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正元穿着衬衫，扣子一个没扣。迈了两大步，赶上前拦她，“这么晚，早没了。”
他们是做晚车到的，车也是韩正元定的。宋学嘉狠狠瞪他，心中赫然四个大字：处心积虑。“我上别处问问。”
“黑灯瞎火的你上哪啊？”他扯着宋学嘉的领子不让她走。
他头发湿漉漉的，衣衫半结，宋学嘉觉得有些心悸，慌忙的去推他。
宋蓄看着两个人拉拉扯扯，可能以为打架了，也许出于害怕她依依呀呀的叫着妈妈，语带哭腔。韩正元正好借题发挥，“别闹，给孩子吓着。”
宋蓄是她的命根子，万事以孩子开头宋学嘉总是无法反抗，只好乖乖回来哄孩子，但是对于韩正元的留宿仍旧不依不饶，“那你换地方，要不回家去，就是不许睡这。要不我明早就坐车回去，甭指望我跟你一起演戏了。”
明知道回是这样，韩正元还是不死心，一边穿衣服、收拾东西，一边嘟嘟囔囔表示不满。
宋蓄坐在妈妈怀里，看着眼前这个忙忙碌碌的男人，突然语出惊人的发出一个单音：pa者是ba。
这个音节让韩正元停下了动作，让宋学嘉瞪大了眼睛。韩正元蹲下来拉着宋蓄的手说：“刚才说什么了？再来一遍？”
然后宋蓄很给面子，并且十分清晰的说出“ba”这个音。
宋学嘉很奇怪的看着激动得热泪盈眶的韩正元，质问：“谁教她的？”
韩正元作出发誓的动作，“不是我！”然后激动得像捡到香蕉的猴子，一把抱过女儿又是亲，又是搂，“我闺女，一点不假，这才是我闺女呢！无师自通，天才！”
宋学嘉不屑，毕竟孩子已经到了可以完整叫爸爸妈妈的年纪，有什么可奇怪的。同时，她也认为这个小插曲不足以让韩正元赖着不走。宋学嘉上前几步，打算接过女儿再赶他出去。却不料想，宋蓄竟然拉着韩正元的衣领，说什么也不肯从他身上下来。
见此情景，真让宋学嘉心中酸楚，愤然的说：“女生外向。”
韩正元气不过，“哼，什么叫女生外向啊？我是她亲爹。”
宋蓄好像听懂了什么似的，支着两颗小奶牙跟她妈吐泡泡。
“烦你！”宋学嘉用食指轻点她的小鼻头，把斥责说的极其宠溺。韩正元看着她，连酒窝里都是母性光辉了，真是越来越离不开她。
因为是换衣服时临时被女儿缠上，韩正元衣衫不整，衬衫只系着下面三个扣子。宋蓄迷迷糊糊的正赶往梦乡，小手轻车熟路的摸上韩正元的胸口，却在发现不够手感之后皱着眉头忍了。发现女儿这个动作之后，韩正元欣喜若狂，实在太好玩了。虽然这些日子，这个孩子一直在他身边，却是直到今天他才有一种这是我女儿的切身体会。这个行为不规矩、口齿不清叫他爸爸的小东西，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怪不得，他不曾对S市有陌生的感觉，因为这是她女儿降临的城市，是女儿带他来一家团聚的。他轻轻亲了亲她的小脑袋，“宋学嘉，你生了个小色胚。”
“那是遗传你。”宋学嘉知道今天他是不会走了，自己洗漱完毕，开始收拾标准间里的另一张床。
韩正元看着她棉质T恤，身材依旧那么曼妙，估计吃的不太好，想孕后发福也没发起来。低头看看还在自己身上摸索的小手，心说，你还真是好运气。想着想着，嘿嘿的笑出声，“应该是遗传我。我闺女，遗传我也是正常的。”
宋学嘉才不理他的自言自语，躺倒床上在被窝里看手机上的小说。正看得出神，被子被掀开了，韩正元已经跻身而入，她忙喊：“你干什么？”
“睡觉啊，你小点声。”他说的自然，指指另一张床上熟睡的宋蓄，“她霸占了我的床。”
“那你自己睡，我去跟她挤。”说着起身想越过面前的躯体下床去，没想到却被抱个正着。
看着她躺在自己的身上，韩正元摇头，“你怎么比原来还瘦？还是有点肉好。”
“耍流氓啊？”宋学嘉想挣开，却是适得其反把两人的姿势弄得更加暧昧。
“我只是很想你，很想。”他盯着她，话语和呼吸都擦过她的耳际，仿佛是对着岁月呓语。
一瞬间，宋学嘉感觉有点心疼他，感觉他好像老了，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小男生了。这一想就有片刻失神，然后熟悉又带着陌生的温热侵袭而来，这一吻隔了两年的光阴。
着实熬人，韩正元备受煎熬的两年。他想表达，然而对着就别的唇却霸道不起来，而是无尽的温柔和缠绵。
久不曾男欢女爱的宋学嘉，意识很快就开始迷茫，却还是拉不下自己的面子，抛不下那点女权的自尊和没有名分的自卑。偷到喘息的机会，她支着他的胸口撑起身子，带着喘息说：“我们还不是合法关系呢！你一个前途大好的青年，想要出现作风问题？”
