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于安全地带的弓箭手,完全看不到山丘的顶上,那些推动巨石的沧月敌兵身影,无法射箭击毙沧月敌兵,阻止他们推巨石的攻击举动。
冷汗遍体流淌,双眸赤红无比,额头青筋暴突的弓箭手、盾牌手以及步兵们,只能急的一边直跳脚,一边暴粗口咒骂敌军的娘。
片刻的时间--
两边山丘的斜坡,没有巨石再往下翻滚了。
可惨中埋伏的五万骑兵,连同他们座下的战马,却已经全葬身在了这一条宽约九米、长约五十米的大道内。
惟独存活的人,便只有武功高强、具有浑厚内力的荻将军了。
从战马背上飞跃起,用尽了所有的内力,挥舞锋刀劈砍巨石攻击的荻将军,虽踏踩着无数匹战马的马头,撤逃出了危险重重的大道内。
却还是在临出危险大道前,被一块未来得及完全避开的巨石,不轻不重的砸向了后背儿,“噗--”的一声响,喷出了一大口凄艳血花。
两名步兵立刻一左一右的,搀扶住了好不容易逃出险境,身躯摇摇欲坠的荻将军,忧声的问道:“将军,您还好么?”
脸色灰白交加的荻将军,唇中并没有给予步兵回应,只是双眸弥漫悲痛气息的,瞅望向了自己的前方,那被无数快巨石塞填满的大道。
--都怪他,都怪他啊!
明明猜到狡诈的夜逸风,很有可能埋设下了陷阱,却还是想要赌一把,率士兵追杀撤退的沧月大军。
若不是他失策,这五万骑兵又岂会白白的牺牲呢?
既然上了战场,五万骑兵早就将性命儿抛开了。可是,骑兵们情愿与敌军同归于尽,也不想如眼前这般,死的毫无价值啊!
短暂的自责过后,荻将军掩去了眸中的悲伤。
再次深瞅了眼被堆叠成山的巨石,填塞的不留一丝缝隙的大道,荻将军心中清楚的知道,即便搬移开了这些巨石,沧月大军也已经远去了。
而且,倘若他仍旧执着的要追杀沧月大军,恐怕前方还有更多的陷阱,只会令士兵们伤亡更加惨重。
夜逸风,西辰和沧月的第一场战役,算你赢的十分漂亮。但是…
战役并没有结束,我西辰五万骑兵的性命,绝不会白白的牺牲,你等着吧,很快,我会让你加倍的奉还!
擦拭掉嘴角血丝的荻将军,转身看向了满脸暴怒的西辰士兵,启唇一字一句的道:“放弃追杀,返回阵营!”
怒红了眼的西辰士兵,纷纷的高举拳头,齐声叫道:“将军,骑兵不可以白白牺牲,让我们搬开巨石,直抵沧月敌军阵营,与沧月敌军决一死战吧!”
臂膀一个横挥,制止住怒叫声的荻将军,唳声的道:“立刻返回阵营,这是军令,违令者杀无赦!”
双掌捏握成拳的西辰士兵,谁都不愿意违背军令,可由于心中实在太愤怒,唇中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叫喊:“将军--”
“大家的悲愤,本将军了解,大家先返回阵营,让军医治疗一下身上的伤口。很快…”
牙齿倏地一咬,荻将军双眸阴狠一眯的道:“西辰国的所有血债,我们会向沧月敌军讨回来的!”
听到荻将军的话,强压下满腔怒火的士兵,终于沉默的掉转过了身,朝着西辰阵营的方向返回而去了。
远处的一座山丘中,迎风高耸的嶙峋巨石后--
“月儿,你猜…”轩辕焰侧头望向了上官凝月,俊眉微挑的问道:“吃了败仗的荻将军,何时会反击?”
掌心缓缓摩挲的上官凝月,樱唇魅然一勾的回道:“根据你对荻将军的描述,相信今夜,荻将军便会对夜逸风,进行一次狠狠的反击!”
