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隐逸府- 第45部分

“我保证柔然她不会泄露隐逸府的机密。”

“这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吗？你问过隐逸府的老百姓吗？他们同意你这么做吗？”祖宗的基业不可丢，祖训不可违。”

他摆事实、讲道理，争取少轩改变主意。

“我已经答应了柔然，怎可出尔反尔。”

他底气不足，不敢正视韩管家的眼睛。

“什么事我都依你，就这件事我不能依你。你若一意孤行，我有法子治你。”

他不容商量，典型的保守派，彻头彻尾的守旧分子。

在场的人看着他的背影，唏嘘不已。

谁人不知，他为了隐逸府、为了小公爷鞠躬尽瘁。在少轩面前，他难得糊涂，顺着他，他父母去世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他完全可以只手遮天，但他没有，尽心尽力辅佐，他的头发白了，皱纹多了，腰也佝偻了，他把青春与热血奉献给了隐逸府和他小主子。

“柔然，别急，我来想办法。”

“他是一个老顽固，做他的工作，谈何容易。少轩，我的梦又要破灭了，白高兴一场。”

柔然扫兴。

“夫人，办法会有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孙大婶笑呵呵地说：“你们姐妹二人相认就是个奇迹，还会出现奇迹的。”

“少轩，从长计议吧。”

她对拓跋府和韩管家了如指掌，回家，时机未到。

韩管家料定小公爷会来找他。

“你我名为主仆，实则你是我一手带大，我把你看得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不会害你。小公爷，在隐逸府，你呼风唤雨，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着万人之上的生活、尊贵无比；出了隐逸府，你什么都不是，任人宰割，失去高高在上的爵位，失去属于你的土地、财富、人民，你将一无所有。你好糊涂呀。自古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他说的中肯，他无言以答，静默。

“隐逸府是你的根，你不能失去它。”

他是真的爱他，设想周到。

“柔然，草环压在南院大牢，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少轩要给柔然一个说法。

“夫人，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媚儿眉飞色舞说道：“我把草环的一只耳朵扔去喂狗了，您开心吧？”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她竖起耳朵，“再说一遍。”她坚决不相信，自己身边的人心肠这么歹毒。

“我把草环的一只耳朵扔去喂狗了。您是不是很开心哪？”她在柔然身前身后转了一个圈，等着夫人的嘉奖。

“谁准许你这么做的，这么残忍，那是一个人，太不人道了。”

由于激动，她的嘴唇颤抖。

“她害你和小公爷失和，害你失去亲生骨肉，我报复她一下，有何不可？”

“冤冤相报何时了，她一个小姑娘，想不开做了傻事，我们可以教她嘛。”她指点着媚儿的脑门，　　“你呀，越来越不像话。”

“人家是为你好嘛，不领情，还骂人。”她暗自夸奖自己高明，更阴损的招数她留了一手没敢说。

“孙大婶的话有道理，计较的多，痛苦就多，计较的少，快乐就多，得饶人处且饶人，少轩，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我、、、、、”

“别犹豫，少轩，草环被割掉了一只耳朵，受到了惩罚，可以了，我相信我们的孩子是一个宽容的男子汉，他会明白你我的苦衷，原谅草环的。”

“你看着办吧。”

他压抑太久，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他是多么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这个孩子将会是他和她之间的纽带，他们爱情的结晶。

他没尝到做父亲的欣喜，尝到的是失去孩子的痛楚，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杀人。

她和姐姐孟瑶一齐探望草环，她像一具僵尸，只剩下一口气息，等待死亡的召唤，她仿佛看到爹娘慈祥的笑容，她仿佛看到他伟岸的身躯，“将军”。

触目惊心，她的身边血迹斑斑，衣衫凌乱，连一个畜生的待遇也不如。

“你们干的好事，令人发指。”她狠狠瞪着媚儿，“小小年纪，不学无术。”

她对四个壮汉吩咐一声：“把草环送还将军府，请最好的大夫给她瞧。”

四名壮汉送走草环，她不理睬媚儿，和姐姐走出牢房。

“这里是拓跋府的监牢，隐逸府是我们的监牢，地点不同罢了。”

孟瑶土生土长，她对妹妹的话似懂非懂。

一月有余，公事积攒了一大堆，尤其是粮仓那边的问题最大。

“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几只老鼠都制服不了。”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粮食是隐逸府的大事情，马虎不得。

“怎么了，看你眉头紧锁，遇到什么麻烦了？”

“粮仓闹鼠灾，老鼠祸害了不少粮食，我正为这件事情发愁呢。”

“我有法子，你可以虚心的向我请教呀。”

“夫人赐教”他放下身份，行了一个大礼，“你有什么高招？”

