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想着,她便只能一路走回去了。
迈出了永陵宫,经过一个拐角,她转了个弯,却忽听到有利刃的破空之声传入耳中,且正朝着她逼近,她瞬间警戒,立即转过身,迎面便有剑气朝她而来——
叶微凉骤然一惊,一个旋身避了开来,看清来人,竟一袭黑衣蒙着脸,身形窈窕,她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能看见她面巾后盘起的发与黛眉之下一双冷然的眸。
竟是个女子。
“你是什么人?”叶微凉蹙了蹙眉,记忆里从来皇宫至今她从未招惹过什么人。
她认识的人本就不多,面前这人她是一点印象也没有的。
但她的话问出,对面那人却只是一声冷笑,并不回答她,只再度抬剑而起身形逼近,点点霜落横空而来,叶微凉忙俯下身朝边上一滚,在迅速起身朝着永宁宫的方向奔去。
她二十一世纪的防身术哪里打得过手持长剑功夫高深的古人。
身后传来衣抉破空之声,显然是黑衣人追了上来,她只能将速度提到了极致,希望能坚持着到永宁宫。
叶茫与瑾玉的寝宫其实隔得不大远,中间需要穿过一条花栏小道,但令人恼的是这条路大多是这两个宫的人来往,平时并没有什么人,而这会儿她被人刺杀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见。
关键时刻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这皇宫真比海寇窝还要险,至少那个地方我的性命从不受威胁。”咬牙切齿地道了一句,身后的人似乎已经离得很近了,眼见里永宁宫只隔着一小段距离,她出声大喊,“来人,有刺客!”
她声线不低,守在前头宫殿门口的守卫听见了声音立即望了过来,眼见有一蒙面持剑之人,便提剑上来。
“有刺客!”
叶微凉眼见惊动了侍卫,松了口气,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
身后,蒙面之人望着远处而来的人,眸色一冷,也不再追,顿住了身形,却是抬起了手中长剑,朝着前头奔跑的身影投掷而去——
“小心!”眼见长剑能刺到那道身影,不料,前头的大树遮挡之处,在她看不见的角度,另一道白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掠了过来,将那奔跑中的女子带到一旁,抬脚便将那长剑踢了开来。
她怔了一怔,眼见那白色锦服的男子将那女子护在身后,朝着她的方向喊了一声‘拿下’!
“你还好么?”松开抓着叶微凉臂膀的手,叶茫问道。
“无事。”叶微凉摇了摇头,随后看向了前头那与大内侍卫打在一起的身影,“我不记得来这之后得罪过什么人,却有人想要我的命,真奇怪。”
叶茫闻言,抬目望向了前头那道身影,竟觉得有几分眼熟。
但很快的,他就无暇去思考那人究竟是谁了。
只因,那黑衣人功夫不低,不过片刻的时间,上前的大内侍卫已被她徒手击杀了好几人。
叶茫见此眸色一冷,上前两步俯身拾起地上长剑,一个掠身过去朝着那道黑色的身影而去。
黑衣人似是察觉到了,目光望了过来,与他眸光相撞的那一刻,二人似乎都愣了一愣,但仅仅这一瞬,手中长剑便刺入了黑衣人的肩头。
望着身前人那双冷然的眸里划过一丝痛色,他竟感觉自己的手无法再前进一分,剑尖没入了皮肤不过几寸,却已经有血液流了出来。
忽的,身前人身形朝后一仰,让剑尖与皮肉分离了开,而后抬手朝他肩上就是一掌,趁着他发愣之际,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而后转过了身。
“殿下!”侍卫们见他受了一掌倒在地上,纷纷上前,如此一来也给了黑衣人机会逃脱了。
“刺客逃了,追!”
“不用追了。”叶茫道,“此人功夫不低,既已逃脱,你们是追不上的了。”
“你要不要紧?”叶微凉已经从后头跑到了他跟前。
“不要紧。”叶茫摇了摇头,那一掌只是疼了些,却不至于让他受伤。
“可你方才明明被她打了一掌……”
“无碍。”叶茫起了身,“只是有些疼,她约莫是没有力气了,回宫罢。”
话虽如此说,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那一掌,分明是手下留言。
脑海中想起黑衣人离开之际望的那一眼,以及她的身形,还有自己刺的那一剑……
忽然有些不想往下想,亦或者,不敢。
难道会是——她?济州城西,街道之上,黑色紧身衣衫的女子缓慢地走着,肩头之上的伤口依旧有血液不断溢出,引得路人惊诧,她却好似无知无觉,脚下迈步不停,直到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到了一间破旧的木屋之后,她抬手敲了敲门。
这是城西的地下黑市。
开门的是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一见到她,立即惊住:“梅姑娘,你怎么受了伤?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无碍。”欧阳清梅摇了摇头,“义兄回来了么?”
