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办?”
“完全没感觉,是我最不喜欢的那种类型。”辛薇抬起哭丧着脸的,望着邹小冲,企图从朋友那里,寻找一份认同和快速摆脱目前困境的良方。
“谢一飞那样的,你就喜欢了,我看你就是喜欢找死!”邹小冲对辛薇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在看到谢一飞把辛薇折磨得差点要了命之后,她为当初没把话给辛薇说得够份量而后悔不迭。她想她必须吸取上次的教训,早早地绝了辛薇对婚姻的那点不切实际,真真地把辛薇引导正确的轨道上来,才算负起了一个老朋友的责任。
“我看挺好的呀,高高大大、正正经经、老老实实的,你还要怎样,还没折腾够!”
“我早就告诉过你,好人是好人,好人不是爱人!”
“但爱的那个人,必须是好人才值得爱!你少给我来那些‘什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歪歪道理哈,我不认的。”
辛薇眼见着邹小冲根本不是她的救兵,马上停止了与邹小冲理论,转了另外一个话题。
“能不能把你原来单位分给你的那间宿舍借给我用一用?”
邹小冲从原来单位辞职前,单位给她在单身宿舍分过一间房。后来房改,做生意赚了钱的邹小冲,将那间房变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装饰一新后,偶尔也去那清静一下。
“干什么?”其实,邹小冲明白辛薇的意图,不就是不想带严彬回家住客房,想把严彬往她那小屋里塞吗。她很不想同意,但想想辛薇现在的心理状况,又不免对她有些同情。硬要辛薇接受严彬,也不是个办法,得慢慢来才行。
“拿去吧,好好待人家,人家千里迢迢专程来看你,你不要太过份呵!”邹小冲一边说,一边将小屋的钥匙交给了辛薇。
严彬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辛薇笑着将菜谱交到严彬的手里。
“你点菜吧,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要给小冲客气,她是万元户。”辛薇说完冲着邹小冲挤了挤眼。那意思,你如此看得起他,就好好招待他吧,和我没什么关系呵。
严彬没接辛薇的招,因为这菜谱上的菜,那一样他都感觉太贵,下不了手。他虽然来自改革开放的前沿阵地珠海,但像他们家那样的普通工人家庭,一直都是节俭过来的,从来不曾这么大手大脚过,他太难适应这样的场面了。
邹小冲没有推辞,点了一桌地道的四菜。
席间,邹小冲递给严彬一支中华烟,严彬礼貌地拒绝了,说是不抽烟。邹小冲要了五粮宜,严彬没喝几杯就红了脸。问他吃不吃得惯川菜里的辣椒和花椒;他嘴里咝咝地吸气,却不说一个不字。不多言,也不多语,满头大汗地总是带着一丝浅笑,看着两个好朋友在那天一句、地一句地说着些闲话。
邹小冲趁着严彬不注意,扭头低声对辛薇说:“难得呵!”
辛薇知道邹小冲的那点意思,不就想告诉她,这个男人是个难得的好男人吗。哼,辛薇不动声色,装着不懂邹小冲的话。
吃完饭,邹小冲用她的小奥托将辛薇和严彬拉到自己那间小屋的楼下,借故想离开,总得让辛薇单独陪严彬一会的时间吧。可辛薇拉着她不撒手,非要让她陪他们一起上楼。
“那是你的家,你总要把客人迎进家门吧。”
邹小冲无奈,只好陪他们两个上去。
三个人进屋后,辛薇把房间的钥匙交给严彬后,跟着邹小冲就往外挪。
“你陪陪严彬吧,人家这么远来。”邹小冲这话是当着严彬说的,她觉得辛薇有些过份了。
辛薇心里也有点过不去,马上温和地说:
“今天太晚了,你先休息吧,明天你就在这等我,我下了班,直接过来。”
严彬一直宽厚地笑着,根本没在意辛薇对他的态度。
“反正还有一个暑假的时间呢,不急的。”严彬心里到不是真不急,但他想,这事急也没用,只有慢慢来,有的事一急就会坏菜的。他看重辛薇,觉得一切还是谨慎为好。
看辛薇闷闷不乐地坐在车里,邹小冲觉得也不能再说什么重话了。两个人一直沉默着,分手的时候,邹小冲摇下车窗的玻璃对辛薇说:“我明天要去广州进货,有事跟父母好好商量,不要一个人闷着呵。”邹小冲觉得辛薇的父母肯定会站在自己一边同意这门亲事的。
辛薇朝她摆摆手,朝家里走去。想着父母还等着,就有些一筹莫展。 。 想看书来
11。不得不编造的谎言
辛薇慢腾腾地打开单元门,摁亮电梯的指示灯,全身松软地靠在电梯的门边。走廊的声控灯,五秒种后自然熄灭,夜便在五秒之后,无孔不入将辛薇的周遭染得漆黑。辛薇想如果世界就此停止转动就好了,这样就没有人可以看到她了;她也就不用去面对那些横在她面前的问题了。也不用劳神去编什么谎话,应对望眼欲穿的父母了。
