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藏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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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藏师- 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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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了,他们正在点火!”他低叫一声,额头上顿时冒出一层冷汗。

    他曾看到铜板下留着灰烬,却万万想不到,在那里点火竟然是为了烘烤铜球。这样的话,不出十分钟,球内就会迅速升温,把两人蒸烤至死。

    奇怪的是,他脚下并未感到灼热,只有微微的热度。

    “还有时间。”雪姑娘说,没有一丝焦急恐慌的意思。

    “十分钟——或者更短。”丁峻深吸了一口气。

    实在不行,他只能立刻冒险钻透铜球,在独眼人、长枪客围困下破球而出,打一场遭遇战。那样的话,成功率仅有三成。也就是说,他有把握格杀一人,却存在被第二人重创的危险xing。

    “不。”雪姑娘否定了这个答案。

    丁峻蹲下,小心地摸索脚下,很快便发现,铜球的凹形底部升温缓慢,应该是经过特殊的加厚、隔热处理。刚才他观察到,凹形底是个近似的正方形,边长为三米。

    “我们像是站在一个加厚的平底煎锅里,升温再慢,总会达到摄氏五十度、一百度甚至更高。这可有点麻烦了——”丁峻再次抬头,这次铜球内似乎有了一点亮光,使他能够看到那根奇怪的铜管。

    巧的是,铜管恰好被铜球严丝合缝地包住,不留一点孔隙,而铜管的边缘与铜球内壁平齐。

    “这种机构,像是烧瓶与集气管的结构……”丁峻立刻有了结论。

    在部队时,他曾接受过化学实验方面的特殊培训,主要目的是对付恐怖分子的生化武器实验室。恐怖分子提炼毒气的玻璃器皿五花八门,提炼程序也极其繁复,其中有十几次需要用到加热烧瓶、获取毒气、采集传输、压缩储存这样的连续过程。

    “可是,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他低头思索,突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因为铜球的侧壁已经泛起了幽幽的深红sè,就像明火熄灭后留下的灼热火炭。原来,正因为铜球侧壁被烧红烧透,他才能借助火炭亮光看清铜球顶部。
第三十章 炽热铜球
    ()    当然,更严重的后果就是球体内部的温度急速攀升,热浪扑面而来。

    “你怎么样?”他不顾自身安危,先问对方。

    铜球内半明半暗,他看到雪姑娘正倒背着手,泰然自若地向上望着。

    “我们没时间了,必须冒死钻开一条通路。你的两名手下都很jing明,一出去免不了一场遭遇战,咱们必须联手才行,同意吗?”丁峻权衡局势,做出了当下最明智的判断。

    两名敌人中,最危险的是独眼人,而长枪客是被他驱使的,一切行动,都由独眼人做主。从他瞬间格杀小眼睛男人来看,心机、身手都相当了得,危险程度不亚于一条被激怒了印度眼镜王蛇。所以,一旦脱困,丁峻第一个格杀对象就是他。

    “你错了。”雪姑娘说。

    铜球由底至顶的高度大约在两米三左右,正好是一人一臂的距离。她仰着头,距离那铜管已经很近。

    “铜球的目的是收集,不是谋杀。所以,温度不会直升,将反复起落。”雪姑娘又说。

    丁峻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铜球内壁越来越亮,最后变成了令人窒息的火红sè,球体内的温度早就超过了四十五度,相当于酷夏正午太阳直晒时的超高温极限环境。这种状况下,过不了半小时,普通人就会虚脱而亡。

    更糟糕的是,随着温度升高,丁峻浑身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浸透,已经无法思考。

    “你过来。”雪姑娘说。

    丁峻踉跄向前,一贴近对方,立刻感到寒气森森,头脑清醒了许多。

    雪姑娘伸出右掌,按在丁峻的心脏部位,掌心散发出源源不断的寒气,帮他抵御内壁传过来的热浪。

    如果不是在这种特殊环境下,丁峻不会让任何人接触自己的胸口要害,尤其对方几小时前还是敌方阵营的首脑。

    “谢谢。”他的头脑很快就变得无比清醒,雪姑娘就像一座不化的冰山那样,一冷一热,正好能中和铜球内的空气。

    两人近乎面贴面站立,雪姑娘身上飘出来若有若无的奇香,将丁峻完全包裹着,而那香气又钻入他的鼻孔、七窍、五脏六腑,冰冰爽爽、清清凉凉,煞是受用。他虽然没有直视对方,但眼角余光已经看清了她那张完美无缺的脸。

    雪姑娘的肌肤莹莹如玉,没有一点黑头或是雀斑。在丁峻看来,当今被传为“女神”的几大影视女星,就算脸上敷十几层霜粉、抹十几层蜜ru、化十几层盛妆,都不及雪姑娘万分之一。她的肌肤之美,浑然天成,由内而外透散出来,是任何人工合成的化妆品所不能比拟的。

