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吓的,这会儿可是疼的。
燕月看小莫两手都肿得馒头似的,也不觉心疼,想起小莫犯这么大的错,的确是该罚,又觉老大偏心,这事若搁自己身上,只怕这会早扒光了吊树上打个半死,哪里会只打手心这么简单。
☆、夜色芬芳(下)
燕月从老大房里退出来时;已经过了三更,自是不能再去萧萧那里。只得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去了老大那里请安;又代老大去给师父师叔请安,回到老大那里应卯。
小卿今日心情不错,对大家的态度都很和蔼。
“老大;准备罚小井多久?”燕月早想为小井求情;可是段段长公主一番求情;反让老大加重了对小井的处罚;所以也未敢轻易进言。
小卿透过轩窗;看着院子中的云恒练武;头也不回地道:“给小井求情的话就不必说了。”
燕月轻应了一声;试探道:“若是师兄没什么吩咐;小弟先告退了。”
告退?想去哪里?小卿用胳膊想也知道。“这几日,你哪也不许去;在我跟前答应着。”
燕月一脸黑线;只得应是。老大被师父教训后的第二日;自己也被罚了一百鞭子,随后不过三天,就去陈留办事,在老大身边的确没伺候几天。如今老大被禁足,自己正是应该好好侍奉才是。
等了半天,小卿并无别的吩咐下来。燕月轻手轻脚地退到外间厅堂,摇了玉铃,唤香玉来,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交给她道:“送给燕姑娘去。”
香玉看那盒子,用锦缎包得十分精美,好奇地道:“是什么?”
燕月不理,挥手让她去。
香玉笑道:“是。月少爷,香玉多嘴了。只是香玉再多嘴问一句,咱们这府里,如今住的小姐虽然不少,可是并没有听说有什么姓燕的小姐啊。”
“宇文萧萧,她已经改了姓燕了,以后就称她为燕小姐。”燕月冷冷地看香玉:“香溪那丫头没告诉你?”
香玉再不敢多说,福了福身子,忙退了出去。
燕月见香玉匆匆离去,嘴边才浮现一丝笑意:这丫头,也敢跟我这卖乖。
回到房里,看师兄正仔细看一份帖子,对自己的举动丝毫不在意,放下悬着的心,给老大添茶。
小卿也不喝茶,只是发呆,表情有些郁郁的。燕月有几分奇怪,老大似乎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哈,这种情况真是少见,显见老大如此烦心的样子啊。
尤其是更显见老大居然委屈着烦心,竟没寻自己的毛病。燕月忍不住偷笑,觉得心情不错。
这没心没肺的蠢东西。小卿郁闷,看着燕月靠在窗前,如魔法般玩弄着手里的铜钱。蠢人无忧啊,这话一点都不错。
“过来给我捶腿。”小卿放了手里的东西,斜靠在软塌上,等着燕月过来伺候。
燕月看了看老大,心不甘情不愿地过来,心里嘟囔:老大,你又没七老八十,怎么想起捶腿来了。
看燕月满怀怨言地屈膝跪在榻边,小卿到底忍不住笑道:“行了,滚起来吧。看你这没诚意的样子。”
燕月笑着坐到榻上,道:“老大最近似乎心情不顺,不如说出来,让小弟替你分忧。”
说话间,香玉奉了水果进来。新鲜的西瓜、龙眼、草莓、以及切好了的放在水晶盏中的芒果块。
这些水果也是燕月爱吃的。每次燕月来这里,小卿都会命准备。这三年来,难为香玉还记得清晰。
小卿笑着将案上的果盘推给他,道:“分不分忧的,我也不指望你,你只别给我添乱就是。”
香玉垂手站在一边。小卿奇怪道:“你还有事?”
