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知道——」白翎继续陈述她的万般无奈。
「当初他签的就是李婶,恰好她的厨艺一级棒,倘若你不依他的要求提供额外服务,我怎么解释?」
「不能解释,那就直说。就说从这星期开始,李婶因家里有事请假——」翁蝶语心一横。
「反正我也不想再去打扫了,干脆大家敞开了说明白。」
「不行啦!大小姐,我的翁大总裁,大美女……」白翎一急起来就乱叫乱叫的,也不管听的人掉了满地鸡皮疙瘩。
「当初我们签合约很严的,一旦换人要经过他本人审核通过,万一不合意,就撤销合约外加赔款——这个案子,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拿到的,总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搞砸,我会赔死啊!」
「哎,可是我真的不会嘛!」翁蝶语不是不帮忙,实在是没办法。
「打扫我还勉强可以。要我去做菜我可是真的没辙啊!」
「呜……你好没良心……想当初我妈临终时,她老人家还特别交代过,要你好好照顾我的……没想到,她才走没多久,你就把她的交代当做耳边风……呜……」
「不管啦!你自己去随便订几个像样的菜,我打扫时再送去就好了。反正,他也不会发现啊!」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白翎说出她的考量。
「第一,外面做的菜,怎么看也不像道地的家常菜。第二,万一他又碰上你,非要你当场现做,那怎么办?」
「我……哎……」翁蝶语实在不知道该怎幺拒绝才好,只能不断叹气。
「乖嘛!你再撑一两个礼拜就好了!」白翎又开始故技重施。
「就这一两个礼拜嘛……我去跟李婶商量,叫她赶快归队。蝶语,我知道你最善良了……」
「唉……」翁蝶语知道自己说不过她。
白翎过去帮助自己太多了,要不是有她努力撑着,「魅丽佳人」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就为了这份恩情,别说替那个讨厌的海盗男打扫做饭,就算上刀山下油锅,她也得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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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做饭就做饭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既然他敢吃,我有什么不敢做的?
真够可恶的,他那么有钱,干嘛不去吃他的鲍鱼龙虾,非要为难我……
站在昂贵的欧式厨房里,翁蝶语一边挥动手上的菜刀剁着菜脯,一边碎碎念个没完。
「要家常是吧?哼,我今天就给你『家常』个彻底!」
翁蝶语一如往常,带着整齐的装备来到常若与的豪宅,先完成扫除工作,接着气喘吁吁地走进厨房,心不甘情不愿地洗手做羹汤。
神经很大条的翁蝶语又忘了仔细确认屋里是否没人在。
她没有戴上闷死人的大口罩,连白帽子也没戴上,只任一头微卷而飘逸的长发自然地披散在肩上。
然而,常若舆就在她大剌剌露出真面目的此刻,好整以暇地坐在卧房里,监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什么嘛!好歹我也是个老板级的人物,虽然公司没赚什么钱,至少也养活了不少人啊!真是……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哎,气死我了!」
常若舆瞬也不瞬地盯着她笨手笨脚的模样,当然也听到她一大串的碎碎念。
原先在他的推断里,这女人进到自己家来,绝非单纯只是打扫而已,所以他已做好万全准备,就等她「出手」。
他就像只冷静犀利的野狼一般,凝神静气地在暗处仔细观察他的猎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翁蝶语终于手忙脚乱地把几个菜做完了——
「嗯。不错……」翁蝶语伸了伸懒腰,很得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菜脯蛋、蕃茄炒蛋、青菜蛋花汤,蛋包饭……还有,我的拿手绝活,海鲜煎饼——哼,他坚持要『家常』,我这一桌绝对是宇宙无敌的家常啦。呵呵……」
个性调皮又迷糊的翁蝶语在餐桌前沾沾自喜,怎么也没料到自己的一言一行已被针孔摄影机录得清清楚楚。
而在卧房里待了两小时的常若舆,看着她的无厘头,差点儿没在监视萤幕前昏倒——天啊,她怎敢这样胡闹?
难道她一点都不怕被抓包吗?如果她身系重要任务,岂会如此开玩笑?做出那些任谁看了都要笑话的菜肴?
常若舆颓然地瘫坐在床上,他觉得自己不但被打败,简直快要被她给搞疯了!