柔然一笑躲开了。

“办法有两个。第一，下令征集猫，猫和老鼠是天敌，老猫会帮你大忙的；第二，我赐你一件法宝，保管解除你的后顾之忧。”

“什么法宝？”

她拿起笔，画了一个耗夹子的雏形，“让工匠照着做，保管解除你的后顾之忧。”

他欣赏地注目她的大作，如果她肯留下，定然是自己的左膀右臂，神机军师。

“今晚，我去西跨院。”

姐妹相认以来，她拒绝他住在西跨院，他和她亲密无间，姐姐心里很难受吧？她不说，并不代表她不痛。

“我又没邀请你。”

“我不是你的客人，我是你的夫君。”

“肉麻死了。”她躲开他的亲吻，他是属于姐姐的，她要成全他和她。

拓跋少轩心知肚明，和柔然回到过去，那只是他转瞬即逝的美梦，姐妹情深，孟瑶过去是柔然心中的一根刺，无法拔出；今后她是驾驭少轩和柔然情感发展的一根马鞭，她的心意是柔然奔跑的方向。柔然了解姐姐的心意，所以孟瑶无需去做更多，她的喜怒哀乐决定了柔然的决策。

三个人的情感，总有结束的一天，那一天的结果，他早已预料，浮出水面的真相是必然的结果，他痛苦地抱住头。

第一百四十五章、雪中送炭的爱情

草环是被抬着进将军府的，她形容凄惨，衣服破烂不堪，一看就是动了大刑的。四个壮汉放下草环就走了，冷血无情。她在将军府的门口，许多仆从看见了，围上来观望。

草环平日趾高气扬，颐指气使，对大家不是很客气，又是将军府里的小角色，没人出来关心她。有几个有同情心的，稍稍看一眼就撤去了。

她躺在房间里，求死不得、求生不能。

将军府有一个人除外，他的心碎了，他的眼睛红了，紧握双拳，他想冲到拓跋府为草环讨回公道。

草环的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每个人都躲的远远地，好像她是一个瘟神，沾染了她，就会倒大霉。

李小二守着她，她呼吸微弱，他不顾男女有别的训诫，为她擦拭伤口，换上干净的衣服，她在昏迷中喊道：“将军、将军。”

“真是个傻姑娘，将军是高不可攀的，我才是你的护花使者。”

王家成命管家请来大夫，他还是顾念下人的，李小二在旁，他记着大夫的每一句话、每一句嘱托。

她昏睡，他煎药，他做的一丝不苟。锦上添花谁人都会做，雪中送炭可不是哪个人都能做到的，李小二的一份真情，草环能将接受吗？

“将军、将军”在他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她浑身刺痛哀呼，这时候她不记得张三还是李四，她记得她的偶像，她的神——王家成。

“她做的一切是为了他，他却连看一眼都不愿意。”他义愤填膺，放下药碗，来到将军的书房。

王家成挑灯夜读。

他为人警醒，急促的脚步声引起他的警惕，他假装若无其事，书房里静寂。

“将军，李小二求见。”

他崇拜王家成，是他忠实的粉丝，在草环的问题上，他和他站在对立面。草环为了救他，不惜牺牲性命，草环有难，他置之不理，他想不通。

“将军，草环伤势很重。”

“我知道。”他淡淡说：“不是请了大夫吗？大夫怎么说？”

“草环需要好好调理。”

“那就好。”

他对下人仁至义尽，无懈可击。

“将军，我要告诉您一件事情。”

“和我有关吗？”

他放下书，坐正了，目视李小二，“说吧，什么事？”

“将军，上次您侥幸逃脱，是因为草环设计蛊惑隐逸府的老百姓，让大家以为唐柔然是隐逸府的祸根，逼迫小公爷放人。”

“草环颇有心计。”他送上一句夸奖。

“草环这样做，是因为她喜欢将军，包括这次怂恿孟瑶姑娘下毒，她也是想拆散小公爷和唐柔然，让孟姑娘得偿所愿，她就会得到您。”

他一股脑说出草环的私密，他以什么角度、什么身份为草环争取爱情呢？

王家成没有一丝一毫感激，脸色阴的像是暴风雨的前兆，黑得恐怖。

“她小小年纪，居心叵测、用心不良，别在我面前提起她。”她要拆散他和孟瑶，将功补过，他够宽容了。

从前，她是仆人，他是主子，关系清楚明了，今后，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各不相干，他厌弃她的行径，李小二帮了倒忙，她在将军府再无一席之地。

“李小二，草环身体养好之后，我会吩咐账房多给她一些钱财，她回乡度日吧，她不宜再留在将军府。”

