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久都开始无语了。
叶瑶对李壅铭说:“去,到灶膛生火去!”
贺之久跑上前狗腿地接道:“我去我去!”
叶瑶手指朝贺之久一指:“你也有活干,去,洗菜切肉去!”
“那你呢?”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叶瑶对上他们不服的视线:“我啊,烧菜啊,难不成你们来烧?”
李壅铭和贺之久对望一眼,终于各干各的活去了。叶瑶当然猜到李壅铭不会生火,于是走到他旁边,手把手地教他怎么生火,又怎么添柴。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完成,桌上摆满了一桌子的菜时,天都已经全黑了。
李壅铭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呸地一口,不客气地吐了出来:“难吃,没有宫里的好吃。”
叶瑶气结:“喂,我又不是御厨,你说过按我说的过年的。贺之久,我们吃,别理他。”说着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不错,味道尚能入口。
贺之久小心翼翼地望一眼李壅铭的臭脸,夹了几块到他碗里:“五皇子,您尝一常吧,好歹是自己动手的,不能浪费啊。”
李壅铭这才老大不愿意地吃了起来,叶瑶撇嘴,还说不好吃呢,吃得最多。
吃完已是半夜了,叶瑶摸摸肚子满足道:“走吧。”
“去哪儿?”李壅铭不解地问。
叶瑶更不解地反问:“回家啊,都那么迟了。你也该回宫了吧?”
“你不是说还有守岁的吗?这年还没过完呢。”李壅铭大概是吃饱了,又恢复成以前的臭屁嘴脸。
“你、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陪你守岁吧?”叶瑶诧异道。
“要不然你以为呢?”李壅铭斜勾起嘴角轻笑。
“这个,不太好吧。”叶瑶为难地开口。
“你放心,本皇子是有自保能力的,不会让你有侵犯我的机会的,所以你不用担心会犯罪。”
“啊哈?”叶瑶惊讶居然有这种说辞,不屑地撇嘴:“啊呸—”
李壅铭不理会叶瑶的反对,朝贺之久道:“之久,你先回去吧。”贺之久暧mei的看叶瑶一眼,转身离开,叶瑶跟着就要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
叶瑶无视李壅铭的怒吼,继续大踏着步子离开,李壅铭居然没再说什么,也没出来找叶瑶,但叶瑶反而有些不安,偷偷溜回院子,躲在门外扒拉着脑袋朝里面张望,昏暗的灯光下,却不见一人。叶瑶暗自奇怪:该不会闹鬼吧?
忽然脖子一阵冰凉,竟是被一只手掐住了,叶瑶脑子里迅速飘过一个披散着长发,身穿白衣服的无脸女鬼,忍不住浑身颤抖,“啊——!”叶瑶不管不顾地惊呼起来,转过身恐惧地闭着眼睛,伸着爪子乱抓。
“喂,住手!你给我停下,是我!”
叶瑶悄悄睁开眼睛,一张被抓红的脸出现在眼前,两边脸颊上各有几道血丝,完了,她琢磨这次她该被李壅铭踢出院子了,不过能踢回现代就更好了。
“对不起啊,不过你干嘛吓人?”叶瑶胆怯地观察李壅铭的神色,弱弱地开口。李壅铭狠狠瞪叶瑶一眼,不发一言地走回了屋子,叶瑶蹑手蹑脚地跟着进去了。
两人围着个火盆相对无语地坐着,李壅铭用凉毛巾敷着脸,叶瑶为李壅铭没有打她而庆幸,不敢再提离开的事情。
“啊欠——”叶瑶忍不住打了声喷嚏,冬天的深夜,即使靠在火盆旁,还是有点儿冷啊。于是她向火盆边更靠近了一些,可是,视线落到地上,这个动作是……她怕怕地仔细观察,发现竟是李壅铭在解扣子,叶瑶一下子惊恐起来,嗖地站起身,操起身边的一根木柴,紧紧握在手里,颤抖着脚丫子要挟:“你、你想干嘛?”
