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玉闻言瞳孔一缩,“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对凰音有情,对未安也有情。”那被她扯着的少年神色委屈,“你就对我无情,我就喝了怎么着,我要是喝死了看你会不会关心我一下!”
“胡扯。”瑾玉瞳孔一沉,暂时也没有去想其他,只道,“你现在感觉如何?”
他们二人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因此他们身后的二人也没有听见,然顾芷晴望着叶茫扒着瑾玉不放的模样却是敛了敛眉头。
这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人似是和这四皇子关系匪浅,他竟然……
“既然酒让六殿下的朋友喝了,那么也罢了,本宫就当做是安宁喝了。”顾芷晴说着,望着自己另一只手上的酒杯,端起来一饮而尽,而后转身便要迈步离开。
哪知才迈出一步,身后便传来瑾玉的惊呼之声——
“叶茫?”
原本他只是在她耳边悄声地说着话,哪知却忽的神色一变而后便是以手捂着胸口满面痛苦之色,最后竟是身子无力有些支撑不住地就要软倒,瑾玉见此立即眼明手快地扶住了他,眸光一凛转过头便朝着顾芷晴喝道:“太子妃且慢,你能否解释一下?”
顾芷晴脚步一顿,闻声转过头望着叶茫的模样眸中浮现错愕之色。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顾芷晴望着叶茫,沉声开口,“本宫的酒绝对没有问题,本宫手中的两杯都是出于同一瓶酒壶,本宫也喝了,六殿下若是不相信,大可将他刚才喝下的那杯酒拿去验一验。”
瑾玉并不答话,冷冽的眸光一转投在叶茫因无力而扔在地上的酒杯,抬手捡了起来交给一旁的花未安。
“对了,安宁医术高明本宫怎么就给忘了。”顾芷晴道,“六殿下以为本宫会是那般愚蠢的人么?在自己敬的酒中做手脚,若是叫人喝了立马就出现了问题,那么旁人一看不就知识本宫所为?若本宫是有心要加害安宁,也绝不会在酒中做手脚。”
她的话说的十分有底气,然瑾玉此刻可不管他,只扶着叶茫道:“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她的语气难得地轻柔没有了平日的沉冷,担忧之意甚是明显,她对他向来恶声恶气,如今见他痛苦的模样,望着眼前人那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眸,心中竟如同堵了一般。
这真的是骨肉血脉间的相连么?所以她也会心疼。
叶茫将头靠在她的怀中,“我……疼。”
瑾玉神色一紧,抓着他衣袖的力道也紧了几分,“哪里疼?”
她忽然发现这一刻她竟真的有些恐慌,之前不管他做了什么自己似乎都不会有多少生气,如同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其实她心中应该是早就将他当成胞弟看待了?
“哪儿都疼。”怀里那人抬眸望她,精致的桃花目里泛着点点泪光,咬着唇道,“殿下,我会不会死。”
“胡扯。”瑾玉低声斥了一句,而后抬头朝着站在一旁的花未安道,“未安,你可否过来看看……”
花未安见瑾玉着急,俯下了身,“好。”
哪知,她伸出手欲探上她怀里白衣少年的脉搏之时,那少年忽的将手一甩避开了她的触碰,而后抬眸望着瑾玉道:“殿下,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若不回答我我便不看,死了也就罢了。”
“谁准你说这样的话。”瑾玉闻言眸中浮现怒色,她此刻替他担忧他却说这般的话,她自然不会管他所说的,只沉声道,“未安,我抓着他的手,你来号脉!”
说着,便将叶茫那不安分的手擒住,哪知他却死命的要挣脱开来,瑾玉见此气极,“再乱动信不信本宫砍晕你!”
这一句话果然奏效。
叶茫安分了下来,咬着唇道:“那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瑾玉见他固执,好似她不听他的问题会要他命似的,“什么问题?”
“就是……”他望着瑾玉犹豫了片刻,道,“我与凰音,谁比较重要?”
“……”瑾玉不语,下一刻抬起了手。
“不准打晕我!”怀里的人忽然又暴躁了起来,片刻之后似是真的没了力气又不动了,望着瑾玉顿在半空的手,有些黯然地道,“看在我这副模样你就不能回答我一下么,哪怕是欺骗我一下也好。”
“你重要。”昧着良心道了一句,实在是不想与他再拖拉下去,瑾玉沉声开口,“未安,来。”
哪知等了好片刻,也不见花未安有所反应,瑾玉敛着眉抬头,却见花未安神色平淡,“殿下,我觉得叶琴师根本不需要看。”
瑾玉闻言怔了一下,不过片刻便明白了花未安的意思,顿时眸光一凛望向怀中人,正好捕捉到那原本来泪眼朦胧的桃花目里的促狭笑意。
瑾玉当即沉下了脸。
叶茫没来得及受其情绪,听着花未安的话再看瑾玉忽然沉下来的脸,心道一声不好。
“叶茫。”十分平静地唤了一句,瑾玉朝他勾起了唇。
这样的笑容便是让叶茫瞬间汗毛倒竖,心中顿时‘嘎登’一声,想也不想地从瑾玉怀里蹦了出去,那模样哪有半分方才的虚弱样子。
“殿下别生气。”勾起肩头的头发丝,他桃花目斜挑,“不过是与殿下开了个玩笑而已,不过若是没有这个玩笑,叶茫还不知自己在殿下心中……殿下,我错了!别踹!”
