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华张了张嘴,无言了。
眼前的人,聪明睿智,她不相信他不明白她要走的真正原因,可他却故意说她是因为见外才走,她该怎么和他挑明?
有时候,即使是最委婉的拒绝的话语,说出来也会很伤人。而她,不想伤他……
知道她还想着要走,诸葛无为想着法子分散她的注意力,问:“上次,离开邺城后你去了哪里?我派了不少人打探你的下落,却是一点消息也无。”
云惊华愣了愣,他找她了吗?不过想来也有可能。她走得那般决绝,不曾道别,他想必很是着急她会去哪里,想和她好好谈谈。
眼帘微垂盯着眼前的桌面,云惊华淡淡道:“其实,我一直都在邺城。”只是隐藏在山野而已……
诸葛无为惊讶地挑挑眉,随即笑了。“也是,所谓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大抵就是如此了。”
云惊华扯扯嘴角,算是附和。
偶然想起此前一直缠着诸葛无为不放的人儿如今不见踪影,她试探地问:“苏姑娘呢?她没跟着你来?”
诸葛无为脸色僵了一瞬,眸中有暗色激流涌过。
筷子在碗中搅动了几下,他声音幽幽地答:“她啊,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可以安静地过日子。”
云惊华一怔,直觉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以后都不会?难不成,因为那日的下药事件,他真的对苏暮色痛下了杀手?她记得,苏暮色和那个身份神秘的范先生,似乎关系颇为密切,他这样做没有关系吗?
而且,苏暮色生性刁蛮,为人歹毒,买通地痞流氓想要害她,这件事她还没有找她问清楚,这笔账她要如何找她清算?
心里有些微个不舒服,但一想到如果苏暮色真的已经不在人世,她又不可能将她从地底揪出来再教训一次,她也只能作罢。
诸葛无为扒拉着饭,眼角瞅见她略显气愤的神情,想着苏暮色之前干过的“好事”,心往下沉了沉。
与她所做的事相比,就只是让她在牢里待那么几天,这样的惩罚果然太轻了。她是怎么对待惊华的,等回去,他定会让她经受同样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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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悄然流逝,等诸葛无为用完膳,已是许久之后。
待厨房的人将桌上的残羹冷炙收下去,他吩咐青叶搬来了浴桶。热水灌进去后,满室都氤氲着淡淡的水汽,还有沐浴用的浴液清香,很淡,很好闻。
那浴液是今儿个下午云惊华昏睡时他特意差人花重金买回来的,有让人放松身心的功效,最是适合有孕在身的孕妇。
虽然很想留下来为某人添水擦背,一睹香艳春色,更想泡一泡有情调的鸳鸯浴,可碍于事实不容许,诸葛无为只得内心不舍地站起身来。
“今日劳累了一日,你好好放松一下,我去外面等着。”
说完转身就走,不给某人拒绝的机会。
云惊华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拧了拧眉。
院子是他的,房间是他的,屋子里的一切都是他的,她这般喧宾夺主真的好么?虽然喧宾夺主不是她的本意,可他似乎根本不打算给她拒绝的机会?
眼看某人极有君子风度地将房门拉上,随即有脚步声走远,但没走多远便停了下来,云惊华有些无措地坐在原位。
窗纸薄如纱,距离如此近,浴桶四周连个遮挡的屏风也无,她若制造出一丁点儿的动静,他岂非都能听他个清清楚楚?若偶尔看过来,他岂非能透过窗纸看见里面朦朦胧胧的景象?
她要不要出去让他走远一些,她这样很不自在……
248章 春光无限好2
踌躇了半晌,想着那人虽然奸诈了些,但好歹还算是个君子,他既然不会趁人之危,想来也不屑做那偷窥墙角的龌龊事,她这才扭扭捏捏地起身,走一步,往房门的方向警惕地看一眼,慢慢挪到了浴桶边。
环顾一周,旁边的桌上摆齐了沐浴用的物什,金色托盘里还整齐地叠放着一堆衣物,她不由秀眉一挑。
连衣物都替她准备好了,这人倒是细心,且细心过了头。
看他这阵势,分明是早就已经料定她今晚会留下来,显然她又中了他的**计,兜兜绕绕终免不了被他牵着鼻子走的事实。
如果真的要和他在一起,她似乎注定永远也讨不了便宜,她还用考虑她和他之间的事吗?
