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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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最好不宅斗-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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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云暖早知道柳姨娘会有这样的言辞讥讽,遂面向柳姨娘,笑道:

“二叔给太太过寿辰出了五十两银子,云暖年小,也不得赚钱,幸而舅父是疼云暖的,虽没给云暖做新衣裳,却也想学着二叔的孝心,请太太奶奶并着官夫人们去双春楼吃一桌酒席,菜式酒水随便太太点,戏文也是我们家出,只要太太高兴就好。”

唐云暖挑衅般回视柳姨娘一眼,柳姨娘再聪明,断然也料不到唐云暖自掏腰包请全家人并那些官太太吃这一席。

唐云暖收回了视线,沉了沉心,二奶奶,咱们就在寿宴那一日,小小地了断一次吧。

☆、寿宴

免费酒席,免费戏文,免费场所,太太只需要溜达一趟就能坐收各官员太太们的寿礼。

既不劳府中仆人买菜生火又有戏文可看。天下间竟有这样美事,饶是周夫人也不得不亮了眼睛。

她何曾知道,唐云暖正是要借了唐家跟乔家的声威,让双春楼一开张便接待永平府最尊贵的女客。

有高官在此坐镇,一来不愁在富贾食客中打开名声,即便知府的丈母娘都来捧场,永平府上流社会的食客们又岂不会趋之若骛。

二来开业第一天就将自家背景亮出来,也不怕再有人敢欺负捣乱了。

“许家大舅也真是有心,他酒楼才开张,怎么就这样破费了呢?只是双春楼再好也只是个新酒楼,也不知厨子手艺如何,酒醇厚与否。”

太太眉开眼笑,眼见事成,唐有琴如何不愿意送一份顺水人情,反正他日双春楼的收益大部分也是要为自己弟弟捐官,而且自己很有可能能大捞一笔。

“太太放心,那双春楼曾是卢龙县县令表亲的买卖,论排场可是永平府前几名的,酒水饭菜的话,既是许家舅爷请客,怎会慢待了太太呢?”

唐有琴话没说完,田二奶奶则轻哼一声:“黄鼠狼给猫拜年……”

话说得很轻,太太虽没听真切却也听个大略,田二奶奶虽然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但太太也顾及自己对许家这门亲家实在算不上好,如何这许家大舅就平白无故要摆这个东道。

要置办周夫人这样的寿宴,不开个二三十桌酒席是绝不罢休的,所谓的银子一桌就要十两左右,许家即便是发迹,却哪里能这样快呢。

太太哪里知道唐云暖的心思,现代酒楼要赚钱,专赚野生食客的钱有能有多少,莫若包办酒席最直接,谁家婚庆寿宴都要求尽善尽美,最不吝啬花钱的。

唐云暖心道本朝本代大概还没有一个整体的成规模的婚庆市场,不过就是些媒婆赚些跑道钱,有钱人筹办喜宴寿宴最厌劳动麻烦,唐云暖将双春楼定位为古代派对举办场所,食物酒水一流,环境一流,还愁赚不到一流的银子。

可太太一贯多疑,遂不出声了,唐云暖有些心急,田二奶奶这一句嘲讽果然在太太心里起了作用,再看姑母唐有琴,这个乔夫人惯是一个顺水推舟的人,眼见太太质疑了,立马没了表情,只拉着身边丫鬟玉兰说话。

太太正在犹豫中,忽听得门外有声响起:“双春楼,这可是个好去处。”

是个有些稚嫩的男声,唐云暖久不出闺房,并没听清楚来人是谁,忽见唐有琴露出笑容,朝门口招呼一声:“子默进来。”

唐云暖眼见一个容色憨厚,肩宽体胖的少年走了进来,才看清来人就是姑母唐有琴的独子乔子默。

乔子默平素不爱说话,却因母亲有脸而得尽太太的宠爱,当日在永平府三里之外,太太也是看在子默表哥的份上才掀起轿帘见姑爷一面的。

唐云暖对这个表哥的观感仅限于一个老实的胖少年罢了,何况少年即将成人,眼见就是说亲的人了,自然是要避忌些的,转身要去里间回避,忽听得子默表哥道一句:

