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集中在她一个人手上。后来,她将所有产业转手卖出,一个人去了尼泊尔、xī ;zàng一带游历,最后不知所踪,巨额财产也成了无头之谜。
“围绕宝丽珠,既有正面媒体所报道的正传,也有八卦小报记者所写的外传。很多小道消息说,宝丽珠最后回到了香港,一个人在圣玛利亚医院生下一个女婴后死去。经过多渠道的反复求证,我获得了当年给宝丽珠接生的老护士的一段录音,其中有很多耐人寻味的东西。不过,车里不够安静,等一会儿下车后再听吧。”小霍说。
关文已经大概了解了宝铃、宝丽珠、冰秋寒之间表面上的关系,但他此刻倦了,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
“能引起你的兴趣的,一定是非同寻常的事。”顾倾城说。
小霍笑起来:“能让顾姐你亲自打电话安排的事,当然也非同一般,对吧?”
车子到了扎什伦布寺门口,小霍转过头,看着广场上各sè各样的游客,眉头微微一皱,低声说:“顾姐,有可靠消息说,唐门里又有人赶来rì喀则了。”
“是……唐绝?”顾倾城身子前倾,脸sè一沉。
“一语中的,一语中的。”小霍又笑了。
顾倾城喃喃叹息:“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唐光一死,唐门震怒,别人不来,唐绝也会第一时间赶到。”
“江湖上都说,唐绝是八虎神将里最年轻、最英俊但又最犀利、最可怕的一个。而且他一直把唐光视为自己的偶像,只怕这一次会有些麻烦。”小霍说。
顾倾城轻轻击掌:“唐绝的确麻烦,可是这一次跟青龙会的大小分舵缠上了,碰见谁不是个大麻烦呢?幸好,赏金猎人从来都不怕麻烦,因为我们生来就是要为别人解决麻烦的。”
小霍从后视镜中看着顾倾城,眼中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尊崇之sè。
“前面停一下,我想走路回去。”顾倾城说。
小霍顺从地靠边停车,顾倾城开门下去,竖起衣领,慢慢地向前走。
“兄弟,我也下去,回头在家庭旅馆见。”关文向小霍打了个招呼,从另一侧跳下车。
车子驶远了,眼下再也没有人来打搅他们俩,周围全都是陌生的不相干的人。
“有时候我觉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为钱?我在瑞士银行的存款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足可以供三代人挥霍。为名?我出道以来,枪下不死无名之鬼,八成以上的行动一击必中,剩余的两成,虽然经过一番波折,但从未让雇主失望过……我到藏地来,为的就是挑战自我,向江湖上最大的秘密组织青龙会下了战书。刀不磨是要生锈的,青龙会的大小头目就是我选中的磨刀石,但现在——此时、此刻、此地,关文,我又陷入了迷茫。如果我是刀,磨亮了磨利了又能怎样?消灭青龙会抑或是被青龙会消灭吗?”顾倾城收紧了衣领,停下脚步,向扎什伦布寺那边眺望着。
“你想多了。”关文回答。
“嗯?”顾倾城不解。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是孔夫子说的。正因为你想得太多,才会被思想的桎梏困住。看看那些不远千里跋涉而来的朝圣者吧,他们从来费心思考为什么活着,只接受,不索取,只崇信,不怀疑。正因如此,他们才十年如一rì地转经、叩拜,虔诚信仰,一生不变。”关文解释。
就在他们的左前方,一名包着灰sè头巾的藏族老女人匍匐着身子,额头和四肢努力地与广场行铺着的石板贴近。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只是一心一意地伏着,用全部身心敬奉着心中的主宰之神。
这才是真正的朝圣者,不走马观花,也不哗众取宠。每次看到这样的藏民,关文都觉得他们是藏地的一部分,与转经筒、佛寺、酥油灯、经幡一样。如果没有了朝圣者,雪域藏地就失去了最感动人心的那一面。
“从前,我不理解他们,但从今rì之后,我已经变了。”顾倾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关文微笑:“怎么讲?”