香玉福了福身子:“是。小婢是等着向月少爷禀告。萧萧姑娘十分喜欢月少爷送的‘水晶夜明珠花’。”然后再福了福,退了出去。
“水晶夜明珠花?”小卿看着燕月:“不会那么巧是宇文世家的‘云夜珠’吧。”
大凡世家都有些贵重的珠宝,不仅珠宝本身价值连城,甚至能代表世家的权力,比如傅家金龙令,宇文世家的‘云夜珠’。
云夜珠乃是宇文世家先祖传下来的,一朵双层八瓣的白色水晶花瓣,中间镶嵌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璀璨地光芒,在阳光下呈现七色,光芒四射,价值连城,更是宇文家主的信物。
燕月吃着西瓜,嗯了一声。
看燕月无所谓的样子,小卿强忍下给他一巴掌的冲动,这蠢东西这趟出门,必定是“顺便”去了宇文世家了。但是人家在吃东西,随便打断人进食是不礼貌的。小卿忍。
“吃好了,过来一下。”小卿起身,往外间厅堂去了。
燕月笑着,应是,既然占手吃了,就干脆吃个痛快。剩下的几块西瓜也啃了,又吃了芒果,草莓,全都下肚,才净了手,往厅堂里去。
小卿端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茶,旁边八宝案上,已经放了一根黝黑的藤棍。
燕月再是英雄,看了那棍子也觉得手心发凉。
“让老大久候了。”燕月走到小卿身边,欠身一礼。
小卿没理他。
燕月认命地跪在小卿身前,将棍子双手举过头顶:“劳师兄教训吧。”
小卿接过藤棍,燕月看看大敞四开的厅堂大门,院子里,还能听见云恒练剑的声音。玉翎去了五叔那里,倒是不在院中,小莫也告假出府去了。玉翔和燕杰在师父那边侍奉,一时也不会回来。
燕月暗叹了口气,知道老大气恼,出门在外时,尚且扒了自己的裤子教训,如今在府里是更不能容情了。只得解了腰间盘扣,褪了裤子下来,跪伏于地。
脸涨得通红,眼睛也不敢睁开,自然没瞧见老大眼中的疼惜和犹豫,只道:“老大教训就是。”
小卿看了燕月这样乖顺,知他必定在宇文家闹得不轻,否则如何能得到“云夜珠”呢。看来他对萧萧到确实是一往情深。
燕月肌肤上还留着淡淡地鞭痕,想是福伯那一百鞭子打得极重,如今七八日了,仍旧痕迹清晰,心里有些心疼,又气燕月不知轻重。
尤其听那句“老大教训就是”,就更加生气。这句话明显是说,没错,就像老大想的一样,燕月作了,但是没错,老大想打,燕月受着就是。
燕月这打不服的个性,吃了多少苦。
小卿狠狠地一棍子,打在燕月的臀峰上,燕月早有心理准备,可是身体对疼痛的本能反映依旧控制不住,不自觉地就抖了一下。
燕月心里一阵哆嗦:老大第一下,就下了狠手,今日看来果真是不好过关。
看着一道血痕绽开,小卿却停了手。
“知道为什么打你?”
燕月奇怪,这不是老大风格啊,不是该先打个皮开肉绽,再问错的吗。嘴里却忙着接道:“胁迫宇文敬答应不再为难萧萧,并交出云夜珠为证。”
简单地一句话,小卿就一脸黑线。宇文敬是谁啊,这么轻易就能受你胁迫,还交出宇文世家的家宝。你在宇文家到底做了什么啊。
无论做了什么,现在也晚了,做也做了。
“你个蠢东西!”小卿拿藤棍敲燕月的头:云夜珠是宇文家的至宝,如今被你所迫,拱手交于你,是多大的污辱,如何能善罢甘休,此后,不仅是萧萧,就是你,宇文世家也必定要除之而后快。
你可倒好,竟将云夜珠当礼物送给佳人,只博佳人一笑!
“啪”,第二下又狠狠地打在燕月臀上。这一下打得,差点让燕月惨叫出声。不偏不正,正落在第一下上,血痕一下绽放,鲜血流了下来。
“马上将云夜珠给我拿回来。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小卿叹气,人蠢也就罢了,偏胆子还大,这要是师父或是杨大哥知道了,我都保不住你。
燕月不服,还想说,看到老大恶狠狠地眼神,和手里的棍子,只好闭了嘴。
“听到没?”小卿气归气,到底没再打一下。算了,算了,气大伤身,况且自己的伤才刚刚好。小卿在心里劝自己。
“可……是,是,小弟听见了。”本想说“可是”,可看老大强压怒火的脸,燕月只好应了一个“是”字,心里却嘲笑自己:哎,英雄也怕棍子打啊。
燕月趴在榻上,享受老大的“售后服务”,紫莲露涂在屁股上,火辣辣地痛。轻轻扭了□子,脑袋上马上挨了一巴掌:“别动!”
香玉再换了水,让小卿净手,顺便收拾桌案上的水果,看燕月趴在卿少爷床上,做了个鬼脸。
“香玉。”燕月懒洋洋地喊她。
“月少爷还有什么吩咐?”香玉把那个“还”字故意拖长了声音。
“我要吃瓜子。”香玉苦了脸。
月少爷当然从不亲自“嗑”瓜子皮,他嫌麻烦,月少爷都得吃扒好皮的瓜子仁。
香玉看了看自己新涂的淡粉色蔻丹的指甲,委屈地看小卿。
小卿挥手:“去准备,再送些水果过来。”
“西瓜也切块了拿来。”燕月再补充一句。
行,小卿少爷,你狠,有了师弟就不要丫环了是吗?
香玉愤愤而去,边走边在心里后悔,干嘛多嘴在卿少爷跟前告月少爷的状呢。
☆、君子好逑(上)
风和日丽的天气;风景如画的大明湖,风姿秀美的远山翠树;风华正茂的窈窕淑女;丰神俊朗的少年英雄。
要想富,多种树。植树造林,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让我们携手共建绿色家园!
大明湖秋季植树节到了。
小卿还被禁足中;今日已是最后一日;他心情很好;命了燕月带队;随便带些人去。
燕月欠身笑道:“那小弟能否也将小井带去?”