“如今满城中都传得沸沸扬扬,都说许家舅爷重新装修了双春楼,仿若瑶池仙境一般,还非得是太太这样富贵夫人得闲去逛逛,子默,嘿嘿,子默也想跟着去。”

唐云暖有些纳罕,这表哥一向是不爱言语,口舌嘴笨的一个,怎么如今巧舌如簧起来,反而还紧帮着自己,再看唐有琴,也听得津津有味,并不像是事先窜好了话的,何况唐有琴哪里知道她要请太太去双春楼赴宴一事呢。

太太知道乔一本是常带着外孙在外面走动的,又听乔子默说谁家的老爷跟公子路过双春楼时都说气派,遂应准了。

“既是子默也说好,咱们就去云姑娘那里逛逛,云丫头,你准备去吧,可清楚这里面的厉害吗?”

唐云暖心知太太是在提醒她,此次寿宴成功与否决定她是否能得到正式理家的权力,眼神中就闪过一抹冷冷的光彩,抬起头,仍是笑面迎人。

“太太请放心,云暖自当尽力办事,绝不辜负太太垂怜。”

唐家主母周夫人寿宴那一日,唐府乔宅皆是车马簇立,华盖纷纷。男子们行于马上,一早自前宅先行开道去了。周夫人携乔夫人坐一辆朱轮华盖车紫缎装饰的大车,柳姨娘、大奶奶并着田二奶奶都是四乘的朱色小轿,出行的丫鬟婆子跟着黑压压一片,一色的朱红酱紫衣裳,颇为醒目。

其余小辈在奶娘陪伴下坐黑油大车,唯有唐云暖携着红豆独个坐一架绿呢珠缨八宝车,行在车队外面,方便不时有丫鬟妈妈来回事。

一行人,花团锦簇地走着,却只闻得车马辚辚。街道两侧自有些小门户的人家纷纷伸头去看,交头接耳,议论着唐家如此大的体面。

刚打发了一个来回事的妈妈,红豆撂下车帘子,叹了一声:

“从前咱们斗春院是蚊子也不飞进来一只的,那时候怎知道清净好,现在繁杂事情忒多,什么时雨少爷的奶娘跟厨娘拌嘴也要回一句,三爷炖的补品短了冬虫夏草也要来问咱们买不买,再不出几日,我就老了。”

唐云暖轻笑一声,车外夏妈妈听了这话正色道:

“红豆姑娘这就腻烦了?想太太未嫁那时,承办了多少家宴,即便是长公主出嫁置办嫁妆,都是请了太太去帮忙的,我那时并不比你大,忙得脚都打了后脑。你陪着云姑娘应对家事,得些历练,该是感念的?”

红豆吐了吐舌,低声朝唐云暖道:“才说了一句,就挨了教训。”

唐云暖拉过红豆的手,小凤翅簪上面的红珊瑚流苏就在眼前晃了晃,

“哪里是你一个人觉得累,你看我这几日有一日是在四更天前歇下的吗?天不亮那些妈妈就来回话,每日又都得在他们来前就梳洗好,方才避免他们说我懒,看轻了我。”

唐云暖又挑开轿帘望了望二奶奶的轿子,若有所思道:“既然这样累,做得好也不过只得一个被太太奇货可居的择人家,还不如将这差事还了给太太。”

红豆还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姑娘你说什么?”

