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可能是为自己的完美计划而自鸣得意吧。
杀富济贫
心怀邪念,热衷弄权的人,你别指望他能有良心发现的那一天。我看着正襟危坐的周正虎,忽然对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同情,周正虎就如同契诃夫笔下的套中人一样,对所有人都不相信,包括自己的亲人也要防着。好象他是唐僧,天下所有人都想咬他一块肉,所有人都想害他,于是逮住机会就先下手为强,好比走在马路上,不管在地上遇到什么,只要能看见的,石块砖头全是假想敌,全踢得远远的,错把狗头金当垃圾丢掉也在所不惜,只为了一个当想然的自身安全。
人在官场,真的需要这样累吗?真的需要“凡事只说三分语,对人藏却半边心”吗?也许周正虎享受到了当官的快乐,可他未必懂得做人的快乐,也许他喜欢与人相斗的其乐无穷,可他却从未有过与人合睦相处的愉悦心情。
“天一唔,你在想什么?”周正虎见我沉思不语,问道。
我笑笑,“周局,这做法改运可不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要重新把你的命数排一遍,要请神符,要设坛做法,没一个月的时间是不能成功的。”
我故意找借口推辞他,我想后天考评组就到了,等一个月后再改运岂不是马后炮了嘛。没想到他有自己的打算:“天一唔,一个月的时间也没问题,考评组我可以搞定,我只要你做到我当了一把手之后不会出事就好啦。”
你出事才好呢,王八蛋,做好套骗我,还要我对你感恩戴德,你样的人,即使我肯帮老天都未必同意。
我说:“既是这样,那我从明天起就闭门不出了,一心一意为你准备改运的事。”
“好,我让小雅每天去帮你做饭好吗?”
“不用,我自己能行。”
“那你这叫闭关对不对?”周正虎自作聪明地说。
我点头说:“算是吧。”
周正虎拿了两千块钱给我说:“你先用着,用完给我打电话。”
我接过钱,看了看,不动声色说:“这钱不够,我要去九华山请一位大师来亲自为你做法事,祈福、放生、开运等很繁琐的,请他出山一次很贵,得两万块钱。”
“没问题,没问题,你等一下。”周正虎没有丝毫怀疑,忙不迭地答应着上楼去放在书房的保险柜里拿钱。
我恨得两眼冒火,两万块钱他连眼都不眨,立马奉上,真是豪爽得很,俗话说不是自己地里种的东西,糟蹋起来不心疼。我猜这些钱肯定是他不择手段敛来的不义之财。
我拿了钱,回到家里,把厚厚两摞钞票摆在桌上,感慨顿生,如果我早有这些钱,不,不要这么多,几千钱就够了——我爷爷就不会那么早离开我,我父亲也不会积劳成疾,我也能上完大学……可周正虎为了给自己开运,一掷万金,花钱如流水,这世道真是无公平可言。
我当然不会请什么大师,我也没准备帮他改运,凭什么他作恶多端还要一帆风顺?没天理啊。我就是借故敲周正虎一笔,也让他尝尝被人玩的滋味。
我把钱分成两份,一份以周正虎的名义寄给了常计军的家人,以前周正虎已经给过他们家一万块钱了。我是故意把周正虎的名字写在汇款单上的,这将成为他今后认罪的证据之一。另一份我寄给了我老家的小学校,我们那座山村小学的条件很差,桌椅板凳都该换了,学校连篮球架都没有,不义之财用在益处,也算替周正虎赎罪了。
办完这两件事,我心里有说不出的畅快,我好象成了古时候那些杀富济贫的大侠,手起刀落,周正虎狗头落地,然后一把火烧了他的红楼朱阁,快意恩仇之后,大笔一挥,在墙上留下七个大字:杀人者周天一也。
一了宿愿
《易经…乾》上九爻曰:亢龙有悔。
子曰:贵而无位,高而无民,贤人在下位而无辅,是以动而有悔也。孔子说,为人尊贵却没有位置权势,身份显赫却没有跟随的人,下面有贤能的人却不能上来辅佐,这种情况是危险的,不适合行动,否则就会有后悔的事发生。龙到了天上,高处不胜寒,应该懂得知进知退,居安思危,避免物极必反,阳极转阴的大起大落的结局。
郑巨发打来电话,要我的身份证,说要订飞兰州的机票。我没转过弯来,问:“去兰州干嘛?”
