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适时逗逗小丫头,倒也是这无聊日子难得的调剂了。
“公子!那……那可是崔府的二小姐。你的姐……呃,故人呢。”小桃跺了跺脚,到底还是半嚷着叫了出来。
我好笑地睁开眼,正见小丫头尤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后,臌着张脸坐在一旁直窥着我的反应,不禁轻笑出声。这丫头鼓鼓一张红皮桃子般的俏脸果然是可爱,还真是另人百看不厌啊。
“那又如何?”见着火候差不多了,我稍稍支坐起身,漫口应了一句。
“那又如何?公子你怎么都不在意呢!”小桃显然很不满意我的态度,翻着眼睛,脸也越发红了,“那位二小姐一向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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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只用鼻子看人,现在更是不知会傲成了什么样子呢!”显然是越说越气,小桃顿了下,粗喘了口气才接着道,“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依奴婢看,她根本比不得……”
“小桃!”我瞥了她一眼打断她越说越没边的话,“又有什么好比较的,至于气成了这样?”实话说,这崔府小姐确是有着自傲的本钱。
这丫头我看也是气的晕头了,这一会儿是全然忘了她平日里瞠目跳脚的由头了。
小桃吐了吐舌,兀自有些不甘地嘟嚷道,“奴婢就是看不管她那副总是用鼻子看人的嘴脸吗。现在崔家那位‘大人’又升做了当朝尚书,这位二小姐这下不定连鼻孔都朝天了呢,真不知这满城的名流公子是不是都蒙了眼?”
知道小丫头不过是为了自己和母亲鸣不平,压抑了这么多年,又听说了崔府如今的富贵荣华,崔家小姐更是名扬都城,再想到当初在崔府倍受冷落欺压的日子,难免心气不顺。我也便尤得她一次发泄个够了。
其实,跟了我这么久,她自然知道那般的风光我真是半分羡慕不来,当避之仍尤恐不急的。
“……公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听着小桃絮絮叨叨地抱怨了近半个时辰,我抑制不住地打了几个呵欠。正昏昏欲睡,小丫头却突然将头凑到我眼前大叫了一声。
“唔,说完了?现下这心里可是舒坦了?”我不客气地捏了捏她自动送上来的俏脸,眼含趣意地望着她。
“如果公子能稍微认真点,奴婢也就舒坦了!”小桃缩回了脸,低声怪怨地嘀咕了一句,却没有再多说什么,看来这怨气、火气连着力气是都泄的差不多了。
“你家公子我忍了你半个时辰的牢骚,可要记在了账上。”
“公子,你……”
“公子,院外有人寻,说是顾公子派来的。”
眼看着小桃又要跳脚,竹林外庄实的一声低唤却硬生生将她按了回去。
“顾公子,怎么又是她?”小桃皱起了眉头看向我,刚刚冒火的由头顿时眨眼忘的光光了。
这庄实唤的还真是时候,我好笑地瞥了眼小桃,径自起身随意地取过一旁的乌木簪束起了披散的长发。
“带人去前厅相侯,我这就过去。”
这顾英亭迟早是要来,没什么好意外的。只是这次她没有自己亲自跑来,却派人前来传话不知是为的何事?
与小桃来到前厅,却见等在里面的正是顾英亭常带在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今日换回了女子装扮,看上去到也有几分标致,只是此时满脸挂着焦急的神色。
庄实早以退了下去,屋子里只她一个人正不安难耐地在厅里转着圈子。看到我走进,并作两步跑到我面前,突然就这样一下子跪在了青砖铺就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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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咚’的一声闷响,听的我心不由随着一颤。
“林公子,求您救救我家夫人!”
“怎么就惶急成这样?”我伸手扶了她起来,“有什么事也不妨起来说。”
“是,”她急急地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用带着些哭腔的声音道,“林公子,我家夫人几日前突然染疾,所有大夫都说是伤寒,可是几日过去了,各种汤药服了无数却都不见着好转,反而是愈见重了,如今已是……已是……呜……”说道这里竟是抑制不住哭了出来,“林公子,我家小姐说您医术高明,只有您才能救得夫人,特遣奴婢来请公子进……进府走一遭。呜……府里的大夫现在都束手无策,只有靠林公子了。公子您一定要救救我家夫人!”
“呃……”听着这丫鬟断断续续的话,我不由得一阵头疼,眉梢眼角都不禁跟着跳了跳。
听她所言,那位夫人必是已病入膏肓,以至全……府的大夫都无能为力。这顾英亭又凭的什么认定了我会有办法与能力去起死回生呢?不会就仅仅凭借那一小瓶治跌打的药油吧……呵,对于这么一份‘看重’,我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唉,小桃你去准备了药箱,等下随我一同过去。”揉了揉额头,我侧身对小桃吩咐了声,又转向小丫鬟道,“别急,我这就与你前去,路上再将你家夫人的情况细细说过一遍好了。”
不管怎样,是否有着顾英亭的一份交情与莫名的信任在里头,遇到求医上门的人,我都不可能轻言拒绝。而且,这一次,怕也是容不得自己拒绝吧?