“主人回来了。”男子说着,将她扶进了门,“我马上带你去见他。”
萦绕着淡淡焚香的房屋之内,墨色锦服的男子站立在一个香岸之前,目光注视着香案之上的一个瓷罐。
这里头是他胞弟的骨灰。
“你为何要去招惹她呢,如今,你让兄长怎么办?”望着那瓷罐,男子自语般的道,“她并不知你我二人的关系,那么我是该当做没有发生好呢,还是找她替你报仇好呢?你我是兄弟,你却从不为我想想,你要置她于死地,也不敢让我知道,如今,我是该悲伤,还是该认为你咎由自取呢,明逍,我若说对她下不了手,你九泉之下,会怪我么……”
“呜呜哇——”倏然间,有孩童啼哭的声音传入耳膜。
林萧铭的思绪被扯回,转了个身,循着哭声传来的方向而去,到了一间红木门前,打开了房门,迈步走了进去。
床榻之上,包裹在襁褓里的小娃娃张着嘴啼哭,林萧铭见此弯腰将他抱了起来,“琰儿不哭,你娘亲很快就会回来。”
“主子,梅姑娘回来了!”倏然间有婢女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林萧铭转过身,便见一袭黑色紧身衣衫的女子进了屋子。
“这是怎么了?”第一眼就看见她肩上的伤,林萧铭皱了皱眉,“谁干的?”
“琰儿又哭了么。”并没有回答林萧铭的问题,欧阳清梅伸手将孩子抱了过来,而后坐在了床榻之上。
“受了伤怎么不上药?”望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庞,林萧铭道,“是欧阳家的人?”
“如果只是欧阳家的人,那倒还好了。”欧阳清梅低喃了一句,而后将头埋进怀中娃娃的襁褓上,忍耐了许久的泪水溢出眼角,滑落在怀中娃娃的身上。
林萧铭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你究竟是怎么了?”
“他真的,真的不记得……”欧阳清梅抬起了头,伸手将眼角的泪水拭去,依旧是平淡而漠然的面容,眸中的哀伤却显露无遗,“他竟然,一点也不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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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信息量略大啊,估计大家猜得出来吧o(╯□╰)o
第220章 吃我一箭
“你还没有与他说?”林萧铭听闻她的话,神色讶然。
“不知如何开口。”欧阳清梅摇了摇头,将泪痕拭干了,“你知道欧阳家的规矩,不能与外族人通婚,自我的姑姑欧阳幽若破了这条戒律之后,欧阳家将原先的规矩改的更加残酷了,与外姓之人通婚,已经不是逐出家族那么简单了,而是面临着生命的危险,当初被欧阳冰烟告了我的状,说我与他在一起,欧阳家已经开始警告我让我离开他,给了我冰蚕蛊让我下在他身上,一旦我不听话,冰蚕蛊便能让他生不如死,我若不愿意,就把蛊种在我身上,那时我对叶茫其实是存了怨恨的,便同意了。”
“你这是何苦。”林萧铭倒是不曾想到如今欧阳家的规矩已这般霸道了。
“你恨他忘记了,却又不愿意亲口告诉他?”林萧铭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想法,“那现在冰蚕蛊呢。”
“我是怨恨他忘记了,但我若告诉他,以他的性格,约莫是一定会娶我的,即使不成婚,也不会让我离开的,我不能给他招来杀身之祸,但他什么都不记得,生活过的那般悠闲,我独自承受也就罢了,还要看着她和其他女子来往,我去杀那女子,反被他伤了,不知他会不会认出我。”欧阳清梅说着,抬眸望了一眼林萧铭,“我究竟该怎么做?”
“身为男子,本就该负责任,若是因为怕性命受威胁便逃避,那还算什么男人,你还是该告诉他,看他究竟打算如何,身为望月王庭的王爷,何必忌惮一个欧阳家族。”林萧铭冷哼一声,“若是他不敢认,你不舍得下手,为兄替你下手。”
“不可。”欧阳清梅闻言,忙伸手揪上林萧铭的衣袖,“他不忌惮欧阳家族,但欧阳家族也不会惧怕他,你忘了么,欧阳家的财力是一个王庭的多少倍,望月夕照云若都比不上的,他若是以整个望月王朝与欧阳家对抗,那么欧阳家的财力,足够联手其他王庭,苍蓝,云若,夕照,绝不会放弃掉吞并望月的机会的。”
“夕照不会。”身为夕照铭王,林萧铭十分笃定,“我与太子必然不会让夕照与望月有什么矛盾。”
太子未寒本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对朝廷之争看的极为淡薄,身为储君,他若是极力阻止,也不是不能避免的。
“那云若,苍蓝呢?”欧阳清梅道,“欧阳家对规矩看的向来重要,若是有人挑衅,他们是不会介意以财力与他国联盟的,而欧阳家的财力,有几个国家愿意拒绝呢?”
“你约莫是想的太远了。”身为女子却能考虑到各国之间的矛盾,林萧铭也不知该说她太过谨慎还是太过忧心,“你还没有回答我,冰蚕蛊的事情你是如何解决的?”
