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不是很聪明,或许她不是很漂亮,或许她不是很温柔。
可是,唯有她,才能分得他的视线,才能进驻他的脑海,也才能,占据他一向不曾为别人波动的心。
今次,她就在他的身边,正依偎着他的肩膀,睡得昏天黑地。如果一揽手,这个甜蜜的负担就是自己的了。他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沈司,你是否愿意背负起这个担子,从此一辈子背着她,脚踏实地的走完这一生呢?
他低头看看她,她好像又做了什么梦,不住的嘀咕着,皱皱眉,动动身子,突然一把搂着他,脑袋在他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又睡了过去。
他无声的笑笑,她总是这样急切,这次也是这样。竟然自己钻到了自己的怀里。
只是这一次,进来了,他就不打算放手。从此,他要抱着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他低头看看她可爱的睡颜,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慢慢的,轻轻的,把她搂进怀里。
车子小小的颠簸了一下,她从自己的怀里抬起头,眨了眨迷蒙的大眼,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的抬头;忽而笑笑:“沈司,你没睡么?”
他凝睇着她红彤彤的脸蛋,心跳突然乱了秩序,某种情绪突然涌来,他着魔般的抬起她的下巴,然后,牢牢的印上了她粉嫩的唇。
杜律身子陡然一僵,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梦么?这是梦么?这肯定是梦吧!她悄悄地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疼。所以,这不是梦?
可是,如果不是梦,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沈司察觉到她的不专心,稍稍分开,嘴巴抵在她的鼻梁上,低哑的问:“怎么了?”
杜律害羞的想要逃开,却被他一把搂回去。杜律慌张的抬头看他,却看到他眼里的认真和坚定。
她从来都是敢爱敢恨的,这一刻,她仿佛明白了他眼里的情意。于是,她克服着内心巨大的羞涩,抬头,轻轻的亲了亲沈司。
沈司呵呵笑起来,她也跟着呵呵傻笑起来。沈司摇摇头,忽然一把搂住她,再次吻住她。杜律先是一怔,继而一僵,但是立刻又柔软下来。
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喜欢被亲。
正当她满心欢喜的迎接他的吻的时候,沈司却停了下来。杜律看向他,咦,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短捏?好纠结哦,难道他不喜欢我么?
沈司看看她懊恼的小模样,忍俊不禁:“你得张开嘴。”
杜律从耳朵红到了脚后跟。她小小的声的说:“我刚刚吃了干脆面,都是干脆面的味道啦。”
沈司笑:“那我不亲你了?”
“不要!”杜律很坚定的反驳了。然后,嘟起嘴巴,主动凑了上去。
这一次,总算是很长很长时间之后,他们才分开。
杜律把头埋进沈司的怀里,羞得再也不敢抬头。
沈司再抱紧她一下,凑到她耳边说:“其实,我很喜欢吃干脆面的。”
杜律囧了很久,他这是在调戏自己咩?是在调戏自己吧。
可是,她连敢抬头都不敢,只好把头埋的深一点儿,再深一点儿,然后偷偷的,小声的抗议:“坏蛋,你是个大坏蛋!哼!”
第 26 章
陶启航两年没有和这个女儿好好坐下来吃顿饭了。
这个女儿从未让他操过心,从不见她看书,但是次次都考第一。也没见她跟着谁谁出去瞎混,整日安静的坐在家里,要么看书,要么跟着她妈妈四处跑,整日背着大背包,冒充什么艺术家。
哼,什么艺术家!不过是扯几块破布,弄几堆稻草,捡几个塑料瓶,胡乱凑合起来就了事。最后,还请什么国际知名的某某大师来评价一番,那群老掉牙的老头子颤颤巍巍的过来,也不知能不能看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张开漏风的嘴,含含糊糊的嘟囔几句:wonderful!beautiful!下面镁光灯一闪,记者簇拥着上来为艺术界新星温宜女士以及诸位大师合张影,OK了,一个崭新的国际巨星就这么诞生了!