虽然并不觉得自己比那些顶尖的医术圣手有多强,但如果真的是伤寒的话,也许我还是可以略尽一些绵力的。只是这遭去的地方……哎,只有走上一步算得一步了。
快速的进里间换了一件外出的长衫,头发也从新束整齐了,出来时正见着小桃提了药箱过来。这箱子从始至终都是由小桃贴身保管的,连了我都不清楚平日里被她藏在了哪里。
与庄实交代了一句,三个人便匆匆上了停在客栈门前一辆很是显眼的红木精雕马车。
一路上听这个叫碧儿的丫鬟描述,我大致也了解了一些那位夫人的病情。几日来高热不褪、咳嗽不断,这些的确是伤寒的症状没错,但那么多大夫以此所开的药方均效用不大,怕也不单单是伤寒那么简单。
具体的情况碧儿也说不清,据她说服侍那位夫人的贴身丫鬟竟也有两人随之病倒了,病状亦似。为了避免病气过了府里其他几位贵人,除了大夫和一些侍候的下人,主子们都被隔离了开来。
顾英亭几番吵闹是都进不得院子,碧儿自然也随侍在外,并不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只是听说病情愈重,甚至已陷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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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迷了。
我也未再多问,一切总要见到了人,仔细查看试脉后方能定论。
马车一路急行,很快便赶进了内城。车速并没有稍减,依然沿路疾驰着。
碧儿满脸惶急的神色中渐渐又添起一抹踌躇,不时地偷眼窥向我这里,嘴巴张了又张却好似不知如何开口的样子。直到马车再一次停下来,碧儿从怀间掏出一块金色的巴掌大的令牌,探出头对外晃了晃,没有片刻耽搁便被放了行。
马车继续前行,不过速度慢了很多。碧儿缩回头望了我一眼,深吸了口气终于喃喃地开口道:“林公子,其实……其实我家小姐……身份……”
“是当朝的五公主吧。”我淡淡地接道。要等她把这句话说完,也不知在这马车停下前能不能说的明白?
“您知道!”
“公子!”
碧儿和小桃两声诧异的惊呼同时响起。
我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望了她们一眼,最终目光停在了车窗外那连绵的宫宇殿阁间,“起初不过一些猜测而已,此刻既是人都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再猜了吧?”
几次接触,从她们话语里偶尔露出的东西,还有那日在崔府的马车上,那崔二小姐对顾英亭略感无奈却依然有礼的态度,我便已隐隐连想到了一些。但那也仅仅是猜测而已。可现在,马车都以进了皇城,还有什么好不确定的!
到了此刻,这碧儿才算开了口。可这个时候,说还是不说,已都没什么分别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啊……假期……
嗯~祝各位亲都有一个愉快的假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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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来之安之 。。。
“恩……林公子,您不要怪公主,殿下她不是有心要骗您的!”碧儿过了最初的诧异,说起话来倒是比刚刚流利了多。
“公子!这……”小桃尤自有些不能接受地在旁低唤了一声。
对小桃摇了摇头示意她不必多说,没时间理会她那惊诧的心情,我转向碧儿,“公主召草民进宫可是为皇后娘娘诊治?”
“是的。皇后娘娘身体一直都很虚弱,前几日一场急雨更是发起了高热……”
“我知道了,这你已是说过。”我打断了她后面重复过几遍的话,无奈揉了揉额角,接着问道,“那公主召我进宫为娘娘诊治又可得了皇上的旨意?”
“呃……这个,皇上带领百官去了太庙为娘娘祈福,此事公主还未及得告禀皇上……”碧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渐渐低了下去,想是也知道此事不合着规矩。
何止是不合规矩,简直是越天之矩。这样不得皇上圣谕而召民间毫无名气的大夫为皇后治病,治好了还好说,治不好怕是有几颗人头都不够了!不知这位仅凭着一瓶药油将我召进宫来的公主大人到时又能不能保得下我?哎……我的头又有些痛了。
“呃……公主已经与那些太医商与过了,众人都没什么意见,一切由公主做主,所以……”见我没有开口,碧儿犹豫着又添了一句,想是要让我放心。可听在耳里,我却唯剩下苦笑了。
那些太医当然是没意见了,一切有公主在上面顶着。左右已都是束手无策了,召我进宫为皇后医治,有这样一上杆的替罪羊送上了门,又何乐不为?