“我才问你要干嘛呢?!”李壅铭一脸诧异地看着叶瑶问道,忽然表情一顿,回过味儿来似的,停下了解扣子的动作,恼怒地站起来,盯着叶瑶,磨磨牙,一字一顿地问:“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叶瑶愈加惊恐不安的握紧手中的武器,将木柴正对着李壅铭脑门一拳头的地方不言语,李壅铭也不等叶瑶回答,哐地抬起右脚对着火盆踢去,火盆“嘭噔”一声巨响后,在地上“哐当当”地转了几个圈,里面滚出几颗炭火,又冒出几颗耀眼的火星。
叶瑶不解地看看火盆,又抬头困惑地看了看李壅铭,那厮抿紧了嘴角,脸憋的通红,叶瑶视线向下,发现他的右脚微微颤抖着,终于明白原来是踢火盆踢痛了,叶瑶紧绷的神经不由地一放松,站在原地扑哧扑哧笑了起来。
“别笑了!”李壅铭恼怒地吼道。叶瑶赶紧识相地闭了嘴,又忍不住拿起木柴指着他,笑问:“你是踢人踢上瘾了吧?还真当自己是佛山无影脚啊?连铁做的东西都敢踢。”李壅铭白叶瑶一眼不说话。
这么一闹腾,叶瑶刚刚紧张的心情也一下子松散下来,她蹲下身子,将火盆摆正位子继续烤火。李壅铭继续解扣子,脸色不好地将解下的衣服丢给叶瑶:“穿上!别没事又病了,也不知道身体是什么做的,动不动就生病。”
叶瑶不敢再逆其鳞角,赶紧畏畏缩缩地将衣服披在身上。折腾到这么晚,天边已经微有亮光,没想到除夕夜守夜不成,今天倒反而清醒了一夜。叶瑶打着哈欠和李壅铭道别,回到房间开始呼呼大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冥思苦想,终于回过味儿来:忘记收钱啦!亏了亏了。
第二天一大早,叶瑶就去茶楼堵人,可是连等了几天都没看到李壅铭的身影,叶瑶郁闷,这么一个大款,怎么就欠着她那么几个银子不肯还呢。不过,叶瑶很快想到了原因,李壅铭不只没来茶楼,他是连宫门都不敢出了,因为被叶瑶抓伤的伤口至今还未褪去,她可真是自作孽啊!
第一卷:京城篇 三十一章:太子是朵臭花
过了大半个月后,莫老爷终于携妻带儿的回来了,莫府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莫蕊一到府里,就神秘兮兮地把我拉到角落,从怀里掏出几条精致的手帕,我看着她的一脸期待,只好一脸惊喜地接过,可怜我内心都快哭泣了,傻丫头居然还摸不清我的爱好。
我躺在院子中间的睡椅上,拿着帕子对着冬日暖融融的阳光哀叹,碧莹见了好奇地问:“小姐可是太喜欢手绢了吗?时时都拿在手里?”我无语地摇头叹息,总不至于告诉碧莹,我正琢磨着能不能把这些换成钱吧。碧莹却也并不等我的回答,只是目光痴痴地望着手绢,我笑问:“你可是喜欢这些?”
“恩,是女孩子都会喜欢的吧,这是苏绣,是江南特有的绣法,京城这边很少有的。”我看看碧莹殷切的眼神,开口道:“你如果喜欢就送给你吧。”
“小姐,这、真的吗?”碧莹此时才将视线转到我脸上,语气里带着欣喜和不可思议。
我有点好笑地想,难道这是宝贝?于是边把帕子递给碧莹边解释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这些帕子在我手中也只是浪费而已,不如给了你更好,好东西也要到能够欣赏的人手里才好啊。”
“谢谢小姐!”碧莹赶忙喜滋滋地接过,千恩万谢地揖了礼。
我开始滋滋润润地过起自己的小日子,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张月乔和太子的动向,令我奇怪的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传出什么皇上赐婚的消息,我都不免为张月乔担心起来,毕竟时间一长,身体上的变化是怎么都瞒不住的啊。
我就这么盼啊盼,主要是八卦心理作祟,没把赐婚的消息盼来,倒是传出一则噩耗:太后过世了。我算算日子,太后竟也已经病了大半年了,其实,对于一个连绵床榻的老人来说,死或许是一种解脱。按照燕曌国的规矩,太后过世,罢朝三日,举国上下三个月内不得嫁娶。闻得消息,我不由地为张月乔捏了把汗,三个月,再加上小定等礼仪,怕是她的孩子等不及要出来了,真是可怜的女人,怎么就糊涂地摊上太子这么一混蛋了呢。
张月乔果然以生病为由提前退出了书院,其实她本也已经快到年纪了,是到了离开书院的时候,这次,不知是她家里的意思还是她个人的主意,反正她的书院生涯算是彻底结束了。
人果然是不可貌相的,太子这么一个外表可爱的小受,内里居然如此卑鄙无耻,我只好又开始旁敲侧击地做起莫蕊的思想工作。
一天中午吃完饭,看着外面的无限春guang,忽然心血来潮想去外边走走,于是晃悠着去找莫蕊,却正听到她们主仆的对话。
“织景,你说我要不要去见一面,亲自还给容哥哥?”莫蕊娇滴滴的声音。
“扑哧,”织景笑语道:“小姐是想太子了吧,依奴婢看啊,太子爷留下这把伞,正是为了让小姐去找他呢,小姐还是去吧。”
听到这儿,我有点儿心惊,太子这无耻的混蛋,刚惹完张月乔,这屁股还没擦干净呢,居然就开始招惹莫蕊了。我急急推了门走进屋里:“姐姐在吗?”
“在呢,妹妹进来吧。什么事啊?”莫蕊坐在梳妆镜前,笑意盈盈地望着我。
“瑶儿是看如今春guang正好,想约姐姐去踏青呢,不知道姐姐可愿陪同前往?”