很欢乐。
可是,上上下下打点的金钱,他不愿意说了。
他不是不爱温宜。他当年娶温宜过门,就在列祖列宗面前发誓:今生今世,绝不辜负温宜。
当年媒体铺天盖地报道的,全是:花花公子爱上贫家女,麻雀飞上枝头,现代灰姑娘的耸动标题。
也确实是。他一眼看中温宜的时候,温宜也不过大三。彼时还是个瘦弱的小姑娘,给他们陶氏企业广告部当实习生。每天被人欺负,有一次,她蹲在厕所刷地的时候,被他看见。她一边擦厕所,一边用粉笔在地上画着什么。画完了就擦去,然后再接着画。
他从此对她留心。
她不是特别,而是怪异。说她冷僻,她偏偏有时候笑得像个疯子。说她活泼,她偏偏摆出一副满世界就我清白的样子。而且,是真正的物我两忘。不管别人如何对她,她从来不放在心上。即便整天的刷厕所,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陶启航搞不懂她,于是爱上了她。结婚的时候,问她,想要多大的钻戒。她耸耸肩,竟然说:你随便在路边买个就好了。反正我也戴不惯那东西。
他彼时还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了一个不为财单为他这个人而嫁的女人,可是,结了婚,时间一长,他才明白。她不是不爱财,她是根本不通人情世故。换句话说,温宜是属于情商发育迟缓的人。
她固执,任性,不动声色的冷漠,不合时宜的举止,很快成功的让陶家上下都讨厌她。但是一物降一物,纵使她有万般不好,陶启航还是深爱她。
温宜一直致力于艺术的发展,然而却屡战屡败。陶启航实在是不忍心看到她日渐暗淡的脸,更受不了她在家里的长吁短叹,只得暗中吩咐人操作。
从此,温宜算是扬眉吐气了。陶启航以为她总算可以展眉一笑了,结果伊人出名了,品味日渐高端,竟然日日的嫌弃他满身的铜臭之气。
她一个陶启航倒也能忍受,就是唯一的女儿黛黛竟然有样学样,那身不合时宜真是学了个七成像。他没办法,把黛黛交给母亲带,养了几年,好吧,倒合时宜了,偏偏又添了尖酸刻薄的个性。气场绝对是有,母亲那威严的气势,她学了个十足。
不过略微让陶启航安慰的是,黛黛对她母亲,早已没有了崇拜。偶尔说起来,也是表露出母亲不合时宜的意思。她很明白这点儿。陶启航于是就比较放心。
几年前温宜非得去美国追寻自己的真爱的时候,他早已在外边有了人,生了个儿子陶权。他让黛黛留下来,小女孩坚定的摇摇头:不,妈妈再不是,终归还是心疼女儿的。爸爸纵使再有心,也绝不会好过亲生母亲。
温宜对她倒是无可无不可。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陶启航无法,只得尊重女儿的意见。再者他忙于扩张海外的生意,一时也顾不了那么多。
渐渐的,就疏离了。这次,如果不是唯一的儿子也死了,陶家合族上下都着急起来,也不会想到把黛黛接回来。
只是这一次,当真是连以前的情分也一并都消减的无影无踪。
黛黛倔强,固执,犀利,不肯在他的面前表露一丝一毫的亲热,对待陶家上下,也是仰起头来看人,不肯一丝服软。唯有见了奶奶,才稍稍流露出依恋的意思。她奶奶自小疼她,不舍得让她受一点儿苦,现在回来,更是上下人都说遍了,不许任何人给她孙女气受。黛黛有了如此靠山,更是横行陶家,所向无敌,连他也都不太怕了。
这是陶启航至为头疼的一件事。
失去儿子的痛苦让他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花了太少的精力在孩子的身上。于是,今晚,他强硬的要求黛黛过来一起吃饭。
黛黛换了一身家常衣服出来,一声不吭的坐在那里,也不吃,平静的说:“有什么话说吧。”
陶启航微怒:“父女之间,倒真的是一点儿亲情也没有了。”
黛黛只是冷笑,也不说话,只是眉眼间那厌烦更增添上一层来。
陶启航又说:“既然你不爱谈父女情意,咱们就说些实在点儿的。温黛黛,你晓得你出国这几年,开销花费都是谁给的。所以你实在没有立场踩在我的钱上对我摆脸子。”
总算是踩到了温黛黛的痛处,她神色一变,接着收敛了嚣张的气焰,低头吃起饭来。
陶启航吃了一会儿,问:“今天去玩的怎么样?”
“还好。”
“有无中意的男生?”
“国内的男生总是太粗鄙。”
“切不可眼光过高。陶家到现在,不需要你去操心妆奁。你可以放心的选择自己喜欢的。”陶启航道。
温黛黛冷笑:“喜欢的又有何用?你不也真心喜欢妈妈?结果怎样,还不是如此!”
陶启航怒:“你!”
王爷也来劝:“小姐,不可于老爷如此说话。”
温黛黛扔下筷子,冷冷的回房去了。
闷闷不乐的做了一会儿,她拖沓着脚步正想要去洗澡。手机突突的响了。
拿过来,是美国那边的电话号码。她皱皱眉,满脸的厌恶。想要按死,又恐这次不接,以后估计更是满身的麻烦。接吧,本来就已经够烦的心,如何还能听到那人絮絮叨叨什么!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都是死,不如接起来!