唉——
心里微微一叹,云惊华最终妥协了,面对一个能让玩转权术的宫氏父子都对他听之任之的人,她要是能算计得过他,那就奇怪了。
至于她和他,诚如他所言,她可以给他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幸福的机会。若相处一段日子过后,他对她的真心依旧,他们能经受得住即将到来的大风大浪,那便算是他们的造化,上天对她的恩赐。
瞥一眼朦胧透明的窗纸,想了一下,她背转过身,将穿了一天,已然有股淡淡异味的男装褪了下来。
肌肤如玉,在橙黄色的灯火下闪着细润诱人的光泽,外面的院子里,听见空气里传来的衣衫摩擦的轻微声响,诸葛无为情不自禁地回过头来。
灯影绰绰,人影朦胧,薄透的窗纸后,隐约可见细腻如玉的肌肤,玲珑曼妙的身姿,一如他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微眯着眸,他痴迷地盯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舍不得移开视线,水声隔着门扉传来,各种让他想入非非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过他的脑海。
这么看下去只怕会气血上涌鼻血狂流,眼一闭,他强制性地转回自己的身子,那些绮丽而美妙的画面却依旧不止。
恍惚间,温软柔滑的触感,似乎从他的指尖划过,淡雅迷人的清香,似乎荡漾过他的鼻息,那两次同床共枕,他偷香窃玉时窥见的美好,止不住的在他脑子里回荡。
呼——
深呼吸一次,他开始暗自运功调息,平复身体里流窜的燥热。
不远处,黑漆漆的屋顶,几个黑色身影排排坐。
“夫人在沐浴?”
“这还用问?你看爷的样子就知道了。”
“爷离房间那么近,听久了不会憋出内伤吧?爷的功力可是很深厚,越深厚越容易内伤。”
“那咋办?咱下去把爷打昏了扛走?”
“扯淡!你这么下去,还没靠近三尺就已经被爷给咔嚓了。”
“让青叶去不就成了?他能靠近爷三尺以内。”
“他?那是夫人在沐浴,他去,还没靠近五尺估计就被爷踹飞了出去。”
“为啥?”
“爷对他太熟悉了,他明明知道夫人在沐浴还跑去偷看夫人春光,爷不把他打残废已经够对他客气了。”
“说得有理。可是咱作为下属的,眼看主子一个人单相思那么久,如今好不容易和夫人团聚,难道不该帮把手?”
“是要帮,可问题是怎么帮?”
“我建议老大你扮成贼,鬼鬼祟祟溜到后窗那里,制造点儿轻微响动,夫人受到惊吓一惊呼,主子不就能名正言顺地冲进去英雄救美了吗?”
“嘭!”这是某人的脑袋瓜被拍的声音。
“老大你干嘛打我?”
“鬼扯!”暗哑低沉的声音在空中荡开。“找死的事,你怎么自己不去?”
“怎么是找死的事呢?明明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那你怎么不自己去?”
“诶诶,我也觉得该让老七去。我们几人当中就数他轻功最为厉害,等夫人惊呼出声后,他有时间赶在爷冲进去之前溜得没影。”
其余几人连连点头表示赞同,墨老大看看几人,又瞅瞅院中的人,盘着的右腿一动,干脆利落地将旁边的人踹下了回廊屋脊。
“你干嘛踹我?”这是墨七落地后压着嗓子愤恨的怒吼。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拯救人间的大任交给你了。”墨老大注视前方,老神在在。
墨七险些被气得鼻孔冒烟儿,可眼看几人在他被踹下来后立即不客气地将他的位置霸占,他连赏月的地儿都没了,他只得七窍生烟地,鬼鬼祟祟地,摸向那间卧房的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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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静到只听得见烛火跳动的声响和叮咚的水声。
云惊华洗着澡,一开始她还有些紧张,偶尔会回头看看门的方向,以防有人厚颜无耻地扒着窗纸偷窥,但后来她便放松了下来,身心投入地享受着热水的包裹。
“咔嚓!”忽然,后窗外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脆响,好似枯树枝被人踩断的声音。
她停下撩水的动作,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却是安静得什么声响也无。
到底是她听错了?小题大做了?还是这属于诸葛无为的地盘,真的有贼人胆大包天地溜了进来?