顾倾城低下头,长吸了一口气,显然是在努力抚平自己的情绪。
沉默了好大一阵,她才开口:“两位大师甘愿燃烧手臂的时候,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她向我展示着自己的一生,自小学藏语、读藏经;稍大一点开始学习剑术、五行、yīn阳、周易、占卜;再大一点,她通读京城里能找到的所有藏地野史;等到真正长大了,她毅然离京远嫁,成了吐蕃王的妻子。她告诉我,过程并不重要,人的一生一定要把握正确的方向,而那方向,是你的生命一旦在母体中孕育就注定了的。人活着,只有找到那方向,才能实现来这世界上的价值。”
关文立刻接上去:“没错,所以很多成功人士才悟出了这样的道理——方向不对,努力白费。”
“我似乎已经找到了方向。”顾倾城说。
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三岔路口,从前方与右方来的全都是朝圣者与游客,每个人都是向着扎什伦布寺那边去的,那就是他们到藏地rì喀则来的唯一方向。
“恭喜你。”关文由衷地说。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与顾倾城之间建立起了某种微妙的信任关系,比朋友更进一步。他的口袋里仍然装着她送的手枪,虽然用不上,但能给他源源不断的信心。
“谢谢你。”顾倾城说。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前行。
第六十一章 坎那家族
回到家庭旅馆后,小霍已经在高翔隔壁安顿下来,并且将车上的两台笔记本电脑、七八个文件夹全都搬进房间里。
大家在一起享用了一顿丰盛的午餐,虽然气氛不是太融洽,但总算是平平安安地吃完了这顿。
“接下来怎么办?”高翔问,他问的是关文。
因为有了宝铃、顾倾城的支持,无形之中,关文已经成了这个小团队的领袖。
“顾姐,我带来些资料,现在展示给大家看可以吗?”小霍向顾倾城欠了欠身子。
顾倾城转向关文请示:“你说呢?”
关文点头,小霍便回屋拿来文件夹,分给众人。
文件的首页有一张十二寸的彩sè照片,里面是一座白sè的尼泊尔风格庄园。
“这座庄园是我一个朋友的家族遗产,几代之前的主人名为朝歌公主,是尼泊尔境内几大领主之一的女儿。那个家族的历史比较久远了,我不赘述,都在后面的附录里。我这位朋友已经到了rì喀则,正在寻找——”小霍指向宝铃,“这位宝铃小姐,因为之前有位天鹫大师已经向朋友发出了秘密讯息,指出这位小姐有可能是朝歌公主转生。”
宝铃肩头一震,迅速翻阅那叠资料。
天鹫大师虹化之前,的确说过“宝铃即朝歌公主”的话,但来不及有更进一步的印证。
“对于这件事,我没有权利发表意见,因为那个家族曾经是尼泊尔境内最为显赫的,创始者与尼泊尔国王是金兰结义的兄弟,历代国王都会给那个家族很大的面子。那样的大家族,是容不得然后诽谤与非议的。再有,我对‘轮回转生’方面的知识知之甚少,我们又身在扎什伦布寺近旁,就更不敢妄发议论了。顾姐,关先生,这位朋友一直在等我电话,你们看该怎么办?”
小霍的话低调含蓄,比之激进傲慢的高翔强很多。
“我见见他。”宝铃说。
“我陪你去。”高翔抢着表态。吃饭的过程中,他很少开口,仿佛小霍的出现对他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小霍一直望着顾倾城,等着她的吩咐。
顾倾城与关文对视了一眼,读懂了他的眼神,于是点头答应:“请你朋友过来谈吧,这事既然跟宝铃小姐有关,别的人不好插手插嘴,多说反而无益。”
小霍微笑:“顾姐,这位朋友对你也是久仰了,说出他的名字,你大概不会感到陌生。卡勒,还记得吗?”
高翔抢着叫出来:“卡勒?可那个是尼泊尔最大的盗墓专家吗?”
小霍微微颔首,肯定了高翔的猜测。
顾倾城轻拍桌子,压抑不住自己的惊讶:“是他?既然是尼泊尔的王公世家,怎么会走上盗墓那一行?给他打电话吧,上次我们在埃及一别,我还欠他一瓶好酒呢!”