唉……算了,现下想这些又有何用?自顾英亭找上自己的那一刻起便已是没有退路了,既然眼前只这一条路可走,也惟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既来之,则安之,还能如何?
下得马车时已是立身在宫门前,两扇漆红鎏金的厚重铜门威峨立于眼前,两侧各有八名甲胄威严的宫庭禁卫肃穆而立。
碧儿走上前将令牌交与其中一统领模样的人仔细看过,很快便被放了行。
走进宫门的那一刻我不禁深深呼吸了口气,在今日之前自己还从未想过会与这座代表世间至高威权的宫城有交集的一天。
进了宫门自然不能再乘马车而行,我与小桃紧跟着碧儿,三人快步疾走在皇宫内曲曲折折的水榭廊台间,一幢幢金碧辉煌的宫廷殿宇穿梭而过,身边不时有侍卫、宫人错身而行。只是这般情形,我也没多余的心思再观赏这皇宫内院的景致。
一路急行几乎没有停歇,偶尔遇到几次盘查也都在碧儿的令牌下轻松放行,可这皇宫委实太大了些!尚未走到地方我已是气喘连连。
碧儿和小桃还好,尤其是碧儿,一人在前领路走的飞快,丝毫不见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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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软的迹象。只可怜我这懒惰惯了的人,何时靠着两条腿急赶过这么长的路。
等到了皇后的坤羽宫时,我已是满头大汗、又累又热,简直比前世念书时体育课上那痛苦的千米长跑还辛苦。
守在殿门处的一个小太监见到我们几人走近,立刻迎了上来,“碧儿姐,你可算回来了,公主正等的急呢!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这就去给你们通禀一声。”说完也不待我们反应,转身奔进了西侧的殿宇内。
碧儿走上前与另一个守门的太监询问着皇后的情况,我是没精力凑上去听了,只在一旁扶着殿墙喘着粗气。
小桃从怀里掏了一方细棉纺的素帕递了我擦汗,自己也取了一方抹了抹脸。这丫头也是累的不轻,和我在一起时从没这样赶过路,更何况她手里还提着那么大个药箱子呢。
“林大哥,你可算是到了!”
这边厢还没容我回过了气,便听着一声急切而略带丝欣喜的唤声由着殿内传来。转头看去,一道粉色的身影正快速向着殿门处跑了来,身后还拖着十几个宫女、太监,呼啦啦一堆人小跑着追在她后面。
我不禁轻叹一声,上前两步迎上顾英亭的身影,躬身施礼道:“草民拜见公主殿下。”
“林大哥,你不必这样多礼。”顾英亭忙上前一步就要扶了我起来,手伸到一半却是被站在她身后一年纪颇大的宫女拦了下来,“殿下,这样不合礼数!”
“哦,”顾英亭倒好似几分忌惮她,不情愿地应了一声,依言缩回了手,只是复道,“林大哥不必多礼,快起吧!”
“谢公主殿下。”这个宫女想来有些身份,能让顾英亭如此听话,许是她的母后或皇兄派来看着她的吧。哎,依她这份性子,也还好是有这么一个人看着。
碧儿与小桃也都上前见了礼,只是看小桃的样子好像尤接受不能似的。
顾英亭挥手让二人起了身,开口有些急切地转向我,“林大哥,你……”
“殿下,这称呼不合礼数!”话刚一出口却被那宫女打断,再次纠正道。
“哎呀,这会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些!”顾英亭倒底不耐地挥了挥手,只再开口时还是依言改了称呼。
“林……公子,”好似对这个称呼很是拗口,她不满地对我皱了皱鼻子,“你先去看看我母后吧,她在里进的寝殿,那些太医说这个病气会过了人,父皇派了侍卫守着不让我进。你进去也定要注意些!那些笨蛋太医这么多天都医不好母后,林大……公子你医术比他们强多了,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的!”
‘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这份信心?’怎么一听到她口中这‘相信’二字,我这额角便一跳一跳的疼呢。
“草民尽力而为。”微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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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我轻吐了口气,复抬起时已强换上一副肃容。“公主殿下,在为皇后诊治前,草民有一事要向公主殿下禀明。草民年纪太轻,于医术上所学尚浅,不敢与众医界前辈相比,更且宫中各位太医都是医界泰斗般人物。”见顾英亭一脸的不认同张口欲驳的神情,我微微摇头示意她容我将话说尽。“草民既已入宫自当竭尽全力,只惟恐能力有限,惟有尽己所能协助众位太医为娘娘诊治。”
在这里先将话说清,无论等下我如何为皇后医治,那一屋子的太医都也是撇不清的。这样既不影响了我为皇后诊治又避免了做那出头鸟,也好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我是不想被那些太医顶到最前面,自己一介草民,就是想顶也顶不住啊!只有跟在众人后面,到时有整个太医院撑着,也许尚有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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