“重要吗？我们那个非法的证明还睡觉呢，早在遇见你那个时候，我就检点不了了。”说完他一个翻身把宋学嘉压向床挨着墙的角落，亲吻如数细细落下。
他不重却也不轻的亲昵她的皮肤，总想留下点痕迹，以表示这两年的不满。
很多熟悉的感觉和五味繁杂的回忆都越来越清晰，可是自尊和理智却又不肯投降。宋学嘉虽是推着却是剩下半推，那一半就是半就了。
衣衫退去一半，内衣即将沦陷。韩正元还是那么轻车熟路，宋学嘉真怀疑他这两年是不是真的清心寡欲了。她狠狠的在他肩膀上咬了一口，韩正元一下子动作更快了，手上更是翻云覆雨。
只可惜，在宋学嘉即将缴械投降之际，单人床终于撑不起这么大的折腾，在第N个翻身后，身在上方不占优势的韩正元狠狠的摔在了地板上。
发出巨大的响声，随后俩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后续的声音。果不其然，宋蓄不负众望的放声大哭。咋就不知道消停呢？都坐了一天的车了，也不知道累。
宋学嘉趁机挣脱开跑到另一张床上抱着女儿一起睡，韩正元捡起被子愤愤的说：“女生外向。”
第二天一早，温暖的阳光打在宋学嘉的脸上。她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抓起手机看时间，八点半，刚想大呼晚了，却想起自己正在放假，心说好险。然后她在另一张床上看见了熟睡的女儿，在洗漱间门口看见韩正元。听他微微开口，“你睡得真死，估计让人吃了都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宋学嘉赶紧看了一眼被子里的自己，完好无损。翻个身懒得理他，心想：是啊，多久没有这么好的睡过一觉了？宋学嘉确实觉得疲惫，而且自从韩正元到来，这些感觉就更加明显了。两分钟后，她推开门口挡路的人，在洗漱间稀里哗啦的整理自己。
俩人带着宋蓄在楼下吃了免费的清粥馒头，老板一个劲的夸孩子好看，浓眉大眼得像妈妈，直鼻子薄嘴唇像爸爸。宋学嘉只是客气的回以微笑，韩正元却兴奋的照单全收。
吃过早饭，韩正元回到房间里把宋蓄打扮的特别干净漂亮，宋学嘉则在一边给自己描眉画眼，“你说你妈你爸是喜欢看小狐狸还是小白兔呢？”
“我喜欢看小妖精。”
宋学嘉扣上睫毛膏，狠狠的白他一眼。今天她画个淡妆，显得端庄很多。她想最好能跟韩妈妈在同样身为人母这点上多少能达成些共识。
他们俩的到来韩家二老并不感觉奇怪，其实韩正元知道，早在离开S市时就已经有人通风报信了，毕竟几天的假不是白请的。
韩妈妈故意表现的视而不见，却总是偷偷的去看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宋蓄很给面子，每次发现这个奶奶在看自己时，她都会支着小牙发出咯咯的笑声。其实道理很简单，小孩子以为偷偷看自己的人在跟自己藏猫猫。
韩老爷子就光明磊落的多了，大大方方的看着小孙女，然后又看看宋学嘉。这姑娘跟两年前变化太大了，那个时候的她那么傲慢，什么事情都是一副不削的态度。而如今她看起来那么淡定成熟，却也有一种风淡云轻。
韩正元抱着宋蓄，让她站在自己的腿上，耐心的教着：“宝贝，叫爷爷，爷、爷。”
刚开始宋蓄并不给面子，但是这丫头的学习能力仿佛很强，也许这般大小的孩子学习能力都很强，经过几轮的不懈努力，她轻松的说：“爷~”
韩正元明显很兴奋，献宝一样看向自己的爸爸。韩老爷子端着茶碗，很不削儿子的白痴表情，“有什么好高兴的，都两岁了，要是还不会说话你才该担心。”说完，自顾自的进了书房。
“你怎么能这么没有爱心呢？”韩正元一边说着，一边抱女儿跟进了书房，留下两个女人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韩妈妈说：“你还挺有本事。”
宋学嘉笑笑，轻声回应，“您过奖了。”
继而一片沉默。
五十八、夫妻双双把家还
书房里，韩正元腾出一只给把书桌大概收拾了一下，完全不管坐在高背椅上的父亲，把宋蓄像摆娃娃一样放在桌子上，然后自豪的说：“好看吧，这眼睛、这脸型像她妈，这鼻子和这嘴像她爸——我。”
“你鼻子就没长好，小家子气的，像你妈。”韩老爷子的话说的很是自然，却有听不出拉家常的味道。
但是韩正元就是喜欢顺杆爬这种事儿，赶紧接着说：“都说小孩跟谁像谁，要是能多跟她爷爷走动，估计就能长出一个英明睿智的鼻子。”