话说到一半便见对面那俊美的少提脚踹了过来,那脸色阴沉的凶狠模样吓得他顿时拔腿就跑,“真的只是玩笑而已,何必当真,殿下你可莫要学凰音啊!”
“你这王八造的,去死!去死!”
锦衣银冠的少年追着白衣翩跹的少年愈跑愈远,连与身后的女子打招呼都忘了。
“皇嫂,今日之事,安宁给你赔个不是。”见瑾玉气跑了,花未安转过了身子望着那脸色微沉的绿衣女子,“六殿下的脾气就是如此,对宫中之人也极为护短,只是那琴师……许是脑子有些问题,六殿下这番定是会教训他,还请皇嫂莫要将此事放在心上。”
“安宁言重了。”顾芷晴脸色不见好,却是没有追究,只语气生硬地道,“既是误会一场,我也不会与六殿下较真,皇嫂还有别的事,你随意吧。”
言罢转过身便迈步离开了荷花池,似是余怒未消。
而花未安在她走走,看着手中的酒杯片刻,再抬眸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淡漠的眉眼间划过一丝冷色。
“殿下,我不都说了是开玩笑的么!”瑾玉一路追着叶茫到了永陵宫,这回似是铁了心的要给他教训一般,脸色一直不见好。
二人一追一跑到了殿门口的石狮子前绕起了圈,瑾玉追着不放,叶茫亦是躲得灵敏。
看着瑾玉的神色叶茫这下心知瑾玉是真的被惹到了,也不知被她抓住会不会被大卸八块。
下一刻,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忙道:“赏荷宴那边还等着你呢,你确定要和我浪费时间?你的安宁公主可怎么办?”
“那一头不急。”瑾玉冷笑,“我先抓到你这混蛋再说。”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
叶茫瞪大了眼,“可我若是没记错,安宁公主还等着你的荷花呢!”
此话一出瑾玉果真步子顿了一顿,叶茫面色一喜,“不如先去送了公主荷花再回来教训我不迟。”
瑾玉面色微沉,似是不大愿意,然下一刻,望着叶茫身后忽的唇角勾起,“凰音,快给我捉住这混蛋!”
这一声喊叫顿时叫叶茫一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望向来人,哪知身后什么也没有,这一下子顿时明白了什么,可只这么片刻的时间瑾玉便到了他身后,抬手扣住了他的肩头,眼见叶茫又要溜,她冷笑一声用另一只手抓住了他的头发。
“跑啊,再跑我就将你的头发全扯下来。”沉声道了一句,她转过身拖着他的头发走,一如当初拖萧九月那般,而叶茫的反应也是与萧九月那厮一样——
“别扯别扯,我与你走还不行么!”
可瑾玉不搭理他,如此叶茫也乖乖地跟着她走了,可当瑾玉带他到了一处地方,他便吃惊了——
“殿下,你要关我进地牢?”
瑾玉带着他去的地方可不就是永陵宫的地牢。
“不要,我打死不进去,里面又潮气味又不好。”说道这儿,他又咬了咬唇,伸手抓住瑾玉的手臂晃着,“殿下,我不要进去,这要是进去了,出来沐浴百八十次都不够的。”
“无妨,回头让厨房多给你烧些洗澡水,要是还不够,想要玫瑰花瓣亦或者香露之类的本宫也不是不能满足你。”瑾玉微微一笑,下一刻笑容一敛抬脚将他踹了进去——
“你给我呆里头好好反省,回来再与你算账!”
眼见那白衣少年被踹到了干草之上,瑾玉抬手将牢房的门拉上,落锁,而后将钥匙收入袖间。
“不要,放我出去,呜……”身后的人哭丧着脸,眼见瑾玉要走,手伸出了栏杆外想去扯她的衣角,哪知前头那人脚步太快离去地又太决绝完全不给他一丝希望,他连衣角也挨不着只能坐在牢里叫喊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六殿下你这狠心的,我要告诉凰音你说我比他重要。”
可这次饶是他怎么说瑾玉也不搭理他了,眼见前头那道身影越走越远,他只能放弃了喊叫耷拉下了肩膀。
“唉,出去又得洗百个时辰的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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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宫里头有人送信来?”左都御史府内,端坐在书桌边埋头写字的少年手中动作一顿,抬起了头,望着自己正对面的仆从,“何人送信?”
