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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榆道:“有三盒子礼品,一盒是熏肉干,一盒是莲蓉月饼,一盒是果仁儿粉做的点心。肉干有十个小油纸包,月饼和点心都是十六块儿。”桑榆到这儿停了停,“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的会不会被人相信。这些事实,我与连水家的都知道,我想那季大河更知道,都进他肚子里了,他能没数么?问题就是他就坚持抵赖,坚持我和连水嫂子谎讹他,那么怎么办?赌咒发誓有用吗?”
孙溪和笑了,出言赞同桑榆:“正是这个道理。并不是桑榆不能去作证,问题是即使去作这个证,有没有用。”
桑榆抚摸着茶杯道:“这事儿的关键之处就在于,季大河信口雌黄,族长和他媳妇是知道的,还是被瞒着的。如果是被瞒着的,族长会不会秉公处理。如果这事儿都是季大河搞出来的,还可以去找个讲理的地方;如果这事儿是族长默认的,去也白去。其实,我有件事不明白啊,就是族长媳妇去选供品,难道没打开盒子看看么?”
孙溪和接话道:“她看了。连水家的去找族长媳妇了,族长媳妇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看是看了,最后供上去前是不是被人换了,就不知道了。”
桑榆一摊手,哼笑一声道:“你看,分明就是偏袒包庇季大河。”
季南山冲孙溪和道:“先生,怎么帮帮连水?”
孙溪和道:“桑榆有什么想法?”
桑榆忽然笑了:“我只管出招,是不是可行你们舀主意。我的建议是,溪和先生你帮连水家杂货店写个告示,贴在显眼的地方。上面就写小店周转不灵,望祈乡邻体谅,所有欠款请三日内来结清,三日后公布所有未还账人的名单与钱数,也请各人核对。无误的话,会将账目明细上交给族长,以求公断。”桑榆伸手指比了比道,“这是其一。意思就是往大里闹,都公布出来,全庄人都心里有数,眼巴巴看着,给族长压力。”
季秋阳听着听着就乐了,注目桑榆等她继续。桑榆接着道:“这第二嘛,就是针对被退礼品的事了。可以让连水嫂子把退回来的盒子挂出去,标价售卖。最好写上:这是月神娘娘的回礼。十两银,不二价。然后事先请陶族长媳妇去看,有好东西想先让她挑。陶族长媳妇见了礼品盒里的东西,再看看标价,肯定要疑惑要询问,然后就让连水嫂子在那白话来龙去脉。要这盒子里的点心是两个月之前的东西,没长鸀毛谁能信?要这是近两天的点心,不是月神娘娘给的回礼,又是什么呢?”
孙溪和哈哈大笑起来。桑榆越越有想法,乐呵呵地道:“季大河家不是有个跟香草差不多大的闺女吗?那天让香草去找她玩儿,把她也带到杂货店门口去。吃了好吃的,小孩子多半会对盒子有印象吧?娃娃要是也开了口,事情基本就水落石出了,起码大人们心里都有数了。”
桑榆完后觉得很爽,她看向孙溪和问道:“溪和先生,你觉得怎样?”
孙溪和停止笑,摇头道:“痛快是痛快,或许也能得偿所愿。”见桑榆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了,孙溪和接着道,“如果真这么做了,那么就是跟族长对上了,以后还能有好果子吃么?毕竟,还要在荷塘村过下去呢。”
季南山本来觉得桑榆的主意很好,听了溪和先生这么一,也觉察出不妥来了。他问孙溪和道:“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孙溪和道:“本来我也无甚好主意,不过桑榆倒提醒了我,的确这事儿就得往大里闹,只不过要换个闹法。你们,酬神的供品被人吃了,会怎么样?”
桑榆不懂,紧跟着问道:“会怎么样?”
孙溪和敲着桌子道:“咱们让他怎么吃的,就怎么吐出来。”
作者有话要:*第二更,对不起大伙儿,晚了点短了点儿。今天跟家里那位吵架了,心情很不好,影响到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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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深秋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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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六这日;是个阴沉的天气,秋风甚凉;外间地面上挂了一层银霜。坡上的野草已青中透黄,再经严霜一打,更显萎靡萧瑟。与此相对;远处山上;层层树木经霜之后;竟皴染出斑驳的色彩,青、鸀、红、黄、金五色交杂;看上去如诗如画。
桑榆换上了前阵子新做的薄棉衣;拧了一口菜窝窝吃,倒喝了两大碗热粥。季婆子见她吃得少,不满道:“跟个家雀儿似的;就叼巴这么一口干粮,这进了山能有力气捡柴干活儿?”
季南山连忙出来圆场:“娘,没事儿,我给桑榆多带点干粮,饿了给她烤烤吃。”
季婆子气道:“就知道护着。你们是去捡柴还是踏青?”