“易经年会上不是说好要去甘肃天水伏羲陵的吗?”
“我不去,朝圣是个人的事,哪有组团去的,不要算上我。”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给他们买好票就行了,”郑巨发说:“天一,不去甘肃行,但你一定跟我去一个地方……”
“我哪也不去,大过年的到处跑什么,在家好生呆着吧。”我说。阿娇要回来了,我哪有心情跟他满世界地瞎跑。
“算我求了还不行吗?”郑巨发诚恳地说:“三天就回来,一天一万块钱酬劳。”
“你少拿钱来恶心我,告诉你,我刚拿两万钱做了善事,你要嫌钱多的话我给你找个学校,你帮人家盖校舍去。”我特烦他动不动拿钱说话的劲儿。
“天一,你真神了,我还没说你就知道我要干嘛了,就是这么回事,我要带你去一个山区,我想在那儿建一所不学,请你去点个校址。”郑巨发兴奋地说。
这么巧?他真是这么想的,还是迎合我?
“你把钱捐给人家就行了,为何还要管建校的事?”我不解地问。
“天一,这个学校是我一个恩人的宿愿,他老家就在那个山里,他生前一直想为家乡建一所小学,一直没实现,不过他也一直没和我说,要不我早帮他做了,他临终前才告诉我的,所以我一定要看着这所学校建好,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吗?”郑巨发语调低沉地说。
义不容辞
他说的这个恩人叫尚南,生前是大都市中医药大学的教授,郑巨发只所以能干保健品这行,就是尚南给他指得路,并且把自己研发的健胃口服液送给他,让他掘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后来郑巨发在保健品行业摸出了门道,在产品上做起了手脚,他打着尚教授的旗号,生产一些抗癌、壮阳、补肾什么的保健品,利润是可观,但没什么疗效,全靠广告和人海战术打市场,尚教授对此很生气,一度与他闹翻。
尚教授年初查出患了肝癌,他也不声张,也不去医院,一直悄悄地坚持自己用中药治疗,直到上个月出现了腹水,昏迷过去才被老伴察觉,送进医院。郑巨发知道后去看尚教授,他们已经两年多没什么来往了,尚教授看到郑巨发,这次没发火,拉着他的手,求他帮自己实现一个心愿,就是给他的家乡,江西赣南地区的一个山村建一所小学。
尚南的老伴说,尚教授只所以帮郑巨发建保健品厂,把自己的研究成果交给他生产,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赚钱了能回报社会,多支持一下贫困地区的教育。可是后来看到郑巨发钱迷心窍,干起了赚钱不要脸的勾当后,一怒之下就和他分道扬镳了。尚教授要不是快离开人世,还不会原谅他。
郑巨发一开始当然不理解尚教授,有钱赚有什么不好?又吃不死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何必把社会责任啦,企业良心啦什么的当回事呢?可是随着他的钱越赚越多,良心真就不安起来,终于理解了尚教授的良苦用心,于是开始信佛,于是把一些骗人的产品停产了,于是开始做慈善事业。他也曾几次主动找尚教授和解,想告诉尚教授自己已经改邪归正了,可尚教授根本不见他,不听他解释。
尚南安排完后事,安详地走了。郑巨发现在要去替他实现宿愿。
这事是我义不容辞的,我还能说什么,收拾行李,跟郑巨发去江西。
尚南的老家在赣南山区,那是一个叫三岭寨的地方,顾名思义,三座小山中间围起一个村寨,整个寨子一百来户人家,这在那里还是比较大的村寨。
我家也是山区,但我到了三岭寨后,还是大吃了一惊,那里的艰苦环境超出我的想象,村寨离镇上有二十多里路,交通不便,村里人去镇上全靠步行,赶一次场半夜就得起床下山。寨子里惟一的一所小学校是用竹子搭起来的,课桌与凳子全是就地取材,用毛竹做的。村寨里几十个孩子,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全挤在那几间竹棚里。
郑巨发一直生活在城市,虽然有时也能从报纸电视里看到对贫困地区的报道,但是亲眼看到这种情形,仍是感叹不已。他说:“我以前听尚教授说过这样一句话‘官家一杯酒,百姓半年粮’,我还笑他夸张,今天看到这里百姓的生活,对自己的无知真是无地自容。”
“是啊,范仲淹说‘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不用说庙堂之高了,就是离这儿几百里地的县市领导,如果每年省几桌酒宴也为山区的孩子建所一间校舍了。”
三岭寨的村长赫木那憨厚地笑着说:“几桌酒席那么贵的么?可以建一所学校?”