凤眸一转,她继续掬起桶中的水浇往颈部肌肤,双眸却一直紧锁着后窗。
此时,靠近后窗的一株灌木丛边,墨七小心翼翼地提着那只“好运”地踩到了枯枝的腿,不让脚下的枯枝继续“嘎嘣”。
等了会儿,直到时间长得屋里的人会将刚才听到的响动认为是野猫夜游,他这才提着那只腿,轻而又轻地落在别的位置。
近了,终于近了——
墨七心里暗自欢喜着,欢喜自己就要完成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光荣大任,手有些激动地伸向关着的后窗……
“吱!”一声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后,后窗被推开了一条缝儿,随即他尽职地扮演着小贼的角色,将黑乎乎的爪子,哦不,是手臂才对,缓缓地伸了进去……
云惊华正警惕地盯着窗子,她想过有可能是宫冥夜的人找来了这里,那人会突然撞开窗子飞进来,风一样地将她掳走,却不想,来者居然是个蹑手蹑脚的小毛贼。
“谁?”她一声低喝,打算吓跑窗后小毛贼,小贼什么的虽然可恶,但还不至于可恶到让她出手打伤的地步。
249章 春光无限好3
呼——
正吞吐着气,平复着体内燥热的诸葛无为听见声响,面色一沉立即停下了手上动作。
转身,他迅疾如风地扑向房门,推开门后直奔后窗。
他推开窗子,只看见一角黑影跃上墙头,隐入浓浓夜色。
这身手……
心头有狐疑泛起,但转瞬,他脸上的暗沉之色随即淡去。凤目眯起,他盯着黑影消失方向的眸光渐转幽深。
这些个家伙,等回头要他们好看!
“哗!”在他破门而入的那一刻,云惊华已经眼疾手快地捞过一旁的衣服围在胸前,遮住让人血脉喷张的春光。
见他气息难辨地立在那里,而窗外的动静已经消失,她忽然有点儿拿不准刚才的人究竟是不是贼。
“怎么样?看清楚那人是谁了吗?”云惊华有些担忧地问。
眸光一闪,脑海里电光火石般闪过各种计较,他最终笑着转过身来,柔声道:“应该是会些三脚猫功夫的小贼,不碍事的。”
眼光在云惊华身上漫不经心似地一扫,他轻飘飘道:“连个小毛贼也防不住,墨一他们今晚失职了,改天得罚。”
屋顶上排排坐的几人,忽然脊背发凉地抖了抖。
有阴风,看来墨七那小子动作不够利索,被爷发现了……
等墨七屁颠屁颠得意洋洋地归来,迎接他的不是兄弟们热切的拥抱,而是几只臭鞋。
“啪……”几只鞋准而又准地避过他的脸砸在他的身上后,他仰首怒吼:“你们几个搞什么?中风了?想让老子踹你们几脚治好你们不是?”
墨老大冷冷的眼风刮他一眼,另一只臭鞋奇快无比地砸中他身上的穴位。
“一件小事儿都办不好,你今晚就在这里好好反省反省吧。”说罢,站起身,对着一旁的其余人等一招手。
“撤!等主子来了,小命难保。”
一道道黑影如风一般逃离,只留下墨七惊慌地瞪着眼张着嘴,眼珠子咕噜噜地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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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
有风透过诸葛无为随手关上的门的门缝儿吹来,房中烛火一阵摇曳。
烛火摆动,房中家具的影子极尽妖娆地跟着扭了扭,像极了腰肢柔软的舞娘。
云惊华盯着好半晌不动,似乎不打算出去的人,脸烧地蹙了蹙眉。
“你……你还不出去?”声音细弱蚊蚋,似因沾染了潮湿的水汽带着别样的妩媚,撩在诸葛无为心上些微的痒,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迅速滋生,蠢蠢欲动。
诸葛无为依旧立在窗前,白衣翩然玉树临风,笑容温文地看着她,眸中看不见一丁半点儿的绮思。
“哦,有点儿舍不得走。”
人美如玉,一室暖香,他真想钻进她的温柔乡里,一辈子不出来……
“……”眼角抽了抽,云惊华突然接不上话来。
某人的眼神很温软,眸子很清澈,她却觉得他的目光似被烈火灼烧过,落在肌肤上灼热而烫人。
她不喜欢这种太过炙热的注视,会烧得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紧张,好似练了一整日功那般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还未开始,她便这般受他影响,这样似乎不好……
想起钟毓秀曾经说过的“在与男人相处时,女人一定不能输了自己的阵势,不然一辈子都会受制于男人”,眸里幽光一闪,云惊华收回目光垂下头,用颇为正色的口吻说:“你该出去了,我还要沐浴。”
对于太过轻易得到的人或物,男人往往不会珍惜,看娘亲和父亲恩爱情深如胶似膝,即便老夫老妻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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