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染以毒物见长,一手金针暗器使得出神入化。而他的毒则更胜于他的暗器,许多时候,甚至连一丝察觉都没有,便被他毒死了。
这样一个使毒的暗器高手,却在五年前踢到了生平最大最硬最厚重的一块铁板。
林云染恨恨的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笑得风流倜傥的司空傲雪,就因为这事儿,他这些年没少被家里那群老头子嘲笑。
想最初的几年里,他可没少伺机报复,以求一雪前耻,可惜次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一来二去的,林云染发现司空傲雪的性子,该死的对他的胃口,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人居然已经成了可以称兄道弟,共同作恶的朋友了。
“我说,你不是被你家老爷子禁足了吗?怎么跑出来了?”林云染决定转移话题,免得自己被这没有口德的女人给气死。
“自然是出了事,不得已才出来了。”司空傲雪把玩着手里的折扇,似是心不在焉。
林云染看着四周的女子皆因身旁这个假男人而脸红心跳,不甘的哼唧了一声,幸灾乐祸的说道:“出事了?难道是你的仇家寻上门来了?”
林云染本来只是呈呈口舌之快,没想到话音刚落,就看到司空傲雪的动作一僵,脸色变了变,不由得惊叫出声,还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不会吧,真的被我说中了?啧啧,所以我早就说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这不,报应来了吧!”
司空傲雪扭头就看到林云染那一口白牙,当即一甩手腕,“啪”的一声就见那折扇敲上了林云染的脑门。
“收起你那该死的笑容,不然我敲了你的牙。”
林云染缩了缩脖子,这女人从来都不讲什么江湖道义,他才不要拔虎须。
“对了,今晚恋花楼的花魁要献艺,我们去凑凑热闹?”林云染僵硬的转移了话题,他的额头到现在还有些隐隐发痛,这个女人刚才那一下肯定用了内力。
“恋花楼?”司空傲雪眨了眨眼,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意,“我可是急急忙忙逃出来的,身上可没带银子。”
林云染僵硬的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脑残干嘛要提议去恋花楼那个销金窟。他张了张口,刚想拒绝,就被司空傲雪飞快的截了话头。
“我想林兄既然如此大方的邀请了在下,就必定会尽地主之谊的对吧?”司空傲雪忽然走到林云染的对面,展颜一笑,极尽风流。
林云染看着那张可谓是俊逸出尘的笑脸,只觉得背脊发凉。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的垂下了头,“请吧。”
这叫什么来着?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哪!
第010章 所谓一掷千金(修)
天边还被夕阳映得通红,恋花楼便已经打开了大门,开始了送往迎来的一天。
恋花楼虽说是青楼,却并不**,反而有种雅致如兰的感觉。里面的姑娘们各个清秀可人,又会吟诗弹唱,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在京都的贵族公卿中风靡开来。凡是踏入恋花楼的人,必是非富即贵。
而今夜,恋花楼前停满了装饰奢华的马车,一个个衣着光鲜贵气逼人的公子哥儿鱼贯而入。因为今夜,是恋花楼当家花魁诗醉姑娘半月一次登台献艺的日子。
司空傲雪看着那些个贵族子弟,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展开,摇头晃脑的说道:“纸醉金迷,国之哀也。”
林云染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直接扯着袖子把人拽走,“得了吧,你要是能够消停几天,国家必将繁荣昌盛。”
司空傲雪一把扯回了自己的袖子,抚平着上面被林云染弄出的褶皱,横了他一眼,说道:“不如今年南方水患时,你把林家那些个银子都捐了。天下百姓会感谢你的。”
全捐了?开玩笑,那他林家上上下下百余口吃什么?
林云染急忙摆手,说道:“此等国家大事,还是交由朝廷处理吧。林某乃是江湖人士,不便参与,不便参与。”
“江湖?虽说人行江湖远离朝堂,可这天下也是承载着江湖,谁又能真正的不问世事。林兄,都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你怎可如此没有担当?”司空傲雪鄙夷的看着林云染,一句话就把他拍死了。
“哈哈哈,好一个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位兄台身在江湖却是心怀天下,当真令人佩服。”
一阵爽朗的笑声从身后传来,司空傲雪和林云染同时回头,只见不知何时一名身着淡蓝色衣袍的俊逸男子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看样子,之前二人的唇枪舌剑都被他听到了。
那人见司空傲雪和林云染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忽然想到自己还未自报家门,便拱手一礼,说道:“敝姓欧阳,方才无意中听到这位小公子的话,颇为赞同,才出声打扰。唐突之处还请见谅。”
林云染连忙回礼,“敝姓林。”
欧阳?司空傲雪眉梢微挑,看向那名男子的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审视,“敝姓柳,敢问兄台可是江南欧阳家的公子?”