    另外,她的呼吸比平常人要慢得多,鼻翼微微翕动时释放出的气息,亦带着雪莲的幽香、雪山的高洁。

    “完美无瑕”——这是丁峻唯一能想到的形容雪姑娘的词汇。

    与她相比,方晴如一支玫瑰,艳绝花丛,但多了一丝食人间烟火之气。反之,雪姑娘则是“不食人间烟火”,正如在古格遗址时,阮风吟咏过的中名句:“藐姑shè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绰约如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

    恍惚之间,他记起了古格遗址山洞内的水上倩影。

    “那一定就是她了,原来,我的猜测没错,她正是寄居在一个极隐蔽的山洞中。我们曾经近在咫尺……她的影子是怎样倒映在水面上的?影子出现时,她身在何处?像她这样飘然出尘的女孩子,竟然是统率十天鹰长途奔袭石妙手的领袖?这世间的事真是太奇妙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敢相信……她长得太美了,如同凡人无法企及的仙女,不属于我们眼下这个纷纷扰扰的红尘俗世……这一次,我们不会同时烧死在铜球里吧?一定要杀出去,外面的世界那么美好,她有更远大的未来,我一定陪她杀出去……”

    有好几次,他想开口问她关于古格遗址山洞里的事,但最后终于忍住,不把仅存的一层窗纸捅破,仍然让对方保持着最后的神秘面纱。

    此刻,身外是热火熔炉,身内却是凉风习习,一冷一热,渐渐温柔调和,使他的焦灼心情渐渐归于平静。

    十几秒钟后,当他借助雪姑娘的帮助恢复正常状态时,立刻明白了铜球设计者的意图,那就是通过对被困者的反复炙烤,将其意志力、jing神、体内最深层的求生yu望全都提炼出来,通过那铜管传输,收集到另外一处可以加工提取之处,某些炼蛊师、灵修者、邪教巫师、神秘部落祭司都能通过吸食这些无影无形的“气”来提升自己的功力。

    其实,“吸气助功”也是中国古代就存在的邪派武功,丁峻曾在几份资料里对此有所接触,流传最广的一个例子即是古代酷刑“请君入瓮”的第二版本。

    那四个字,原本是中国成语,喻指以其人之法,还治其人之身。

    中一篇记载:唐来俊臣与周兴同食,谓兴曰:“囚多不肯承,若为作法?”兴曰:“甚易也。取大瓮,以炭四面炙之,令囚人处之其中,何事不吐?”即索大瓮,以火围之,起谓兴曰:“有内状勘老兄,请兄入此瓮。”兴惶恐叩头,咸即款伏。

    也有同样记载:兴曰:“此甚易尔!取大瓮,令囚入中,何事不承!”俊臣乃索大瓮,火围如兴法,因起谓兴曰:“有内状推兄,请兄入此瓮。”兴惶恐叩头伏罪。

    清蒲松龄 中亦记载:当掬西江之水,为尔湔肠;即烧东壁之牀,请君入瓮。

    以上种种记录,在文学家那里,只是博君一笑的历史典故,但在五角大楼军事分析家的档案中,则有着独到的深刻剖析,证明“设置大翁、隔空炙烤”实际是一种“炼气、炼蛊”的邪教法术。并且,在近现代遭到媒体曝光的马尼拉华裔大炼蛊师昆布多沙工作笔记中,多达数百次提及“请君入瓮”的cāo作方式。

    丁峻是绝顶聪明、心思缜密的人,他在清醒之后,迅速由石府老宅的铜球集气、孕妇司琴眼中的万蛊之皿、托林寺地窖内的绝境围困等等线索,联想到一切的幕后cāo盘手很可能是石妙手。

    之所以他到目前为止不愿承认这一点,是因为石海被五马分尸之后,自己一直心存愧疚,才一心一意把石妙手敬为父辈。

    “假如最终真相果然如此残酷,我该……”当下,他的心已经像被打翻了的五味碟。

    “好了。”雪姑娘放手。

    奇怪的是,热得透亮的铜球内壁也慢慢降温,没有了灼热逼人的可怖气焰。

    “炼蛊师的伎俩不过如此,寒热交替七昼夜、十四循环,这只是个开始。”她说。

    丁峻深吸了一口气,左手握着手摇钻,仰头斟酌下钻的具体位置。

    “气体被送往何处?”雪姑娘自言自语地说。

    丁峻心中忽然一动,石府大院这么大,院中平平坦坦,没有任何树木和池塘,甚至连石桌石凳、花草瓜架都没有,能说明什么?按照他的经验,土地表面越是平整,底下越可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另外的一个地底实验室?”他接上雪姑娘的话。