“喂?妈妈吗?”温黛黛强打着精神,轻快的问。
“如何?你去了这么些天,他有无说钱的事情?”电话那头,温宜急切的问。
温黛黛握着话筒的手就是一紧。呵呵,她来了这么多天,亲生母亲第一次打电话,不问她在这边过的如何,竟然张口就是钱!
“他并不曾提起。”
“那你是否提醒过他?”
“我回来不过几天,尚需适应大宅生活。妈妈,你应当体谅我!”
“我体谅你,谁来体谅我!我不管,三天之后立马汇款过来!”温宜急匆匆的说完,砰的扣上了电话。
温黛黛坐了一会儿,看了看手机,举起又放下,终于还是忍住了。一把把手机远远的甩开,然后扑进床铺嚎啕大哭起来。
温宜自从去美国追寻真爱之后,这才体会到庸俗的金钱的可爱。
她如何不能体会!
史密斯不过是一个徒有艺术细胞的穷光蛋。在成功的勾引了温宜这个富婆之后,就高举着艺术的名义,带领着温宜徜徉在享乐主义的海洋里。
温黛黛如何不知道那个史密斯打什么主意!事实上,除了温宜,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
温宜打算和陶启航离婚的时候,温黛黛听到了奶奶说:温宜这个女人,走了也好!给她一笔钱,从此死在外面,也和我们陶家无关!
妈妈虽然从小就不大爱她,但始终是自己的妈妈!
所谓是母女连心。黛黛当下就决定,为了母亲,她要跟着去美国。
或许陶家不在乎温宜,可是不能不在乎温黛黛。有她在,陶家不能坐视温宜饿死。
她等于是把刀递给敌人,拿着自己威胁自己的家人。
这几年来,温宜不断的打着温黛黛的旗号,明目张胆的向陶家要钱。离了陶家,她再也不是什么国际知名的艺术家。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唯独她不明白。非要把责任归咎于环境,归咎于世人都不识得她这个当代毕加索。
史密斯听够了她的絮叨,早就在外面偷偷的养了女人。温黛黛就成了她唯一的出气筒。
每日见了温黛黛,温宜倒不像是见了亲生女儿,竟像是见了贼。
她痛恨陶启航,说是他害得自己过早的嫁为人妇,丧失了创造的天分。连带着痛恨温黛黛。
总之,怨天怨地,就没有想过她自己的原因。
骂完了,出去疯狂一下,回来了,照旧恬不知耻的从温黛黛那里取钱。
温黛黛想过离开她回国,可是,陶家也不再是那一个完整的家了。再说,她如果真的走了,妈妈肯定活不下去。
温宜的梦想,唠叨,不满,都盛开在女儿的基础上。
回国的前些日子,史密斯也不知怎么了。竟然要和她结婚了,可是又要一大笔钱。温宜特意关照了温黛黛,要她回去催促一下。
温黛黛厌恶的不得了,可是怕不答应,不能太平的回来。只好敷衍下来。
可是,不过回国几天,那边真的就急不住了么?
呵呵。
温黛黛突然笑笑。
真是可笑。
她从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了。
可是,她宁愿和杜律交换。宁愿不漂亮,不聪明,不富有,只求一个简单幸福的家庭。
那个家里,没有神经质的妈妈,没有只顾着生意的爸爸,没有看不完的白眼数不尽的规矩,只要有三菜一汤,暖暖的被窝,还有一只掉光了毛的玩具熊就可以了。
她一直没在心底里承认杜律这个朋友。
因为,她嫉妒!
爬山回来的时候,她在最后排那个角落里。因为太疲惫,所以闭了眼就睡了过去。
睁开眼的时候,却从座位的缝隙里看到了沈司吻上了杜律。
满车的人都在沉睡。安乐的一如天堂。
她看到他笑笑,无比珍惜的吻下去。
那一刻,她真的顿住了呼吸。
她不能动,不能动,不能动。
可是泪却在落,落,落,不停地落。
短短的时间,她仿若经历了一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里了。
她努力的催眠自己要忘记那一幕接吻的场面,也严厉禁止自己不断的回想他们十指相扣的亲密,更要按捺下当听到别人大声恭喜他们时候的那种疯狂的醋意。
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却什么都不要顾忌了!
她受不了了。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拥有这样人人羡慕的身份,却不肯给我一个简单的家庭!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拥有这样人人艳羡的条件,却不肯给我一个平顺的人生!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我喜欢绝不可以被喜欢的好朋友的男朋友!
为什么是我!
温黛黛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降生在这个世界上。
第 27 章
杜律最近很是春风得意。
可不么,要爱情有爱情,要美男有美男的,真的是,做梦都能笑醒。
因为男女宿舍隔得太远,互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