小霍立刻取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等到对方接电话,言简意赅地说:“顾姐同意,过来谈吧。”
关文翻看资料,那家族的名字是“坎那”,这一点与在地窖中天鹫大师说的一致。刚刚小霍提到的卡勒,全名为坎那卡勒,是家族主脉中的子弟,自小对于机械构造、机关破解感兴趣,十八岁离家闯荡江湖,最后因为机缘巧合,拜在欧洲盗墓之王哈维金门下,几经磨砺,终于成长为盗墓界的顶尖高手。
资料的另一份附件引起了关文的注意,那是连续几张钥匙的图片,画面上是一柄样式古朴的白铜钥匙。
按照比例估算,钥匙约两寸长,半寸宽,齿缝稀疏,总共有四个突起的尖峰,在第二、第三尖峰中间,镶着一块红sè的玛瑙石。这钥匙的样式相当古老,应该已经传递了好几代,好几个位置磨得油光铮亮。绿豆大的玛瑙石是纯正的石榴红sè,饱经岁月磨砺却容颜不变,依旧火红。
关文望向宝铃,后者也正在看那些图片。
宝铃说:“这就是我丢失的钥匙,我们第一次在强巴佛大殿里见面的时候,钥匙就放在我的包里,被小偷抢走了。那小偷一定有同党,所以等到包找回来的时候,钥匙已经不见了。我原先不清楚钥匙究竟是做什么用的,现在突然懂了——它的作用是开启一个同样由白铜打造的百宝盒……”
关于钥匙的作用,坎那家族的几个族中长老说法一致,并被记录在下面——“钥匙能够开启朝歌公主留下的百宝盒”。很可惜,在得到这些资料之前钥匙就丢了,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找回来。
宝铃的情绪十分低沉,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当中。
世事就是如此奇怪,钥匙丢失与小霍的资料如果能掉个个儿,或许宝铃就会将钥匙好好珍藏,而不是带着它到处去了。
“别着急,等坎那家族的人来了再说。”关文只能如此安慰她。
此刻大家围着圆桌坐着,他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宝铃、顾倾城,不管说什么,都会同时落入两个女孩子的耳朵里。此中尴尬,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顾倾城起身,伸了个懒腰,淡淡地说:“小霍,陪我出去走走,顺便看看你的朋友到了没有?”
小霍答应一声,顺手拿起一份资料,跟在顾倾城后面出门。
高翔忽然来了jīng神,把桌面上的资料使劲一推,恨恨地说:“半天空里掉下这么个人来,一看就不是善茬。等将来有了什么发现,别给人横空夺了去,那就白忙活了。宝铃,如果尼泊尔人带来新资料,千万妥善保密,别让那家伙接触!”
几页资料从他手边飘落到地上,他也不管,只是一连声发牢sāo。
关文相信顾倾城,所以也相信她的朋友,这是毋庸置疑的。况且,眼下行动受阻,前途一片黯淡,谈什么收获和分成之类的,纯属瞎扯。
“高翔,现在我已经对宝藏不抱任何幻想了,如果你有其它想法,最好另做打算,另找伙伴。”宝铃说。
她没给高翔留面子,言辞颇为冷淡。
高翔的脸sè半红不白了一阵,强自讪笑:“我们是朋友,你当然了解我不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如果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宝铃摇头:“不是想听不想听的问题,因为我们目前面临的事太复杂了,所有人都理不清头绪,我实在是不想耽误你。”
高翔站起来,使劲跺了跺脚,继续用讪笑掩盖尴尬:“不不不,一点都不耽误我。等你平安离开藏地,我肩上的担子也就放下了。”
关文捡起地上的资料,在桌面上铺开。
其实,他也听过坎那家族的名字,很多尼泊尔人和去过加德满都的游客,都或多或少地提到过那个古老的家族。有钱、有势、有名、有才、杰出、历史悠久、荣誉众多……这许多荣耀都是坎那家族所拥有的,其声誉以及超过了尼泊尔的最高政治领袖,远远播散到相邻各国去。
或许是这个家族的人太聪明了,大多子弟根本不走寻常路,而是独辟蹊径,进入各种领域大展拳脚。譬如刚刚说到的卡勒以及之前的天鹫大师,便是最好的例子。
关键是,坎那家族的人无论做什么,都能迅速掌握技巧,成为那一行里的佼佼者。
二十分钟后,大门外响起车子急刹的轮胎抓地声。接着,小霍领着一个身材匀称、jīng神抖擞的年轻人走进大门。
“来了。”高翔说。
宝铃没开口,只是沉默地打量着那年轻人。
年轻人有着典型的尼泊尔人特征,黑眼珠,高鼻梁,黑sè的头发略微有些自来卷儿,嘴角浮着不易察觉的玩世不恭的轻笑。
“别紧张。”关文在桌子下面握住了宝铃的手。
“我不紧张,只是对未来感到迷惑,如果有些事连那些叱咤风云的前辈们都做不到,我怎么能行?关文,我总觉得,这是上天跟我开的一个大玩笑。无论是那些循环往复的噩梦,还是尼泊尔朝歌公主转生这样的身份,都是……”宝铃脸上浮现出深深的悲哀,与大步进来的年轻人恰恰形成鲜明的对比。
年轻人在宝铃、关文脸上扫了几眼,先不开口,而是抬起双手,如哑巴划拳一样比划了几个手势。
小霍相当知趣,立刻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