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要是真有什么,我都觉得对不起她爸。”
突然的声响吓了陈蕊一跳,同样吓到她的还有韩正元的恼火。她小心的收拾碗筷,“我妈还给我安排乡亲呢。”
“是吗?”韩正元打开电脑,“竟闹,得当面批评一下你妈了。”
陈蕊对后一句感兴趣,停下手上的动作问:“什么时候见?”
韩正元知道自己逗顺口了,没什么实际性的意义,笑着搂搂小女朋友的肩膀,“再等等啊,等哥们有本钱的~”
“嗯。”陈蕊收拾桌子,心里很不是滋味。等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大家都发现自己的真心吗?
十二、小红帽有迷惑
说林立石来者不善,宋学嘉不是丁点感觉没有,这招招都捅到她软肋上,也不是不知道。但是女孩子总有幻想,幻想遇见的其实不是大灰狼。
眼看圣诞节就快到了,地产公司也跟着打起广告和促销大战,林立石一下子变得忙起来。宋学嘉是个兼职,干完活就准备回家,到电梯门口碰巧撞到许久不见的高层。
林立石戴着花二十块钱洗回来的羊绒围脖,笑着跟宋学嘉打招呼,“下班了?”
“嗯,您也下班了?”
“哪有你们那么幸福啊。”拎拎公文包,“这不,谈个项目。对啊,你不是法律专业的吗?跟着一起去吧,帮我盯着点,别喝多了让人坑了也不知道。”
语气柔和,甚至透着一丝请求。但在宋学嘉听来就相当于领导下了命令,直接拨了人家面子实在做不出来,也只好硬着头皮跟去了。
中国人仿佛特别乐意在酒桌上谈公事,吃好喝好的有时候合同就这么签下了。这个项目他们是甲方,到了饭桌上林立石的小秘书就看着价钱点菜,什么贵要什么。
饭店是星级的海鲜酒店,都说生猛海鲜,也就是说海鲜可以很生猛嘛!大饭店肯定要有一些与众不同的特色,比如眼前这盘分不清骨肉的鳄鱼肉。宋学嘉从来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光看着就觉得胃里翻腾。
吃了一圈,谈笑渐渐转向正题。这才发现林立石带来的另两个人都是法务,专业的很,哪用得着她呀!她这身份明显的有些尴尬,算是哪个部门的?要是有人问起,这位是?难道她回答,啊,就一录入,还是兼职的,看看有没有需要现场输入的合同。真是乱弹琴!为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她只好低头默默的吃饭。
席间林立石对她招呼的倒是周到,一会儿给她倒个饮料,再不就夹一些虾虾鱼鱼的。乙方的人也顺着逢迎,小宋吃吃这个,招牌菜。小宋法律人才,将来有发展啊。小宋长得真漂亮,要是烫个卷发就更有风韵了……
突然宋学嘉有种错觉,好像是小时候老爸给她过生日。来的全是有头面的大人,每个都给她拍马屁,拍得她插上翅膀就能飞起来,众星捧月的感觉原来是那么习惯。
只有一点不同,那时候她老爸大方的告诉大家,这是我姑娘。可现在的饭局上,所有人都巧妙的回避了她的身份,甚至没人好奇。也不知道是酒醉了人,还是入了梦,宋学嘉竟然有那么点飘飘然。
推杯换盏,合同条款都没能影响林立石观察小美人。看宋学嘉在酒席交际间应付的游刃有余,他知道宋学嘉身体里某个东西在觉醒,于是他低估了宋学嘉的定力,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小心肝开始蠢蠢欲动。
宋学嘉还在晕乎乎的时候突然感觉桌子下的手被捏了一下,但还没等她惊吓着抽回手,那只手已经离开了。她不知道是谁说了什么话,触动了林立石的哪根神经,反正她看见他在笑,那笑容……她不说像是偷了腥的猫,那太侮辱猫。
就是这一握,握碎了宋学嘉回归小公主的美梦,这天下是真没有白吃的酒席。在理智回归现实之后,她努力的挨到散席。林立石说要送她回去,她本来是坚决不肯的。但是出了酒店,那仨助理和乙方的人都突然不知去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区,想打车回去站了二十分钟硬是没一个车影。
林立石就这样不做声的陪她站了十来分钟,“这么冷的天,还是我送你吧。”
宋学嘉也只好无可奈何的坐到车里,“那就麻烦林经理送我回学校吧。”只要他真的肯送她回学校。短短的几个小时,宋学嘉感受了从地上被捧进天堂,又从天堂摔下来的感受。比坐过山车爽。
感受到宋学嘉的戒备,林立石知道自己操之过急了,上了车就盘算着怎么打消俩人的隔阂,“怎么?是不是被我刚才吓到了?”见宋学嘉没答话,干笑一声,“他们刚才在席间谈到了你爸爸的事,我是怕你听了不舒服,没想到你根本没听进去。”
是吗?反正也不知道,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但还是必要的应付了一句,“都已经过去了,没什么。”
“真的吗?”听她说的云淡风轻,林立石不信真有人能过惯好生活后还能平静的接受贫穷,更何况宋学嘉基本属于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这个赌他还是有信心的。
“没什么真假,难道没有我爸,我还不活了?”宋学嘉说的是心里话,也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还挺有骨气的,”林立石侧目,看她一直盯着窗外看风景,“就算看在老同事,老领导的份上,也该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尽量来找我,毕竟我还是有让你过好的能力。”
“那先谢谢您了,希望我能自己搞定。”宋学嘉听明白了,她觉得林立石也是想让她听明白的,其实翻译直白了就是,跟着我有肉吃。
她努力的看路,辨别自己所在的方位,另一只手在羽绒服兜里摸着手机。等到一座座熟悉的办公大楼出现在眼前时,她算是在心里由衷的表扬了林立石一把,还算是个君子,至少此刻。
小别克开到学校门前,宋学嘉说停这儿就行了,今天谢谢了。
“我把你送进去吧!”