有细弱的光亮缓缓地由上而下漏进包裹着辛薇的黑里,“哗!”电梯突然闪开的门里,汹涌出的刺眼光波,把辛薇吓得一个啰嗦。她把自己从黑的夜里,挪进光亮的电梯里。不锈钢电梯的四壁上,映着一个萎靡不振女人的前胸后背,她的脸被一块电梯里的广告遮挡住了,但她不看也知道,那张脸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沮丧表情。
她在谢一飞离去之后,是狠狠地下过决心的,只要过得去,她坚决地要和谢一飞之后第一个走近她的男人结婚的。严彬无论从那个方面看都不错,但她当初的那点狠劲怎么都聚集不起来。涣散呵,一切涣散得如同泛滥的流水,让她怎么都捞不起一点点手能握得住的东西,手里空空的,让她怎么都使不上劲,劲都没了,还有什么决心可下呀。
钥匙插进防盗门的孔里有短暂的停顿,老两口这时候肯定没睡,总要找个理由的,辛薇在最后一刻让自己涣散的神情聚拢到了眉心那个地方,终于在最后一刻编造出了那个不得不编造的谎言。
“妈、爸!”辛薇满脸堆着笑,推开门。
妈妈听辛薇那么一叫,就像听到冲锋号一样,从客厅的沙发上站起来,眼睛拐着弯朝辛薇身后射了过去。
“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不是接人去了吗?你接的人呢?”妈妈一脸的焦急。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时候也低着头,眼睛从眼镜的上方直勾勾地打量着满脸假笑的辛薇,满脸的疑惑。
“嗨,小冲说要给严彬接风,要了度数最高的五粮宜,谁知严彬不胜酒力,两杯下去就晕了,怎么说也不敢进咱家的门了,说改天再来拜会你们。”辛薇搂住妈妈的脖子撒娇。
“嗨,这个小冲,也不问问人家会不会喝酒,就给人家灌五粮宜,钱烧的!”妈妈扬着头,左右摇摆着,想挣脱辛薇的双臂。
“小薇,别那样折磨你妈,她有高血压呵。”爸爸朝辛薇瞪着眼说。
“呵呵,你们别急呵,女婿会有的呵!明天还要上班,我去睡了。”
“先别走。”这次是爸爸从沙发上站起来。
“你把人家弄哪去了?人家专门为你来的,你可不要怠慢了人家。”爸爸军人出身,虽然现在已经离休了,但对部队仍然感情深厚,听说严彬是个军人,爸爸就特别上心。
“住小冲那呢。”
“你为什么要让他住别人家?”妈妈又叫起来了。
“是小冲那间空着的那套房。”辛薇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一心想脱身。
“好了好了,明天就让他住家里来,我洗澡去了,一身粘粘糊糊的。”辛薇一边搓着胳膊上的汗泥,一边往卫生间里迅速撒退。
辛薇在卫生间里,看镜子里有个傻呆呆的女人。不傻才怪,明天真的带严彬回家吗?
第二天,辛薇没带严彬回家,连她自己都没能回家。
那一场大雨啊。。。。。。
12。谁的及时雨
每年的八月,蓉城总会下一场暴雨。那阵式用倾盆大雨远不能形容。眼前一层接一层的水幕,如同断了轴的幕布,哗哗直往下落。从天而降的雨水,倾刻间便会将大街小巷淹没得寻不了原样。
曾经出过这么一件事,一出租车载着一车客人,在一个八月的大雨天,将车开进一新建成的城市隧道,刚到隧道口子,车就被隧道口积聚的雨水没了顶,淹死车里一不会水的老太和还抱在怀里的婴儿。为这官司;法院开了好几次庭,出租车司机、出租车公司、及市政管委会,各执一词,觉得自己都太冤。司机说雨刚下,积那么多水肯定是下水道的问题;出租车公司同意司机的说法,而市政管委会却说,一切都是按照标准而建的。最后,法院以不可抗力认定,几家都出了点血,才算摆平。
那天早晨的太阳还明晃晃的,惨白着夏日阳光特有的尖锐。午饭后,老天便拉下了脸子,快下班的时候,天竟然包公一样黑了个透。跟着便是电闪雷鸣,狂风乱卷。单位门前的香樟树像一棵棵弱小的秧苗,在风雨中再也伸不直腰来了。那阵势让一群正准备下班回家的人,都在大门口,止住了脚步。
雨下了一会;天顶上黑压压的堆着灰黑的云朵,天边开始有些亮光扫过来,这是真正大雨的天相——有雨天边亮,无雨顶上光。
站在一堆同事身后的辛薇,借着天边扫过来的那一丝光亮,目光从一个个后脑勺旁边的间隙和一个个肩膀与脖子的空隙处;拐着弯望着完全没了形状的雨,想着昨天被她晾在一边的严彬,心里也凌乱得没了形状。她觉得应该尽快去与他把问题说清楚,时间越长,越不好办。
她脱下精致的凉皮鞋,撑开手里的一把小巧的遮阳伞,从人堆里往前挤,好不容易挤到人堆的边上,正准备下大门口的那几十级台阶,刘强从后面一把将她抓了回来。
“你没看台阶只剩下几级了,台阶下的水不知有多深呢!不想成落汤鸡还是等等吧。”
早晨辛薇碰到刘强的时候,很想告诉他严彬来了,但随后想,给他说严彬来了,就必须表态了。而这态她还不敢就这么直接表了,怎么都应该婉转点的。但昨天她婉了一晚上,也没转过来。在眼睛即将闭上之前;辛薇决定;待她与严彬谈了再给刘强表态。
辛薇借着刘强那猛力一拉;顺势退回到大厅的门边,望着雨中已经没有轮廓的城市,无聊地与一帮同事开始打起赌来。
“你们说这雨还会下多长时间?”