唐云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听外面夏妈妈已经唤了一声:“姑娘下车吧,舅爷家的双春楼已经到了。”

唐云暖一下车,眼前果然是一座辉煌体面的三层酒楼,门前立青石神兽,张牙舞爪,活灵活现。牌匾上提着“双春楼”三个大字,堂内燃着千根红烛,映照得恍若神仙洞府,远远就闻到了酒菜香气。

唐云暖同唐有琴亲扶着太太进门,只见满堂宾客,尽是些冬至那日来赴宴的女眷,即便是谭知县的夫人也在。见老太太一进门,先道了寿。

唐云暖也是第一次进双春楼,眼见雕梁画柱,果真气势不凡。

三层打通了的酒楼,中间起了戏台,颇有些现代体育馆里演唱会四面台的意思。二层楼以上四周皆是包间,唯有一楼是散台,唐云暖略数了数,摆个五十桌酒席不成问题。

酒楼里张灯结彩,戏台上摆了一万个寿字的地毡,每桌遂未上菜,却都摆着好大的寿桃五个,所来服侍的小二并侍女也都是一身红色吉庆打扮,看得太太喜不自胜。

“遂说永平府是小地方,可舅爷家的这间酒楼真算上是体面又堂皇了。”

唐云暖心底轻声呵了一下,那是,今日承办酒席的银两都是票号里借贷了银子才有这等体面的,为的就是这一炮打响,来日能吸引诸多商贾高官前来置办酒席。

舅舅许景融自是一早就迎在酒楼门前的,只是因有女眷不好上前打扰,就遣来儿子许出澈女儿许如清来给太太请安。

太太本就承了许家舅爷的情,再一见这一对金童玉女天仙一般也的确喜欢,遂留下来陪席,只同云暖坐一桌就好。

云暖忙道了谢,抬头见跟在太太身边的子默表哥忙不迭正整理衣冠,笑也笑得局促,一双眼睛瞄着一处。

唐云暖不动声色顺着他目光看去,只见表哥许如澈仍旧面如冠玉,见她目光扫过来,微微颔首示意。表姐许如清低头垂首站在太太对面,而子默表哥看得正是这一处。

唐云暖忽然心跳漏了两拍,回想那一日表哥跟如清表姐是见过面的,又回忆起怂恿太太来双春楼的事,当下怪自己大意了。

可今日是何等重要的日子,唐云暖唯有将满心的疑虑放了下来,专心致志陪太太吃酒看戏。

女眷们当下上了二楼,一楼以乔一本为首的本府官员富商们才敢入场,一时间整间酒楼就热闹起来,当下开了戏。

唐云暖有年妈妈做内应,自然打听来了太太喜爱的戏班,也舍得下本钱,请来了京城的和喜班来唱,第一处便是极绚烂的《天女散花》

那男旦的扮相极美,脱了帔露出古装,附着在天女胸前的两根绸带一丈七,用二尺长的小棍挑起一条长绸来舞,名为“耍龙筋” ,来舞出“回文”“波浪”纹的花样。

缓缓唱道:

“离却了众香国遍历大千

诸世界好一似轻烟过眼

一霎时来到了毕钵岩前”

太太未嫁的时候便最爱这一出戏,只因唱得好的旦角难请,遂不常在家唱堂会,不免遗恨。

唐云暖自然下了功夫,早暗地里赏了那旦角嘱咐要卖力演,眼见带子在她身后飘荡起来,好像御风而行的样子,走到下场门使一个“鹞子翻身”,跟着双手把带子从左往右边抡出一串“套环”纹,两手合掌当胸,不等带子落下,人先蹲下去,这时候两根带子仍旧保持舞起来的“套环”纹样式,横亘在空中,飘在身子右侧前面,缓缓落下,如同两条长虹一般。

太太遂便看便手打拍子,至动情处也跟着哼着,连已经上菜了都来不及看了,还是菊金提醒着有太太最爱吃的红烧鹿筋上桌,才夹了一口去吃。

刚入口嚼了几下,只觉得那鹿筋软熟,又有海参的余味,遂隔着桌子问唐云暖:“可是海参汁浇的?”