说话的功夫车又开进去不少路程,宋学嘉赶紧切入重点:“不好吧,您也不想我一个普通学生坐着别克满校园晃悠吧,招人话柄。”
车一停,宋学嘉就蹦下来。心想,以后得离远一点,这野心明显得,让她清楚的看见林立石脑门上赫然的两个大字——狼子!
衡量轻重,看清事件本相后,宋学嘉决定离这头大尾巴狼远一点,可是天不遂人愿。
导员像中了彩票一样,一进教室就兴高采烈的说:“同学们,我给大家带来一个好消息。”有同学在下面小生配合着,“去。”宋学嘉乐,导员的表情跟炊事班的文书也是一个样。导员没理他们,反正心情好,“我们实习单位的申请批下来了。”
一听这话,宋学嘉咧着的嘴角一下子收不回来了,脑袋里翁了一声,炸的金花四溅。她怎么就把这个事忘了。上次林立石来学校,谈了实习生的事,还真的从政法学院要走了三个名额。一个是班长,一个是院学生会组织部部长她们寝室老大,另外一个就是学习成绩还算优异的她。当时激动的就把申请表交上去了,现在才追悔莫及。
“丁老师,我不去这实习行吗?”站在学办,宋学嘉的心情就像一审死刑的犯人在申请上诉。
“开玩笑呢?”导员推推眼睛,“你们仨的表早就交上去了。知道我们学院两年没主动被人要走过实习生了吗?”激动之余喝口茶水压压,“这回做了试点了,你们实习的评分记入毕业成绩的,实习不过一样不能毕业。”看宋学嘉扯着头发,就差把全拔下来了,他走过去拍怕她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你们要是顺利的话,没准还能在别的单位安排一些同学呢。要是成效好的话,明年还能送些学生去。你得为学弟学妹考虑考虑呀,何况这机会多好啊。玩的机会以后还是有的,赚钱的机会以后也是会有的。”
妥啦,这是把她当成急着解放的学生了,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的。回头先把兼职的事辞了,也许这一个假期不见,林立石能把她忘了,换个别的目标呢。目前,也只能用侥幸的心理去安慰自己了。
借口准备开题报告,还要应付期末考试辞掉了兼职,地产公司倒也没留她,也没什么需要办的手续。宋学嘉高高兴兴领了几百块钱的工资,准备找哥们叙叙,掏出电话拨了任峰的电话:“干什么呢?出来我请你喝水。”
“嗯,对,完了我请你吃饭。小妖儿,怎么也算计不丢你啊。”
“一句话,出不出来?”
“半个小时以后城源见。”
“那得你请了。”自宋学嘉上次去城源后,徐哥就把它变成了酒吧。韩正元回来学话,徐哥说,现在小白领的钱也不好挣啊。
一进门,宋学嘉不得不感叹,装修干净利整,挺有商务酒吧的味道。“徐哥,把那大吊灯关了吧。照的通亮,谁还来呀。”
“我怕来些个不正经的乱人。”看他那不情愿的样子,这么正经的人可怎么开酒吧呀!