    “气体具有可逆xing,目的地得到多少气体,就会反馈回来多少气息。”雪姑娘又说。

    丁峻想了想,放下手摇钻,先伸直手臂,试探铜管附近的温度,确认那里只是微温之后,两手食指插入铜管,左右拉扯发力,把自己的身体硬生生拔上去,像是军事训练中的“双指单杠提拉”一样。

    他把右耳凑在管口,闭眼倾听。

    首先,他听到了呼啸的风声,那婴儿偶尔还会哭两声,另外一种“嘁嘁喳喳”声应该是来自于甲壳类虫子的残杀啮噬。他还听到有人在低声念咒,咒语晦涩,并非平时能接触到的几国语言。

    从变幻不定的风声里,他能分辨出,铜管的长度至少在百米之上,从入口到出口,中间有七八个弯折。

    他慢慢落地,默默地分析听到的种种声音,始终无法连缀成有效信息。

    雪姑娘走到铜管正下方,她的身高约在一百六十五厘米左右,在没有垫脚物的状况下,无法贴近那洞口。

    “我听到——”丁峻想转告她自己听到的内容。

    “不,不要说。”她举手制止他,“人有七情六yu,身有五脏六腑。你听的与你想的自成一体,先入为主,转告他人又有何用?”

    丁峻苦笑一声:“那好,我来帮你,希望你能有所发现。”

    他做出单膝跪地的动作,亮出右膝盖,轻轻一拍,然后又拍拍自己的右肩,示意雪姑娘站上去。

    雪姑娘怔了怔,并未推辞,右脚尖轻点丁峻放平的右膝,左脚踩踏他的肩膀,稳稳地立住。

    在军事训练中,丁峻无数次与战友做这种托举协助的动作,但合作者都是体重八十公斤以上的壮硕男人,从未承托过女孩子。

    他无法判断雪姑娘的准确体重,但膝盖、肩头只承受着轻微的压力,觉得雪姑娘的身体轻飘如野鹤闲云一般,或许自己单掌单臂就能托起她。

    “毒虫、咒语、婴儿、迷宫……这是炼蛊师常用的东西。那空间在西南方,铜管出口处于一个奇门阵势的zhong ;yāng,我们想进去,还得费一番工夫。我感受到极重的怨气,这院子在托林镇所处的位置也很奇特,背后有一条极深的山沟,属于破釜沉舟、自断活路之势。死,能够激发人的求生意志;毒,能够以毒攻毒,逆转一切既定的程序……如果一切奇门阵势都是石妙手本人设置,他自身的修养就太高了,根本用不着那么多人助拳。”雪姑娘幽幽地说。

    又听了一阵,她禁不住感叹:“我感受到那个杀机四伏的迷宫了,我们没有选择,必须直穿过去,到达阵势zhong ;yāng,那里才是真相大白之处。”
第三十一章 三个月亮
    、耳(听觉)、鼻(嗅觉)、舌(味觉)、肌肤(触觉),除此之外的“第六感”就是指现今科学还不熟悉的讯息,与现代研究的“神通”有相似之处。

    “握住我的手。”雪姑娘说,随即垂下右手。

    丁峻顺从地握住那只光滑微凉的手,顿时发觉自己的掌心早已经汗津津的。

    “闭眼,静心,凝神,冥想……你的听力无限延伸,跟随管道直行、转弯、起落,直达出口。你看到管道架设在坚硬的地底,有人很用心地设计了那迷宫,迷宫的墙体是反光的,也许是镜子……没错,墙体是镜子,无数镜子彼此反shè,镜中有次镜,次镜中有三镜……镜镜互反互映,最后发展为百镜、千镜、万镜、无穷镜……辨识道路的难度被推高到极限。任何人进入那里,都将目眩神迷,无法自抑……厉害,厉害,厉害!”

    雪姑娘连声三叹,静默下来。

    起初,丁峻只感受到雪姑娘的玉手,但紧接着,跟随雪姑娘的话,他的脑中逐步映出了那迷宫的样子。迷宫的每一格都是规规矩矩的三米见方正方形,所有墙体都能反shè光芒,似乎是镶嵌着整面的镜子。虽然还未身临其境,一想到那种一人化为千人的怪异迷宫,已经让人头晕目眩。

    “设置迷宫的人,心机之深,如狂风暴雨倾盆而至的大海,高不可测,深不见底。以石妙手一人之力,绝对做不到这些。那么,是谁在藏边札达县如此偏僻之处,处心积虑地创造了那个迷宫?目的何在?”

    丁峻脑中更加混乱,不得不对石海、石妙手、司琴以及孕妇肚子里的婴儿……甚至朱爷等人、“五毒教”何家重新进行审视,以确定自己所做的,究竟是雪中送炭还是助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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