“说是少爷您的朋友。”仆人说着,将信件递了过去。
吴忻睿接过了那信件,拿到了跟前,只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字,不禁额上青筋一跳。
阿睿贤弟亲启。
贤弟?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认了个哥哥。
将笔搁在了一旁,他拆开了信件,将里头的纸张摊开,上面只有十分简单的一句话:被困永陵宫地牢,望贤弟速来搭救。
落款是叶兄。
唇角一抽,永陵宫地牢?那家伙不是据说有六殿下罩着,竟还能混到地牢里去,莫不是犯了什么挺严重的事?
沉吟片刻,他道:“去将林泉唤来。”
“是。”那仆从应了一身而后退下,不多时便带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到了吴忻睿跟前。
吴忻睿一见他的模样,脸微抽了抽,“你刚从地道里出来?”
那少年叹了一口气,“刚发现厨房后门的狗洞又被堵了,这才去疏通一下,睿哥你找我?”
“嗯。”唇角一抽,将下人全都遣退,他这才道:“问你,皇宫外头挖一条地道到皇宫里头,需要多长的时间?”
“睿哥你疯了?”那少年瞪大了眼,“你想挖皇宫?这不可能,你连皇宫的格局与路线分布都不清楚怎么挖,别回头一钻出地就被大内侍卫当毛贼捅死了。”
“你急什么,又没让你马上去。”横了那少年一眼,吴忻睿道,“永陵宫是哪位主子的地盘?”
“永陵宫?”那少年挠了挠头,“我好像听人提起过,似乎是……六皇子?”
“六皇子?”吴忻睿眸子一缩,敢情叶茫不是让旁人关了起来,而是六殿下亲自关的。
那还救他作甚?
翻了个白眼,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手摸了摸下巴,“皇宫的格局分布图,或许,可以弄一张过来。”
挖皇宫,虽说危险,不过也挺有挑战性的不是么。
……
永陵宫,地牢。
“叶琴师,宫外头的人回信了。”一名侍卫打扮的男子将一封信件递给牢里头的白衣少年,“那人不止回了信,还送了一盒子东西过来。”
“拿来我看看。”神色略带喜悦地接过了那侍卫手中的信,摊开一看,却叫他眉头一跳。
叶兄,困你之人是六殿下请恕小弟无能为力,虽不能搭救你出来,却可以给你提供解闷的玩意,这些书册赠与你,无聊之时可以品读一下。——睿贤弟字
“没义气!”狠狠地咬牙道了一句,而后叹息了一声,叶茫朝栏杆外的侍卫道,“小卢啊我平日带你不薄……”
那侍卫闻言当下身子一颤而后立马打断,“叶琴师小的也就只能帮您到这儿了,这些书可都是两颗小白菜的著作呢,有的市面上还买不到的,您的朋友可真大方。”
言罢就要脚底抹油开溜,却听身后人呵斥一声,“站住!没让你干别的,念给我听总行了吧?”
那侍卫松了一口气,“这倒是没问题。”
而后回过了身,随手翻了一本,张口念道:“话说秋山之上有一户人家,男子半夜起夜,行至老魁树下忽听得有女子哭声……”
叶茫听到这儿,出声打断,“秋山鬼事,都看了八遍了,换一个!”
只听一阵书页翻动的声音,下一刻,栏杆外的人又道:“话说元景开国年间,有一著名的青楼舞姬梅娘,有一日楼间起舞,众多权贵公子目眩神迷,唯有一名赶考书生……”
“艳鬼书生情,八十多遍了,那书生后来是不是在一众贵公子中脱颖而出以才华打动了舞娘,而后考中了状元却娶了郡主,还命人将那舞娘暗害,舞娘死不瞑目化为厉鬼复仇,最后那书生连同郡主全府都死光了。”
“……叶琴师您记性真好。”
“哼,这个故事说明了男子为了功名利禄可以放弃甚至牺牲所爱之人,到最后不得善终,所以作为男子万万不可始乱终弃。”
“是是是,换一个。”又一阵书页翻动的声音,“前言,四百年前,晋武帝选秀扩充后宫,一众秀女中,有一相貌极佳的陈氏女子脱颖而出,帝一眼心动封为贵人,而后……”
“盛宠不衰,那陈氏最后还封了后,晋武帝沉迷于她不问政事最后落得亡国下场,妖后误国,最终也是落得悬梁自尽的下场。陈皇后秘史,八百多遍了。”
“话说元景开年间,一樵夫途经一片荒野……”
“荒野艳魂,八千多遍了,能来点有新意的么。”
“叶琴师您还是自己看吧。”终是忍受不住,那侍卫一把扔了书开溜。
一边帮人念故事一边听结局一边被嫌弃这种事情真不是人干的啊啊。
“慢着。”才跑出几步身后又传来叶茫的声音,“你要走可以,能把书先给我扔进来么,我的手够不着。”
这要求似乎不过分。于是他又折了回去,将那一摞书搬到了栏杆前,“叶琴师小的真得走了,否则被我们头儿看见准挨骂,请恕小的不能……叶琴师,你,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
他的话才说到了一半便见牢里那原本还从容淡然的人忽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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