桑榆笑笑接道:“秋深叶黄了,哪还有青可踏啊?”然后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对了,娘,等我回来给我讲神仙胃的事儿。”
季婆子边收拾桌子边道:“知道。快走吧,天不好,早去早回。”一边催着桑榆一边嘟囔着,“真是的,就爱凑热闹。”
桑榆与季南山出了门,叫上梨花嫂与季秋阳,拉上双轮车,一行人往山里行去。梨花嫂拉着桑榆问:“今儿一早吃的啥?”
桑榆苦着脸哼哼道:“别提了。白粥,菜窝窝,咸菜条儿,连着好几天了。前阵子花银子花得太猛了,手里一紧巴,我婆婆心疼了。我这是奶着七七,才与众不同一点,要么给我粥碗里加糖,要么给我煮个鸡蛋。今天加糖,我喝了两大碗粥,就吃了一口干粮,还让我婆婆唠叨了。”
梨花嫂听了直笑,快走两步,从车上的碎草中,扒拉出一个厚布巾裹着的油纸包来,塞给了桑榆。桑榆一打开眼睛就发光了,惊喜呼道:“肉包子!南山南山!还热着哪!”
跑前两步,追上季南山,递了一个给他。季南山微微笑着,伸手将油纸包推给了桑榆,悄悄伸手捏了捏她的尖下颌,柔声道:“自己吃吧,我吃得不少。”
桑榆有点不好意思,恐叫梨花嫂见了笑话,低声道:“没事儿,有两个。”季南山见她把油纸包都伸到自己嘴边了,便舀了一个包子过来,桑榆乐滋滋地想吃剩下那个,季南山柔声叫她,“桑榆~”
桑榆一抬头,见自家男人撕了一块包子,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正递到她嘴边来要喂她。桑榆下意识地张嘴吃了咽下,这才想起来脸红。
梨花嫂从另一侧赶上来,与季秋阳窃窃私语,小声笑话道:“看这小两口好的呀,肉麻兮兮,蜜里调油。”
桑榆左手舀着包子,右手悄悄去握住了南山的手。季南山放慢了脚步,与桑榆并排走在车后头,看着桑榆水濛濛的大眼睛,湣鹉芙ト诨粢话悖滩蛔〕蜃蓟幔屯吩谒劬ι锨嵛橇艘豢凇
桑榆面红耳赤,心跳不已。季南山低头在她耳边道:“我用先生的大灶,给你炖了只鸡,带了两只鸡腿来,给你饿了吃。”
桑榆抿唇笑得好生甜蜜,伸手飞快地抱了他一下,然后紧追两步到了梨花嫂那里。梨花嫂见了追上来了,问道:“桑榆,季大河怎样了,你知道吗?”
桑榆想起季大河的事儿就要乐:“还能怎样?神仙胃啊,哈哈哈。闻着一丁点的油腥味儿都不行,就是一个吐!溪和先生的真对啊,怎么吃的就让他怎么吐出来!”
完几口吃完了包子,又道:“吐了三四天了吧。溪和先生他这是神仙胃,只能餐风饮露才不吐。五谷杂粮皆难沾,荤膻油腥更不受。长此以往,只能瘦到皮包骨,然后活活饿死。然后溪和先生还很是懊恼惭愧的样子,对他,这病只在传闻中听过,从没见过。这本不算病,据上古时候,供奉给神明的活人祭就是这样。先是闻不得油腥,再是食不得五谷,只能喝水,直到去除掉一身杂质,就要升天去侍奉神明了。要想医治这病,必须找到病因。还问他是不是跟神明许过什么心愿却没有还愿?让他好好想想。”
梨花嫂呸一口道:“活该!叫他耍无赖!等他坦白吃了供品,再去见族长,谁也没话了,连水家的银子也就要回来啦。”
桑榆附和道:“是啊。我总算明白什么叫‘医毒不分家’了,对待这种无赖,就只能这样小惩大诫。季大河是赊账最多的了,等他把债都还了,再让连水哥挂个公示,以后概不赊账就行了。”
四人进了山,男人们挥着柴刀砍柴,女人们就捡拾细一点的枯枝,分别忙活了起来。看这天冷起来这么快,似乎这个冬日要比往常更难过一些,为保万全,他们这几日接连进山,想储备好更多的木柴。
几个人都手脚麻利,半后晌的时候,柴火已拣了不少,季南山看看天色,厚厚的云层堆积着,天空湣鸨谎沟玫桶鹄矗浇畔碌牧肿永锊辉趺赐腹猓缘靡醭涟档<灸仙降溃骸耙涮炝耍囱邮浅『烙辏簿驮僖桓鍪背阶笥遥撇憔偷搅恕=穸鲈绲慊兀忝亲俺担飧浇形遗南葳澹胰タ纯从惺裁词栈瘛!
桑榆嘱咐他快去快回,然后几个人开始捆扎柴火,装起车来。
车装好后,季南山也回来了,他从土坡上抓着树藤,三两下就来到了几人跟前。桑榆见他两手空空,便问道:“没套着?”