那欧阳像是没想到仅仅只是报个姓就能够被认出来,神情中颇有些惊讶,“正是,没想到柳兄居然能够认出来……”
司空傲雪淡然一笑,似是不甚在意,“江南欧阳家的族徽。”她轻轻指了指欧阳袖口处的鸢尾暗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欧阳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笑,语气中有着未明的忧愁,“没想到柳兄如此心细。在下欧阳落雁,不知可否请柳兄与林兄小酌几杯?”
林云染一听到有人愿意请客,忙不迭的点头说好,“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司空傲雪也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轻摇着折扇跟了上去。
欧阳落雁?这恋花楼今日还真是热闹,江湖四君子里有两个都来了这里。真是有趣,有趣!
三人由着侍女的引领进了二楼一间雅致的厢房中,房内香烟袅绕,还有美人抚琴,真可谓是风雅至极。
刚一落座,就见楼下大厅中原本热闹的声响一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恋花楼的香妈妈扭着风韵犹存的身子,款步走上了早先搭好的台子上。
一时间,整个恋花楼的视线都黏着在了香妈妈的身上。香妈妈环顾了一下四周,在看到二楼几个厢房内的时候眸光中几不可见的闪了一闪,她感受着这万众瞩目的感觉,须臾终于开口说道:“诸位爷,今日是我们恋花楼头牌诗醉姑娘登台献艺的日子。依旧是老规矩,三首曲,价高者得。”
说完,她冲着身后点头示意了一下,就看到连接着后堂的珠帘被掀起,一名女子手抱琵琶莲步走来。
那女子,一双春水含情目似有流光溢彩,一头如缎乌丝无风自扬,身躯妙曼,气若幽兰。凝脂肌,远山眉,纤长手,杨柳腰,犹抱琵琶半遮面,莲步轻移若花开。这等天资绝色,不是名冠天下的诗醉姑娘还能是谁?
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不转睛的看着诗醉姑娘上台盈盈一拜,场内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司空傲雪斜靠在窗边,目光只是在诗醉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便移向了别处。倒是欧阳落雁喝了一口杯中美酒,低声赞叹道:“久闻诗醉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林云染凑到司空傲雪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柳兄,不知你扮起女装是个什么模样?依我看怕是比这诗醉姑娘要逊上几分吧?”因为太凶悍了。
不过后半句他没敢说。
“你若是想看,改日下个拜帖来我府上,自然就看得到了。”司空傲雪懒得理他,这人整个就一胡搅蛮缠。
不知欧阳落雁是不是听到了林云染那句话,原本如行云流水般品酒的动作忽然一顿,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司空傲雪瞪了林云染一眼,怪他乱说话,若是泄露了自己的身份那可如何是好。后者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不管他的事。
此时,楼下众人已经开始纷纷喊价,那价格从五千两起,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已经喊到了五十万两。
林云染撇了撇嘴,似是有些佩服又有些鄙夷的叹道:“今日算是见识到了,什么是一掷千金。”
这就能叫一掷千金?
司空傲雪嚼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一只手撑起光洁的下颚,目光淡淡扫向诗醉,“林兄,今日一切费用你都包了,可不要食言哦。”
林云染心肝一颤,本能的捂住了腰上的荷包,看向司空傲雪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恐。
“你想干什么!”
“别说的像个面对采花贼的良家妇女一般,我不过是——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一掷千金。”司空傲雪邪邪一笑,还未等林云染反应过来,话已出口,“一百万两。”
一句话,就令原本白热化的恋花楼内一瞬间安静了下来,这是二楼的客人第一次喊价,一出口便令无数人倒抽了口冷气。
林云染已经气白了脸,感情不是自家银子花着不心疼是吧!
第011章 逛花楼桥巧遇未婚夫(修)
欧阳落雁的目光落在司空傲雪的身上,他觉得无比好奇,这分明是个女子,不禁上了青楼,更是喊价想要包下今晚的诗醉。一百万两买三首曲子,真是如她所说,一掷千金。
像是感受到了欧阳落雁的探寻,司空傲雪转过头来,笑道:“小弟不过是想要听这诗醉姑娘的曲儿,欧阳兄莫要介意。”
“素闻诗醉姑娘的琵琶曲如珠落玉盘,听上一曲便可犹如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若今夜落雁幸得聆听,当真不虚此行。”欧阳落雁洒脱一笑,算是站在了司空傲雪这一边。
林云染气得咬牙切齿,心中直道这姓欧阳的看似谦谦君子实际上和那坐着的女人一样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货!可耻!太可耻了!