“恩,好吧,我也正想出去走走。”莫蕊说着已经起了身向我走来。我笑着挽起她的手,转头对织景道:“你不用跟来了,我们不会走的太远。”织景却不看我,只望着莫蕊征求意见,看见莫蕊点了点头,才带了点儿不甘愿地停下了脚步。
我们一路上分花拂柳,我愁苦地想着这事儿该怎么开口才好,冷不丁看到地上开的一簇紫色的小花朵,马上计上心来。
“姐姐,你看那边紫色的花儿好看吗?”我指着一朵怒放的花问道。
“恩,挺好看的。”莫蕊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我装作没看见她的无趣,继续温婉地笑着说:“那姐姐可不可以帮我去采摘过来,姐姐知道妹妹向来喜欢在屋子里插上各种鲜花的,就麻烦姐姐了。”
莫蕊闻言不甚在意地走了过去,摘下花朵,复走回来递给我,我拿过花朵,蹙着眉尖问道:“姐姐,你可曾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莫蕊闻言才回过神似的,轻轻皱了皱鼻子,“是啊,好像有股臭味。”
“姐姐,你再仔细闻闻,这是哪儿发出来的?”我提示道。
莫蕊嗅的更起劲了,忽然讶异道:“哎呀,竟然是这花发出来的!”
看着她一脸惊讶的可爱模样,我咯咯笑了起来。莫蕊狐疑地看我一眼,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你早就知道这花会发臭,你是故意耍我的?对不对?对不对!”说着举起小手一副要来拍我的模样,我笑着躲开了,开口道:“姐姐听我说嘛,瑶儿的确是知道此花会发臭的,姐姐你现在闻闻自己的手,可是已染上了味道?”
“啊,真的唉。”莫蕊惊叹道,马上又很嫌弃地拿着手绢擦起手来。
“很多东西啊,就像这花儿一样,看上去很好看,引得人们都竞相去采摘去靠近,可是呢,他实际上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只有当你真正碰到他的时候,才会明白,可是那时就已经晚了。就像刚刚,姐姐只当这是朵漂亮的小花,直到亲手摘到了,才发现它的本质,可是此时,姐姐的手也已经被染臭了。所以我们在靠近一样事物或一个人前,要先多了解他,以免到时悔不当初。”说着,也不管她听没听懂,只管拿起花朵放到她眼前,目光炯炯地笑望着问道:“姐姐,你再看看,这朵花,它还美吗?你确定,它还是你刚刚看到的那个样子吗?”
莫蕊睁大好奇的眼睛,呆呆望着我:“好像是没刚才的好看了,但是你刚刚说那么多干什么?瑶儿,你有什么,不妨直说,要不然我怎能明白呢?”
我有点儿无语问苍天的感觉,难道我说的话很深奥?我没看出原来自己是如此具有智慧的啊。事到如今,只好讲明白了。“姐姐,刚刚在屋外,我不巧听到了你和织景的对话,关于太子的那段。”
莫蕊微微红了脸道:“恩,我打算晚点找你商量的,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去找他?”
“姐姐,太子就正如我现在手中的这朵花,你确定你要这样做吗?”我循循善诱道。
莫蕊惊奇地望着我,“你什么意思?!容哥哥怎么会是这朵臭花呢,瑶儿,你再这样说,我可就要生气了!”说完已经不悦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我暗叹,算了,送佛送到西吧,“姐姐,我和你说件事吧,只是这事你只好自己烂死在肚子里,绝对不能同任何人提起,好吗?”
“恩,你说。”莫蕊转过身来,抿着小嘴点点头。于是我就把我怎么偷听到太子和张月乔对话的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莫蕊震惊地瞪大双眸,呆立在当场,久久才回道:“你、你说的是真的吗?容哥哥,他、他、真的……”说到这儿时,语气里已经满是哭腔了,哽咽地不能再说下去,只是一个劲地噼里啪啦地落泪。我搂着她颤抖的肩膀,拿起手绢帮她擦着泪水,点点头劝解道:“瑶儿是不想让姐姐受伤害,还好现在为时不晚,可不能步了乔姐姐的后尘啊。”
我挽着莫蕊,一路无语地走回莫府,只希望今天的谈话能起到作用。
回了屋子里,莫蕊直直地坐着没有出声,她是怎样都不会相信太子竟会如此作为。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织景担忧的道,“天色不早了,赶快歇息吧。”
“织景,你先下去歇着吧。我没事。”莫蕊嘴角挂着丝苦笑道。
“小姐,是不是二小姐说什么了?”织景小心翼翼地揣摩道。
莫蕊暗叹:难道她知道了?不由多看了织景一眼,接着却只是苦笑着不说话。
这情景落在织景眼里,则换成了另一翻景象,她心里更断定是二小姐惹的小姐不开心了,于是愤愤不平地叱道:“她也太没得分寸了,莫府给她吃给她喝的,居然还不知好歹,人心啊,就是如此!小姐,你啊,是为人太单纯了。二小姐她可不是什么好人,有些事情,本来我是不打算和小姐说的,我是怕小姐伤心,如今看来不说是不行了。”
“什么事啊?”莫蕊微皱着眉尖好奇道。
“小姐可还记得,你去莫府祖宅和赵府祖宅拜年时,向表小姐们好不容易讨来的绣帕,小姐自己都不舍得用,眼巴巴地留着送去给了二小姐。奴婢当时也在场,亲眼见的二小姐是欢天喜地地接过,直嚷嚷着好喜欢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