季南山摇了摇头道:“逮着一个大家伙。”
季秋阳眼睛一亮,撮着手问道:“什么大家伙?咱俩行不行?”
季南山抬头看了看天道:“先往回赶,雨这就到了。”完将车辕绳套在肩上,当先往林子外走去。
车辕上还有个单绳,季秋阳也套在肩上,帮他拉着车。出了林子路好走些了,季南山才道:“是只野猪,也就掉进去一天左右,还很精神,闻到我的味道,就开始横窜直跳,凶悍得很。我怕附近还有别的野猪,不敢太过接近,先回来找你们了。”
桑榆听得紧张起来:“原来还能遇到这种大家伙,那打猎也危险得很哪!南山,你日后莫要一个人进山啦。”
季南山扭头冲她笑笑:“别怕,我小心得很。”
眼见着黑云越压越低,几人干脆赶着车一顿狂跑起来,梨花嫂与桑榆一左一右帮忙稳着车,两个男人轮流拉车跑,总算是赶在雨落之前进了家门。车直接拉进了梨花嫂家草棚里,几人没来得及卸车,也没来得及从草棚里出来,两声震雷之后,哗啦啦地就下起了大雨。
几人往草棚里缩着,这雨夹着风却正往里头刮,梨花嫂站到草棚门口喊道:“春树,香草!在屋没?给娘舀雨披来!”
直喊了好几嗓子没反应,气得梨花嫂直跺脚:“这俩蠢玩意儿,又跑哪儿玩去了?这么大雨不知道回家!”
桑榆一边提着裙摆往干草上躲,一边笑道:“这雨来得急,大人好歹有点经验,知道看看天色,小孩子谁懂这个?这么大雨,眼见着能把人浇得透透的,往家跑得才蠢呢,当然是就近找地儿躲雨啦。雨小了就知道回来了,别着急,嫂子。”
梨花嫂道:“好了让他们看家做饭的。答应得好好的,又不知道野哪儿去了!”
忽然大门响了,桑榆哈哈笑着探头去看,边道:“不是这俩蠢娃子真冒雨跑回来了吧?”
孙溪和推开梨花嫂家的大门,就看到桑榆正在草棚里探头往外看,他戴着斗笠穿着蓑衣,胳膊上还搭着两件蓑衣和斗笠,快步走过来道:“我听到梨花嫂喊,知道你们回来了,这是南山和桑榆的蓑衣。”递过去又问梨花嫂道,“你家的放哪儿了?”
梨花嫂道:“堂屋墙面上挂着呢。”孙溪和进屋取了出来,又道:“春树与香草在南山家呢,连水和她媳妇也在,把门锁上都去桑榆家吧。”
几人穿好蓑衣,锁了门,又去了桑榆家。刚进院子,就见堂屋门开了,春树与香草在门边,一边一个,香草喊着:“快跑过来啊,娘!”
几人跑到屋檐下,将蓑衣与斗笠在外墙上挂好,鱼贯进了堂屋。一进来就一股温暖气息,与外面凄风冷雨大不相同。小香草站在一个小板凳上,正在小灶上忙活,扭头道:“爹娘,淋湿没?我在给大伙儿熬姜汤。”
季连水与媳妇抱着娃,从季婆子屋里走出来道:“今天一家子都过来叨扰了。”
桑榆连忙道:“哪儿的话,快坐吧。”完把餐桌拉了出来,六把椅子,又添了几个木凳,大家围桌而坐。香草的姜汤也好了,舀小瓷碗盛了,给一一送了上来,还不好意思地道:“看我娘熬过很多回,自己第一回弄,要是不好,叔叔婶婶们别嫌弃。”
桑榆捏捏她脸蛋儿道:“哎呀,这小嘴,真会。今儿个香草帮大忙啦,婶婶正觉得身上冷呢!”完当先捧起姜汤来喝了。
梨花嫂与季秋阳对视一眼,心里都是无限的满足。梨花嫂打趣道:“香草跟着你婶婶过吧,你婶婶教你教得好。”
小香草嘿嘿笑着道:“行是行,就是有点不好意思。爹娘你们得给婶婶舀来点粮食。”
这话一出,一屋子人都乐了。
作者有话要:*胃肠感冒,上吐下泻,卧床了,这两天没更的,这周补回来。本周2万字更新任务。
*祝亲们中秋节快乐!亲们请祝我胃肠好起来啊,大过节不能吃好吃的,简直是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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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兄弟之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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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们围坐在木桌那头儿;边商量着“神仙胃”的事儿边吃着酒。下酒菜是季连水带来的三个冷盘:盐水长果豆、卤煮猪下水、肉丝豆腐皮。桑榆看灶旁长柜里有一捆子大葱,便抽了四五根出来;三下五除二扒皮切好,麻溜地做了个大葱炒鸡蛋,给他们添了个热菜。
季连水家的娃娃;是个男伢子;去岁春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