不不不!她绝对不会混进来只为了耍宝,一定有其它的计谋,只是目前时机未到,所以她尚未采取行动罢了。
他心里的警报一直响个不停,思虑细密的他,从头到尾保持最高的警觉,绷紧了神经,专注地监看着萤幕内的一举一动。
然而,当他再次搜寻她的身影时,竟发现这位小姐已打包妥当,背起清洁工具箱要离开了……
不会吧?瞪着监视器的常若舆瞠目结舌。
他满心以为她会有后续的动作,甚至他还故布陷阱,不但书房门没锁,连档案柜、电脑,全都处在轻易开启的状态——就等她一脚踩进去,让他轻松逮个正着。
没想到,这位小姐只推门进去把书房地板及柜子都擦过一遍,再也没多看一眼。
最后,待她把饭菜做完,厨房清理干净,便毫不迟疑地直接打开大门从容离去了……
此刻,监视器内一片空白——常若舆傻了……
没想到大费周章搞了那么多「机关」,他什幺也没抓到,只看见了她搞出那桌叫人啼笑皆非的菜色……
到底是谁在开玩笑?是谁在幕后导演这出烂戏?
常若舆从不轻言放弃的固执性格再次被激起,他一定要厘清这个谜,就算是恶作剧,他也绝不轻易放过!
第六章
没等到一个月的缓冲期,常若舆已备好详细的资料来到「魅丽佳人」总部。
一方面是他在商场上的闯荡多年的习惯,想要的东西,不在最快的时间内拿到手,心里就是不痛快。
另一方面,像一团谜雾似的翁蝶语引发了他心中旺盛强烈的好奇心,他不喜欢任何模糊难解的东西,尤其是像她那般「另类」、「脱轨」地出现在他生活中,简直如芒刺在背,不除不快。
「常总裁?你……」
见到常若舆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翁蝶语一颗、心咚地往下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呵,不知是什么天大的事,竟然劳烦总裁大人您亲临敝公司?」
常若舆锐利的眼眸迅速地将她的办公室扫视过一遍,唇角一样挂着分不清喜怒的淡然笑意。
「翁小姐,我看了贵公司新提出的贷款调整方案,发现我的属下不知怎地竟批给你最宽松、优惠的条件,所以,才想来看看您这栋大厦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过人之处?」
翁蝶语脸色一黯,十分不悦地回应他。
「你的意思是怎样?反悔了吗?哪有银行批了案子又不认的?还是只因你相中了我这栋楼,所以处心积虑非要弄到手?」
「翁小姐,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单纯地来看一看,顺便想跟你沟通一些想法。」常若舆迳自拉了一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他发现她激动的时候,眼睛特别澄亮,红通通的脸蛋看起来很像可口的苹果,她习惯大刺剌地表达自己,这般单纯率直的情绪反应,是在商界里混迹多时的他,很少碰见的。
常若舆偶尔会想起她自然坦率的样子,偏偏她又是混进自己家居心叵测的「嫌疑犯」……她看起来真的不像心机重的女孩子啊……
他真被她搞迷糊了。
「沟通想法?」翁蝶语委屈地看着他。「你的想法就是要我把房子让出来嘛!何必拐弯抹角?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干嘛不直说?」
翁蝶语看他一副就是要来「攻城掠地」的霸气模样,心里真是酸楚难挡——
为什么他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呢?难不成他上辈子真的是掠人财物的海盗啊?
明明在他家打扫的时候,他对「欧巴桑」的态度很礼貌温和、很有人性的嘛,怎么面对一个妙龄女子时反而变得冷血无情呢?
翁蝶语怀念起「变装」时,与他自然亲切如朋友家人般的互动。
他在家的时候,展现的才是迷人的真面目,卸去「总裁」的武装,他是懂得关怀付出的帅哥好人一个,可惜现在西装笔挺的他,仿佛穿戴盔甲的武士,非要拿到他想要的东西,否则绝不罢休。
唉,她确实迷恋那个不穿上衣、却自然流露本性的他啊!