庙堂太高,江湖太远,好象是老死不相往来,上边不察下情,下边不解上意,就如同生活在两极一样,听到对方的境况与听天方夜谭无二。
郑巨发问赫木那,建一所小学得多少钱。
赫木那认真地算了算说:“五六万总是够了,要是把周围几个寨子的孩子都集中一起上课的话,再加一倍也够了。”
“我给你十万块钱,可以建起来吗?”郑巨发说。
“啊,你给……十万块钱?有这样的好事吗?”赫木那疑惑地问。
“有这样的好事,”郑巨发说:“尚南是你们村的人吧?他委托我来给村子建一所学校。”
“尚南啊,他走了几十年了,听说他在大城市做了教授啦,他还记着寨子?不对啊,一个教书先生,哪来的这么多钱建学校?”赫木那听到尚南的名字,有些相信我们的话了。
阴阳叠术
我把尚南去世的消息告诉了赫木那,我说:“我们这次来有两件事要办,一是尚教授希望叶落归根,把自己的骨灰埋在三岭寨,二就是实现尚老多年的夙愿,就是为寨子里孩子建一所标准的学校,让寨子里的孩子能和城里的孩子一样,坐在桌明几亮的教室里学习。”
尚南临终前向他夫人表达过要回老家的意思,这是郑巨发在路上告诉我的。
赫木那说:“尚教授要回乡安葬太好了,他是我们寨子的骄傲,也是村里小孩学习的榜样,更别说他还要为村子做这么大的好事了。”
郑巨发说:“我要为尚老塑一尊像放在学校里,让他守着新学校,看着孩子们一个个成材。”
三岭寨的风水非常好,三面山一条溪,正合左青龙右白虎的象位。山上翠竹茂密,植被葱绿,溪水清澈见底,在最冷的冬天里,这里依然暖融融的,不说是世外桃源,也是天然生态,在风水学上是一块祥和无咎出贵人的宝地。
我在离村子不远的一片山坡上,用罗盘测好方位,先标记出一块地作尚南的墓地,然后在墓地下方六米远的位置,量出方方正正三亩地,并且把校舍和办公室的位置标出来,告诉村长说:“这两块地,一块建尚老的墓,一块建学校,要按我标好的方位建,旗杆建在校门外,高度要正好三米六。”
赫木那看看山坡上的竹林,为难地说:“要用这地块得镇上林业站批,建学校还好说,要是把尚教授的墓放在这儿,怕是有难处啊,能不能另选一块地?”
郑巨发也用征询地目光看我。
我斩钉截铁地说:“就这儿,不用另选,如果你信我的,我保你们寨子里二十年之后出三个县级以上的干部,十年后,大专以上weeping的人才,每三年就会出一个。”
赫木那不知我的底细,半信半疑地问:“真有这么悬乎吗?”
“赫村长,这不是悬乎,这是风水学,周先生是大都市著名的周易大师,他预测从没失手过,我告诉你,在大都想请他看风水得提前一个月预约,要不是为了尚老的遗愿,谁能把他请到这个深山老林来呀。”郑巨发卖弄得地说。
他们都不懂风水学,我也没必要向他们解释,其实我用的是早已失传的“奇门遁甲阴阳叠”定位法,这种堪舆手法通俗的讲就是阴阳互借、互补、互制,遇到凶地,可以化凶与无形,遇到旺地,可以平和阳气,以免阳气过盛伤主。如今能用阴阳一体,二气合一来堪舆风水的风水师已经不多见了,即使有,也是非不能也,实不敢也。这是钱通海教我的,他怕我看不懂,还专门画了一幅图给我,我今天一看三岭寨这地形,心里就觉得似曾相识,想了半天,才想起这是钱通海演示过的。
赫木那听完郑巨发对我的介绍,很激动,握着我的手说:“如果我们村真能如大师说得那样,那我们这穷山寨子以后可就有盼头了,我先代表全村百姓谢谢您,您放心,我一定按您说的去做。”
郑巨发悄悄问我:“你选的这块地这么好,是不是只对三岭寨有利呀?”
我听懂了他的意思,笑说:“你做了这么大的善事,还怕没有好报吗?”
他挠挠头说:“我也想将来我的儿子孙子们干个市长省长的嘛。”
双棺凶地
第二天中午,我们完成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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