唐云暖遂起身笑笑,点了头,那掌勺的是报春的亲妹子阳春,如何不知道太太的口味,自然是都照着太太的偏好去做,一点也没让唐云暖费心。

太太一喜,遂道:“赏,后厨的厨子并那小旦,都赏。”

当下就有婆子妈妈往那台上甩了不少铜钱去,哗啦哗啦地煞是好听,那旦角的绸子舞得遂更急更美,柳姨娘在旁就道:“太太快看,当真成了天女散花了。”

就有那顺情说好话的官夫人起身讨好:“太太又慈悲,又富贵,保不齐真是九天玄女下凡。”

太太这个受用,当下就朝唐云暖赞叹笑了一下,唐云暖应了,绕过太太的头看向田二奶奶,却见田二奶奶一脸不奈,冷哼了一口气,只得呵斥丫鬟柳黄出气。

唐云暖眼见柳黄出去,就给红豆使了一个眼色,红豆会意也跟了出去。唐云暖就云淡风轻地看着戏,此刻正演到下一出《玉堂春》,哀婉唱腔唱得太太眼睛都湿了。

唐云暖拾起小银筷子扎了七宝汤里的鱼丸来入口,就听得桌子另一头许家表哥道了一句,声音好似空谷钟鸣,直比楼下那戏文还好听:

“你这每日里殚精竭虑的,必是该多吃些进补。”

唐云暖一抬目,正对上许如澈一双清冷眸色,唐云暖并不敢多看,虽是表哥,同桌吃饭也要防些,以免有小人生事,遂低头道:

“吃便吃罢,却不知要吃什么。就说这鱼丸,把鱼肉剔下来,剁蓉去刺,木棒捶打后方才有弹性,可是一入口……”

她略嚼了一口咽下方道:

“弹性却有是有了,却如此热烫。”唐云暖取来一个描金的小碟子,吐出一小根鱼刺,又道:“时而也是能吃到刺的。”

唐云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落寞,被许如澈看在眼里,心生了一丝疼痛,遂只能安慰:

“妹妹这样能干,自然是知道如何能将鱼刺剔除干净的了。”

唐云暖莞尔一笑:“还是得将它放在嘴里嚼了,宁可让那先刺伤了自己,再吐出来,也好过藏在鱼丸里,不知何时入口为患。”

戏看至二更天,唐云暖早乏了,太太见礼金珠宝也收得差不离了,也要起身回府。

忽然外面年妈妈惊慌来报:“太太,不好了,后宅走水了。”

年妈妈自然知晓事情轻重,不敢当众喝了出来,只是在太太耳边耳语了两句,唐云暖微微听了些声音,就见太太整个人变了脸色,赶紧问道:

“是哪里走水了?”

年妈妈有些不忍,却仍旧是说了:“角门里小仓库走了水。”

太太恍惚觉得头脑有些晕眩,小仓库,那正是她前不久收得冬至礼所存放之地,一部分运到京城的铺子变卖了,另有没来得及送出去的,仍旧堆在里面,少说也有上千两银子的绸缎古董,遂一把拽过年妈妈的手:“可打听清楚了,东西怎么样。”

年妈妈苦着一张脸不忍说,太太当即下了令,速速回府。

及至回到了后宅,一路上车马速行,也不论什么体统脸面,只是越快到家越好。

也不走前门,直接从奔去了西角门,只见西角门处上夜的罗妈妈并几个婆子灰头土脸地跪在地上,再看那角门后面的两间房子,已经烧得砖不见瓦,一片灰烬了。

太太心心念念的礼物,自然都化作一片飞灰了。

田二奶奶这可称心如意,脸上的得意都掩盖不住,遂落井下石道:“太太就是太慈悲了,大奶奶尚且都这样拎不起来,养出的丫头就能成事了?”

太太当下瞪了唐云暖一眼:“云丫头跪下。”

唐云暖早料到太太会有这般疾言厉色,遂上前施施然跪下,只听太太斥责道:

“叫你管家,这家你便是这样管的?早说不出去,你挑唆着我让我出去,后宅这就走了水,上千两银子的东西说烧了就烧了,你如何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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