小卿笑道:“行;他去植树;你影壁那替他跪着。”
燕月再不敢多说;只屏息凝气站得笔直。
小卿也不是真的要罚他,挥手道:“你禀告杨大哥一声;将那两个蠢东西带了去吧。”
小卿说的那两个蠢东西;自然是指玉翔和燕杰。
玉翔和燕杰清算了宛然和冷小袄的破坏损失后;面面相觑。真不少。按老大一陪十的陪法,最少得给老大再打十年苦工。
两人去见小卿时,小卿刚打完小莫,正在闭目养神。燕月和小莫毕恭毕敬地站在一侧做雕像。
“你们两个欠我多少银子了?”小卿看了玉翔和燕杰进来,感觉本来不小的头,好像又大了一些。
“是,是。”两人只能应是。玉翔只觉惭愧。燕杰却有些委屈:她们两个大小姐发飙,为啥倒霉的是我和玉翔呢。而且老大也是,为啥欠你的银子,必须给你打短工还才作数呢。
腹诽腹诽,也只是腹诽,燕杰也同样半个字不敢多说。
小卿看两人的脸,皱眉道:“不会是被那两个丫头打的吧。”
“不是。”燕杰急得,脸涨得通红:“是杨大哥。”
玉翔脸也有些红,不过他不太理解燕杰,反正同样是被打,谁打得用得到如此大的差别嘛。
小卿微微一笑,挥手道:“跪院子里去。”
玉翔和燕杰委屈万分,可是燕月和小莫都不说话,两人只得满腹委屈地往院子里跪去了。
好不容易等小莫吩咐两人回房时,四更天都过了。
第二天一早,小卿就命两人去杨大哥院子伺候,好好聆听杨大哥教诲。
两人二十分的不原意,又无可奈何,只得去杨荣晨的院子应卯。杨荣晨见到二人,倒是出乎意料地和蔼,只是布置了一个题目,让他们与浩威一起作文。
题目很简单:试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意。
玉翔和燕杰看着题目都有些发呆。浩威同情地看着两人,又自怜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两位小叔叔还是快些落笔,若是一炷香后,不能完成两千字,爹的规矩是,少一字十下板子的。”
燕杰笑着看浩威道:“浩威侄儿,这题目,不知小叔叔等要如何论述,才不会逆了令尊大人的意。”
浩威就笑。燕杰只得落笔写些“君子不欺暗室”,“发乎情止乎礼”,“君子坦荡荡”、“举案齐眉”之类的屁话。
玉翔先就想到青翼,想起与青翼的初见,再见,求婚,然后分别,自然就想到宛然,写到“男女有别,尊卑有序”时,便觉思路混乱,再无法落笔。
看燕杰时,燕杰正想起灵犀。正邪自是不能两立,灵犀对姊妹宫竟然忠心耿耿,与自己完全不相为谋的样子,燕杰很是烦恼。
再想到小君,自己若是娶了别人,总也有“始乱终弃”的心虚,又想起冷小袄,冷大小姐爱恨分明,是冷家的天之骄女,如何能容下别人。可是一生只爱一个女人,这不是燕杰大少爷的风格啊。
浩威想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想起龙小趴,也不知她如今如何了。想起爹爹严厉,杨家家法森严,自己是无论如何不会如二叔那般舍弃杨家,舍弃爹爹的,那难道就要舍弃小趴吗?
三人不约而同地想着心事,落笔都见迟缓,眼见香已过半,三人落笔字数加起来也不足一篇之数。
诺大的书房内,三个俊逸的少年,分别端坐在书案之后,发呆。
毕竟浩威训练有素,猛然警醒,慌忙提醒二人,快快写文。玉翔和燕杰忙收了思绪,研墨、铺纸,润笔,下笔如飞,写些正统的孔孟之言,颜氏之训,总算在香燃尽时,做好了文。
杨荣晨看了三人的文,句句都在道理上,字迹端正,字数只多不少,倒也无从挑剔。仍是教训道:“圣人之言,于尔等大有裨益,写在纸上,还要记在心里,平素更该谨言慎行,严守君子之道。尤其是君子之德,不能失之于淫。”
三人恭敬地应是。
看着杨荣晨走远,三人顿觉天色放晴,燕杰早想和浩威切磋一二,三人便一同往七星台去了。
两人到老大那里请晚时,小卿问起这一天杨大哥有何教益。两人便把杨大哥让作文的事情说了,又分别默诵了自己的文给小卿听,最后转述杨大哥的尊尊教诲。
小卿听了,没多做表示,点了点头:“院子里跪规矩去。”
玉翔和燕杰差点没哭出来,怎么,还要跪啊。
这一跪,又是三个时辰,过了四更天,才准回房休息。
今日一早,玉翔和燕杰又被小卿打发到杨大哥院子里伺候去了。
燕月听老大许自己带他们去植树,分明是饶了玉翔和燕杰了,连跪了两天规矩,老大的气终于是消了。忙欠身应是,自去安排了。
燕杰和玉翔和浩威一起,三人正笔直地跪在书房里,听杨荣晨教诲。原来昨日三人比武的事情,被他知道了,昨夜燕杰和玉翔院子里跪规矩时,浩威已经挨了板子。
“好勇斗狠,非君子之道。”杨荣晨喝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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