“半个小时!”
“十五分钟!”
“恐怕会下上一个小时吧!”
“赌一把,赌一把!”有好事者嚷嚷着。
“我们赌这场雨停止前,这街上能看到几个步行的人吧。”有人提议。
于是大家开始数数。
“一个、两个、三个。。。。。。”
街上肯定是没什么人了,雨已经下了一会了,只要不傻,都会找个地方躲雨去。谁还会在这雨里淋着呀,风又这么大;无论戴什么样的雨具;那被风吹得横七竖八的雨都会往你身上扑的;且雨又急;落在身上就如同鞭子抽,会有疼感的呵。
一辆红的的出租车,穿过层层的雨幕,从香樟树的街边;冲进大家的眼帘,鲜亮的红色衬着雨天灰蒙蒙的底色,格外醒目。车轮碾过的地面,飞扬起向高处倾斜着的漂亮的水花;让大家顿时有点心花怒放。
“嘿,有辆出租,快叫住它!快叫住它!”同事们嚷嚷着,这些心急火燎的人;都是些急着要往学校幼儿园接孩子的父母;这时候让他们看见出租车,就如同世界末日时看见若亚方舟。
不少人刚张开嘴,喉咙里的声音还没吼出来,那辆红色出租车就在大门下面离台阶不远的地方,涉水停住了。
车门打开后,先是一把黑色大伞,像怒放的牡丹花顶着狂乱的雨无声地绽放,然后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撑着那把黑伞快速地涉水登上了大门口的那几十级台阶。
谁也不认识这个人是谁,只有辛薇微望着雨中那把朝自己迅速靠近的大伞;微红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13。在雨中
那朵黑色的牡丹被风雨裹挟着怒放在了辛薇的面前。
严彬的脸从如同怒放的牡丹一样的黑色大伞下露出来,黑亮黑亮的,透着与这个大雨天一点都不相符的兴高采烈。
辛薇就如同不堪忍受由严彬的脸上射过来的刺目光亮,眯缝着一双眼睛将脸微微地扭向了另一边。
严彬并没理会辛薇脸上的表情和她无意中透露出的态度,依然兴高采烈地将伞向辛薇倾斜过去,把他自己和辛薇从人堆里隔离出来,然后拉起辛薇的手就往台阶下跑。
“辛薇快走吧,出租车司机说不能停太久的。”
辛薇觉得自己的意识里并没有想过挪动自己的脚,但却发现自己的那双漂亮的莱尔斯丹凉鞋已经带着她的脚在台阶上翻飞起来。辛薇心疼那双鞋,她挣脱开严彬的手,蹲下来想把鞋从脚上脱下来。
雨横着竖着将她团团围住了。从身后吹起的狂风,将她的裙子吹起来贴在正弯腰低头脱鞋的她的脸上。她左手脱鞋,右手慌乱地理着飘飞的裙子。慌乱中她看见自己的脚离开了地面,腰间被什么东西死死地挟持住了。她惊慌地抬起头,看一只撑着伞把的手,就在她鼻尖不远的地方晃着。
“不要动,下面的水很深的,把腿曲一下。”严彬的声音听上去很严厉,完全没有商量余地。
下完那几十级台阶,由路面往台阶延伸的倾斜平台,因下水道来不及往外排水,而将雨水积得很深。辛薇在风雨中乱飞的裙裾边缘,被荡起的水波卷湿了。而严彬的裤子则已经完全被水湿了个透。
辛薇被严彬塞进出租车的后座,自己则收伞坐进了副驾。
“师傅,快走吧!去柿子巷。”辛薇有些恍惚地想,柿子巷是个好熟悉的名字,可一时却没想清楚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
出租车的窗户严严实实地关着,因为大雨的包裹,本来透明的窗玻璃,像贴了白纸一样,什么都看不清楚,什么看起来都如同雾一样的朦胧。
辛薇的意识朦胧起来,她甚至想不起原本还在与同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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