翁蝶语幽怨的眼眸看着他俊朗帅气的脸庞,心中无限感慨。
「就算你说对了吧。」常若舆坦白不讳。「我还是希望能在这个点开设分行,但是,我会用正当合法的方式达成目的。你放心,我们绝对依法行事,不会让你吃亏的。」
话虽这么说,常若舆心里仍自信十足,深信迟早有一天,这个他所钦点的黄金地段,必然还是会挂上「威华金控」的招牌,闪耀在人潮来往的繁华街口。
「谢谢你的好心。」她讽刺地翻了翻白眼,冷冷的说:「我知道该怎么做,反正,该缴的钱,不会少你们一分一亳。」
「咦?好香的味道——」突然间,常若舆转移了注意力,他轻拧眉峰,专注地在空气里辨识着某种他熟悉的味道。
「好香……是什么香水?之前好象在我家也闻过?嗯,闻起来像是茉莉花的味道——」
「有、有……有吗?我怎么都没闻到!」
翁蝶语没料到他鼻子这么灵?她常用的茉莉香水,难不成也掉在他家了?
「有。」常若舆非常肯定地点点头,似笑非笑的嘴角再度扬起,给她更震撼的一击——
「不但这股味道在我家出现过,这个东西……我也觉得好眼熟哪。」
常若舆倨傲地昂起下巴,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墙边一隅。「『好清洁』?那是一家清洁公司吧?好巧,我也雇用这家公司。你觉得这家的清洁工人做得怎样?我家那个还不错喔……」
翁蝶语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蔓起,整个人木头似的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他到底在说什么?他什幺都知道了吗?怎么会?应该不可能啊……
一席话说得翁蝶语羞窘交加。
「常先生,你、你还真注意小节,连日常清洁的琐事也那么关心?」
翁蝶语半晌说不出话来,因为她不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我一向很仔细观察身边的人事物,通常,一点细微末节的改变都瞒不过我的眼睛。」他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说:「谁胆敢骗我,下场都非常难看。」
「……」闻言,惊骇的她吓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说也奇怪——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你办公室里呢?」
常若舆眼中迸出利光,盯住她忽红忽白的脸,一面移动步伐,从墙边拿起一件白色衣物。「我没记错的话,这件白色罩衫是『好清洁』的制服,这双胶鞋,这副手套……翁小姐,这些东西不该出现在这里吧?」
「这……这不是我的。」翁蝶语受不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快被他的利眸杀死了。
「哦?不是你的?那是谁的?」常若舆继续逼问,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如果那些制服工具不是你的,那这个可爱的卡通便当盒是你的吧?」
接下来他「抄」出来的证物,足以让翁蝶语厥倒。「我记得,有一次到我家的清洁阿婶,她还用这个便当盒请我吃点心呢!」
天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他竟然还沉得住气,这么久不拆穿自己的真面目?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面对他的指控,翁蝶语的确没有任何辩白的余地。但是,她又不能马上承认自己的错误,她要顾及白翎。
倘若贸然承认,万一造成白翎巨大损失,那怎么对得起她?
「怎么?这些还不够吗?」
常若舆似乎玩上瘾了,他兴味盎然地看着不知所措、脸色苍白的她。「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但是,我讨厌别人耍手段,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大家可以坐下来商量——」
「你到底要说什么?!」翁蝶语真讨厌他恐吓别人的样子!为什么他不能把真正的目的说明白呢?
了不起就是违约、赔款嘛,又不是杀人放火,他犯得着这么杀气腾腾的样子吗?
「翁小姐。」常若舆脸上仍然是那副冷酷的表情,缓缓地逼近她,冷不防伸出手握住她。「这手链好特别,上等的玉石雕成,花与蝴蝶皆是栩栩如生……好巧,我家的清洁工也有一模一样的,曾经不小心掉在我家的沙发下……」
「够了!」翁蝶语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嚣张,忿然甩开他有力的大掌。「你到底想怎样?」
「怕了吗?」常若舆刺刀般的眼光,突然透出一股柔和。「我话说到这里,接下来,你自己选择,我不喜欢赶尽杀绝——希望你自己坦白一切,只要够诚实,什么事都好商量。」
「我、我没有什么好坦白的。」她铁了心打死不认。
「我只想告诉你一句,请你听清楚了……」常若舆冷冽如冰刀的语气一字字地从齿间迸出。「我不喜欢被骗!今天既然给了你机会,以后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他迈开大步离开她的办公室。
对任何犯到自己地盘的人,常若舆从不会给对方好过。
但这次很奇怪——他特别留了很大的空间,只要她提得出正当理由,或许就不跟她计较。
这份「例外的宽容」,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可能是她的娇美慧黠软化了他,也可能是他还念及她曾付出的劳力,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最重要的是,那几次在家里「错误的相遇」,彼此的互动还算不错。
然而,最真实的理由,他逃避着不愿去想,只因他怕一旦深究了,那答案会令他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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