司空傲雪有些意外于欧阳落雁的态度,忍不住愣了一下,复又笑颜逐开。她喜欢识时务的人,特别是无条件站在她这边的。
这么一想,就觉得欧阳落雁此刻看着顺眼多了。顺手端起酒杯,“欧阳兄真乃豪爽之人,小弟愿敬一杯。”
欧阳落雁只觉得司空傲雪那一笑,极尽了风流,举手投足间满是游戏红尘的潇洒肆意,一时间竟是看晃了眼。
心下一动,眼中不自觉的溢满了宠溺的神采,若是能博佳人一笑,纵是散尽千金又何妨?
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嘴角不自觉的泛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欧阳落雁啊欧阳落雁,你何时居然也会对一名初见面的女子有了如此疯狂的想法?
司空傲雪并不知道欧阳落雁此刻的心情,她早已转过头去,饶有兴趣的看着诗醉。
诗醉是真的很美,不仅因为她的容貌,更因为她一身淡然的气质,没有一丝一毫的烟花气味,也没有大家闺秀的骄纵之气。她无需刻意,仅是不经意间的一回眸,一眨眼便已美得令人窒息。
“香妈妈究竟是从哪里找来这样的妙人儿?”司空傲雪手中的折扇轻打着肩膀,看似随意,浅浅深深却又形成了某种节奏。
她的问话很轻,甚至连坐在身旁的林云染都没有听清。他此刻全副心神都灌注在了诗醉的身上,颇有些神魂颠倒的意味。
司空傲雪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丫刚才还在心疼兜里的钱,转眼间已经满心满眼的美人了,真是不可救药。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香妈妈已经确认了三次,见再没有人出价,便准备开口宣布。就在这时,一阵戏谑轻佻的声音从对面的厢房内传出,带着一份势在必得的自信。
“二十万两,黄金。”
一时间,全场哗然。就连司空傲雪都忍不住扬了扬眉,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对面,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只为了三首曲。
二十万两黄金,那可是国库一年五分之一的收入啊。
司空傲雪抬眼看向对面,只见那间厢房门户大开,重重的珠帘垂下,映着摇曳的烛光显得有些朦胧。隐约可见到两个人影端坐在桌边品酒,身旁还坐着打扇服侍的花娘。
林云染轻轻“咦”了一声,似是有些不敢置信,“铁骨玉面扇——君子文?”
君文成?他怎么在这儿?
君子文,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红颜知己遍布天下,千金散尽只为博佳人一笑。难道他今日也是为了诗醉而来?
司空傲雪蹙起了眉,今夜的恋花楼还真不是一般的热闹。此时她更加好奇,那个能够与君朝最年轻的十六王爷平起平坐的人会是谁?
楼下香妈妈喊价三声,均无人应,于是一锤定音。诗醉姑娘的三首曲,给了二楼竹香房的公子。一时间各种艳羡的目光投向了二楼,房内的花娘款步走到珠帘旁边,素手一伸掀起一角,司空傲雪探寻的视线猛然一滞。
只见那人一身月牙白锦缎长袍,腰间束以玉石腰带,虽看不清面容,却也隐约感到此人的淡然儒雅。就是这样一个朦胧而模糊的身影,却令司空傲雪怎样也移不开了眼睛。
仿佛来此尘世只为寻得这样一抹身影;
仿佛三千劫难只为换得这样一人相伴;
仿佛跨越千年只为拥有这样一份安然;
那人忽然转过头来,目光悠然的飘过,司空傲雪只觉呼吸一窒,这一眼仿佛已等待了千年。
是谁,站在忘川河边遥遥相望情比金坚;
是谁,在三生石上镌刻着姓名许下誓言;
是谁,在心口上点了朱砂期盼来生再见,
是谁向谁许诺,
是谁盼了千年,
滚滚红尘俗世中,悠悠千古多少恨。
那一切的一切最终化为一滴清泪,带着无尽的爱与恨,苦与痛,滚滚滑落。
楼下诗醉千娇百媚的向着竹香房的客人盈盈一拜,似有千种风情万种柔。而厢房内,君文成摇扇笑得潇洒,他身边的男子亦是向着诗醉温润一笑,似谦谦君子,如菊如兰。
“那是谁?”林云染注意到了身边司空傲雪的情绪很不正常,他从没见过她如此的悲伤而苍凉,仿佛历经了万千劫难,于尘世间苦苦挣扎。
她应该是洒脱的,是骄傲的,是豪爽的,而不是如今这样,周身泛着浓浓的哀伤,令观者也不禁潸然泪下。
欧阳落雁也注意到了司空傲雪的怪异,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低声说道:“剑隐山庄?莫非是令狐剑。”
欧阳落雁的声音如同山涧的一泓清泉,清洌甘甜,他一只手搭在了司空傲雪的肩头,冰凉的指尖像是抚平了她身上的燥热,令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令狐剑?”林云染吃惊的转过头,神色复杂的看着身边的司空傲雪。
司空傲雪扬起嘴角,讥讽一笑,“呵呵,逛花楼都能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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