“那么,月儿能否猜到,荻将军于今夜的何时…”
右手的白皙食指浅抬,撩了撩上官凝月腮边的一缕秀发,轩辕焰歪头问道:“会对夜逸风进行反击呢?”
凤眉笑扬的上官凝月,葱指柔戳了一戳轩辕焰的心口,如樱红唇语道:“应该和你心中所猜的,一模一样!不如我数到三,我们一起道出心中所想?”
轩辕焰点了点头,薄唇中溢出了一个字:“好!”
“一、二、三……”
三字的尾音刚刚落下,上官凝月和轩辕焰的右手食指,同时的戳指向了澄碧天幕,异口同声的道:“就是这个时辰!”
“果然一样,看来…”
缩回食指的轩辕焰,胳膊朝着上官凝月的腰间一揽,薄唇内柔笑的溢道:“我们该赶回去吃午膳,喝一顿午茶,然后提前的补一补睡眠,养足精神夜赏反击大戏了?”
“恐怕不能向白天一样,悠闲的欣赏大戏了,而是得挽袖参演一下反击大戏,以助荻将军一臂之力!”
上官凝月声音缱绻魅笑的语完,掌心轻拍了一拍傻宝的大脑袋,傻宝立刻载着两位主子,撤离了嶙峋怪石之后。
而上官凝月和轩辕焰撤离的同时,对面的那一座山丘中,原本抱臂观戏的萧寒,亦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二章:将计就计
夕阳西下,黄昏悄临。
漫天的霞光,妖娆绮丽,只是这艳红似火的霞光,却未给血流成河的战场,增添上一丝一毫的暖意。
穿透绮丽霞光的风,仿佛不忍目睹尸横遍地的战场,一阵一阵猛拂大地的同时,发出了悲鸣哀啸的凄冷之音。
忽然--
划分着两国的疆土,为交界点的浅溪南面,奏响起了板车的圆形铁轮子,“骨碌碌、骨碌碌”的滚动声音。
沧月国的三队步兵,正推着一百辆宽长的板车,步履缓慢而沉重的,朝着清晨激烈厮杀的战地方向而来。
与此同时,被鲜血染红的浅溪北面,同样有三队西辰步兵,推着数百辆宽长板车,朝着清晨厮杀的战地方向缓行着。
随着距离的渐渐拉近,停止板车推动的两国士兵,相互间一个阴怒的对望后,各自的弯腰低头,默默找寻起了已阵亡的战友尸首。
无论是沧月步兵推来的板车,还是西辰步兵推来的板车,皆竖插着一面红色的旗帜。
两军休战的时候,这一面红旗便会出现。
而敌我两军,纵然恨对方入骨,但只要碰面的时候,见到了这一面红旗,是绝对不会上演杀戮的。
只因,这一面红色的旗帜,乃祭英旗。
所谓祭英旗,指的是--休战的时候,前来收尸的步兵,对已经阵亡的战友们,竖插起的祭奠英魂之旗。
若任由尸横遍野,那么时间一长,便会产生恐怖的瘟疫。
因此,趁着休战之际,两军都会调派出几支队伍,前来运走已经阵亡的战友,将他们挖坑掩埋。
四国的军规,或许各有不同。
但有一条军规,却是一模一样的--前来收尸的队伍,任务只是处理尸首,即便碰到收尸的敌军队伍,亦绝对不可妄动干戈。违军令者,必杀无赦!