他铁面无情，他憎恨他的无动于衷，一个女孩纯洁的爱情在他眼里不值一提，他读的圣贤书就是这样教他的吗？

愤慨离开将军书房，重新回到草环的卧房，屋子里冷得厉害，他回自己的卧房抱起自己的被子，给草环盖上。

搬来一把木椅，就这样看着她。

“你可真傻，爱你的人你不看一眼，不珍惜的人，你却为他差点送了命，值得吗？”

她自然是听不见的，兴许在她的梦里，她的守护神还是王将军，他在她心里。

他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夜里几次冻醒，不忍心离开，坚持到天明。“阿嚏、阿嚏”他着了凉，身上发冷。

“小二哥，是你？”

“你到底是醒了，太好了。”

“我不想活了。”她哭。

“你不活，我陪你死。”

“草环不值得你这样。”

“小二哥知道你一直喜欢将军，小二哥对你的喜欢默默埋在心里。你为他铸成大错，身陷囹圄，他来看一眼也不肯，他的心里只有孟瑶姑娘，你还不明白吗？小二哥不是打击你，你和将军身份悬殊，门不当户不对，你是痴人做梦。他爱的是孟瑶姑娘，为了她，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你看不出来？”

“呜呜、、、、、、”

“我愿意带着你离开伤心地，照顾你一生一世，何必纠缠于是是非非，活得那么不开心呢？”

“我、、、、、、我不能”

她欲言又止。

“给我机会，也给你自己机会，我们是两个苦命的人，过早失去亲人，让我们相互做个伴儿，互相照应吧。”

她是要离开将军府，她还想看她最后一眼。七日后，她在凉亭外的几棵大树的掩护下，看他练剑，剑走龙蛇，他身手敏捷，她痴痴呆望，这样的好男人不属于她，她毅然转身离开。

最后看将军一眼，她于愿足矣。

他和她走了，她没有当面辞行，李小二转述了她的意思，他也没有挽留的意思，赏了些金银财帛，算是尽了主仆一场的情分。

她没有和李小二回乡，来到月亮山上的静心庵，她要出家为尼，了却残生。她的清白被毁，她是个不干净的女人，她要为此付出代价。

李小二苦苦相劝无济于事，跟着她来到静心庵。静心庵的主持清修善意劝说她改变主意。

“阿弥陀佛，施主眼光放远一点，人生的路还很长，青灯古佛日子清淡，日子是没那么轻松熬过去的。”

草环只是哭，清修无法，暂留她在庵堂，准她带发修行。

李小二可怜巴巴，他是不能住在庵堂的，他在静心庵不远处盖了一间茅舍，常住沙家浜。

“是个有恒心、有毅力的小伙子。”清修对身边的老尼姑清誉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她会想通的。”清誉说。

李小二帮助庵堂挑水、扫雪、劈柴，不辞劳苦，天可怜见。

第一百四十六章、我们该说再见了

柔然约姐姐赏雪，走到廊下，她听到孟瑶在抚琴，琴音低缓、如泣如诉，她听得入了神，姐姐爱少轩不比她少。

姐妹二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注定有一个人要出局，无论谁出局，都是锥心的伤痛。

“姐姐她很可怜。”她对随行的文君和红霞说：“我想为她做点什么？”

文君说：“孟姑娘就是爱钻牛角尖，天下的男人多的是，她非得一棵树吊死，非小公爷不嫁，王将军是一个杰出的人才，文武兼备，对她又是一往情深，打着灯笼都难找，她怎么就看不到？”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呀。”红霞补充。

一曲终结，孟瑶起伏不平的思潮还在翻滚，“少轩、少轩”，以往她还有力气争，现在和妹妹争，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她不愿看到这样的结局。她很对不起妹妹了。

她止步，她反身离开绿玉小榭，别打扰她，她了解独处的妙处。她作出了最后的决定，尽早离开。

平静的度过一个春节，唐柔然真的要离开了，一切就绪，只等少轩一声令下。

少轩决定了日期，在二月初二这天送走唐柔然，他和慕容谨秘密商议行程，决定瞒住韩管家，他知道了，准坏事。

王峰是一定要走的，他不留恋隐逸府，他盼望过她说的日子，王妈伤心了一场，还是决定跟儿子走，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儿子，她不能离开他，无论是风刀霜剑、还是刀光剑影，儿子是她的希望和依靠。

孟瑶迟疑着，对拓跋少轩的依恋，使她无法放弃现在的生活。

“姐姐”她的走预示着成全，“姐姐和少轩要好好生活，我会告诉家里人，说你过的很好，他们会为你感到高兴的。”

姐妹二人相拥而泣，多少话儿在心间倒不出来。

在隐逸府的最后一个夜晚，她陪着他，一想到此生不复相见，她动摇了自己的决定。当孟瑶泪眼凄迷的模样浮现她的眼前时，她又无法撼摇自己之前的决定。

“我走后，有姐姐陪伴你，我走的安心了。姐姐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