“我怕你不挣钱,”宋学嘉本想说赔钱,但这词犯忌讳,绝不能出口。往任峰那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哥,我说的实话,为你好。”
在她诚恳的规劝后,当她和任峰坐下时水晶大吊灯还是关了,这才符合冬天的八点钟。任峰招呼服务生要了六个百威,宋学嘉摇头,她不喜欢这口,自己点了四瓶zero。
任峰瞅瞅她,“这是要喝死啊?别到付账的时候我没带那些钱。”
“别怕,”指指胸口,看任峰怪笑,“啧,我说的是里怀。哥们今天开支了。”
“难得你这么大方,那就不推辞了。”顺手把掏出来的钱包又塞回去。
“哼!小人。”看任峰边笑边往卫生间去,宋学嘉感慨,可是很久没跟他一起玩了。这些日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其实有些你本该知道,本该留意到的事,偏偏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悄悄的发生了。
十三、混乱的傍晚
其实自从东方走了他们几个就没再见着,过去韩正元和东方抱窝玩游戏的时候,就只有任峰陪她和陈蕊玩的最好,也不知道他忙些什么,都不找她玩了。宋学嘉本来没想打搅忙人考试,今天先是去找陈蕊的,直接上门,幸好这丫头在家。
外边天冷,她一去就窝在陈蕊闺房的大床里,陈蕊还有些床子上的帐没弄完,让她自己玩会儿。后来宋学嘉想,她要是就一直那么躺着该多好,可偏偏要翻腾陈蕊的梳妆台。然后就看见那只发簪,通体翠绿,一头雕着三朵小牡丹,独具的精致。她只感觉有股电流从指间传上来,直弄得头皮发麻。发簪应声掉在地上,宋学嘉拍拍胸口捡起来,幸好屋里铺了长毛地毯。怕打碎人家别的东西,早早称病告辞。
这些疏远的缘由终于明朗了。
酒吧里,推杯换盏之前宋学嘉很有气节的先给了徐哥二百块钱,把任峰逗得嘎嘎乐。
“啧啧~你酒量不减啊!不是说从良了吗?”不都说酒量是练出来的吗?在任峰现在看来,不是宋学嘉偷偷去练酒了,就是她的酒量根本就完全随心情。心情不好就借酒浇愁,保准一浇一个倒,心情好的时候怎么都喝不迷糊。
咀嚼貌似表扬又有点变味儿的说辞,宋学嘉撇撇嘴,“我这酒量是天生的,至于本性。正所谓,我本纯良,不必再从。”
听听,夸自己的词都不忘引经带故,明明长着一脸的妖像,却偏偏要用孔孟思想禁锢自己的道德标准。这孩子小的时候不这样的,任峰不由得想起年少时的种种,笑道:“纯良?我还记得你拿酒瓶子砸人的狠样呢。”掂量一下手里的百威,他怀疑那时候这丫头用的是哈啤的瓶子,“那次,就正元过生日那次,在迪厅跟人干起来啦。你站在桌子上瞎指挥,也不管是谁,一酒瓶子就下去了,结果开得居然是寿星的脑袋。”就这样韩正元也没怪过她一句,还有精神头把吓傻的她从桌子上抱下来。那次事儿过去以后,韩正元说终于知道寿星老的脑门为什么那么大了。
宋学嘉也想起那些,“嗯,那时候也不怎么那么彪,一帮十几岁的中学生也敢上迪厅,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说起来,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去的,一帮中学生什么都敢干,还总是有能耐平定事非。只是多年后她才明白,那些远远不是依靠他们自己的能力。摇摇头,开口道:“你们都在那打,我傻叉似的助威,就陈蕊像个小姑娘一样吓得只哭。”她举起酒瓶跟任峰碰响,大大的喝了一口,“陈蕊要是不认识我们,也就是一普通的商贾之女。”
“那她也找不着现在这男朋友了,”任峰牵牵嘴角,看向舞台:“总归是好事。”
“找不着更好,”她目光游离,瞥见任峰有点嘲笑的眼神,“不过那样你也认识不了她,是不?”
“我更希望没认识你。呵呵,开玩笑。”歌手已经来了,在舞台上试着设备,任峰仰脖一口,百威见底,“给人当红娘后悔了?”
“有点,”美国大杏仁一个接一个的嚼,看着都让人上火,“其实我……”没想伤害谁,却一不小心伤害了这么多人。
注视着她,等待话头继续她却突然不说了,任峰也没说什么,听台上一个帅哥唱《我恨我连再见都说不出》。宋学嘉没听过,不过感觉没点男子气概。如果我们从来就没有开始/我们的爱会变的多么讽刺/竟然我一直都在陪着你的影子/爱上一个虚拟的位子……他也没听说这首歌,挺伤感的。一曲完毕,随着掌声停止,酒吧里片刻安静。任峰笑笑,开口:“是不是想整正元,没想到整着自己了?”
“我整他干嘛?”她拿瓶子转移视线,描画沙发扶手上细碎的雕花,半晌犹豫的开口,“是不是挺恨我的?”
任峰平视她,一项平静带点老实的他此刻突然很犀利,“你又知道什么了你?”
死就死吧,这憋在心里真不是人受的,“我不该为了收拾韩正元利用了陈蕊。”
“你别没事找事。”他不想提起这个话头,有些事还是得过且过的好。
可是宋学嘉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她不想以后每次见面心里都有个大疙瘩。毕竟大家是朋友,没必要每次都虚伪的笑,然后玩轮子:“我看见你买的那个簪子了,在陈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