“我还是没有狠心下手,欧阳冰烟监视着我,定然回去通风报信,我不得已只能先离开望月皇宫,离开他,躲藏起来不让欧阳家的人找着。”欧阳清梅说到这儿,抱着怀中婴孩的手紧了紧,“但是,我冒险又去找他了,与他去了一趟廖城之后分了开,我也不敢与他来往太密切,只怕欧阳家的人找不着我会去监视他,回到望月皇宫里,你知我看见了什么,另一个女子住在他寝宫,他的宫中,除了我,还没有住过其他女子,那是第二个。”
“你问也不问一下?许是他们并没有什么关系呢。”
“我和永宁宫的婢女打听过了,那女子便是从廖城的海寇窝里带回来的,他们平日有说有笑,他连自己恢复皇子身份之前的事也说了,一路上对那姑娘很是照顾,倒真是风度翩翩。”欧阳清梅叙述的口气分外平淡,让人听不出怒意,“我刺杀那姑娘许是我冲动,但是,他对那姑娘的紧张我却是看出来了,现在你认为,他身边有我或者没有我,有何区别么?”
“叶茫会是这样的人么?”林萧铭心下只觉得事情也许并非欧阳清梅所见那般,毕竟与叶茫认识是在他做琴师之前的事,对他的人品还是有些信得过的,于是又问,“接下来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我需要好好想一想。”不愿再提及关于自己的话题,此刻怀中的小娃娃已经不再嚎哭了,她试着平复自己的情绪,片刻后,才抬起头,望着站在身前的男子,“你呢,还怨恨湘王么?”
林萧铭闻言,静默了好片刻后,才道:“这个问题,现在我是回答不上来的,过段时日再说罢,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让人给你送金创药来。”
言罢,转过身迈步离开。
恨么?
她真是给他出了一道难题。=分割线=“想不到,望月的镇国之宝竟然是一把弓。”永陵宫内,黑色广袖曳地罗裙的女子一手举弓,目标直朝前头的大树,另一只手则是搭在了弦上,保持着这一动作好片刻,而后偏过头问站在一旁一袭红衣身形修长的男子,“这把弓也太沉了,还要我保持这个姿势多久?”
“能保持多久就保持多久。”男子开口,声线悠漫,“这银弓你若是举不习惯,就别想着如何能驾驭它了。”
“这皎月银弓究竟有何玄妙的地方?”瑾玉依旧持着弓,另一只手随意地在弦上拉了拉,“似乎,这弓弦挺特别的,韧性极好。”
“这银弓的玄妙之处不只是弦。”顾云凰笑了笑,“等你能举到毫无压力的时候,我便告诉你其他的妙处。”
“卖关子。”横了他一眼,左臂已经有些些许的酸疼,她却依旧没有半丝松弛,开口云淡风轻,“那个国宝箱子里就这么个东西?”
“当然不是。”顾云凰顿了一顿,而后道,“一袋香料,一幅画,以及一把弓,其实,镇国之宝,应当不是这银弓。”
“一袋香料一幅画?”瑾玉顿时好奇,“什么样的香料什么样的画?”
“香料辨别不出,画么,是一张凤凰展翅翱翔图,有趣的是凤凰的嘴巴里还叼着一块玉。”顾云凰说着,凤目轻抬,似笑非笑地望了她一眼,“听起来,有点像是某种暗示,你觉得呢?”
凤凰展翅衔玉图?
瑾玉听得眯起了眼,“你该不是想说,凤凰是你,被你叼着的玉佩是我?”
顾云凰笑而不语。
“拉倒吧,这幅画都是多久的了,东方珩刚登基那会儿就有了,那时候你我二人毛都没长齐吧?生没生出来都不知道。”瑾玉撇了撇嘴,“应当是巧合,若真是为了咱们作的画,那倒是可以拿来收藏。”
“即便不是为了我们而画,照样具有收藏意义。”顾云凰唇角轻勾,“我若说,那幅画可能是一副藏宝图,你信不信?”
瑾玉微一挑眉,望进他带着笑意的眸子里,只觉得他是在忽悠她的。
“信啊,你能有法子让宝藏立刻出现在我眼前,我便信你了。”冷哼了一声,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藏宝图这种东西,素来就是很招人争抢的,你若真有什么藏宝图,赶紧转手吧,哪怕只是虚的,也最好别让人知道,无端招惹麻烦。”
瑾玉的话听得顾云凰笑了,“阿瑾,是不是什么宝物都得不到你的关注呢?银弓也是,藏宝图也是。”
还记得刚把银弓给她那会儿,就被她随手扔了,而后回到了皇宫,也不见她好好收起来,大喇喇地便放在桌子上,平时宫婢一进一出的谁都看得到。
不过她这般不注重,反倒是容易让人以为这只是寻常的弓,没什么稀奇处。
“那可不一定啊,得看是什么。”瑾玉此刻的手已经有些麻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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