”
顾映澜唇角绽开一抹笑,伸手拉过花未安的手腕便朝着永陵宫去。
将她带到了瑾玉的房屋之内,花未安望着床榻上的人,唇间几不可见地逸出一声叹息。
她知道她在找她,想问她一年之前无故失踪的事,但那时她并无暇顾及她,如今抽了空,她却是昏睡着。
花未安迈步到榻前坐下,拿过瑾玉的手,伸指探上她的脉息。
这期间顾映澜一直在观察着花未安的神情,却见她面无表情地放下瑾玉的手,改而去查看她肩上的伤处。
顾映澜松了一口气,见她并未露出之前那老御医那样的神情,便知她应当是有办法。
她的指间不知何时捻上了一支银针,轻轻刺入瑾玉肩头的伤处,不过片刻便拿了出来,但见上头已是一片焦黑,毒性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已然侵蚀了她的无影针。
“这伤她的人好恶毒的心思,分明就是要置于死地。”花未安眸光沉了沉,而后朝身后的人道,“此次出门未带药箱,且瑾玉这毒也不好解,这样,你将冰冰抱过来,然后提我准备一下这几味药材……”
顾映澜应着花未安的要求先是记下了她所念的药材,而后又回了一趟凤仪宫将小狐抱到了她跟前,花未安一把接过了小狐抱到了桌前,而后随手拿起桌子上倒扣的一个杯子,以银针划破了小狐的前蹄,顷刻间便有血液流出到了杯中。
整个过程里小狐都未挣扎一下,十分安静地任由她动作。
顾映澜惊诧,“这是……”
“紫眸灵狐的血是疗伤圣药,比碧血七叶花更为珍贵。”花未安说着撕下自己衣衫一角替小狐那只被她划伤的前蹄包扎着,朝一旁的顾映澜道,“以杯子里的血液混入我方才开的药方子里,她很快便能醒,那药方在接下来的三日也要每日服用一帖。”
“我知道了。”顾映澜点了点头,却见花未安替白狐包扎好之后便转身要走,忙开口唤她,“你不等她醒么?”
“她会醒的。”花未安并不回头,只道,“我已经没有时间耽搁了,以后,还会见的。”
花未安留下这句话便走了,而顾映澜也不再说什么,只拿了桌子上盛有紫眸灵狐血液的杯子一路去了厨房。
灵狐的血可就这么一杯,那药她得亲自看着才放心。瑾玉再度转醒,已是傍晚的时刻了。
撑开有些沉重的眼皮,入目的便是眼前有两个人影在晃动,她看得清楚些了才看清了眼前的二人是顾映澜与珍华。
“殿下醒了。”
“阿瑾,感觉如何?”
望着跟前二人眸光里泛着的喜悦之色,瑾玉仍有些虚弱地开口,“我睡了多久。”
“两天两夜。”珍华道,“幸而殿下醒了。”
瑾玉想要起身,肩头处却倏然一疼,她霎时吃痛闷哼一声。
“才醒就别想着起来了。”顾映澜有些无奈地将她按了回去,“花未安的药虽是是很管用,但你本身便受了不小的伤,想要活动还得养一段时间。”
“未安来过了?”瑾玉听闻她的话便是有些讶然,“什么时候?”
“下午的时候来了,替你看了伤后又走了。”顾映澜道,“我问她要不要看你醒了再走,她说你定然会醒,日后还会再见,说完便离开了。”
瑾玉道:“这么说,是她救的我?”
顾映澜点了点头,“准确的说,是她与白狐救了你,她放了小狐的血,我拿去混在药里一起煎,果真有效。”
瑾玉静默。
她知道紫眸灵狐于花未安而言意味着什么,她一直将它保护的很好,这次舍得拿它放血。
尽管已经许久不曾见面,她依然将自己视作朋友,她寡言少语,从不用嘴说,都是以行动来证明。
“阿瑾你昏迷的这两日朝上那群人倒是没有怎么弹劾你,只因最近发生了一件极有趣的事。”顾映澜说到这儿,眸中划过几许好笑的意味,“慕容家与岳家兴许要发生芥蒂了。”
瑾玉听闻这话倒是来了兴趣,“怎么说?”
“晋国公有意将女儿慕容瑶指给煜亲王世子东方越,但东方越近日与岳家的四小姐岳语汐走的极近,于是岳语汐便不依了,背地里好似使了什么手段对付了慕容瑶,着昔日两个原本感情还不错的姐妹二人便这么……”
“好姐妹为了男人反目成仇这样的戏码本就不稀奇。”瑾玉挑了挑眉,“慕容瑶岳语汐可算是帮了我一个小小的忙,咱们再添一把火如何?”
想当初慕容瑶与那高婉秋在雅芳阁夺珍赛的时候雇佣杀手半路截杀她与凰音,她原本便不想放过那二人,之后高婉秋在宫中见了凰音多看了她几眼便惹得东方念琴发火暗地里让人狠狠教训了她,这如何教训她是不知道,只知道后来高婉秋再也没有在宫宴上出现过,而后来发生种种的事她都将慕容瑶忘到了脑后。
如今这三人上演琼瑶版纠结三角恋,狗血的感情洒的到处都是,剪不断理还乱,她觉得能帮他们弄得更乱一些。
岳家慕容家反目成仇是她无比乐意见到的。
瞥见瑾玉眸光之中的几许兴味顾映澜便知她该是有想法了,不由笑道:“你既是醒了那么我便回宫了,明儿中午的药要记得喝。”
瑾玉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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