而这一条军规的制定,既为了阻止恐怖瘟疫的产生,亦是为了让收尸的士兵,可以专心致志的处理尸体,令已阵亡的士兵早点入土为安。
时间的点滴流逝中--
两国前来收尸的士兵,认真寻找着已阵亡的战友尸首。
然后,将战友尸首堆叠到板车上,来回反复的推动着板车,将所有阵亡战友的尸首,拉回到了提前挖好深坑的区域内,填土掩埋了起来……
夕阳彻底没入西山,漫天红霞亦随之尽褪。天将黑未黑,大地万物昏黄朦胧间--
无论是西辰大军的阵营,亦或者是沧月大军的阵营,皆飘起了缕缕的白色炊烟,轻奏起了锅碗瓢盆交响曲。
晚膳用过后,除了十几支巡逻的队伍,来回穿梭在无数的帐篷外,警惕观察着四周的风吹草动。
其余的将士,则全部的进入了帐篷内,闭眸休息了起来。
如今虽是休战的状态,但下一场战斗随时会暴发。
所以,他们必须趁着休战之际,好好的养一养精神气儿,才能在下一场战斗到来时,发挥出最佳的战斗力……
子时,代表着前一日的即将结束,新一天的悄悄到来。
这一个时辰,虽然是夜色深浓、大地冰冷、万籁俱寂,但也是一个人睡眠最沉、入梦最香的时辰。
然而--
西辰国的士兵,却在这一个时辰到来之际,全部奔窜出了帐篷。
他们手持锋利的武器,于晚风徐徐回漾的冰冷大地间,身躯笔直的挺立,横列成了一排排整齐队伍。
随着腰侧斜插一把锋长砍刀的荻将军,唇中高喊出来的两个字,两个音调宛若洪钟敲响的字:“出发!”
西辰的士兵,宛如暗夜中悄然行动,出外觅食的恶狼凶豹般,双眸内迸射阴狠唳芒,浑身胜泻浓浓的索命煞气,朝前方踏步移动了。
大军的最前端,领导的人自然是荻将军,不过与白日不同的是,荻将军也是步行着的,并未高骑在战马背上。
虽然清晨惨遭的巨石埋伏,导致五万匹战马牺牲了,导致荻将军的战马也牺牲了,但营地内还是有替补战马的。
荻将军至所以会随大军一起步行,是因为战马踏地的声音实在太响,很容易打草惊蛇,导致夜袭的战略失败。
身着橙色盔甲的西辰大军,就仿佛千万条波浪似的,往前绵绵不绝的涌动着。
他们人数虽多,可移迈出去的步履,却犹如随风凋零的枯叶,轻轻飘落地面的声音,令听觉纵然再灵敏的人,若离的稍微远了一些,便很难捕捉到他们双足踏地的微音。
而每一支队伍的前端、正中、尾后三个位置,都有一名士兵手提着一盏灯笼。
今夜,浩瀚无垠的苍穹间漆黑一片,无一丝月光可寻,所以灯笼内燃烧的烛火,是用来照明探路的。
浩瀚无垠的苍穹间,为何无一丝月光可寻呢?
难道…月亮妹妹不小心“睡”过了头,这才没有推开黑色的夜纱哥哥,如往常一般将皎洁的月光,毫不吝啬的泻洒向大地么?
非也,非也!
只因为,今夜的月亮很特殊,它叫做朔月!
每个月的第一天,也就是每月的初一,月亮轨道绕行到太阳和地球之间,月亮的黑暗半球对着地球,故此这一日又被称之为朔日。
而朔日的夜晚,月亮虽然会一如往昔般,出现在浩瀚无垠的苍穹间,可地球上的人,却是完全看不到月亮的,故此朔日的月亮,又被称之为朔月。
朔月的夜空,就好似波了墨汁般,将大地笼罩的一片黑,而子时的悄然到来,更令大地黑的彻底,彻底到伸手不见五指。
俗话说--月黑杀人夜, 风高放火天!