这小兔崽子从小就惯于拍马屁，老爷子都有了免疫力了，突然话锋一转。“你回来是想让我接受这娘俩？”老爷子的话是跟儿子说的，可眼神却不经意的瞟着桌子上的小东西。
“这是一法律关系的问题，不是谁说不承认就不作数的。”他想纠正，那些登报脱离父子关系的都是扯淡，法律不认可。但毕竟现在不是扯淡的时候，他稍停片刻又切回主题，“您看，这个是您名副其实的孙女，厅里那个也将是您名副其实的儿媳妇。我们没有私自办理合法关系，主要还是希望你们的认可，能得到您和我妈的祝福。”
他这些日子好像真的长大了，不会再一味的反抗，死磕到底了。他定定的看着很久不见的儿子，想是自己终于可以老了。
看父亲没说话，韩正元有点冒汗，定了定神，他很深情的说：“我想明媒正娶，我想让她幸福，您就成全我吧。”
老爷子调整坐姿，有要正式谈话的准备，“去年你们采购回来，张翔宁就跟你妈说看见宋学嘉了。我就知道有变，随便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
韩正元脸色有点沉，他想的是，你们肯定早就知道我有个孩子，却残忍的不告诉我。
仿佛看出儿子的心思，他稍有解释意味的说：“因为这孩子没上户口，我找的也不是私家侦探。所以只知道了她在哪工作，她爸出狱后做些什么，根本就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主要是他当时万没有想到宋学嘉会把孩子生下来。
韩正元没动，继续用眼角看人。
难得跟人解释这么多，却换来韩正元的不信任眼神，这让老爷子心里有点挫败。他更确定的说：“如果早知道，我不会让老韩家的骨血流落在外这么久。”可惜韩正元还是没有一点相信的迹象，韩老爷子毕竟是见惯场面的人，他不打算再纠缠于信不信的问题上，只是接着陈诉事情的发展，“你回来后也没再跟她联络，我也就懒得管你。直到你调职去了S市，我想找个妥靠的人去看看，就找到了立石，才知道你们弄了个一家三口。”
看在死要面子的人说了这么多话的份儿上，韩正元姑且点点头。“那好，不管原来怎么样，现在你知道了。我们总可以名正言顺了吧？”
韩老爷子没再接话，在书房里绕了两圈。墙上的挂钟有点不耐烦的敲了十一下，二十一世纪的今天，这种挂钟都可以做古董了。于是老古董看了老古董很久，终于走出书房，跟妻子说：“给他吧？”
韩妈妈虽然很不愿意，但还是把那个小红本本交到了韩正元手上，没再多说一句话。
接过那个证明他不是黑户的本本后，韩正元很感动，抱着宋蓄说：“宝贝，叫奶奶，奶—奶—”然而这回宋蓄完全不给面子，只顾着啃手里的橘子。橘子被爸爸抢走，宋蓄随即开始津鼻子，韩正元连忙还给她，心说，小祖宗千万别哭。
韩妈妈本来也没有期待这个陌生的称呼，看了两眼就转身进厨房准备午饭，韩老爷也回了书房。厅里只剩下一家三口没人搭理。宋学嘉觉得有点尴尬，不知道是该留，还是该走。
“没事，坐下等着吃饭。”韩正元给女儿擦手，美滋滋的坐下来。
宋学嘉笑笑，这毕竟还是他家，怎么样都是割不断的亲情。她欣慰于没有让他众叛亲离。
张翔宁是公司行政，跟人事办公室就挨着，听说韩正元回来探亲也并不稀奇，所以宋学嘉在韩正元家碰上她并是不偶遇。
小两口在沙发里逗弄孩子的时候门铃响了，韩正元踢了宋学嘉两脚，让她去开门。她本不想去，因为这个举动让她觉得有点喧宾夺主。不过韩妈妈在厨房里喊了一声，还不开门去。才促使她去打开那个是非门，看见一脸错愕的张翔宁。
张翔宁进屋之后，自动自觉的到厨房帮忙。她对于这个这个厨房乃至这个家的物品摆放的熟悉程度，都让宋学嘉有不舒服的感觉，恍惚着，居然有种自己才是入侵者的错觉。
感觉出她不安情绪又在启动，韩正元拉住她的手轻声说：“我屋里的东西她肯定不知道，因为我不让她进去。”
宋学嘉看他龇牙摆怪态，忍不住被逗笑了，小声问，“我要不要也去帮帮忙？”
“用不着，娶老婆是用来疼的，下手的工作都是保姆做的。”说完朝厨房努努嘴。
饭桌上的气氛有点诡异，看起来甚至有点荒谬。
张翔宁此来并不是还想纠缠不清，毕竟伤过一次还没复原，她只是不明白怎么就会输给一个这么不自重的下作女人。心中的疑问她轻而易举的脱口而出，“是因为有孩子才要负起责任吗？”
韩正元自然知道她在问自己，回答的很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