清晨吃了败仗,率着大军子时开动的荻将军,为了对夜逸风来一个狠狠反击,又一次验证了俗话“月黑杀人夜”,果然是经久不衰的。
时间静悄悄的流逝中,西辰大军翻过了两座山丘,穿过了三片林地,拐入了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内。
至所以弃平坦大道,选择走羊肠小道,原因则有二。
其一:通达沧月军营的惟独一条,既平坦又快捷的大道,拜沧月太子夜逸风“狠赐”,此刻还高堆着阻路的巨石呢。
其二: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即便搬移了堆叠成山的巨石,穿过了那一条平坦大道,前方可能还潜埋着更多的陷阱,怎能不防?
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虽然行走的很困难,时间亦耗费的太多,却绝不会有夜逸风埋伏的机关陷阱。
因为,羊肠小道密集如浮云。
除非,夜逸风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不仅知道西辰大军会深夜偷袭,更知道西辰大军究竟会选择哪一条羊肠小道行走。
否则,那么多的羊肠小道,纵然沧月大军的人数,再往上涨个两三倍儿,亦是不够完美分配的。
接连穿过五条羊肠小道,西辰大军进入了又一片茂密树林。
而随着西辰大军与沧月阵营,距离拉靠的越来越近,原本用来照明探路的灯笼,亦熄灭的愈来愈多了。
待到穿过这一片茂密树林,越过一座矮矮的山丘,距离沧月阵营约还有八公里远时,灯笼灭的仅剩一两盏了,大军前行的步履声亦更轻了。
勇往直前的西辰大军,无一人发现在他们的后方,虽浩瀚无垠却漆黑一片的天幕中,忽然多了一只拍翅动作更轻的“巨鸟”。
这一只“巨鸟”,毫无疑问,乃血鹫之王傻宝。
傻宝的暖暖宽背间,那一对身躯幸福的相偎,耳鬓亲密厮磨的恩爱眷侣,自然便是上官凝月和轩辕焰。
白日里,上官凝月和轩辕焰离开的时候,曾用食指戳了一戳高空,向彼此道出了荻将军欲反击的时间。
他二人说的虽很含蓄,可食指戳点高空的动作,却将荻将军欲反击的时间,表达的再清楚不过了--天幕最漆黑的时候,今夜的子时!
而上官凝月和轩辕焰,至所以会猜的如此精确,只是因为…
遭遇了巨石的攻击,导致五万骑兵覆没的荻将军,喝令大军撤退返营之际,仰头瞅望了一眼天空。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被聪明绝顶的上官凝月和轩辕焰,准确万分的洞悉到了荻将军心思。
踏黑反击,若能指挥得当,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沧月大军必定伤亡惨重。
问题是…这一种踏黑反击的战略,适用于敌对的一方,并不知道你企图攻打它,事先没有丝毫防备的情况下啊!
你西辰和沧月都已经撕破脸,清晨上演过一场大战了,夜逸风怎么可能不派探子,潜伏在黑暗处,监视你西辰大军的一举一动呢?
你以为自己想的很周到,令大军出发的动作很轻,且距离沧月阵营愈来愈近时,将照明的灯笼亦陆续熄灭了,便能来一个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么?
殊不知,你西辰大军企图踏黑反击的举动,恐怕早就被置身暗处监视的沧月探子,飞鸽传递给了夜逸风。
你西辰大军已经败了一仗,若踏黑反击的战略再失败,又一次获得了伤亡惨重的下场,士气必定会跌到谷底,还如何与沧月大军斗的两败俱伤啊?
你们两军若不斗的两败俱伤,已经悄悄调动北翼大军的萧寒,又岂会率着北翼大军,高调无比的现身呢?
所以,便让我们夫妻二人活动一下筋骨,将你西辰大军的踏黑反击,升级为沧月和西辰两败俱伤的战戏吧?
与其你们三国斗来斗去,斗了这么多的年头。
也不知道究竟死了多少的脑细胞,却始终都未能一统天下,倒不如由我向来无野心的龙耀皇朝,将你们三国给收了,这样世间就太平了!
今夜,我们夫妻二人会很努力很努力的,给你们之间的这一场两败俱伤大戏,划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